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同居

同居

新的一年就像一篇文章中新的一個段落,代表着新的開始,代表我們可以在這裏轉折、延續或是總結。

和餘思洋同居那天到來得很快,她只是去上了個班,下班回來後回到家裏發現了很多不屬于自己的物品。

莫蘭迪色系的衣服,那雙黑色高跟還有另外幾雙經常穿的鞋。

然後看見人拿着筷子戴着圍裙出來迎她。

“不是說過幾天才有空搬嗎?”

彎腰換鞋,眼睛不可思議地盯着她。

“想給你一個驚喜,其實我昨天就放假了。”

廚房裏一股糊味傳來,餘思洋又匆匆進去。

她現在還不會做很多菜,但按照菜譜來做大概率都不會難吃,中規中矩。

沒多久就端上來一鍋番茄湯還有一個雞蛋卷蝦滑,後面這個菜是她自己自創的,看見冰箱裏還放着幾枚雞蛋就這麽做了。

張佳鳴指着黃色雞蛋包裹着橙色肉的菜問:“這是什麽啊?你都會自創菜品了?”

“雞蛋裹着蝦滑煎,嘗嘗看。”

在餘思洋期待的目光下,她嘗了第一口。

不能說不好吃,但就是感覺這兩種味道在打架,以至于覺得把兩個菜分開來炒也沒區別。

“味道還可以。”

不忍打擊她做飯的信心,況且也不難吃,只是這種做法讓兩種食材味道不搭。

餘思洋信了她的話,緊跟着吃了一筷子,眉頭皺了起來。

“看來還得再學習一下。”她癟着嘴點了點頭,不太滿意地評價這盤菜。

幸運的是番茄湯很好喝,兩人幹光了一整鍋。

然後餍足的坐在沙發上伸懶腰,想兩只慵懶的貓咪。

同居生活第一天免不了膩膩歪歪,兩人都不打算出去散步,膩在沙發上看今日新聞。

這種氛圍下,有人心思已經跑到別處,手指在另一人白色毛衣上打圈,然後故意捏着她的腰。

是該有反應的,換誰都會有。

明晃晃的勾引不是一兩次,餘思洋早已看清她的伎倆,并且打算滿足她,也滿足自己。

火不是突然燒起來的,是有火星,然後逐漸蔓延成大火。

空調房裏的溫度逐漸升高,兩人身上更甚。

燒得最濃烈時有人滑到了下面,兩處柔軟相貼,然後挑撥。

接吻時張佳鳴就覺得她的唇很軟,現在更是能體會到她舌尖的靈巧。

上上下下,終于攀到了最高處。

餘思洋放假後回過家幾次,不過是早上去下午又回,所以張佳鳴每天回家都能見到她。

過年前兩人一起去買了年貨,瓜子、堅果還有水果都買了一樣的,再拎回自己家。

分開時兩人在超市門口擁抱,給出最真摯的信念祝福。

然後又笑,因為她們年後還會見面,最晚初五就能回到她們自己的家。

過問個人情況自是親戚們來家裏必不可少的環節,張佳鳴都準備好接受親戚們的教育,誰知林心怡和張志源統統把那些問題擋了回去。

“小佳要30了吧,找到男朋友了沒有?沒有的話我們給你介紹啊。”

三十個鬼鬼啊,她才二十五,真服了。

“诶喲,小佳不結婚才好,能一直陪着我,我就這麽一個女兒。”

張志源也附和:“就是就是。”

親戚被堵得無話可說也就沒再提這麽問題。

“那之後還有親戚問嗎?”餘思洋在電話裏問她。

她站在窗戶前看着皎潔的月亮,說:“沒了,我爸媽嘴挺厲害的。”

她想到餘思洋那晚和她說的那些,擔心地問:“那你爸媽有說什麽嗎? ”

餘思洋之前說過年的時候把她們戀愛的事情告訴家裏。

“沒說什麽,挺平靜的。”

打也挨過了,這麽多年,他們确實也早就接受自己喜歡女人的事實。

餘思洋躺着,時不時看一下門,時刻聽着外面的動靜,應該是還在看電視。

她回家以後除了幫家裏做點事,剩餘時間要麽窩在床上要麽在沙發角玩手機。和家裏的關系是緩和了,但終究回不到小時候。

初四,餘思洋提前回到了她們的家裏,為家裏添置了很多東西,冰箱被塞得滿滿當當,又去花店買了一束花插|在花瓶裏。

一個人在家要無聊得多,床單被罩也在走之前都洗幹淨,以至于她有些不習慣,不習慣這個家裏沒有張佳鳴。

張佳鳴回來時看見她頂着黑眼圈半躺着玩手機,她走過去擁抱她:“昨晚沒睡好嗎?”

餘思洋一晚沒睡好,反應遲鈍地被她抱着,然後問:“陪我睡會兒好不好?”

張佳鳴松開她,開始解衣服,然後鑽進被子裏,自然地鑽進她懷裏,面對面摟她的腰。

餘思洋很喜歡這樣抱着她睡,雖然沒有問過原因,但是她覺得這種姿勢挺能給人安全感的,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很溫馨。

同居的日子越來越久,兩人也越來越默契。

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餘思洋總會在張佳鳴用洗面奶洗完臉後及時地上洗臉巾,會在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即使送上擁抱。

張佳鳴同樣細心,會即時把她摘下的眼鏡放到固定的位置,也會觀察她的口味偏好。

世界上沒有完全相同的兩片葉子,也沒有百分百契合的人。

但她們總能想對方所想,最大化地避免矛盾的産生。

張佳鳴總是以身作則,第一時間告訴她自己不高興的地方,表達自己的想法,久而久之餘思洋也慢慢學會了一點,至少不再是剛開始那樣悶聲不吭。

日歷一天天翻過,冬日的棉襖也慢慢脫下,變成輕便的春裝。

轉眼就來到三月,張佳鳴正在密謀大事——給餘思洋過生日。

她怕餘思洋不喜歡,所以誰也沒叫,只是在下班後自己去找了店鋪做了一個六寸蛋糕。

她的手藝有長進,可以在蛋糕上畫一些稍複雜的畫。但為了保險起見,她選擇了翻糖。

圖案是之前畫的小人,背景是在湖邊。頭頂煙花綻放。

做完蛋糕已經是晚上八點,預測她九點半到家,于是快馬加鞭地布置起家裏來。

從書房的櫃子裏拿出前幾天買的“HAPPY BIRTHDAY”的氣球,用打氣筒打好,再用膠布貼起來。

把方形盒子放進自己褲兜裏,在等待的時間裏不放心地隔幾分鐘摸一次,生怕掉了。

看時間差不多後,她把燈關掉,坐在玄關處等待。

聽見鑰匙相互碰撞的聲音,緊接着插|進了鎖眼裏。她連忙起身,餘思洋開門的瞬間她把手蓋在開關上。

“先別開燈。”她撲進餘思洋懷裏,放在開關上的手沒有松開。

餘思洋一只手攬住她,一只手把包放下。

黑夜裏,看得不太清楚,險些猜到張佳鳴。

待習慣了黑暗,她被牽着手往客廳裏去。

感受到張佳鳴退開半步,她下意識去抓,對方卻先一步握住她的手。

“生日快樂,寶貝!”

下一秒,冰涼的圓環慢慢套入自己的手指,最終在手指根部停下。

然後她的手順勢被擡高,一個溫熱的吻落在手背上。

她反握住張佳鳴的手,把她拉入懷中,聽見她悶哼一聲。

“吓到你了抱歉,但我真的很想抱你。”

拇指放在中指的戒指上來回摩挲着,戒指來回轉動。

“沒事啦,我們先點蠟燭好不好?”

燭火照亮周圍,她看見牆上挂着的氣球。

有了光,張佳鳴拉着她到沙發上坐下,一邊拍手一邊唱生日歌。

唱完後還貼心地告訴她:“快許願快許願。”

她聽話地雙手合十,放在胸前。

世界和平,平安且喜樂。

睜眼,一口氣把蠟燭吹熄。

張佳鳴急急忙忙去把燈打開,再急急忙忙坐回來。

“快看看戒指。”

餘思洋擡起手仔細端詳着手指上的銀戒,略大一點挂在手指根部,戒指上是一只蝴蝶,振動翅膀要翩翩起舞的樣子。

兩只翅膀很好地修飾了手型。

“蝴蝶?”

“對,你送我的項鏈上是蝴蝶,所以我希望無論飛到哪裏,我們都是在一起的。”

她送張佳鳴蝴蝶的時候是寄托,把自己的感情寄托于她,以為她想以張佳鳴為家。

現在張佳鳴告訴她,不必跟随,不必寄托,她們可以一起飛翔,可以永遠在一起。

看,世界上雖然沒有完全相同的兩個人,但總有人能懂你的想法,懂你所有在意的地方,并小心呵護。

她聲音有些哽咽地說:“謝謝。”

“今天是生日,要開心呀!這個蛋糕的圖案我設計了好久,你都還沒有說你喜不喜歡。”張佳鳴故作委屈,想轉移她的注意力。

餘思洋拍拍她的頭:“喜歡的,很喜歡,我女朋友的手最巧了。”

“對,就這麽誇,還有呢?”張佳鳴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唇。

意料之中得到了一個吻,蜻蜓點水卻深情款款。

六寸的蛋糕實在太大,兩人分着吃了一小塊變把剩下的放進冰箱當做明天的早餐。

簡易的過完生日,餘思洋摟着張佳鳴躺在床上。

張佳鳴累了一晚,在餘思洋的懷中昏昏欲睡。

黑暗中,餘思洋輕聲開口道:“我家味道應該散得差不多了,周末我去測測甲醛。”

張佳鳴吓得一激靈,睡意全無,轉過身來問她:“你要搬走?”

又覺得自己有點咄咄逼人那意思,又換了個表達方式:“我的意思是,你是想自己住嗎?”

她不敢擡頭去看餘思洋的眼睛,只能埋着頭在她胸口,大氣不敢出。

只安靜了一秒,她的頭又被撫摸。

“想什麽呢?和你住在一起我很開心,只是房子都裝好了,肯定要去看看。而且我也會給你一把鑰匙。”她有節奏地捏着她的後頸,耐心地解釋。

得到回答的人放下心來,偷偷松了一口氣。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她和餘思洋同居三個月,每天回家就膩在一起,周末偶爾出去逛街看電影。要是餘思洋搬出去了,她得多不習慣啊。

她都享受過這麽親密,這麽高頻次的接觸了,又怎麽能回到從前?

她用手指勾着餘思洋的領口,大片雪白的肌膚呈現在眼前。

“你這麽随便把鑰匙給我,不怕我把你家值錢的東西拿走啊?”

眼前人的胸腔一顫一顫的,張佳鳴有些急了地問:“你笑什麽?”

“我在笑你貪心,你已經拿走了我最值錢的東西。”

“是什麽?”張佳鳴回想過去她送給自己的禮物。

然後微微擡頭不确定地問:“你不會要說你最值錢的東西是你自己吧。”

餘思洋嘴唇微張又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張佳鳴意識到自己說的事真的,不可置信捂住嘴笑。

“咳咳,這要是放在小說裏,我會覺得好油啊——”

“你說我油。”餘思洋用手指抵住她的腦袋。

“呃……不是,你聽我說完。”張佳鳴手撐着往上挪了挪,把她抱在懷裏,“但如果是你的話,我就會好心動。”

“不信的話,你感受一下。”

她把餘思洋的手放在心髒周圍,感受心髒有力的跳動。

“聽到了嗎?”

“嗯。”

“那你相——”

剩餘的話被堵住,取而代之的是嘴角洩出的輕哼。

餘思洋當然相信,因為她也為張佳鳴破過好多次例。

在喜歡上張佳鳴後她對偏愛這個詞有了更深的理解。

所以,她們都是彼此的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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