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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章 第 49 章

梁翊被這不幸的消息打得有些懵。

鶴老, 那個慈祥親切的老人,那個救了她一命的老人,那個鼓勵她無論她是怎樣的鳥兒, 她都是獨一無二的老人。

梁翊的腦子變得空白, 她能變成人形了,她有好多話想跟鶴老說的。她還有一肚子的疑問,她有許多想知道的事情要問鶴老的。

鸩鳥呆呆地不叫喚,倒是孟鐵川很快冷靜下來, 他問:“什麽時候發現的,死因是什麽?”

“刁局今天上午去調查你私入禁區的事, 找各種人問話, 找到鶴老家時, 發現他沒了氣息。他是練功打坐的姿态,神情安詳。刁局問了鶴老的徒弟和鄰居, 按鶴老的生活起居、身體狀況推測, 他應該是大限已至, 練功時走的, 又或者練功時出了什麽意外。”白四海道:“刁局剛才也沒與我細說, 等回頭再仔細看看吧。目前的調查結果就是如此。”

孟鐵川不說話了, 但梁翊還沒緩過神來, 大限已至?她前段時間看到鶴老時, 他看着還挺精神的。

這時陸筠說話了:“白局, 既是有了嫌疑人,又發生不少事,我跟梁翊在這兒幫不上忙, 我們還是出去調查調查,找找線索。”

梁翊這才想到, 對,他們得找機會先走。

白四海道:“也好,那你們回局裏報到,找刁局,聽他的安排。”

陸筠趕緊應好,招手讓梁翊過來。

梁翊飛回他肩上,陸筠跟衆位領導和長輩告辭。

陸正昆和陸有成也趁機道:“現在既是妖王已經回來,兇獸也已經全部歸籠,我們也不便再多打擾,就先走了。若是有需要我們狼族幫忙的地方,各位随時招呼便好。”

這些紛擾争端比較敏感,狼族并不想摻和進去。

大家客氣一番,陸正昆兄弟和陸筠帶着梁翊坐了飛行器便回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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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行器直接先飛回了狼族的園區。陸筠一下飛行器,趕緊說帶梁翊去找刁局報到,騎了個飛行摩托就跑了。

騎出了兩條街,陸筠找了個沒有監控的街角,看着四下沒人,飛快把口袋裏的小蜘蛛和蜂鳥掏了出來。

小蜘蛛把身體變大了些,給陸筠行了個禮,走了。

蜂鳥變回了小烏鴉,嘎嘎地對着鸩鳥叫喚。鸩鳥聽罷跳腳,扒拉陸筠的通訊器,陸筠把APP給她調出來,鸩鳥敲出了字:蘇寶。

陸筠道:“邬宛宛确實看到了蘇寶變身,潛入兇獸管理中心是嗎?”

小烏鴉使勁點頭。

鸩鳥再敲字:鶴老。

陸筠不解:“這跟鶴老有什麽關系?”

烏鴉飛起嘎嘎叫,鸩鳥用小爪點了點蘇寶和鶴老這兩個名字。

陸筠想了想:“蘇寶跟鶴老的死有關?”

小烏鴉又使勁點頭。

陸筠對烏鴉道:“你趕緊回家去,穿上衣服,變成能說話的樣子再出來。我們在鶴老家門口彙合。如果蘇寶害了鶴老,那鶴老的死可不是什麽意外,也不是什麽大限已至練功而亡。你得把你看到的仔仔細細說明白。”

烏鴉嘎嘎應,轉身飛走了。

陸筠對鸩鳥道:“我們先去鶴老那兒看看,探清楚情況再找刁局報到。”

鸩鳥點點頭,重新跳上了陸筠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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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獸管理中心,熊力勇譴退了熊兵們,會議廳裏只剩下熊族兩兄弟和孟鐵川、白四海。

熊沉锟道:“趁今天這個機會,有什麽事我們講清楚。孟鐵川、白四海,今天你們倆一唱一和的,不管是湊巧還是你們安排好的,總之,借着抓兇獸的時機,今日我這裏被人竊了資料,放跑兇獸,還有什麽沒查到的還不好說。你們心裏是怎麽想的,最好說的明明白白。我這人不愛繞圈子,大家直接說就好。”

孟鐵川先發言:“我心裏想的不是早就說過很多次了嘛,我可是受害者,你們喂給兇獸的藥,喂到了我身上。我對老白的問話和調查完全配合,甚至自降身份願意吃那什麽吐真劑來證明我沒說假話,結果給我吃了顆兇獸才吃的「心鎖」。大熊,你說,這事換了你你能安心?”

熊沉锟不說話。

孟鐵川又把他那套說辭講了一遍,最後道:“我想着我抓只兇獸來送禮,然後大家心裏都高興了,我想知道的都能告訴我,我好排除我的健康疑慮。我還能有什麽壞心思呢。我連妖王之位都讓出來了,我對你們的什麽勢力鬥争,權力分配一點興趣都沒有。我出來還是老白讓我出來幫忙找人和破案,就是這樣而已。”

熊沉锟和熊力勇的目光轉向了白四海。

白四海面色嚴肅:“好吧,确實是妖管局內部出了些問題。我會查明白的。”

熊沉锟瞪着白四海:“日後你也別再說什麽我們這頭不配合你的工作,你那邊跟個賊窩似的,我們怎麽配合。配合得再多一些,什麽都被盜走了。你當我們熊族喜歡幹這個嗎?像你們虎族、狼族似的,坐在高樓裏幹着閑差,又體面又舒适。我們熊族背着粗莽無禮的評價,冒着生命危險,天天跟兇獸打交道,那是我們熊族有擔當,肯負責。你們沒幫上忙便算了,還給我們添亂。”

孟鐵川幫着白四海打圓場:“話不是這麽說,你們熊族的付出大家是都看在眼裏,我這次出來,是充分感受到老白對你們的敬重。大家都知道兇獸管理中心的重要性,現在妖管局出了問題,白局也不想的,你不要借題發揮哈。”

熊沉锟對着孟鐵川就罵回去:“有你什麽事,你這個連妖王責任都不想好好承擔的假熊。最看不起你這種的,你別插話。”

“哎呀,你還得意起來了。”孟鐵川一臉包容,“好吧好吧,你繼續說。”

熊沉锟便繼續道:“上次給錯藥的事,我們還想着算了,現在看來,可不能這麽随便就算了。”

“對,我同意。”孟鐵川插話:“這事确實是不能就這麽算了。”

熊沉锟瞪他,孟鐵川擺了個你繼續說的手勢。

熊沉锟道:“所謂的拿錯藥,其實是針對我們兇獸管理中心的吧?故意把假藥混在給我們的藥裏,害死一頭兇獸,這是拿兇獸試藥呢,還是想着像今天似的,借着混亂潛進來偷資料?只是上次的混亂我們給壓下去了,對方沒得手。而且吃錯藥之後,孟鐵川肯定會鬧,大家只注意到他那頭,會把我們管理中心的情況忽視掉。對方借機在我們之間挑唆些矛盾,這不就成功了嗎?你們鬧得兇了,他借個光,把資料都偷走了。兇獸的所有資料是高度機密,這些東西一旦流入有心人手裏,加上對方非常熟悉兇獸管理中心的建築情況,連護牆裏的那幾道緊急疏散通道都知道,那我們園裏的安保安排他也一定清楚。這些肯定是從白四海你那裏洩露出去的。”

白四海無法反駁。

對方潛入的通道,确實是兇獸管理中心建築圖紙上有的。能從他的電腦上竊取到。

熊沉锟道:“這次只是練練手,下次準備好了他們找機會把所有兇獸放出,或者再次下藥,讓兇獸狂躁傷人,再将禁區兇獸引過來,畢竟他們已經有了所有兇獸的完整資料,對所有兇獸的生活習性,活動區域,以及兇獸的喜好都有了了解。他們不需要馴服兇獸,只要把兇獸引過來襲擊我們便好。到時兇獸管理中心崩潰瓦解,兇獸沖過防線襲擊妖之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白四海道:“我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我會好好處理的。我做好我的工作,把這些隐患都除掉,你做好你的工作,及時調整兇獸管理中心的安保級別,你也需要排查內部,有可能這是個裏應外合的陰謀。”

“這還用你說,我們當然知道。”熊沉锟沒好氣:“我敢打保票,我們管理中心裏的族人,可比你城裏的妖管局的那夥人,忠誠度高多了。你那裏魚龍混雜,也不知道混進了多少奸細。”

白四海道:“我會好好查的。你這邊若是有什麽新消息,也及時與我通報下。”

熊力勇插話道:“白局這邊若是查到了真兇,就是進我們兇獸管理中心行竊的妖類,還有意圖對我們這兒搞破壞的,就請交給我們來處置。”

熊沉锟頓時明白了,連道:“沒錯,人一定要交給我們處置。你那頭太過心慈手軟,沒什麽威懾力。讓我們來處理,保管讓那些激進分子聞風喪膽,再不敢有任何動亂的念頭。”

白四海并不樂意如此,他只道:“先查清楚,抓到了人再說吧。”

他說完,看了看孟鐵川:“你這邊呢,還有什麽想說的?”

孟鐵川想了想,對熊沉锟道:“如若你們發現「心鎖」或是其他藥有任何的問題,有什麽健康隐患或是不良後遺症的,請及時通知我一聲。”

熊沉锟嚷道:“你這假熊,長得慫就算了,怎麽真的這麽慫呀。吃都吃下去了,還管那些做什麽。”

熊力勇給熊沉锟做個安撫的手勢,對孟鐵川道:“吾王放心,若有任何情況,我們一定會通知吾王的。”

但孟鐵川非要再跟熊沉锟鬥鬥嘴,他道:“你這熊王,長得笨就算了,怎麽真的這麽笨呀,剛才你對白局那番話我還以為你有點智慧,怎麽到了這種細節事情上就犯蠢呢。如果真有什麽後遺症問題,我要能解決了,不就幫你們兇獸也解決了嗎?”

熊沉锟反應過來了,但還不服氣,喃喃小聲念:“你才笨。”

孟鐵川又道:“難得見你們一回,我順便問一句,有沒有見過我師妹胡萬丈,或者聽說過她的什麽消息?”

熊沉锟與熊力勇對視一眼,道:“就聽說她襲擊了向舜教授,然後逃了,妖管局一直沒抓到人。通緝令倒是在我們這兒貼過,但也沒人報過曾經見到她。”

熊力勇也道:“我們熊族除了必要的采買和公事差旅,很少離開兇獸管理中心。除非胡萬丈跑到我們這兒來,否則我們沒什麽機會見到她。我們跟城裏沒什麽往來,也沒人去法術學院學習。我們跟胡萬丈壓根沒有接觸的機會。沒什麽可以向吾王說的。”

“好吧。”孟鐵川嘆氣:“我猜也是。”

白四海看他一眼,不說話。

孟鐵川接收到他的目光,道:“我知道你查得肯定要比這麽問仔細得多,我這不是順帶着問一句。萬一呢。”

白四海抿嘴,還萬一呢。

“我總是在萬一裏頭撿回一條命,所以你們也別嫌我羅嗦。”孟鐵川接着問:“那向舜教授呢,你們接觸過嗎?有沒有聽他提起過什麽?”

熊沉锟不高興了:“你是嘲笑我們嗎?向舜那是法術大師,我們熊族什麽都好,就是沒有法術的天賦。我們跟他能有什麽接觸?”

“別這麽敏感嘛。”孟鐵川放柔語調,“不要妄自菲薄,還給自己貼标簽。話說我前兩天去過法術學院,那的老師真的不錯,你們真該挑些年輕族人去進修進修,說不定能有所突破。多學□□不是壞事。”

熊沉锟一臉不耐煩:“你還有事沒有,沒有就趕緊走吧。我看到你這張臉就煩。”

“我現在明明是人的模樣。”孟鐵川道。

“人的模樣也招人煩。”熊沉锟沒好氣。

孟鐵川溫柔微笑:“我就不一樣了,你長什麽樣我都看得挺順眼的。”

熊力勇話都說不出來了,只剩下熊沉锟對着孟鐵川幹瞪眼。

白四海都懶得給孟鐵川翻白眼,要不是他還想在這裏多呆一會,看看後頭還查出什麽狀況來,他真想直接把孟鐵川拖走了。

————————

陸筠帶着鸩鳥到了鶴鳴宅子外頭,被攔住了。

鶴宅已經由妖管局接管,門口站着幾個妖管局的職員。陸筠等了等,沒一會邬宛宛便趕來了。她把今天上午看到蘇寶在鶴宅外的情形與陸筠仔細說了,陸筠便聯絡了刁俊雄,他說他與梁翊從兇獸管理中心出來後想來看看鶴老的死。正好遇到了一個烏鴉姑娘,烏鴉姑娘說今天上午看到蘇寶在鶴宅外徘徊,行跡可疑。也許這兩件事有聯系,他毛遂自薦,希望能參與此事的調查。

刁俊雄聽得這情況相當重視,他讓陸筠與梁翊在鶴宅外等着,他馬上過來。

陸筠等人又一番等待後,等來了刁俊雄,還有鶴鳴的兩位徒弟,同是鶴族的鶴白沙、鶴緒風。

鶴白沙和鶴緒風接到了刁俊雄的通知,再次過來配合問話。

邬宛宛見得刁俊雄,把她今天上午看到的情況又重複了一遍。十點多時,可能近十一點,她當時也沒看到具體的時間,她出來飛一飛散散步,在哪個屋頂看到蘇寶在哪個地方坐上摩托,神情警惕地快速戴上安全帽等等動作,然後車子往哪邊開的,全都仔細說了一遍。

刁俊雄認得邬宛宛,作為鳥類裏的老大,他給繁星學校的鳥類學生都上過課,他知道邬宛宛的來歷背景,也知道她與梁翊是好朋友,但他也并沒有因為這樣就輕易确信了邬宛宛的話。

刁俊雄把邬宛宛盤問了一番,各種細節反複問,邬宛宛都答上來了。

刁俊雄帶着陸筠和其他調查員又把邬宛宛說的摩托的位置,蘇寶離開的位置等确認了,按着位置走了一遍。然後刁俊雄問陸筠:“有什麽想法?”

陸筠趕緊道:“如果她想偷偷潛入幹壞事,為什麽不一直戴着頭盔?如果她光明正大,為什麽把車子停在這麽隐蔽的地方,又鬼鬼祟祟的。”

刁俊雄看着他。

陸筠忙道:“刁局,鶴老跟梁翊有些淵緣,他救了梁翊的命。我與他也有數面之緣,他十分親切,也指點教導了我一些事情,我對他十分敬重。今天聽到他的死訊,太突然了,我想盡一份力,無論他的死因是什麽,我希望能參與調查。”

鸩鳥站在陸筠的肩上,對着刁俊雄用力點了點頭。

刁俊雄看了看他倆,再看看邬宛宛,叫來一旁的調查員,對那人道:“把目前查到的情況告訴陸筠和梁翊。”他轉向陸筠,“如果你們還有什麽想補充了解的,鶴老的兩位徒弟在那邊等着,你們随時問。”

那調查員便過來與陸筠、梁翊溝通着調查內容,後領着他們去找鶴白沙和鶴緒風。

刁俊雄把邬宛宛叫到一旁,跟她說了幾句話。刁俊雄走了,邬宛宛便在一旁等着。

陸筠和梁翊很快了解到了情況,鶴鳴去世,應該是今天淩晨或者上午,時間點不能确定。

鶴白沙和鶴緒風都說,鶴老從前在人類城與兇獸之戰時受過重傷,後來就一直在修煉養身的功法,嘗試靈草奇藥。他跟徒弟說過感覺大限将至,有些不甘心,但練功似乎有些作用,身體一直還不錯。這段時間有些操勞,感到身體不适。鶴鳴喜靜,獨自居住。徒弟們都住在附近,方便照應。

鶴鳴每天早晨五點起來練功,練到上午十點。之後有時看看書,有時研究些他感興趣的東西。徒弟們每天中午12點來給鶴鳴送飯。吃過午飯後,鶴鳴會給徒弟們上課,或者做些其他事。除非有什麽特殊情況,不然每天的作息,還有他做的事,時間上都是比較規律的。

鶴鳴沒有仇家,就算是曾經行過大惡的人或妖,只要曾經做過善舉,說出過善意之言,他都願意施救。他的無私偉大曾經把一些絕望的人從惡的邊緣拉回,雖有人不贊同鶴鳴的觀點和行為,但也敬佩尊重他的品格。所以鶴鳴活了一千多年,确實沒有仇家。鶴鳴的徒弟和鄰居,以及其他被問過話的人,都想不出來誰會傷害鶴鳴。

鶴白沙說:“師父常說,無絕對善惡,是人之天性。妖化為人,享人性尊嚴,秉順人之本性,一心向善之人也難免犯錯,他說他不以某些行為的對錯去判定這人或這妖的品格。有些時候,他甚至沒有資格去評判別人的對錯。所以不評判才是對的。師父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有人會傷他。”

鶴緒風道:“今日是妖管局上門問話,無人應門,找到我們,我們這才發現師父去世。他坐在蒲團上,神情安祥,與生時并無二樣。若非喚他不應,我們探到他沒了氣息,也不敢認他仙逝。”

“現在師父的遺體我們仍未動,讓他保持着原樣,待大家商議過後,再決定如何做。”鶴白沙道,“我們檢查過了,沒有受傷和中毒的跡象。師父走的很安詳,我們認為應該如他之前所說,時候到了,便享仙逝。而且他說過他的目标是修煉成仙,仙逝時仍是人的模樣。今日一看,确是如此。但如今你們說可能有人潛入,那我們就不太明白了,若有人潛入害了師父,就算把師父再擺回端坐閉目練功姿勢,那神情是如何讓他保持呢?如若是遭人殺害,那師父該化為真身才對。”

“而且師父去世,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呀。若無人受益,為何害他?”鶴緒風也道。

陸筠與衆人詢問細節,鸩鳥獨自飛進了鶴宅。

鶴鳴一如他的徒弟們所說,仍坐在練功房的蒲團上,神情确是安詳,看上去慈眉善目,仙風道骨。

鶴鳴的徒弟們雖然難過,但沒有特別悲傷,也許他們早有心理準備,也許他們覺得師父仙逝是得償所願,不算壞事。但對她梁翊來說不是啊,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她甚至把鶴老放在她對未來的美好憧憬裏。

她好喜歡鶴老呀,她沒有親人,但是鶴老跟她說她小時候,讓她感覺像是遇到了親人。她的生命裏沒有過對她如此慈愛親切的年長長輩,鶴老是唯一一個。她在心裏盼着自己快些好起來,她很想跟鶴老好好聊聊天。

她可以化成人形,她這麽高興。她想讓鶴老看看她長大成人後的樣子。鶴老只記得她嬰兒模樣,他都沒有見過她長大後是什麽樣子。

她有好多的問題想問問鶴老,她有很多話想跟鶴老說。

為什麽這麽突然?怎麽會這樣?

梁翊伏在地上放聲大哭,她化了人形,跪在鶴老足前。如今既然鶴老不在了,無人解答,那她又何必再裝成鳥兒。她要化回人形,她要回妖管局上班,像陸筠那樣,可以與人交流,可以參與調查。如果真是與蘇寶有關,她發誓,她要把蘇寶押過來,讓她跪在鶴老的身前謝罪。

梁翊站了起來,抹去臉上淚水。她轉身往外走,路過案臺時,忽然聞到了一股隐隐的氣味。

她似乎在哪裏聞到過。梁翊停下了腳步,她在哪裏聞到過?

一股奇怪的感覺在梁翊心裏冒了出來,她深吸了一口氣,仔細尋找着氣味的來源。然後她在案臺上的敞口水壺裏,聞到了這個味道。水壺旁邊有個杯子,裏面的水被喝了一半,也有這個味道。

水看上去很正常,旁邊的物品也很正常。梁翊到處聞了聞,沒有聞到什麽別的特殊氣味,只這個水裏,有股輕微到幾乎不能确認的味道。

梁翊想起自己莫名其妙的能力,她用指尖輕輕碰了碰水壺裏的水,指尖傳來輕輕的酥麻感覺。

梁翊陷入了沉思。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梁翊轉頭看向門口。

陸筠大步邁了進來,見到鸩鳥站在案幾上。

陸筠先是對鶴老的遺體行了大禮,然後轉了一圈,仔細觀察了一番周圍,他對梁翊道:“我問完了,大門的門鎖監控也看了。你猜怎麽着,從今天淩晨2點23分開始門鎖監控就停了,報錯代碼是沒電了。就這麽巧,沒電了。鶴老這裏沒有別的監控,所以也看不到蘇寶是不是進來過,或者有沒有別的人從正門進來過。”

陸筠說着說着停了下來,他仔細看看鸩鳥:“你什麽表情?見鬼了,我現在居然能看到鳥的表情。”

鸩鳥用小爪點了點水壺。

陸筠也指了指水壺,問:“你讓我喝口水休息會再說?”

鸩鳥猛搖頭。

陸筠瞪着它,然後他想到了:“你等下,我叫翻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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