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占便宜

占便宜

餘思洋完全醒來的時候接近十二點，冬天了，所以不能再用太陽曬屁股了來形容她醒得多晚。

等她出了房間門，就聽見廚房有炒菜的聲音。

香味湧進她的鼻子，很容易地分辨出這是紅燒肉的味道。

她站到廚房門口，看着不足五平方的廚房裏忙碌的身影，在這個出租屋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不再只是上班累了歇腳的地方。

“要幫忙嗎？”她半倚在門框處，右腳尖點地。

張佳鳴笑着轉過身，問她：“幫我什麽？”

帶着反問的語氣讓她想捏捏她的臉，不過她确實好像幫不上什麽。

“那吃完我洗碗吧。”她轉身留下一句話。

張佳鳴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把鍋蓋蓋上焖一會兒肉。

其實她想說，不會做飯也沒關系的，因為她願意一直做給她吃。

在談戀愛前，餘思洋對于做飯這事挺随便的，早餐一般在學校附近吃碗面或者買兩個包子，午餐也可以在學校吃或者和同事在附近吃個飯，晚餐的話就随便在家煮碗面或者點外賣。

畢竟她大部分時間都在學校，還沒搬出來住之前寒暑假也都在家，更不用擔心吃什麽。

所以她一直覺得做飯這個技能可有可無。

直到她和張佳鳴戀愛。

張佳鳴是真的會做飯，番茄炒蛋這種簡單的菜手到擒來，糖醋排骨也是看着菜譜一做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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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煮面的時候會直接把面湯倒進面條裏，随便放點佐料也就湊合吃。但她會先做一個湯，然後再煮面，甚至會特意炒個肉沫放進冰箱裏，吃的時候用勺子一挖再浸入面裏就散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不只是光吃不做的那種不好意思，還得加上做飯的人是張佳鳴這個點讓她不好意思。

“你會不會我不會做飯這點有點公主病？”她在吃第一口飯前猶豫着問出這句話。

張佳鳴正準備給她夾肉的手一頓：“嘶——不會啊。”然後把肉送進她碗裏，“只是不會做飯，說是公主病太誇張了。嘗一下我做的紅燒肉，第一次做呢。”

餘思洋見她注意力放在紅燒肉上，也不好繼續追問。

肥瘦相間的肉嫩滑，肥肉的部分軟糯，瘦肉的部分咀嚼起來亳不廢力，雖然有肥肉但吃起來卻不膩。就是……

“這紅燒肉怎麽有點甜？”

鹿城的口味一向是以辣為主，家常菜就算不辣也不應該是甜的。

張佳鳴剛吃完一塊，也覺得放的糖有點多了。

“我看網上的教程說要放糖，雖然我們的口味是不吃甜的，但我還是有點猶豫，就放了點，沒想到放多了。”她喝了口水，把口腔裏的甜味沖淡。

“好吧，是真的甜。”

餘思洋說了句“有點”又吃了幾口其他的菜，換換嘴裏的味道。

可能還有些糊了的原因，吃飯最後竟有些發苦。張佳鳴不願意讓她吃這盤失敗的紅燒肉，便勸她：“不好吃就不吃啦，吃別的。”

她嘴上應着“不吃了”但最後這一盤還是見底了。

張佳鳴敏銳地發現她有些情緒有點低落，但實在沒想出原因，她有些懷疑是自己的錯覺。

飯後餘思洋燒了水，倒進已經擠了洗潔精的水池裏，幾乎是瞬間，水面上鋪滿了一層泡沫。又在抹布上擠了點洗潔精，撈起一個碗，先擦內部，再用抹布在碗口轉一圈，最後洗外側。

洗完最後一個碗摞好，手伸進水裏，把水塞拿來，水争先恐後往下流。

她趁着這個間隙裝作不經意地問道：“我不做飯真的沒關系嗎？”

話剛問出口，她就聽見身邊的人湊了過來，在她身側雙手抱住她的肩膀，估計是怕影響她幹活又才把手移到她腰間。

“沒關系呀，會做飯的人很多，但是能吃下這麽甜的紅燒肉的估計只有你一個。”說完張佳鳴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像是在自嘲，但打趣的意味要多一點。

她松開自己咬着的唇，說：“我會慢慢學的。”

她不會做飯是因為沒有下廚的必要，現在有了，學起來應該很快。

況且做飯應該也沒這麽難吧？應該吧……

張佳鳴見她還是在意這件事，于是有了一個主意。

“你要是想學下次我教你？我雖然也做得很一般，但兩個人一起總比你一個人學要好吧。”

沒等餘思洋說話，她就又接着說：“而且，雖然你現在不會做飯，可是家裏的餐具都是你買的。我自己家的餐具都沒這麽好看。”

一開始房子裏一開始只有三個碗兩個盤子，鍋也是小號的，只能湊合用。

後來張佳鳴過來次數多了，她便新買了些好看的餐具，買了鐵鍋，配了一整套在家。

“可是吃飯的人也有我呀，還是我占便宜。”她順勢親了親張佳鳴的臉，語氣比之前都要軟，也許是因為想到張佳鳴說要叫她做菜，又或許是她剛剛說這裏是家裏。

家，她們會有一個自己的家嗎？

在屬于她們的家裏，度過一日三餐，一年四季。不需要每天都很浪漫，只要有她在身邊就好。

她發覺自己想要的越發多，但是她仍想要問問張佳鳴，願不願意和她有一個家呢？

張佳鳴松開她，享受着她話語裏的親昵，又迫不及待想告訴她這不是占便宜。最終只是回吻，用沾染了對方氣息的嘴開口道：“那我在別的地方占回來。”

十二月是一年裏沒忙的時候，為了年終獎要沖績效，還要維系客戶。

說是要教人做飯的張佳鳴臨時又被派去外地出差，有一個展會的設計師家裏臨時有事，合作方指定了她去。

一開始她不明白為什麽是她，直到看見了來高鐵站接她的人——謝部。

“部長，是你！”

見面的下一秒謝可穎張開了雙手，擁抱時她拍了拍張佳鳴的背，“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不過別再叫我部長了，我們現在可不是上下級。”

那晚過後沒多久她就向公司提出了辭職，一周之內交接完就馬不停蹄地去了虎城。

張佳鳴沒有多問，只是祝她一路順風，前程似錦。

謝可穎開玩笑地回她：“你過來，我們一起才會前程似錦。”

張佳鳴笑了笑，發了個盯着黑眼圈敲電腦的表情包，說“告辭”之後再也沒聯系過。

新上任的部長是從國外回來的，比張佳鳴大七歲，可能是成長環境所致，整個人非常松弛，一到點就下班，幾乎沒有加班過。就是……愛組織大家應酬，這點張佳鳴聽不喜歡的。

張佳鳴笑意攀上眉梢，問：“那叫師父？”

“穎姐就行。”

“穎姐。”

謝可穎聽見她這麽叫，無聲笑了笑，拉過她的行李箱。

“謝……”又準備叫出那個稱呼，臨時改了口，“穎姐，我自己來。”

“行，那你自己拿。”謝可穎也不跟她推脫。

謝可穎開了自己的車過來接她，行李箱放後備箱，張佳鳴坐在副駕駛系好安全帶。

“先去酒店吧，吃完飯之後我們再去展會那邊，實地讨論。”

張佳鳴點頭說“可以”，又補了句“謝謝”。

酒店離展會不遠，合作方訂的大床房，張佳鳴看了一眼房價，一晚四百。

她看着手機界面發呆，不愧是甲方，真有錢啊。她自己出差都舍不得訂這麽貴的。

看來，回鹿城前是一定得請謝可穎吃頓飯了。

今年來一直有想轉型的想法，在這之前她幾乎都是在做住宅設計，很少接觸展館設計個商業空間設計。

私下也略有涉獵，但終究不敵在這方面專業的設計師。謝可穎知道後還給她推薦了幾個這方面的前輩，說可以跟着學習一下。

所以能得到這個展會設計的機會，不言而喻是誰跟合作方推薦了她。

說不感激，是假的。

張佳鳴檢查了一下房間所有的插孔，又打開手機自帶的攝像頭檢測儀對着整個房間掃了個便，看顯示沒有攝像頭才放下心來。

站在進門處拍了張照給餘思洋發過去，然後開始收拾行李。

帶的東西不多，換洗的衣物和洗漱用品。全部歸位後發現餘思洋回了信息。

【平安到了就好。】

下午三點，估摸着不太方便接電話，于是發完信息便收了手機，打開電腦查資料做一些準備工作。

下課鈴響起，餘思洋如釋重負地走出教室門。

明天六月就要中考了，班裏有一部分學生還是吊兒郎當，自己不學就算了，還影響別的同學。

她在辦公室外，眺望遠方，操場上激烈的球賽在上演，連綿不絕地加油聲歡呼聲響徹整個校園。

年輕真好，但現在也挺好。

細微的震感從掌心傳來，她打開手機看見了女朋友的信息。

【muuu】

餘思洋忍不住笑出聲，這種無厘頭的暗號大概只有張佳鳴能想得出。

【miss you，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