50 ☆50.第50章
第 50 章
徐子言在岳闕的城堡裏住下之後,前兩天岳闕似乎很忙,除了在每天吃飯的時間雷打不動的會回來給他做飯之外,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徐子言自己過的。
好在這個城堡裏面的設施十分齊全,從游泳池到游戲室,還有藏了不知幾萬本書的書房,巨幕私人影院。這些東西加上根本轉不完的花園,也實在是可以讓徐子言在岳闕不在的時候,自己玩兒的很快樂了。
到了第四天的下午,徐子言又在書房裏研究那些他從來都沒有聽過名字的書籍。岳闕就像是之前的幾天一樣,突然憑空出現在了房間裏,他的身邊。
“在看這本啊,”岳闕湊着腦袋過去看了一眼徐子言手中捧着的書,摸了摸下巴說, “這本我還挺喜歡的,作者同類型的寫了很多,你如果喜歡的話,我可以都給你找出來。”
“不用這麽麻煩,我也就是随便翻翻。”徐子言趕忙擺了擺手,拒絕了他的提議。笑着将手中的書籍合上,然後有些奇怪的問了一句: “這裏的所有書你都看過”
“當然,”岳闕點頭, “要知道,當你的時間變成無限的時候,看完這些書,就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了。而我的存在,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或許那時候,你所在的那個世界的人類還不存在。而這些書其實也是來自各個世界,就比如說你手裏拿的這本兒,這個作者和你就來自不同的世界。”
徐子言有些新奇的眨了眨眼,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書本封面上寫着的作者名字。
這名字他确實是從來都沒有聽過。
不過讓岳闕這麽一說,他倒是有那麽幾分時空穿越的感覺了。
不過這都是無所謂的事情,徐子言對于這件事也不怎麽在意。只是驚訝了一下,就回頭朝岳闕問道: “今天怎麽回來的這麽早”
“因為準備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岳闕說, “這兩天去彙總一下了藍渡和聞傾的情況,給他們制定了一下最後的三個任務。你們要面對的目标都不一樣,至于你的目标,我早就已經幫你準備好了。”
徐子言苦笑一聲: “你的這個體貼,我真是一點兒沒覺得有多開心。”
“我覺得還行就行了,”岳闕微笑着摸了摸徐子言的腦袋,然後湊頭過去在他唇角上輕輕吻了一下。
徐子言也沒跟他再計較這個問題,只是換了個話題說: “那個任務會很難嗎”
“我不知道,”岳闕搖了搖頭, “但是對死神而言,這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Advertisement
徐子言嘆了口氣: “我明白了。”
岳闕又抱了抱他,像一只大型犬一樣趴在他身上,安靜的沒有說話。徐子言也保持着安靜,他覺得自己應該思考一點什麽,可是大腦空空,完全裝不進去任何東西。
這樣過了很久,徐子言終于開口問道: “我們什麽時候開始任務”
“你想的時候。”
岳闕說的很認真,那深情的模樣一如往昔。
徐子言沉默了片刻,終于是輕輕笑了起來,趴在岳闕的懷裏蹭了蹭,也沒有再進行這個話題。
死神生活的世界是永無止境的黑夜,所以在這裏生活,徐子言也分不清到底過去了十幾天,還是才剛剛過去了一兩天。
他一直沒有對岳闕說他想要進行任務,岳闕也就一直沒有讓他去執行任務。兩個人每天待在城堡裏,偶爾岳闕會出去忙一下工作,在閑的時候就會帶他去看看花園,或者帶他去塔樓的頂層上看看星星。見夜幕中的千萬閃爍,徐子言盯着看着,然後朝岳闕問道: “我只能待在這裏嗎”
岳闕臉上習慣性的微笑僵硬了一下。轉頭看向徐子言,他有些尴尬的問道: “這裏不好看嗎”
“黑夜看太久了,也總想看看太陽。”
徐子言輕聲應着。
岳闕嘆了口氣: “那你只能去完成任務了。沒有成為死神之前,你們這種枉死之人的靈魂只能停留在這個世界。其他世界的磁場你們能承受的最高極限,就是上一次的那個回家的游戲。所以現在你想看太陽的話,也只能去游戲小鎮裏看那個假太陽。如果你不介意,咱們明天就去。”
他一口氣說完,回答他的就是又一次的沉默。岳闕保持着安靜,一直不敢吭聲。
因為他很清楚,徐子言在這裏待着其實并不快樂。但是他也知道,如果讓徐子言去執行任務的話,他會更不快樂。
“是啊,就算是你的世界,也終究還是得遵循一下規則,”徐子言沒有看岳闕,只是繼續盯着遠方天空中的星辰。臉上的笑容讓岳闕總覺得,這明明是近在眼前卻又遙遠的不行。
他下意識伸手過去抓住了徐子言的手。
徐子言回頭看他: “怎麽了”
“沒,”岳闕搖了搖頭。努力的揚起嘴角,卻只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他還是忍不住說: “我總怕你會丢了。”
“怎麽會”徐子言仍然是那種淺淺的,若有似無的微笑。他說: “你放心吧,我只是需要一個時間,時間夠了,我就能接受了。”
岳闕點了點頭,眼中的緊張卻半分不減。
徐子言有些無奈,主動過去親吻了一下他的臉頰,他嘆了口氣說: “你準備一下,咱們這兩天去做任務吧”
岳闕趕忙擺手: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
“我知道,”徐子言說, “我只是覺得,休息了這麽久的時間,我也應該開始行動了。畢竟就像我剛剛說的,黑夜看的太久,終究也是想看會兒光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岳闕知道,徐子言這是下定了決心了。他沒辦法再說什麽拒絕的話,所以沉默了片刻,也就點頭道: “那明天吧,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早上……算了,這個世界的早晚也沒什麽太大的區別,等什麽時候你睡醒了,咱們吃了飯就去做任務,好嗎”
徐子言自然是點頭同意。
岳闕拉着他回去了卧室,似乎是情到深處,又好像确實是應該做點兒這樣的事情了。借着漫無邊際的夜色,兩人纏綿到都累的不行了,才擁抱在一起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徐子言睜開眼睛,入目一片黑暗的時候尚且還有幾分不太習慣。可想一下了這個地方是哪兒,也就無奈的扯了扯嘴角,然後從床上爬了起來。
昨天晚上落下的痕跡岳闕已經幫他清理了一幹二淨,疲倦也因為長時間的睡眠消失了大半。習慣了睜眼岳闕不在身邊,徐子言也沒有多想什麽。打着哈欠換好了衣服,起身去洗漱了一下。然後等他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就正好看到了已經換了一身西裝的岳闕,在門口靠着牆等着他。
這模樣把徐子言鬧得愣了一下,有些不習慣的擡手揉了揉鼻子,他說: “怎麽弄得這麽正式”
“畢竟是我老婆的入職任務,總該認真呃呃呃對待一下才是,”岳闕臉上的笑容又恢複了往常那種玩世不恭的模樣。這是徐子言喜歡的樣子,也是他習慣的樣子。
擡手過去在岳闕肩膀上錘了一下,徐子言無奈的笑了一聲: “你這樣弄得我怪緊張的。”
“用不着緊張,”岳闕搖頭, “一切照舊就行了。你放心,不管發生了什麽,我總會有方法幫你解決的。”
這話徐子言倒是相信。
他跟着岳闕先去了餐廳。兩人吃了飯後,岳闕收拾完了碗筷,就帶着徐子言說可以出門去了。
在出門之前,他給了徐子言一套和他自己身上穿的類似的西服,說這是死神世界的工作服,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大家都喜歡穿成這樣去工作了。
“我還以為是會像電視裏那樣的黑鬥篷呢,”徐子言換衣服的時候,對岳闕這樣說着。
岳闕聽着也只是笑着搖頭: “黑鬥篷行動起來不太方便,因為如果遇到是的惡靈的話,死神也是需要戰鬥的。”
徐子言眨眨眼: “聽起來有點兒像之前參加過得那些跟惡靈戰鬥的游戲”
“那也是适應死神工作的一環,”岳闕點頭, “這個我可從來都沒有騙你。”
徐子言嗯了一聲,也換好了那身西裝。
岳闕挑着眉毛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滿意的點了點頭,指了指自己身上穿的那件相同款式的西服說: “你看,還是個情侶款。”
徐子言對他這種不管是什麽時候總能不正經的性格已經是徹底無話可說了,直接指了指城堡出口的方向,他說: “還是趕緊做任務去吧。”
岳闕這次沒有再繼續跟徐子言胡鬧,點了點頭就帶着他離開了城堡。
在踏出城堡大門的一瞬間,那種熟悉的暈眩感再一次襲上了心頭。徐子言只覺得眼前一陣恍惚,等視線重新恢複的時候,撞進眼簾是的久違的陽光。
而除了陽光之外,周圍的景色還是他熟悉的那個城市,當然,并不是那個死神世界裏的城市。反而是他土生土長,在那裏過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有那麽一瞬間,徐子言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可下一秒,岳闕就往他手裏遞了一個冰涼的東西,那東西看起來有點兒像是一團燃燒着冰藍色火焰的象牙。岳闕告訴徐子言,拿着這個,這是見習死神的鐮刀,也是可以支撐他在這個世界裏游走的東西。
“在你成為正式的死神之前,這個鐮刀可以支持你去別的世界。但是有一個問題,就是他只能支撐三次,每次只能一個小時。”岳闕說。
徐子言點頭, “也就是說,我能不能成為死神,一共就只有這三次機會了,是嗎”
岳闕點頭: “可以這麽說。”
徐子言苦笑: “那就帶我去看看目标吧,一共一次就一個小時的時間,我可不想浪費。”
岳闕目光中閃爍過了一絲意味不明的情緒。然而也并沒有再說什麽,只是抓着徐子言的手,往前走了起來。
徐子言跟着他往前走了兩步,才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岳闕明明只是在單純的走路,可是這一步跨出去的距離,卻少說得有十幾米了。
“有點像修真小說裏的縮地成寸,”岳闕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驚訝,沒等他發問,就主動開口解釋道: “感覺挺有意思的吧”
徐子言點了點頭,比起這種小法術,他倒是更關心另一個問題: “咱們要去哪裏”
“醫院,”岳闕說, “那個地方死亡的人數最多,頻率也最高,所以其實是死神工作最常去的地方。我給你選的第一個任務對象現在就在醫院裏,按照以往的慣例,我怕劃水的話死神鐮刀會不承認你。所以在任務上面我沒有給你走後門兒。這次的任務對象我可以提前通知你,是你熟悉朋友的家人。”
徐子言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也不知道心裏到底是慶幸多點兒還是難過多點兒。其實在這幾天給自己做心理準備的時候,他就已經想過任務的種種可能了。不過當初他以為第一個目标會是他自己的親人,現在聽到不是,多少還是有那麽幾分控制不住的松了口氣。
哪怕這種安心,讓他自己都覺得惡心。
徐子言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讓心中翻滾的難受平複了幾分,才朝岳闕說: “我知道了。”
“如果有什麽不舒服的話可以告訴我,”岳闕說, “在任務過程中。如果沒有辦法做到的話,同樣也可以告訴我。我可以幫你解決。”
徐子言點頭: “這我也知道。”
他只是覺得,這種死的不是最親近的人,哪怕是朋友的親人也可以莫名獲得安心的感覺,有些悲涼的難受罷了。
這些話不用他說出來,岳闕心裏其實也很清楚。兩人又對視了一眼,最後誰也沒有再加深這個話題,只是保持着安靜,朝醫院行去。
走路的速度加上一步的距離,還沒到一分鐘的時間,他們就停在了市中心的醫院門口。這個醫院在徐子言活着的時候,曾經來過幾次。要論規模和設施來算,也可以說是他們這附近最好的醫院沒有之一了。
因為再往裏面的建築物比較密集,所以也就不需要一步走那麽遠了。甚至為了圖個方便,岳闕還帶着徐子言擠了一趟電梯。只不過在他們上電梯之後,徐子言就發現,他們的狀态就像是電視劇裏的鬼魂一樣,周圍的人都可以從他們的身體裏穿過去,也完全看不到他們的存在。
這倒是和想象中的沒有任何區別。畢竟死神執行任務,也确實是不應該讓普通人看見才對。
徐子言心裏兜兜轉轉着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然後一路跟着岳闕到了重症監控室所在的樓層。在抵達目的地之前,徐子言還見到了幾個和他們穿着一樣的青年。他們進入了不同的房間,然後那些房間裏就傳來了哭聲和喊叫聲。
這就是死神的工作。
也是剝奪別人幸福的工作。
徐子言默默地對自己這樣說着。然後還沒來得及回味,就聽到岳闕的聲音在眼前響起,他說: “咱們到了。”
岳闕說着,已經擡腿進了病房。
他們不屬于這個世界,所以不管是門還是牆,他們都可以直接穿過去,不會受到任何阻攔。
徐子言跟在岳闕身後,可進門的一瞬間他就懵了。
就像是岳闕之前說的,病床上躺着的這個病人的家屬,他确實是認識。這是他高中的時候對他最好的老師,而病床上那個奄奄一息的小姑娘,正是他老師的孩子。
老師是個和善的人,在高中的時候對徐子言尤其的好。桃李天下,但自己的生活方面卻總不如意。年近半百,老來得子。妻子在産子之後沒多久就去了。徐子言還記得,當初正好是他高三,老師幾乎在一夜之間就白了頭,過了很久才逐漸緩過來,全身心放在了自己這個小女兒的身上。
可是現在……
徐子言看着那個模樣仿佛已經八十多歲的故人,他輕輕撫摸着女兒的手,雙目無神,但就好像他這樣抓着,女兒就不會走了一樣,不停的重複着動作。
至于那個孩子,現在還處于昏迷狀态。呼吸輕緩,似乎随時都能消失。
“死神是不可以擁有感情的,”在他身邊,岳闕開口解釋, “所以一開始的任務,一般都是這種。”
徐子言看着眼前的情況,那只沒有拿東西的手垂放在身側,手指緩緩的攥緊,又放松。似乎是在消化岳闕剛剛說的那幾句,他沉默着很久沒有言語。岳闕也在安靜的等着他的回複,就這樣,似乎是過了幾分鐘,又或許過了很久。徐子言終于将拳頭徹底的捏緊,開口問道: “如果我不動手的話,是不是你就該動手了”
“生死有命,”岳闕說, “你得知道,命數這種事情,不是一個死神能說了算的。”
徐子言點頭。
他明白。
他當然明白。
所以這句話說出來也不過只是個自欺欺人的安慰罷了。
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那個閃爍着冰藍色火焰的象牙,他深吸一口氣,問岳闕: “什麽時候開始動手”
岳闕沒有直接回答。
只是掃了一眼病床上那個女孩兒的頭頂,他說: “還有五分鐘左右的時間,一會兒我叫你動手的時候,你可以猶豫一分鐘。如果到了最後五秒你還沒有動手的話,我就會替你動手。”
徐子言點了點頭。順着岳闕的視線朝女孩兒頭頂看了看,他發現自己什麽也看不到,有些奇怪的問: “你可以看到每個人的生命剩餘時間”
“只能看到将死之人的,”岳闕說着,指了指自己的額頭,他說: “三天之內會死的人,這裏就會出現倒計時的字樣。這種倒計時只有死神可以看到,你現在還不算是真正的死神,所以你還看不到。”
徐子言“哦”一聲,沒有再說什麽。
他只是繼續看着他的老師,還有那個只剩下五分鐘生命的孩子。
老師似乎也已經意識到了什麽,布滿了皺紋的眼眶又一次變紅,淚水慢慢的積攢起來,最後一串串控制不住的滴落下來。
他不停地哭着,可卻一點兒聲音都沒哭出來。就好像他這樣忍着,就不會吵到小孩兒,她也不會走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病房裏出奇的安靜。
這種生命在眼前流逝的感覺實在是不怎麽好受,徐子言只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跟着那女孩兒一樣,慢慢的趨于停滞。
就這樣過了一會兒。
徐子言看到女孩兒的身體裏慢慢飄出來了一個透明的人影,那個影子和小姑娘長得一模一樣,只是和小姑娘不一樣是的,她睜着那雙水靈的眼睛,似乎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在不停的左右張望。
“可以開始動手了,”岳闕說, “這時候的靈魂是沒有意識的。在死神鐮刀斬斷她和身體的關聯之前,靈魂不會繼承記憶。所以現在哪怕她看着她父親,也不會認識這個人是誰的。”
徐子言點頭。
然而捏着象牙的那只手仍然垂放在身側,沒有一點要動的意思。
“還有三十秒了,”岳闕在徐子言身邊提醒, “從她靈魂和身體的連接點附近揮舞死神鐮刀,靈魂就可以被斬斷了。”
徐子言繼續點頭,還是不動。
“二十秒。”
“十秒。”
岳闕嘆了口氣,已經拿出了自己的“鐮刀”,徐子言卻抓緊了時間,突然揮出了手中的象牙,直接斬斷了小女孩兒的靈魂。
在他動作的瞬間,一旁測心率的機子就發出了一聲讓人絕望的長鳴。老頭憋了太久的哭聲終于崩潰的盡數嚎啕了出來。徐子言垂下眼睛,不敢再去看那老人。而一旁的岳闕則是拿了一根繩子一樣的東西,在女孩兒眼前一甩,就套在了她手上。然後扯了扯繩子,女孩兒的靈魂就跟着飄了過來。
她表情還有些呆滞,愣愣的似乎仍然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岳闕帶着她往前走了一段,她回頭看了一眼。突然就止住了腳步,唇瓣輕顫,喃喃的叫了一聲: “爸爸。”
岳闕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伸手将她完全從病房裏拽了出來。可就因為剛剛那一撇,女孩兒已經開始忍不住的哭了起來。她口中不停的“爸爸,爸爸”的叫着,那聲音呼應着病房裏老人的哭聲,交織出來了一幕人間慘劇。
徐子言只覺得這聲音震的他心裏不住地難受,可是他也知道,就像是岳闕說的那樣,生死有命,他改不的。
帶着女孩兒的靈魂,在回去的路上,岳闕又開始了那種縮地成寸的走路模式。小姑娘一路一邊走一邊哭,時不時還想回頭去找她爸爸,可礙于岳闕手中的那根繩子,她如何也沒辦法逃脫反抗半分。
“在帶靈魂回去的時候,鎖魂繩一定要抓緊,”岳闕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事情,所以不管小女孩兒哭成什麽樣,他都是無動于衷。甚至在往前走的時候,還一邊給徐子言介紹說: “在大多數的情況下,你抓來的靈魂都不願意真的跟你去死神界。而你手中的這根繩子,只要抓的夠穩,他們就沒有辦法掙脫,也沒有辦法對你發動攻擊。所以不管是為了工作還是為了自己的安全,防止被惡鬼傷害,這個繩子都是很重要的。”
徐子言點頭。視線一直落在那個被繩子困住的小女孩兒身上,她的表情很痛苦,而就像是岳闕說的,她無法掙脫繩子的束縛。
感受到了徐子言的視線,女孩兒擡頭朝他看了過來。雙眼中含的滿滿都是淚水,她沙啞着嗓音喊着: “大哥哥,求求你,我想去見我爸爸……”
徐子言聽着這個聲音,心裏本來就已經被戳的千瘡百孔的那個位置又被狠狠地給了一下。而與此同時,岳闕的聲音也從一旁響起,冰冷的完全沒有平日裏對待他時的模樣。他說: “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最需要做到的就是無視這些鬼魂兒的言語和行為。有了繩子,他們就沒有辦法做出任何傷害你的事情。所以聰明的鬼魂兒會想盡一切辦法祈求你松開繩子,你需要做的,就是無動于衷。”
他說完,似乎是要給徐子言演示一下一般,又将手中的鎖魂繩扯緊幾分。
徐子言又看了那個小姑娘一眼,最後還是咬了咬牙,用力點頭表示自己都記住了。
随後岳闕帶着徐子言走到了他們一開始過來時出現的那個地方,然後擡手一揮,眼前就出現了一道時空裂縫一樣的東西。
“每個世界的每個城市,基本都有一個磁場波動比較不均衡的地方。這也就是死神執行任務的時候出現的地方。”岳闕将徐子言帶進那個裂縫裏,還不忘一直解釋, “等任務結束之後,你還回到這個附近,然後用死神鐮刀劃一下,這裏就會出現通往死神界的大門了。”
話音落下,兩人也已經重新回到了那個永夜的城市裏。徐子言擡頭去看,他們出現的這個地方周圍也先後多了幾個同樣的時空裂縫。和他們穿着一樣的死神帶着不同的靈魂從裏面出來,看到他們的時候,都恭恭敬敬的給岳闕鞠躬致敬,低聲喚着: “大人。”
岳闕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用多禮。然後帶着徐子言一路向前,去了山腳下最後一間的那個小樓門口。
小樓看起來有三層多高,外觀看起來和周圍的房屋也沒什麽區別。徐子言擡頭看了看,岳闕則是直接牽着女孩兒的靈魂就走了進去。
徐子言跟在後面推門進入。然後就發現這地方看起來像是個酒館似得,裏面有許多穿着着制服的死神或者抱團或者單獨,在喝着杯中的酒水。
大概掃了一眼,徐子言就收回視線,看向了吧臺後面。結果有些驚訝的發現,這個小店的老板,居然就是那只經常停留在岳闕肩膀上的烏鴉。
看到他們進來,烏鴉拍了拍翅膀,就重新幻化成了徐子言見過一次的黑影。給岳闕行了一禮,他就指了指他們帶着的那個小姑娘問道: “老大你可算是願意去做一次任務了”
“是我老婆去的,”岳闕指了指身後的徐子言,然後将手中的鎖魂繩遞給了烏鴉。
後者順從的接過繩子,帶着仍然止不住哭泣的小姑娘轉身去了酒館二樓。
岳闕和徐子言目送着他們離開,然後他才轉身朝徐子言繼續說: “等你把靈魂帶回來這邊兒之後,就直接過來這裏,把它們交給他就可以了。剩下轉世投胎的事情不歸我們這個世界處理,而交接靈魂的工作是他來執行,就不用我們去做什麽了。”
徐子言“嗯”一聲,表示自己都記下來了。
岳闕這才笑着伸手過去摸了摸他的腦袋,發自內心的誇了一句: “你今天表現的很好,不從別的方面來講,就死神的任務,你完成的比我想象的要好多了。”
徐子言垂眸: “你以為我下不去手。”
“原本确實是這麽以為的,”岳闕倒是也沒有隐瞞,點點頭說: “畢竟那時候你一直跟我說,說你很喜歡那個老師,還說了不止一次。這我都記得的。”
徐子言露出一抹苦笑: “所以我努力讓那個孩子活到了你動手前的最後一秒。”
岳闕有些哭笑不得。
徐子言又繼續說: “其實如果今天只有我一個人的話,難保我會不會就不動手了。但是你說了,我不動手你也會動,那最後再争取一兩秒的時間也就沒意義了。”
“這倒也是。”
岳闕嘆了口氣。
而就在這時,剛剛上樓的烏鴉也重新走了回來。那被冰藍色火焰包裹着看不清楚長相的臉對着岳闕的方向停了一下,最後又換到了徐子言身上,示意了一下小酒館裏的其他死神,他說: “大家執行完任務之後,都會喜歡來這裏坐下喝一杯。你要不要也試試”
徐子言搖了搖頭,婉言謝絕: “不了,我想回去休息。”
烏鴉沒有強求,又給兩人鞠了一躬,就重新變回烏鴉的樣子,去吧臺後面打起了瞌睡。
岳闕拉着徐子言的手轉身離開,兩人重新走回到街道上了,岳闕開口問道: “今天感覺怎麽樣”
徐子言低着頭,也看不清表情。嘴唇輕輕動了兩下,最後擠出來了幾個字說: “不太好受。”
“我想也是,”岳闕應着。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去安慰自己的愛人,因為既然是選擇了死神這一行,他現在所經歷的,也就是成為死神應該經歷的事情。
他沒有辦法在這種事情上給徐子言放水,因為他可以放水,可死神鐮刀那種比他還沒有感情的東西卻永遠也不會放水。
再說了,今天的任務目标是他選出來的,現在再說什麽安慰的話,反而有些奇怪了。
岳闕心裏想着,抓着徐子言的那只手也下意識收緊幾分。
直到徐子言被他捏疼了,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他才猛的收了力道,慌亂的道歉說: “對不起,我有點兒……”
有點兒什麽,他自己也說不出來。
“我懂,”徐子言微笑, “咱們的心情應該也都差不多。不過我早就跟你說了,我只是需要一個時間來适應,适應好了,我就沒問題了。”
沒錯,他的适應力一直都很好。就像是之前的無數次那樣,這次他也一定沒問題的。
徐子言在心裏對自己說着。
岳闕也不敢再多說什麽。
兩人就這樣保持着安靜,一沉默,就又沉默了三天。
在三天之後,徐子言一覺睡醒,主動來找了岳闕。當時岳闕還在給他做飯,聽到聲音回頭一看,還有些莫名其妙的緊張。
“怎麽了”岳闕開口問着,手中的鍋鏟差點兒掉地上。
徐子言被他這種老鼠見了貓似得舉動逗得忍不住笑了起來,挑了下眉毛,他說: “你用得着這麽害怕我嗎”
岳闕猶豫了一下。
随即用力的點了點頭,就像是一個在給人哭訴委屈的小媳婦兒,他撇撇嘴說: “你已經三天沒理我了。”
他這麽一說,愣的反而是徐子言了。
說實話,他是真的沒想到過去了這麽久的時間。畢竟這裏沒有白天黑夜的分別,岳闕家裏也沒有什麽挂鐘手表之類能提示時間的東西。他只是在那一次任務結束之後,一直覺得心裏亂糟糟的難受。所以他不願意跟岳闕多說什麽,對他偶爾的刻意搭讪也沒有回應。誰能知道這一糾結,轉眼就是三天。
再看岳闕這個樣子,徐子言頓時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伸手過去抱了抱對方,他嘆了口氣說, “這次是我不對,我沒生你氣,你別這麽緊張。”
岳闕眨眨眼,放下鍋鏟關了火,回身過來抱住徐子言,然後才苦笑着說: “我知道的。”
岳闕這時候的體溫說實話算不上高,但是這樣靠在他懷裏,還是會覺得有些溫暖的舒服。徐子言貪戀一會兒這種溫柔的暖意,就主動推開了岳闕,微笑着說: “你不是說一共有三個任務嗎一會兒等吃完了飯,咱們就去第二個任務吧。”
岳闕還有些遲疑: “你……”
“我都好了,”徐子言說, “你放心,如果不是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我也不會主動來找你了。”
岳闕沒有急着應個可否。
他認真的盯着徐子言的雙眼看了很久,終于是點了點頭,緩緩的應了一聲: “好吧。”
或許是因為岳闕之前的那個表現,又或許是因為這三天的沉默讓徐子言真的想通了不少。在這頓飯進行的過程中,徐子言反而一改來到這裏之後的那種沉默,主動跟岳闕聊了起來。話題從他最近看的那些書開始,又說到了兩人的過去。最後不可控制的說到了那個老師。徐子言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終究沒有直接岔過這個話題,而是喃喃的問了一句: “不知道老先生一個人,現在怎麽樣了。”
“你早就跟我說過,他是個很堅強的人,”岳闕說, “前兩天咱們在醫院看到他的時候,我看過他的頭頂,上面沒有任何倒計時的字樣,就說明他還能活很久,至少久到我現在看不到他生命的終點。”
徐子言說: “中年喪妻,老來喪子。說實話,你現在告訴我他還能活很久,我甚至不知道這到底算好事兒還是壞事兒。”
“我也不知道,畢竟我從來也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活過,”岳闕說, “不過你們人類的世界不是有一句話嗎只要活着,就還有希望。所以哪怕是失去了至親至愛的兩個人,他還能活着,這應該就不算是最壞了。你覺得呢”
徐子言搖了搖頭。
對于這個問題,他說不出好壞。
等飯吃完了,岳闕去洗了碗筷。重新回到客廳的時候,徐子言也已經換好了上一次他給他的那套工作專用的西服。
“第二個任務應該會比第一個面對的更殘酷吧”徐子言問了一個明知故問的問題。
岳闕尴尬的扯了一下嘴角,也沒有多說。
等兩人重新回到任務世界的時候,徐子言卻有些驚奇的發現,他們出現的位置并不是他生活的那個城市。
四下一看,甚至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個城市。也就是說,這次的任務目标,不再是他熟悉的人了
他奇怪的看了岳闕一眼。
後者卻沒有給他再說什麽預告。只是把死神鐮刀再一次給他,然後拉着他的手,朝着城市中心的方向走去。
在過去的路上,徐子言發現他周圍還有很多穿着同樣制服的死神,在朝着同樣的方向走着。那些人目标十分明确,就這個數量來看,徐子言也知道,他這次的任務目的肯定不是什麽小事。
果然,在又往前走了幾步之後,徐子言擡頭,就看到了沖天的火光,和被火光吞沒的高樓。
————————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