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擁抱

擁抱

國慶假期一眨眼就過去了，大家突然得回到國慶前的工作狀态，都有些不習慣，所以上班第一天都恹恹的，提不起精神，像是假期遺留症。

“今天上班第一天，請大家喝下午茶！”部長拉開辦公室的門沖外面吼了一嗓子。

“謝謝部長！”

“部長真大方！”

部長也知道他們是有好吃的才這麽拍馬屁，便也不多說：“吃完了記得打起精神來。好好幹活。”說完帶着笑意把門關上。

張佳鳴選了一杯拿鐵和一份牛角包便回到工位上，吃一口牛角包喝一口咖啡。

好甜，誰家的酥皮這麽甜啊？喝口咖啡壓一壓嘴裏的甜味。

“姐，你發什麽呆呢？”方強把椅子挪過來坐她旁邊，“诶，你今天這個耳環好好看，好适合你啊！”

她今天紮了個低馬尾，露出頸部的線條，在那對流蘇耳環襯托下頸部線條更美了，再加上今天用了一個經典紅的色號，整個人白了不少，顯得更有氣色，也更有氣質。

但不說這個耳環還好，一說到這個張佳鳴還有點不好意思。

國慶假期最後一天她回家吃飯，誰知道餘思洋一聲沒吭來她家，給她送衣服，就是發燒的時候給她穿的那件。

張佳鳴說自己不在家，實在抱歉。她就說是洗衣店的人送的，人不在的話要不先放保安室。

本來自己也信了，可是回去拿的時候才發現袋子裏裝的不只是一件衣服，還有那晚她看見的首飾盒，一個杯子。這肯定就不是工作人員送的啊！

首飾盒下還有一張賀卡：Happy birthday！

是用鋼筆寫的花體，最後那個感嘆號好像出墨不均勻，還畫了了個笑臉遮了一下，和前面龍飛鳳舞的字體形成鮮明對比，有點違和，還怪可愛的。

“工作做完了嗎？就來我這摸魚，被部長逮到咱倆都完蛋。”說完用手肘怼他回去。

話是這麽說，張佳鳴自己卻是拿起手機開始摸魚。

認真工作這麽久了，摸會魚不會被發現吧。

于是她打開社交APP，沒有目的性地刷了刷帖子。現在的帖子還挺無聊的，特別是微博，有時候老給她推飯圈吵架的帖子，明明點了好多次不想看，卻還是給她推。

将手機息屏的一瞬間她看見屏幕上反射出自己的模樣，別說，自己今天确實有點好看。

又解鎖了手機點進相機，打開前置，找好角度對着自己的左耳拍了一張照片。然後找到微信置頂，把剛剛拍的照片發了出去。

“看見的時候就覺得很适合你，你戴上真好看。”

張佳鳴滿臉笑意盯着手機，回她：你眼光真好，我很喜歡，還有那個杯子也很可愛。

被子是她們一起逛街在店裏看見的那個，張佳鳴都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買的，拿回家之後立刻洗了用上。泡了一杯蜂蜜水喝，甜滋滋的。

“你喜歡就好。”

張佳鳴還沒來得及回信息對面又發來一條信息：那今晚可以和美麗的女士一起吃個飯嗎？

“下班要去你家看看，你晚上沒課的話，我們在你家見？”

“好。”

得到回複後關掉手機，幹勁滿滿，俨然成為了整個部門裏最快進入工作狀态的人。

“姐，你是不是有啥事憋在心裏啊？”方強去茶水間摸完魚回來看見她拼命工作的樣子。

“沒啊，怎麽了？”張佳鳴頭都沒擡。

“大家今天都沒心思工作，都還沒從假期緩過來，你這麽認真我以為是有啥事呢。”畢竟人在不開心的時候就會用工作麻痹自己。

“你想多了，我就是在想趕緊做完趕緊下班。”張佳鳴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別打擾自己工作。

五點半一到，張佳鳴屁股像着火了一樣立刻從椅子上彈起來，拎包去工作室門口，打卡下班。風風火火的，方強還想問她一個設計上的問題，結果一擡頭跑沒影了。

張佳鳴在小區超市買了幾瓶給工人帶上去。

“哥，辛苦了啊，來喝點水。”工人不像坐辦公室的白領，國慶還有七天假放，一個月幾乎只有三四天能休息，這世道想賺錢都不容易啊。

工人頭頭見到她來，用胳膊抹了抹頭上的汗，連忙迎上來。

“姐，你又來看進度了啊？餘姐呢，今天沒來嗎？”裝修也有一段時間了，他們都發現一般情況下，張佳鳴過來這，那餘思洋大概率也會來。

“她待會到。”張佳鳴把裝水的塑料袋放桌上，“都別幹了歇會兒吧。我就來看看。”徑直往裏走。

那個工人頭頭便跟着她，一邊看還要給她介紹現在裝修到什麽程度了，還差哪些，下一步是什麽。

張佳鳴經常來，大致情況也都知道，沒什麽問題的話和當初估計的時間差不多就能完成裝修。正準備從次卧出來就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大哥，也不知道你們喜歡喝啥，随便買了幾瓶飲料。”

“可謝謝餘姐了。”年輕一點的工人接過她手裏的飲料，指着次卧的方向，“張姐在那邊。”

她點了點頭，正準備去看看，誰知張佳鳴就出來了。

誰也沒往前再走一步，她看着那人今天的打扮，實在是好看得緊。低馬尾，米色休閑西裝，扣子和手巾袋用一條銀色的鏈子連接起來，下半身穿着一條闊腿褲。她的目光最終定她的耳朵那，那雙她買的流蘇耳環，挂在她的耳朵上，自然垂落。

真人比照片上好看一百倍。

最後還是張佳鳴走到她面前開口問她：“要看看嗎？”

“好。”她跟在她後面。

“估計還有兩個月就能裝好，包括軟裝。驗收的時我會找信得過的師傅幫你看。”

“好，到時候請你吃飯。”

吃飯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借口，這次你請，下次我請，一來二去的不也就越來越熟了嗎？

餘思洋也不是真來看房子的，交給張佳鳴她放心得很，所以粗略地看了幾眼便把她從房子裏帶了出來。

“騎車了嗎？”

“騎了，但估計下次過來就不騎了。”張佳鳴領着她到小區門口找到自己的車，照例遞給她一個頭盔。

餘思洋把卡扣卡好坐上車：“為什麽？是因為天氣要變涼了嗎？”

“嗯，不如坐地鐵，暖和些。”

倆人一前一後坐在車上，張佳鳴準備發動車子了才發現還沒問她要去哪裏吃。

“我們去哪吃？”

“随便找一家吃的吧，我都行。”餘思洋光想着約人吃飯，也忘記要去哪吃了。

張佳鳴擰鑰匙，然後發動車，雙腿在車兩邊蹬了兩下，收腿，保持平衡，上路。

風從她倆中間穿過，刮得張佳鳴後背涼絲絲的。餘思洋盯着前面人的背影，發呆，然後做了一件第一次坐在後座就想做的事。

“張佳鳴——”

還沒等張佳鳴問她什麽事，後背傳來一陣溫暖，腰上多了一雙手。

“抱着你還好騎車嗎？”

“好……好騎的。”張佳鳴穩住自己的呼吸，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正常一點。

餘思洋把下巴抵在她的背上，繼而又低下頭，額頭輕輕靠着她的背。

張佳鳴下意識地往自己家的方向開，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離家最近的地鐵站附近。

“怎麽開到這邊來了？”

張佳鳴問她：“我也沒多想，下意識往這邊開了。剛好這裏有家面館，不介意的話去嘗嘗？”

餘思洋表示沒問題後，她找了個地方把自己的車停好。

“老板。兩碗大份牛肉面。”

“好！”這句話聲音大得把餘思洋吓了一跳。

餘思洋頭往前伸了點，小聲道：“老板說話把我吓了一跳”

“聽說老板聽力不太好，自然而然說話也大聲了點。”

餘思洋手肘撐在桌上，用手掌撐着頭，眼神不自覺地往張佳鳴耳朵上看。

“怎麽一直盯着我看？”張佳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

“好看。”餘思洋懶洋洋地吐出兩個字，又怕她不明白，補充道：“耳環很配你，你很好看。”

“你今天老誇我，我有點不習慣。”張佳鳴摸了摸鼻子，“對了，那個杯子你特意回去買的？”

“嗯，就路過，想着你可能會喜歡就買了。”

其實是那天看見以後就一直惦記着那個杯子，它讓她想起了當年寫給張佳鳴的明信片，惦記久了索性買下。但餘思洋送她這個不僅是因為圖案一樣，而是和當年送出的明信片有着一樣的心思：願與君相伴。

“好看，我很喜歡。”

吃完面兩人游蕩在街上。

倆人并肩走着，一句話也不說，張佳鳴不知怎麽就想起了燒烤那天她把餘思洋的手揣進兜裏。她用餘光瞧了瞧餘思洋放在兩側的手。

“送你去地鐵站嗎？”張佳鳴指了指道路盡頭。

“好。”

天氣轉涼，一陣風刮過，張佳鳴攏了攏衣服，下意識往餘思洋那邊靠。

在有規律的步伐裏，她們的手背無數次相貼，又無數次錯開。直到餘思洋用手指碰了碰她的手背，她用手指勾了回去，然後被握住一只手指。心跳聲出賣了她的緊張，她小心翼翼地用拇指點了點對方的虎口，那人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然後兩只手牽在了一起。

“還冷嗎？”

餘思洋問這話的時候沒看她，她也沒說話就只是點了點頭，又想着對方看不見，才開口道：“不冷了。”

熱量在兩人手心間傳遞，才一會手掌便暖和了起來。

地鐵站不過兩三百米的距離，張佳鳴卻希望這條路長一點，再長一點。

“就送到這吧。”餘思洋松開她的手。

“好，那你到家給我發信息。”張佳鳴轉頭就要走，不料才邁出一步，手腕被她抓住。

張佳鳴疑惑地看着她：“怎麽了？”

“好冷，可以抱一下嗎？”嘴上問着，卻也沒等她回答到底可不可以自己便上前一步把她擁入懷裏。

張佳鳴的腰被她輕輕環住，熟悉的香水味随着呼吸進入鼻子，不管聞過多少次，還是好喜歡。感受放在腰間的手用了些力氣，把自己抱得更緊，鼻息噴灑耳邊。她腦子裏湧入了那個畫面——她摟着自己，耐心地從眼睛吻到嘴角。

耳朵上傳來的冰涼讓她回過神來。

“抱歉，碰到了你的耳朵。”餘思洋收回自己的手，拉開和她的距離，“那我走了？”

“好。”張佳鳴像做錯事的人快速逃離，等離地鐵站有些距離後才撫上自己發燙的耳朵，企圖用手指的溫度讓它不要那麽紅，那麽燙。

她拿起手機給對方發了條消息，然後騎車回家。

餘思洋在地鐵上昏昏欲睡，感受到手機的震動，她打開一看：下次不要噴香水了。

餘思洋摸不着頭腦，只能回了個問號過去。

“不好聞嗎？”

張佳鳴看到信息的時候剛把前天洗的衣服收進衣櫃裏，有些氣她，但其實是在氣自己做了那個夢，氣自己聞到熟悉的味道就要臆想翩翩。

但她怎麽能把這件事告訴她，索性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