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冬日戀人

冬日戀人

“餃子吧，好久沒吃了。”她打開手機地圖查看最近的餐館，“就在地鐵站附近，順路。”

兩人走到地鐵站附近時擡着頭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那家店，一度以為走錯路了。

“祥記餃子就在這啊，怎麽會不對？”張佳鳴拿着手機轉了一圈确認方向有沒有錯，“沒錯啊，導航指的就是這裏。”

餘思洋有些失望地說：“可能搬走了還沒來得及改地址吧。”

張佳鳴看出她今天心情不是很好，感覺整個人都有點疲倦。這種情況下說要吃宵夜也不知道是真的想吃還是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

她環視一圈，看見對面有一家蛋糕店，趕緊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吃蛋糕嗎？”也沒等餘思洋回答，她就拽着人過了馬路，來到蛋糕店門口。推開門走進去，直奔櫃臺。

看着櫃臺裏展示的蛋糕，張佳鳴咽了咽口水，現在的蛋糕做得越來越精致了，每個蛋糕的造型都非常可愛，lulu豬，HelloKitty……她看向餘思洋想問問她買哪個。

“那個吧，怎麽樣？”張佳鳴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蛋糕上是一幅簡單的風景——海上日出。

對比起這邊的聯名蛋糕，那個蛋糕配色雖然顯得單調了些，但場景格外溫馨。

“可以幫我拿一下這個嗎？現在吃，不用包起來了。”

張佳鳴付了錢拿上蛋糕在店裏找了個地方坐下，餘思洋拿着兩個叉子跟在她身後。

餘思洋用勺子挖掉露出一角的太陽，送進嘴裏：“好吃，你也吃一口。”

聽她這麽說張佳鳴挖出一片“海”，冰冰涼涼的奶油在入口的瞬間就融進舌尖，藍莓中的酸恰好中和了蛋糕裏的甜。

“物有所值，怪不得這家蛋糕店這麽多人推薦。”第二口蛋糕被送進嘴裏。

“圖案也好看。”餘思洋附和道。

大概每個戀愛中的人都說過要一起去看海，去看日出，看日落這樣的話，她們也不例外，餘思洋曾經說過以後要有機會要一起做很多事情，其中一項就包括去海邊看日出，當然後來也沒有實現。

上次旅游說要去看日出因為天氣原因也沒能實現，張佳鳴想要不要和她一起去爬山，然後看日出呢。但又想到這都快入冬了哪裏來的太陽，于是沒說出口。

“你今天下班怎麽這麽晚？”張佳鳴想知道她今天為什麽不開心，又不好意思，只能兜了個圈子。

被問話的當事人抿了抿蛋糕的嘴有一瞬間停頓，又恢複如常。

“有點事。”

張佳鳴用随意的語氣問：“要出差？還是要去哪裏開會？”

“不是。”餘思洋不太想和她說這些事情，說出來也不會有任何改變，主要是不想讓她再接受自己負能量了。

再者說也不是什麽大事，只是自己太天真，以為校園的就業環境會稍微純粹一點，大家相處起來沒什麽心機，但不是這樣的。在周末補課時會有老教師倚老賣老不願意上課，然後推給年輕教師，年輕教師不願意就會被老教師排擠，還要被明裏暗裏諷刺——現在的年輕人真懶。

餘思洋為什麽會知道這麽多那當然是因為她都經歷過，剛畢業進入學校時懷着一顆把自己奉獻給學校的心，沒多久就被摔了粉碎，但她告訴自己，傳授知識，告訴學生如何立德樹人才是最重要的，逼自己在職場裏圓滑一些。不是環境出了問題，是人。

“一些小事，但鬧得不是很開心。”餘思洋還是把這句話說出來了，想起那晚她安慰自己，便想要她更在意自己一點。她也想得到一點安慰，哪怕只是一點點。

張佳鳴嘴巴一張一合，想說什麽又不知道怎麽說。

“要不我給你講個故事，從前有個小女孩上山摘了一背簍山楂，背回家以後發現裏面的山楂都沒有了，你猜去哪裏了？”

餘思洋聽着這個明顯是現編的故事，想笑卻又還是拿着勺子敲着自己的嘴唇周圍，思考片刻後問：“去哪裏了？”

“山楂變成糖葫蘆去到一個漂亮姐姐手裏了！”張佳鳴手從背後的包裏掏出了糖葫蘆，然後塞進餘思洋空着的手裏，“當當當——糖葫蘆，喜歡嗎？”

餘思洋還沒緩過來，手裏就被塞了一根糖葫蘆：“喜……喜歡。”

她拿在手機看了看，放在桌上，又問：“你什麽時候買的？”

“來接你的時候看見了，想着你可能會喜歡。”

也不知道這個蛋糕加上糖葫蘆會不會讓她心情好一點，她也就這麽點能讓人開心的本事了——送東西和編故事。

雖然故事編得很一般……

“喜歡，也不知道會不會很酸。”餘思洋回想起小時候吃到一顆超級酸的糖葫蘆，光是想想牙齒就已經酸得慌，口腔一瞬間分泌了好多唾液，仿佛嘗到了那顆最酸的糖葫蘆。

“你吃一吃就知道了，不過太酸就不要吃了。”

你一口我一口，倆人各吃一邊，蛋糕越來越小最後只剩下一條分界線。

看着這條分界線，張佳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那就由今天加班的小餘同志吃掉最後一口，怎麽樣？”

“那吃了蛋糕的小餘同志，今晚的心情要和蛋糕一樣甜。”張佳鳴正不知道最後一點蛋糕怎麽辦，現在不用擔心了。

張佳鳴到小區的時候已經是十點過，本來已經到家了又想起分別時餘思洋說的話：“給你買的東西好像到了，忘記改手機號了，我把取件碼發給你，你記得取。”

她随便抓了件外套穿身上，踩着一雙休閑鞋就出了門。在快遞櫃前輸入取件碼，“啪嗒”一聲櫃子門彈開。

一個小盒子？她取出來關好櫃門，在手裏晃了晃，聽不出是什麽。

回到家拿出小刀劃開快遞盒，剝開厚厚的一層泡沫紙，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一個戴着圍巾的雪人立在雪地上，紅色的柿子星星點點地鋪在地上，給這幅畫增添一點生機。

張佳鳴念出包裝盒右下角的名字：“《冬日戀人》？”

嗯，這是什麽？

心中隐約有一個猜想但又不确定，知道看到裏面的東西後才驗證了自己的想法——香水。仔細一看包裝盒，紅紅的不是柿子，是橘子散落在雪地裏。

“下次不要噴香水了。”

“不好聞嗎？”

“因為我沒有，我嫉妒。”

這是她随便找的理由用來搪塞她，畢竟誰也不好意思把那樣的夢告訴另一個當事人，況且需要為這個負主要責任的并不是餘思洋，更不是她的香水。但是她居然當真了，還給自己買了一瓶。

她拔|開蓋子，食指放上擠壓頭上，輕輕摁下，伴随着噴頭噴灑出的液體的擴散，空氣中彌漫着她熟悉的味道，讓她忍不住又開始想念起她來。

和餘思洋分開不到兩小時，張佳鳴因為這個味道，開始想念她，甚至期待起下一次見面。

沒有人能拒絕自己喜歡的人的味道，她也不能。她不得不承認，和餘思洋見的每一面都讓她們之間的關系越來越近，近到她現在能夠輕易地分清自己對她的想念是哪一種，顯而易見，是好幾年前就有過的那種。

她看着手裏的香水揚起自己的嘴角，原來，再次喜歡上一個人是這樣的感覺。

“謝謝，很好聞。”張佳鳴發完語音後又發了個比心的表情包。

餘思洋看到這條信息的時候正在吃糖葫蘆，這糖葫蘆看起來雖紅但也算不上甜。

“你喜歡就好。”好像還是挺甜的，餘思洋嚼着嘴裏的糖葫蘆想。

餘思洋躺在床上翻看着最初的聊天記錄，大部分都是自己問然後她回，自己約她出來的借口也逐漸從聊工作變成了直白的想見面。

六月到十月聽起來很短，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花了多少時間慢慢讓她能接受自己出現，又慢慢地和她成為朋友，再到現在這樣。

她又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幸運的。在将要放棄的時候得到了回應，讓她有了繼續努力下去的動力，同時她也看見了張佳鳴對自己的在意。她不知道張佳鳴生日那晚自己的情緒怎麽會突然崩潰，可能是因為人病了就容易想東想西，容易多愁善感，才讓自己第一次在她面前失控。

“因為我好像找到了失去了很久的東西”餘思洋一直在想這句話的意思，她說的是什麽，是自己嗎？

在聊天框打字，删除，打字，删除，如此反複，最終也沒有把心中的疑惑問出口，就算問了她應該也不會直接回答的吧。

“嗡嗡”一聲震動，她低頭看見對方回應了剛剛自己發出去的消息。

“晚安，你也早些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