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55章

今晚是上玄月, 月亮狀似彎鈎,也像一把鋒利冰冷的鐮刀,灑着淺淡的朦胧光暈鋪在江面。

靜靜流淌的水面随着微風拂過泛起更多漣漪。不多時, 江面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漩渦, 若站在兩岸的建築物上觀看, 那一點小漩渦根本引不起任何注意,幾分鐘後, 漩渦卷動水流逐漸擴大, 仿佛江水被某種力量操控, 水流不斷往漩渦中湧入。

片刻, 水流停了,漩渦消失不見,一道陰影悄無聲息從水面浮現。

一定要拿什麽東西形容的話便是江面盛開了一朵龐大的“牡丹花”, 展開的“花瓣”輕緩滑動, 水流蕩開一層層波紋,而實際并不是植物類的花瓣,是褐色有着斑駁紋路的肉片, 在所有肉片中間有個肉狀鼓包。

鼓包膨脹、散開,吐露出了無數細長的菌絲,像極了一簇簇柔軟的女人的頭發。

怪物在江水中游動,身軀看似笨重卻又靈活,祂在江裏游了一圈, 找尋着什麽。

等到淩晨兩點多,祂上了岸。

菌絲卷住某家餐廳外露天用餐處的護欄,龐大身軀沖出水面, 帶起水浪将整理好的餐桌和椅子沖刷得淩亂,無數菌絲附着在地板上, 拖動着花狀身軀前行。

突然,怪物停了下來,菌絲在地板上蠕動,黏附住地上掉落的某根和他菌絲一樣細的頭發,那根頭發有祂要找的生物的氣息。

是怪物們共稱的支配者大人。

但是,還有一絲別的,應該是這個空間裏本土生物的氣息,兩者結合在了一起。

菌絲将頭發絲吞噬。

随後,花狀身軀昂起看向了不遠處的建築,偌大廣告牌橫亘在建築物之前,廣告牌是動圖,某明星推薦了一款洗發水,而怪物的重點是看人。

看本土生物長什麽樣。

花狀身軀開始漸漸收攏,菌絲收回到鼓包內,一瓣瓣肉片将鼓包包裹嚴實,整個怪物成了一個肉團,緊接着肉球上長出了手腳,一部分肉塊凸起變成了人類的腦袋,可是祂的五官組合滑稽,鼻子在兩只眼睛中間,嘴邊幾乎掉了下巴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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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點時間,祂才僞裝成了“正常人”。

祂離開一片狼藉的露天餐吧,朝着附近的街道走去,不論男女見到祂都會紛紛遠離,因為祂沒有穿任何衣物。

怪物也知道自己奇怪,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大半夜在路上閑逛搭着肩膀走的兩名男子。

兩個男子喝得有點多,一路說着葷話,忽然脖子被勒緊,嘴裏來不及發出呼救便被不知名的物體拖到了角落,即使能呼救,周遭也沒有多餘的人了。

“咕....咕....”男人雙眼突兀,喉嚨只能發出一點咕咕聲,掙紮的雙腳失去力道,沒兩分鐘已被勒死。

另一名男子沒有死,但失去了意識。

菌絲附着在失去意識的男人頭頂,将整個腦袋纏繞住,汲取着男人的記憶、語言、對這個世界的認知...等利用完,菌絲刺入頭骨,将頭骨裏的大腦全部吸食殆盡。

之後,怪物穿上衣服,沒入了夜色之中。

*

下午兩點,一天中溫度最高的時候,暑氣熱辣,然而房間裏異常涼爽,林亦然裹着被子,從脖子開始到腳指頭都掩藏在被子裏,也被霍競連人帶被子抱在懷裏。

“唔...”嘴裏發出極輕的呓語,快醒了。

霍競松手,在林亦然醒來之前,消失在了房間裏。

床上的人翻了個身,伸展懶腰,動作之下發現身體十分疲累,林亦然緊擰眉頭睜開眼,房間裏已是大亮,陽光穿透沒有遮光簾的普通窗簾曬在身上,不覺得熱,反而覺得涼快。

醒了會兒神,想起了什麽。

昨晚和祁司苗他們說好了去看秦左商演,接着再逛商場,現在看外面日頭估計是下午了。

他在床頭摸索了會兒,從被面摸到枕頭底下,找一圈沒在床上找到手機,等放棄的時候才看見手機好端端地放在邊櫃上。

昨晚他有放在邊櫃上嗎?

一看時間,果然,下午兩點一刻了。

手機裏有十幾通電話和五條簡訊,全部來自祁司苗和蔣傑,信息也是,最早一條是在12點之前。

他趕緊回複:[抱歉,我睡過頭了,剛醒。]

[你确定是剛睡醒,而不是不想和我們玩兒?]

祁司苗性格直率,有什麽說什麽,而且十幾通電話未接也确實容易讓人産生別的想法,林亦然倒回床面,兩手舉着手機打字:[我真睡過頭了,沒聽見電話,應該是昨晚太累了,一直做噩夢醒不過來,才導致白天好眠。]

[鬼壓床了?不會是昨晚的東西跟着你回去了吧?]

[.......]

這麽一說,林亦然渾身的汗毛乍起。他最怕的兩樣東西,蛇,和神神叨叨的事件。

最近兩樣事情都經歷了,不得不說,流年不利。

祁司苗又連着發來兩條信息:[呸呸呸,當我沒說過,你千萬別亂想,不然之後更睡不好了,我還小,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哦對了,上午玲姐打電話過來把我們臭罵了一頓,說我們昨晚沒收拾好,桌椅扔得亂七八糟,所以每個人扣工資50,QAQ老冤枉了。]

林亦然回:[走的時候我有檢查,都收拾妥當了。]

[可不是嘛,待會兒晚班見了再說。]

[好,晚班見。]

消息發送完,手機顯示電量不足,他下床找充電器,雙腳一落地,酸軟感便從腳脖子一路蔓延至大腿,兩條腿打着擺子,頭重腳輕,赫然是身體被掏空了。

難不成晚上壓他的是個色鬼??

租這套房子前他沒向周邊住戶打聽過房子幹不幹淨,前幾天也沒覺得異樣,餘光瞥見床頭空調,應該顯示溫度的數字屏一片漆黑,說明沒開空調。

沒開空調,房子卻十分涼爽。

“.......”

顧不得身體疲乏,他快速開窗,外面的炎熱空氣頃刻撲面,兩廂一對比,更覺房間裏陰冷,迎着酷暑天氣,硬生生打了個寒顫。

不想在房子裏多待,林亦然收拾好自己立馬出門,在樓下餐館随便吃了兩口。

之後去港灣餐吧。

他去得早,不到晚餐的時候,也沒有到晚班的交接點,上班的依然是白班的幾名服務生,餐吧裏的客人也僅有一桌,小夏與他揮手打招呼,玲姐從吧臺後擡頭,紅唇輕啓:“抱歉了小林,你們的工資不用扣了。”

一時間林亦然沒反應過來。

小夏推着他往更衣室走:“快快快,你快去換衣服,換好出來我給你看點東西。”

“什麽東西,這麽神神秘秘?”林亦然失笑。

“就是玲姐不扣你們工資的原因啊,罪魁禍首找到了。”

林亦然眉梢略挑。

小夏要給他看的是監控,餐廳的監控室內外都有,而後廚堆放貨物的房間也是擺放了電腦的監控室。

“玲姐把你們批了一頓後,阿傑打電話給我,讓我查看下監控是怎麽回事,我上午幫着做清掃沒來得及,後來忘了,還是在你來之前十幾分鐘剛想起來。”小夏說着,将監控畫面調到淩晨1點17分。

原本清晰的畫面開始閃爍出現橫條紋,疑似接觸不良,但仔細辨認還是能看到點東西。

有物體攀到了護欄上,具體是什麽根本看不清,只見護欄被物體的拉扯力掰歪了,接着從江裏沖起的水花洗刷了露天用餐區。

“不可思議吧,”小夏眼裏冒着興奮的光,“不知道是哪種魚類這麽大個,搞不好是怪物哦!”

“怪物?”林亦然呢喃,聯想到昨晚的詭異,又讓小夏把監控時間調至淩晨左右。

他想看的是蔣傑他們翻出欄杆那一幕,可不管時間往前還是往後調,三人翻至護欄外都在轉瞬間,中間時間沒有被截走,小夏吃驚連連,問着林亦然,他們三個是怎麽回事。

林亦然答不上來,怎麽回事?他自己也不知道。

“昨晚發生的事可真多,簡直匪夷所思,要麽就是監控壞了自動删了一段?”小夏咕哝着查看設備,又提到另一事件。

臨江路附近死了兩名男子,一名赤身裸體,一名着裝完好,但腦袋被人開了顱,頭顱裏面的東西全部被掏空了,死狀極其殘忍,是今早被人發現報的警。

“你們以後下晚班回家一定要當心,”小夏認真叮囑,她也是本地人,但這次的兇殺事件是她在本地聽過的最可怕的事。

林亦然點點頭。

待到去餐廳前臺,店裏多了幾名警員,一人正向玲姐出示證件,而三名警員中有張熟臉,前一天将他逮捕關進審訊室的男人。

丁飛躍也發現熟面孔,自然打招呼:“喲,這麽巧,你也在?”

不等林亦然說話,丁飛躍又扭頭左右找人。

林亦然不知道他找誰,只道:“我在這邊工作。”

丁飛躍收回視線,看了眼林亦然身上的制服,點點頭:“我們來調查附近的兇殺案,聽說這邊附近的餐廳下班都很晚,你們晚上有看到什麽嗎? ”

晚班四人中,林亦然來得最早,于是配合三名警員問話。

他們選了一處地方坐。

丁飛躍摸着變了形的鐵欄杆,仔細查看,又蹲下身,從懷裏拿出一塊白色手帕,沿着欄杆的變形部分認真擦拭,然後将手帕裝進了透明的塑料袋封存。

林亦然回答問題的同時也在觀察他們。

只有問話的便衣警員像派出所人員,詢問也比之前的審訊更規範,例如幾點下班,見過什麽奇怪的事,最近有沒有遇到過可疑人員,記錄得十分詳細。

而其他兩人,說話行事比較豪放,尤其是觀察欄杆的男人,皮膚呈小麥色,推斷沒錯的話應該是經常在太陽底下奔走,兩只手掌粗糙,虎口有老繭,是常年握槍導致,他們不普通警員,極有可能是部隊出身。

餘光瞥向對面的另一人。

這人似乎無暇關心到底發生了什麽,只是抱着胳膊望着江面。

兩個人都很奇怪。

注意到林亦然的觀察,白列扭過頭,咧嘴笑了下。

林亦然瞥開視線。

問完話,小夏領着他們又去了趟監控室,監控畫面和之前看過的一樣,因為對翻欄杆的事驚奇,小夏主動将時間調至淩晨,林亦然下意識去看丁飛躍,只見這個男人挑高眉梢,嘴裏發出一聲哼笑,擡頭迎上了他的視線。

林亦然不閃不避,問道:“請問你們能看出問題嗎?”

丁飛躍道:“能啊,問題很大。”

林亦然問:“什麽問題,和兇殺案件有關嗎?”

他有直覺,或許昨晚發生的一系列事,表面看起來毫無牽扯,其實存在着某種聯系。

“有沒有關系就無可奉告了,”丁飛躍摸着下巴,旋即又說,“你要真想了解可以問問你家那位,興許知道的比我們還多。”

林亦然微愣,誰?

“亦然哥?”有人從門外探進腦袋,是祁司苗。

祁司苗與蔣傑、秦左都來了,聽說有警察來調查案子,忙不疊過來瞧瞧。三人一同接受了詢問,因為昨天晚上四個人一直在店裏工作,直到下班才分開,因此表述的內容基本沒有差別。

到此,詢問結束,警員合上記錄本,準備去下一家。

“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累了一天了我在這兒坐坐再說,”丁飛躍大馬金刀地坐在遮陽傘下的椅子內,雙手枕向腦後,真準備在這兒歇了。

白列微笑:“我跟着隊長。”

便衣警員:“.......”

林亦然忙工作時偶爾掃一眼倆人,他們休息了不到十幾分鐘,大塊頭男人動了,從露天用餐區走到餐廳內,又在餐廳各個角落徘徊,手裏握着巴掌大的不知名檢測儀,一會兒望天一會兒看地,行事莫名。

“亦然哥,你說他幹嘛呢?難道咱們餐廳格局違規了?”祁司苗湊到他耳邊小聲嘀咕。

“格局哪有違規一說,不過我知道一種儀器,可以穿透牆體,不知道這位警官手裏拿的是不是。”林亦然說。

祁司苗好奇心重:“穿透牆體幹嘛?”

“掃描牆壁裏有沒有屍體。”

“!!!”

祁司苗吃驚,表情特別誇張,林亦然發笑,端了托盤去送餐。祁司苗以為他故意吓唬他,于是追上前想說點什麽照樣吓唬吓唬對方,然而目光落在林亦然後領時,不由得多看了眼。

等林亦然送完3號桌的飲料再次與祁司苗擦肩而過,祁司苗沖他挑眉一笑。

林亦然:“?”

自己哪裏有問題嗎?

空閑時,祁司苗依舊用奇怪的笑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林亦然走向整理服務車的秦左,問道:“我身上是有什麽地方很好笑嗎?怎麽連蔣傑的眼神都怪怪的?”

秦左側目,然,只是沉默。

林亦然在他嘴邊做了個打開拉鏈的手勢:“可以說話了,說吧。”

被他逗樂,秦左牽了下唇,卻道:“我有點不高興,不太想說。”

“??”一下把林亦然的好奇心吊了起來,“你說,晚上我請客吃東西。”

秦左默了默才反問:“你脖子上有吻痕,你不知道嗎?”

林亦然擡手摸向頸側:“開什麽玩笑。”

他想過可能是自己制服沾到了好笑的東西,或者是臉上手上哪兒髒了,就是沒想到這個答案。

秦左道:“不是側面,是脖子後面。”

手摸向後頸,然而吻痕壓根不是用手可以摸出來的,林亦然有些急,臉色也難看,從他知道自己與霍競有血緣關系以後壓根沒讓霍競碰過,之後出國回國輾轉的時間不短,哪怕早前有殘留吻痕也該消了。

見他神情不像作假,秦左疑惑:“你真不知道?”

“我單身,怎麽可能有吻痕,你們是不是看錯了?”

秦左捏住他一根手指,放在他後頸的吻痕處:“這兒。”

林亦然又摸了摸,按壓後有輕微的疼,而他手指摸入皮膚時後領的領口更開闊,秦左看到了更多背部的皮膚,眼神又暗淡了些:“吻痕很多。”

林亦然傻眼:“......”

确定不是淤青?!!

晚上的工作忙,兩人聊了沒幾句便再顧不上說話。

八點不到,玲姐有約會先離開了餐廳,走前關照他們,警官無論要檢查餐廳哪個地方都可以,但不能損壞餐廳內物品,一旦有損壞照價賠償。因為心裏有事,林亦然沒再注意那倆人,玲姐說了以後才看到他們仍在露天用餐區的一角。

丁飛躍點了兩杯飲料,與白列一人一杯,從白天坐到了晚上十點。

“媽了個巴子的,”丁飛躍摸着板寸頭,懊惱地望向江面,“明明探測器顯示就在附近,居然找不到,難不成縫隙開在了江裏?上蹿下跳還不夠,還得潛入江底去建個堡壘?”

處理完了非人扒手事件後,丁飛躍原本要返回研究所的部隊,準備申請休假幾天,結果早上起來發現縫隙探測儀出現了信號。

白列道:“要真在江裏呢?”

丁飛躍坐回椅子裏:“真在江裏的話這活兒老子幹不了,我旱鴨子,或者讓政府想法子,組建一支特殊部隊,上天入地的活兒讓祂們幹去。”

白列笑起來:“是個好主意。”

丁飛躍呵一聲。

主意是不錯,但不現實。

林亦然送餐經過他們餐桌,仔細聽了他們談話,對內容十分不解,只言片語的自然聽不到太有用的信息,正要進入餐廳,身後傳來喊話:“林亦然。”

林亦然轉身,喊他的正是丁飛躍,他走至餐桌邊詢問:“兩位警官要點餐?”

“不點餐,”丁飛躍問,“你為什麽跑這麽遠的地方打工來了,你家那位呢?”

又是你家那位。

林亦然納悶:“您問的到底是我家哪位?”

丁飛躍也不打馬虎眼,直說:“霍先生。”

陡然在異地聽到這個稱呼,林亦然當即怔住,這座城市離京市有三千多公裏,即便霍競是名人,在這麽遠的地方應該鮮少有人在現實裏認識他,認識也不一定能讓他林亦然碰到,結果偏偏這麽巧?

“怎麽了?”丁飛躍疑惑,“提到他你好像挺不高興。”

“我猜啊,”白列眯起眼開口,“你們是吵架了,你發現了他的秘密,所以離家出走想跑得越遠越好,為了躲他,不讓他抓到,不過....”他傾身往空氣裏嗅了嗅,揚起唇,“你好像已經被抓到了。”

林亦然往後退了步,目色露出驚懼。

這倆人到底知道什麽!

還有什麽叫已經被抓到了,霍競來了??

“你們....”

“亦然哥,你現在有空嗎,這邊也要點餐你來幫我一下,”祁司苗在餐廳門口喊話,打斷了他們。

林亦然回了聲好,想着回頭再問,可等空下來時,角落的位置空了,兩個男人已經走了。

八九不離十的猜測,莫名其妙的話,全部壓在他心裏。

壓得他心慌。

如果霍競來了,他只能接着逃跑,逃去更遠的地方,或者出國躲上幾年。

他實在沒有辦法面對,起碼現階段無法面對霍競,只要看到霍競的臉,就一定會想到那些他們無比親密的時刻,想到每個抵死纏綿的夜晚與說過的喜歡,還會聯想到媽媽,憤怒、內疚、痛苦、不恥...不論哪種情緒都能湮滅他。

還有吻痕。

是半夜有人偷偷進了他房間還是霍競來了他不自知?

到了下班時間,林亦然把秦左帶進了更衣室,将手機遞給他:“秦左,麻煩你幫我個忙,幫我後背拍張照片。”

秦左接過手機,說好。

制服是兩件套,裏面是白色的中袖襯衫,外面是一件黑色領邊的淺煙灰色馬甲,林亦然把馬甲脫了,背對着秦左開始解襯衫扣子。他急需知道後背是什麽樣子,可是更衣室沒鏡子,洗手間那邊蔣傑與祁司苗正打掃,他不想過去當衆暴露身體。

扣子解完,襯衣從肩頭滑落至臂彎。

秦左打開了手機攝像頭。

還沒按下快門,更衣室上鎖的門把被咔嚓一聲毫無阻力地擰斷了,滿身戾氣的男人從外頭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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