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古拙之劍

第十六章古拙之劍

經歷了昨天禦劍失誤掉入湖中差點被淹死的經歷，夏皎月非但沒有相信觀悟的本事，反而更加覺得這是他故意為之的緣故。

但今天她不再故意在上課時候與觀悟對着幹了，而是要積蓄力量，等着之後把這些都算在陸星如的身上。

今日的占蔔課依舊還是學習蓍草的幾種占蔔形态，觀悟見他們掌握的不錯，又加入了一些龜殼的占蔔方式，大家手裏都分到了一個龜殼，大部分的弟子們拿到龜殼後，先是在手裏敲敲打打，這龜殼應該是比他們祖輩的年紀都大，不過卻結實的很。

後方有弟子小聲道：“這龜殼若是煮湯想來會十分滋補”

他旁邊的人道：“那不成了烏龜王八湯了嗎？”

雖然他們說的聲音小，但音波傳及周圍，附近都發出哄堂大笑，觀悟也不窘，解釋道：“烏龜湯需得用新鮮的烏龜才好，這龜殼是用來占蔔的，若是煲湯，怕是會鬧肚子”

弟子們看到觀悟這般一本正經的，頓時也沒了玩鬧的意思，收了笑繼續認真聽課。

之後幾天的課程也是如此，上劍術課和符箓課的時候大家都極其認真，到了占蔔課的時候大家就開始變得散漫，當真是一群勢利眼。

轉眼課程已經進行了幾天，這其中誰天賦異禀，誰聰明穎悟，誰資質平平也一目了然了，資質高的弟子們漸漸聚集在一起，資質平平的弟子則是聚集在一起報團取暖，互相之間隐隐的出現了一道看不見的鴻溝。

最近的劍術課已經開始教授劍術了，林予安給每位弟子都分配了一把桃木劍，先教授他們一些基本的招式。

這日在學習飛花逐月的招式時，林予安提道：“看大家的劍招進步的非常快，明日便準備正式教大家學習禦劍，今日占蔔課後來幾個男弟子，随我到兵器庫去搬一些劍來分配給諸位，分配到的劍以後就是你們的佩劍了。

身為龍劍派弟子，劍就是我們的第二條命，一把好的佩劍關系到劍招能否發揮出他最大的威力，也關系到我們是否可以驅散那些妖魔鬼怪，但為了公平起見，分配給諸位的劍都是相差無幾的鐵劍，随着劍主人法力的增強，原先相差無幾的鐵劍經年累月之後也可能會有天壤之別，這與劍身的關系不大，全靠主人力量之差，所以諸君還需努力”

衆弟子聽說要學禦劍了，都紛紛躍躍欲試，連劍招也擺的不标準了，林予安不由得又變得嚴肅了起來，“修煉最重要是修心，一點小事就變得急躁不安，又如何能真正體會到我前些時日教授你們的心法”

衆人被林師兄批評之後又變得安靜了下來，林予安看了眼處若不驚的裴度，點了點頭，對這個師弟感到十分欣慰。

待到了下一節符箓課，岳明輝開始教他們用符箓進行土遁之法，飽蘸丹砂之後，在黃符上畫了一個密密麻麻的符箓，而後催動咒語，道了一聲‘遁’，便消失于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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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裴度這一類弟子自然是成功遁走，從另一個方向出現，還有一些弟子也不知是學術不精，還是心思長草，總之是不太順利，有的像栽蘿蔔一般的半截身子卡在土裏，有的整個身子悶在土裏竟是不知該從何處出來，最後還得是岳明輝催動手中之劍，道了一聲破，才将這些陷于土中的弟子們給解救出來，他為此十分郁悶，罵了不少學藝不精的弟子。

等到下節占蔔課的時候，因為本身這門課的弟子們就少，這再少些人就更加明顯了，一眼望去大概只剩十七八個弟子，觀悟人比較随和，也沒有計較那些翹課的弟子們。

上了半節課，陸星如覺得今日課堂異常平靜，看了一圈才發現，原來夏皎月和于奉恩不在，也不知這兩人跑去哪裏了，可顯而易見平時就是因為有他們這些攪屎棍，課堂紀律才如此混亂的。

這節占蔔課講的是羅盤的使用，這羅盤可是極其玄妙的，陸星如有聽不明白的，課後還不忘跑去問詢師父，程逸然也有聽不懂的，不過她聽不懂的有點多，便沒有去問詢，而是先行在外面等待陸星如。

待院子裏只剩下陸星如和觀悟的時候，卻見裴度返了回來，陸星如詫異裴度怎麽會回來，只見他默默的等在一旁，安靜的聽着陸星如問詢，待陸星如問完之後，才上前來問出他有不明的地方。

陸星如沒想到他居然是來問詢的，正好問的也是剛剛她不懂的問題，觀悟耐心解答之後，裴度有所明悟，觀悟還不忘誇他悟性十分之高。

不過他二人走之前，觀悟深深的看了裴度一眼，這個孩子心思不淺，身上背負的東西也不少，日後雖會名噪一時，但他隐隐看着他的未來一片混沌，似乎并不會一切順遂。

其實他的占蔔術一般只能占蔔普通人近期的吉兇，只有日後有大成的人才能看的遠一些。

他兩人往外走的時候，迎面遇到跑過來的程逸然，“我正找你們呢，其他人不講規矩，明明說好占蔔課後才在傳道堂前集合分發鐵劍，以夏皎月為首的那些人在符箓課後便率衆先行分配了，咱們快去吧，去晚了該沒有好的鐵劍留給我們了”

陸星如道：“可是林師兄不是說這些劍幾乎相差無幾的嗎，咱們應該不用這麽着急吧？”

程逸然道：“總是不可能完全一樣的，若是能選還是早些挑選得為好”

她說的也是，陸星如便随她趕忙走了，待到了堂前時，待挑選的劍已經寥寥無幾了，只剩下三把看起來不太鋒利的鐵劍孤零零的躺在堂前。

于奉恩見他們幾個來了，連忙道：“你們幾個可算來了，趕快選劍吧，選完劍我便也可以走了”

陸星如道：“怎麽是你在這裏，這不應該是林師兄負責的嗎？”

于奉恩道：“林師兄每日那麽忙，總不能事事親為，我便主動請纓替他分擔一些，诶，難道沒通知你們嗎？”

他說的這般真誠無辜，叫人也不好篤定的懷疑他是故意沒有通知他們的。

陸星如看了看于奉恩手裏的劍，“可是這三把劍和你手裏的劍比起來差距還是很大的，這三把劍鏽的都不一定能砍斷一根蘿蔔，如何能用來防身？”

于奉恩為難道：“可是劍選都選了，總不能讓其他人再退回來吧，要不我這把和你們三個中的誰換一下？”

他說是那麽說，不過自然也是沒有人真能和他換的，無奈，只能就此認了，裴度大方道：“你們兩個先選吧，我選哪個都一樣”

陸星如知道他的本事，也不推拒，便道：“逸然你先吧”

程逸然猶豫不決，陸星如知道她不好意思先選，最後還是道了句那便我先選吧，于是當即走上前選了其中最鏽的一把。

裴度有些詫異，“當真選這把嗎，我無所謂的”

陸星如道：“鏽是鏽了點，但是看起來很是古樸，将來待我修煉好了這劍跟着主人也能享福”

裴度點點頭，“那好”，于是他上前選了倒數第二鏽的一把劍，于是剩下的那把還算能看的劍便歸程逸然了。

拿着那般鏽跡斑斑連根蘿蔔都砍不了的鐵劍，陸星如皺着眉頭回了青雲峰。

程逸然道：“師姐，我這把劍還算光亮，要不我與你換”

陸星如搖了搖頭，“我倒不是想與你換這把劍，我只是在想拿着這把劍如何能比得過夏皎月”

觀悟正在青雲峰上散步，見她們每人抱着一把劍回來，問道：“原來已經到分配佩劍的時候了，怎麽看徒兒眉頭緊鎖的樣子不甚開心呢？”

陸星如道：“師父，你可知打磨利劍的方法？”

觀悟道：“為師倒是不懂如何打磨利劍，只不過這鐵鏽與劍身自成一體，俨然已經成為劍身的一部分了，若是貿然打磨這鐵鏽的話，可能會損失這劍的威力”

陸星如心想這把破爛鏽劍還能有什麽威力，不過師父既然這麽說了，她便當是給自己一個心理安慰吧。

觀悟問道：“今日聽說你在劍術課上早退，可是因為擔心姚喜紅？”

陸星如點點頭，“她也是個很勤奮的人，只是因為昨日練習到夜裏，今日才會睡過頭的，對了，師父，你今日可看清了她的吉兇？”

觀悟為難道：“師父也不一定是準的，這幾日師父再看看”，他這好徒兒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他只說了姚喜紅有些面帶黑氣，她便擔憂不已，若是告之她裴度的命途也并非順遂，更是增添她煩憂，便索性不提，若真有劫難來臨，他再出言提點也不遲。

第二日的劍術課上，林予安開始正式教授禦劍了，他先教了一個禦劍的口訣，讓衆弟子練習如何将劍升起來，夏皎月早便會禦劍了，輕輕松松便把劍升了起來，還不忘朝着陸星如挑釁一笑。

陸星如看了夏皎月一眼，而後便不再看她，只是專注的學習林師兄教的口訣，半節課的時間她已經能夠成功将她那把沉重無比的破爛鏽劍升了起來，她松了一口氣，這劍重是重了點，但似乎性情還是十分溫順的。

裴度走過來，很認真的說道：“你學的很快，半節課的時間便可以将劍升起來了”

陸星如感到很欣慰問道：“那你是用了多久将劍升起來的？”

裴度道：“一炷香的時間吧”

陸星如的臉垮了下去，對裴度這種無意間對她造成的碾壓很是受傷。

只可惜她學得還不夠快，夏皎月本就有基礎，月度測試的時候若真要和她比，現在的進度還是不夠快。

下半節課開始了，林予安道：“你們每個人學習的進度是不同的，剛剛半節課有的人已經能成功控制佩劍，有的人還未能控制好劍，不過這些你們都可以課後去練，我便繼續講授禦劍的要領，練劍的最終目标是要做到人劍合一，這樣才能禦劍至心之所向......”

林予安展示完後又道：“剛開始學習禦劍時，你們還沒有和劍融合的那麽好，所以不要心急，慢慢練，無需一下飛得太高，循序漸進，才能打好根基”

衆弟子們點頭應是，林予安道：“好，接下來的時間都由你們練習使用，有不懂的地方可以來問我”

陸星如自然也有疑問，想要林予安就如何做到人劍合一來點撥她一下，但見林予安身邊被以于奉恩為首的人圍得是水洩不通，便不想去湊這個趣了，想着回去之後找師父點撥一下自己也未嘗不可。

夏皎月看着她站在劍上搖搖晃晃的樣子，更是不屑一顧，若在這麽短時間內就能超過她，那她便愧為蓬萊仙人的外甥女。

晚間的時候，陸星如在青雲峰上依舊勤懇的練習禦劍，可是那劍身十分的厚重，雖然能夠拖着她飛起，但總是飛的十分低矮，并且總是繞着一個點在盤旋，根本飛不了多遠，連續練習了幾次，都是如此，急的陸星如頭上直冒汗。

程逸然道：“師姐，一日之內的進境不會那麽大的，咱們還是得循序漸進呀”

陸星如道：“我沒事，你放心，我一定能追得上夏皎月的”

程逸然為難道：“我相信師姐一定比夏皎月強，今日太晚了，那今日我便先回去了”

“你先回去吧，我再繼續練會”

觀悟晚間散步的時候，見陸星如還在外面練習禦劍，便站在她身後觀看，先前陸星如還能操控起那鏽劍飛升，這回兒更是直接犯懶，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陸星如蹲在那鏽劍旁邊道：“拜托拜托，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這會兒怎麽就撂挑子不幹了呢，你是累了嗎，要不我給你按按摩”

那鏽劍似乎感應到她的撒嬌，竟是又從地上飛升了起來，可仍舊沒有先前飛升的高。

晚上夜風有點涼，她凍得身體都直發緊，更是操控不好那鐵劍了，好半天都沒有進展，觀悟走過去問道：“徒兒為何這般刻苦練習禦劍呢，今日你已經十分疲累了，再練下去進展也只會十分緩慢”

陸星如道：“徒兒看不慣夏皎月，只是不想輸給她”

觀悟道：“原來是這個原因，至于如何贏過夏皎月我們先不談，你先休息一下，聽師父同你唠唠”

“好啊，若能得師父點撥，徒弟進步更是一日千裏”

觀悟笑笑，“徒兒是個不服輸的性子，你覺得你手中的劍如何？”

陸星如坐在臺階上雙手拄着下巴，認真的想了想道：“舊是舊了點，但它與我似乎很有緣分，外表看起來粗狂古樸，并且鏽跡遍滿劍身，但我用術法操縱它的時候，竟是意外的順利，似乎性情卻極為溫順”

觀悟道：“你看，你早早便認識到劍也有靈，這劍想來是十分喜歡你，他感覺到你的疲累，所以在抗拒你的指令呢”

陸星如恍然，低頭看劍道：“果真如此嗎？我也覺得好像在晚間的時候他變得不太好操控了，可是我身體一點也不感覺到疲累，他不必替我操心的”

觀悟道：“這便是說你們還沒有融為一體，你們雖然覺得有緣，但還停留在各自所想的層面上，待有一日你們可以人劍同心的時候，這劍便可以想你所想了”

“那我該如何讓他與我同心呢？”

觀悟道：“當然是拉近與它的感情，這樣吧，你先把他當做你的朋友，朋友總是要有個名字的，你看它鏽跡斑斑的樣子，也許它也覺得你不喜歡它，有了名字他就會有歸屬感，這樣也能拉近你們之間的距離”

陸星如道：“他雖然渾身生鏽，但是其實則古樸厚重，有時又有點笨拙可愛，那就叫他古拙劍吧”

觀悟笑笑，“古拙劍比師父的青劍好聽多了，一看就是認真取的名字，他一定會喜歡的，今日便先練到這裏吧，欲速則不達，休息之後一定會進境更快的”

陸星如是個聽人勸吃飽飯的人，既然師父已然這麽說了，那便回去休息吧，為了迅速拉近與古拙的感情，晚上睡覺的時候陸星如給古拙蓋上被子一角，抱着它在被窩裏，俨然已經把它拟人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