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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得不……承認。”加爾文将最後一口螃蟹咽下,他轉向希斯圖然後開口道,“……不管你是一個怎樣的變态,你做的螃蟹确實十分美味。”
他的語氣有那麽一些輕飄飄的的,被酒液浸潤的嗓音帶着甜潤的沙啞——足以證明這個時候的加爾文已經醉得不輕。
在清醒的時候他是絕對不會這樣說話的,無論是對于男人和女人,他這樣的說話方式實在是太過于有誘惑力。
“希斯圖”的呼吸快了那麽一點,他瞳孔的顏色變得更深了。
“我很高興你喜歡我的晚餐。”
他緩慢地,輕聲對加爾文說道。
然而加爾文卻像是壓根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年輕的天使正困惑地眯起眼睛,他的身體搖晃了起來,一只手托住了自己的頭。
“老天……我的頭好暈……”
他斷斷續續地嘀咕道。
世界正在他的眼前融化,金色的光點在他的視野裏快活地跳着踢踏舞。
加爾文隐約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妙,可是他的大腦就像是被一團粘稠的蜂蜜包裹住了一樣,哪怕是最細微的思考都變得那麽得艱難。
加爾文拼命睜大眼睛,他企圖看清楚他面前的那個……那個……人……
(他已經完全沒有辦法想起對方的名字)
但是他唯一能夠看到的只有那個人的眼睛,那對瞳孔深得就像是直通地獄。
哦,不——
這是最後殘留在加爾文意識中的虛弱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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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現實中,加爾文甚至連話都還沒有說完,他的身體已經慢慢都不受控制地傾倒向了一邊。他的手肘滑過了茶幾,幾乎将茶幾上的盤子弄翻,吃剩下的螃蟹殼掉在了地上,發出了細小的響聲。而就在加爾文即将滑下沙發的瞬間,“希斯圖”伸出手,将那具消瘦而滾燙的身體納入自己的懷抱。
“看樣子他的身體相當的敏感……好像有點過于敏感了?”
“希斯圖”的胳膊死死地夾住了加爾文的肩膀。他低下頭,将鼻子埋在加爾文的頭發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他瞥了一眼茶幾上的酒瓶,在那裏依然殘留着大半瓶酒液——當然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你也可以将它形容為某種摻雜了藥物的鎮定酒精類液體。
【那只是一些讓他可以好好睡一覺的東西,那些藥物不會對他的身體有任何傷害。】
片刻之後,在他的腦海裏響起了帶着英國口音的聲音。
那是芙格在解釋。盡管這位英國醫生努力想要維持自己的鎮定,可是他的聲音依然在微微發抖。作為主要人格的紅鹿一旦清醒過來便會完全地占據主導地位,并且非常不符合常識的,他可以在自己的思想中對另外的人格進行殘忍的折磨。
而現在,顯而易見正在經受這種酷刑的正是芙格……他唯一被允許保持清醒的人格,因為那瓶葡萄酒裏放置的藥劑的緣故,紅鹿讓芙格漂浮在有意識的上層以更好地觀察加爾文對那些藥物的反應。
在面對加爾文的時候,紅鹿就像是一位得了緊張症的母親一樣有些過于神經質和小心。當然,芙格是不會把這些話告訴紅鹿的。不管怎麽說,紅鹿對他至少沒有像是對待真正的希斯圖,那個倒黴蛋一樣殘忍——後者做完晚飯後的瞬間被紅鹿啃食了一半,随後被随意地塞到了意識的角落中去,而理由很有可能只是因為他在紅鹿清醒的時候浮上意識表層并且跟加爾文有了那麽一小段相處的時光。
而紅鹿俨然對這一點嫉妒得發狂。
“可是……我真希望能夠多聽一會兒他的聲音。”
“希斯圖”貌似苦惱地皺起了眉頭,他低下頭,在加爾文的喉嚨上輕輕舔了一口。
年輕男人的喉結在他鮮紅冰冷的舌尖下顫動了一下,他的皮膚上有薄薄的汗意和潮濕的酒氣——那是他意識不太清醒的時喝酒從嘴唇邊溢出的酒液帶來的氣息。他嘗起來是微鹹的,芬芳的……紅鹿閉上了眼睛,滿足地回味着加爾文皮膚的味道。
“我真的很喜歡他的聲音……你能夠感受到這一點對吧,親愛的醫生。”
他沙啞地對芙格說道。
【在我的設想中你應該更加冷靜一點,我尊敬的紅鹿“陛下”。】
哪怕這一刻的紅鹿看上去幾乎只是一個普通的變态,感受到他真實想法的芙格卻在一瞬間焦躁了起來,而最明顯的表現就是,他直接點出了紅鹿的真實身份,最後更是在話語的最後強烈地諷刺起紅鹿來。
“而在我的設想中你不應該對他有這樣深厚的關心。你正在企圖激怒我好讓我轉移注意力呢……這種可笑的把戲可不像是你會做的事情。”
紅鹿輕聲地對自己腦海中的芙格說道,他語氣中嫉妒讓他說話時的聲音像是淬上了毒藥。
在這一剎那,芙格在他的意識中幾乎快要尖叫起來。
紅鹿的嫉妒和獨占欲是十分直接的——在芙格表現出對加爾文擔憂的瞬間,紅鹿便做出了反應。
芙格可以感受到那種或許應該叫做靈魂的東西正在被一張無形而冰冷的大嘴吞噬着,被另外一個人格啃食的感覺實在說不上美妙。他應該直接潛入到這具身體的意識深處去,就像是其他人格一樣,但是他沒有辦法就這樣離開。
紅鹿的情緒就像是奔騰的岩漿一樣在這具身體裏流淌,芙格完全沒有辦法無視紅鹿靈魂中最本質的饑渴和貪婪——對于加爾文的饑渴和貪婪。
【你應該搞清楚你出現在這裏到底是為了什麽——】
芙格尖叫了起來。
若是他擁有身體,這一刻他應該已經快要因為痛苦而暈厥過去。
【加爾文需要你的保護——在他的身邊有人打開了“門”——】
芙格覺得自己的靈魂正在被冰冷的火焰灼燒,沒錯他也覺得這形容很奇怪,但這确實就是被紅鹿吞噬靈魂的感覺,你會痛苦得發狂卻依然保持絕對的清醒。
【你當然可以吃了我,吃了希斯圖,吃了維吉利還有這該死腦子裏的所有人格,但是不要忘記了,沒有我們,在你陷入那該死的睡眠中時這具身體還需要動起來好守在加爾文的身邊……】
“哦,老天,我之前可真沒有想到你會這麽吵。”
紅鹿面無表情地說道。
而在意識中,那吞噬芙格的火焰熄滅了。
“……很抱歉,醫生,我想我對你有點粗暴。”紅鹿抱着加爾文來到了床邊,然後将那個已經陷入昏睡的青年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他嘆了一口氣。
“我只是有些擔心他,你知道的,他對我來說真的太重要了,他是我的天使,我的光明,我的愛和生命……”
紅鹿伸出手指,将加爾文散亂在額面的頭發梳理整齊。
“我是因為他才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而這個世界也是因為他的存在而存在的——”
加爾文在紅鹿冰冷蒼白的指尖下不自覺地輕輕皺着眉頭,即便在睡夢中他依然顯得有一些不安。
紅鹿停止了自己的喃喃自語,他腦海中的芙格已經因為過度的虛弱而回到了深層意識中,整個房間在這一刻顯得那樣的安靜……也就讓他的喘息聲變得有些過于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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