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國慶出游(8)

國慶出游(8)

晚上睡覺前,餘思洋從行李箱裏拿出了一個白色盒子,打開盒子,一雙流蘇耳環躺在中間,在燈光下閃着熠熠的光。

她還記得在醫院見到張佳鳴的時候,她戴着的就是流蘇耳環,所以她在挑禮物時看見這對耳環果斷付了款。

今年,終于有機會送上一份正式的禮物。

分開這幾年,她認為自己把情緒控制得很好,直到她夢裏反複出現的人又出現在她面前,她不是沒有逃避過,可是她更想像多年前那樣,陪伴她,擁有她。

張佳鳴半夜是被尿憋醒的,她急急忙忙地披上外套,穿上鞋就往外沖。

一開門,客廳燈亮着,餘思洋坐在沙發上捧着水杯喝水。

“你怎麽——”

“吵醒你了?”

兩人同時問出問題。

張佳鳴憋不住了,丢下一句“我上個廁所”就跑了。

等她出來的時候,餘思洋還保持着剛剛喝水的姿勢。

“你怎麽這麽晚沒睡。”張佳鳴自然地走到她身邊坐下。

餘思洋咬了咬嘴唇,在想要不要告訴她。

“咋了,不舒服?”

“砰砰砰。”有人敲門。

“大半夜的,誰啊?”

“我點的外賣。”餘思洋放下水杯起身去開門,身剛站起來形不穩,腿還有點軟。

張佳鳴跟在她身後,大晚上的,拿外賣可得小心。

“8991是吧,你的藥。”

“謝謝師傅。”餘思洋關上門,轉頭往回走,看見張佳鳴倚在牆上。

對上她的眼神,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

“你感冒了。”她盯着餘思洋手中的袋子。

“有一點。”

餘思洋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下意識想逃,于是快速從她身邊經過,回到沙發上。

張佳鳴嘆了一口氣,跟着回到客廳。

“哪裏不舒服?”

“應該有點發燒。”餘思洋拆着手裏的黃色紙袋。

張佳鳴一聽想用手去摸她的額頭,想起自己剛用冷水洗手,便下意識扶着她的肩膀讓人面對自己,扶住她的後腦勺,不顧她想開口說些什麽,下一秒,額頭相貼。

感覺對面的人呼吸停滞了一下,一秒,兩秒,感受到那人溫度确實要高些後松開了手,退回原來的位置。

“你發燒了。”肯定句。

張佳鳴拿過她手裏的紙袋,顧不上包裝上訂了幾個訂書針,直接從紙袋中間撕開。

一盒感冒沖劑,一盒布洛芬還有一支溫度計……

餘思洋剛剛就想說她買溫度計了,但她沒給她說出口的機會。

餘思洋拿出溫度計對着光轉動一下,看清溫度後從衣領送到腋下夾緊。

“買退燒藥了。”

張佳鳴給她杯子裏加了熱水:“你怎麽不和我說。”

怪罪和擔心的語氣摻雜其中,分不清哪種更多。

“不想吵醒你。”

“冷不冷?”張佳鳴看她只披了外套,打開了空調。

“還好。”

這個房子大倒是大,就是只右客廳和主卧有空調,也就是石文希住那間。

張佳鳴拿了一個塑料杯過來,倒半杯熱水,撕開一包沖劑放進去,顆粒進水水後迅速融化。

張佳鳴把水遞給她:“藥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溫度計給我看看。”

餘思洋從腋下取出遞給她,把杯子傾斜到藥剛好可以喝到的角度,用嘴唇試了試溫度,喝下一小口。

“38.8。”張佳鳴把水銀甩到36度以下後裝回盒子裏,“還有哪不舒服嗎?”

“就是頭有點痛,暈乎乎的。”

“吃顆退燒藥吧,明早燒沒有退下去我們就去醫院。”在外面不比家裏,很多事情不方便,換洗的衣物也沒帶多少,不知道待會出汗了有沒有衣服換。

“好。”餘思洋把沖劑喝下。

看她在一邊陪着自己有些愧疚,但如果讓她去睡覺她估計要生氣的。算了。

“你要不要再這躺會,我給你拿被子。”

昨天下雨後,氣溫又降了一個度,都能直接穿毛衣了。民宿的被子不算厚,平時蓋着還行,但餘思洋是病人,蓋一床着肯定不暖和。

“不用了,我吃了藥回房間睡。”

張佳鳴知道自己拗不過她:“你冷了和我說。我把微信通知聲音開着。”

她拿起手機設置了特別提示音,然後把餘思洋設為星标好友,置頂。

“好,有事叫你。”餘思洋端着一杯熱水回了卧室。關門之前還不忘和她說“你也早點睡。”

張佳鳴關掉客廳的空調,回到房間。

把手機放在枕頭邊,這樣餘思洋給她發信息她第一時間就能看見。

她鑽進被子裏,把自己包裹起來,不讓身體任何一個部位露在外面。

張佳鳴做好一切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時突然驚醒——餘思洋為什麽會發燒?

難道是因為把衣服借給了自己,吹了這麽久的風所以才……

她瞬間從床上坐起來,愧疚與擔心湧上心頭:我真不是人啊,人家借我衣服穿,回來還幫我洗碗,我真不是人啊!

張佳鳴坐不住了,穿上鞋就往餘思洋房間走去。

手半握拳準備敲門,想着人應該睡了,便輕輕地推開門。

窗外的光細碎地打在桌上,接着光亮看見她蜷縮成一團。

餘思洋察覺到她進來了,但難受到不想開口說話。聽着她踏着拖鞋踩在木地板上發出“噠噠”的聲音,最後停在自己的床前。

“你在發抖,很冷嗎?”張佳鳴手撐在床上俯下身子靠近她問。

“一點。”餘思洋翻了個身對上她的目光,縮成更小一團,“想喝水。”

張佳鳴一聽急急忙忙到客廳摸了一下熱水壺,幸好還溫着,倒了杯溫水,看見桌上的體溫表,拿在手裏一起帶回房間。

又急急忙忙把自己的被窩抱過來鋪在原有的那床上面。

餘思洋喝完水把杯子放到一旁的櫃子上:“你把被子給我,你蓋什麽?”

“我吹空調,睡沙發。”

客廳的沙發足夠長,就是有點窄,翻身肯定是不夠的。

餘思洋皺了皺眉頭:“我不冷,就是生理性發抖。”意思就是讓她把被子拿走。

平時看着這麽好說話一人怎麽一到自己感冒跟頭驢似的,張佳鳴又氣又好笑,索性直接跪在床上,腳背繃直後拖鞋就從腳上滑了下來,掀起被子一個角鑽進去。

“好了,睡吧,要喝水叫我。”

“嗯。”餘思洋慢慢往裏挪了些。

張佳鳴感覺到她的動作,手伸出被子抱住她整個人:“別挪了,裏面冷。睡吧。”然後把手放回被子。

兩床被子蓋在身上暖和不少,餘思洋的身體也慢慢舒展開,不再縮成一團。漸漸地,張佳鳴聽到了她平穩的呼吸聲。

這是她第一次和餘思洋睡在一起,因為那人生病,所以擔心的感覺壓過了緊張,現在一心只想讓餘思洋好起來。

想到這拿起旁邊的手機給石文希發了信息:餘思洋發燒了,你們明天自己去玩。

發完信息張佳鳴卻是怎麽都睡不着了——好熱。

兩床被子對于發燒身體發冷的人來說剛好,但是對身體健康的人來說就太多餘了。

不僅是被子,她還能感覺到身邊人散出的熱量,準确來說是那人很燙。

張佳鳴索性起床重新燒了壺開水,手摸着感覺溫度差不多之後端進去,輕輕叫她的名字:“餘思洋,喝一點水。”

餘思洋慢慢坐起來喝光杯子裏的水,又迷迷糊糊躺下繼續睡。

張佳鳴索性不睡了,就坐在床上把屏幕亮度調到最低開始玩手機。每半小時她醒來喝一次熱水。

感覺到她的體溫慢慢降下來了,但身上全是汗,手和腳也忍不住伸出被窩。

張佳鳴去自己房間翻出行李箱唯一幹淨的長袖,又拿了民宿的一次性毛巾沾上熱水。

“你身上濕了,擦一下,你換個衣服,別着涼了。”

張佳鳴把她整個人從被子裏拽起來,給她擦了手臂、肩膀、脖子、後背。

“前面你自己擦一下。”遞給她毛巾,又把衣服放到她手邊。

餘思洋閉着眼睛做完這一切,又躺下繼續睡。

忙活完這一切,已經快六點了。張佳鳴是又累又困,回到房間一躺下就睡着了。

睜眼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身邊的人也還在睡。

張佳鳴的手貼上她的額頭,溫度降下去了,松了一口氣。

許是感覺到有人的手貼着自己的額頭,直接把她的手扒拉到一邊。

張佳鳴眼裏滿是笑意——她現在看起來好乖。

說是乖其實也不準确,昨晚發燒臉還是微紅着的,現在溫度降下來臉上反而一點血色都沒了,嘴唇也有些幹。

不知道盯着看了多久,餘思洋睜開了眼睛,就看見她正看着自己發呆。

“幾——幾點了?”餘思洋清了清嗓子,感覺有痰卡在喉嚨上,不上不下的。

張佳鳴點開外賣軟件:“十一點了,吃什?”

“不太有胃口,牛肉粉,辣椒多一點。”生病味覺就不太靈敏,不吃點味道重的,估計吃不了幾口。

“點好了。”

外賣送來的時候,張佳鳴正準備把溫度計從房間拿出來讓她再測一次。

餘思洋把外賣放到桌上,發現兩碗都是牛肉粉,也就随便拿了一碗吃。

她是記得昨晚發生的事的,張佳鳴把被子給了自己,然後雖說是一起睡但一晚上都在忙活,她記得自己被叫醒很多次起來喝水,她口幹舌燥的拿起杯子就“噸噸”喝,後來好像還給自己擦了上半身換了衣服。

想到這裏她下意識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穿反了!

不是正反的反,是裏外的反了。

因為這件衣服是純色內搭,所以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當時迷迷糊糊換完就繼續睡了,哪注意到這麽多。

她把外套拉鏈拉到最上面,打算吃完東西了再去換。

想到今天是她的生日不能出去玩就算了,還要在家照顧自己,太不好意思了,生日禮物也還沒送出去。

“你在想什麽?”張佳鳴看她吃東西還分心,“沒胃口嗎?”

餘思洋回過神來眨了眨眼睛:“不是不是。挺好吃的。”

接着打開手機給石文希發信息問今天給你張佳鳴準備的聚會怎麽辦。

石文希:在家裏過,我們買吃的回來。

餘思洋在心裏嘆了口氣,如果自己不生病就好了。

“對不起啊。”

張佳鳴擡起正喝湯的頭,趕緊把嘴裏的湯咽下去,差點嗆到。

好好的說什麽對不起啊?

“今天是你生日,還讓你照顧我。”

張佳鳴清了清嗓子:“我才應該說對不起,如果不是我穿那麽少,你把衣服借我穿,你也不會發燒了。”

餘思洋把垃圾扔進垃圾桶裏,然後湊到她身邊:“那這算不算扯平?”

“好像算。”

“那生日快樂,張佳鳴。”

餘思洋手忍不住放在她頭上碰了一下,當做什麽都沒發生坐回沙發。

“你怎麽像摸小狗一樣?”

“有嗎?沒有啊。”餘思洋把《武林外傳》投到電視上。

張佳鳴撸起袖子一副要收拾她的樣子。

“我是病人,你不能欺負我。”

好好好,現在說自己是病人了,昨晚燒成那樣一聲不吭的時候怎麽不說自己病了,加了床被子還說不要,最後睡得那麽香的是誰。

張佳鳴氣不過,捏住她大腿上一塊肉擰了一下。

“疼疼疼!”

張佳鳴在餘思洋想拉開她手的時候就已經松開了手,捏了她以後氣消一大半了。

“記得吃藥。”張佳鳴坐到沙發另一頭。

“現在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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