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8.撲進懷裏

撲進懷裏

京城裏誰不認識面前的小霸王，察覺到王始初的怒氣，一時之間喧鬧的聲音漸漸小了許多，畢竟王小霸王打起人來簡直就像個瘋子。

大家能感覺到，王始初真的有可能會把章妄打死在這裏。

酒店的掌櫃也循聲而來，瞧見便吓出了一聲尖叫，連忙走到王始初的身邊：“王爺，王爺，這可萬萬使不得，咱家酒樓下本生意，要是真鬧出人命來了，這……這……”

章妄赤。裸地倒在地上，吐了幾口血，鮮紅的血液落在木板上顯得格外清晰滲人，章妄身體感知到疼痛害怕地瑟縮了一下，瞬間閉上了嘴。

溫休看了眼王始初，開口道：“行了，別忘記答應我的。”

王始初自然沒忘記答應溫休不鬧出人命，于是也壓下怒氣，冷冷笑了一聲，看着在他面前的掌櫃，“愣着幹什麽，報官府啊，真等着我把人打死呢。”

“馬上報，馬上報，感謝王爺。”掌櫃連連賠笑，吩咐了離得最近的小二，“還不快去報官！”

溫休将門關上，隔絕了百姓們對房間內幾名女子的視線，那幾名女子也是衣不蔽體，雖然不知道是何原因願意出賣自己配合王始初來作這麽一出戲，但也不應該放任衆人視線的亵玩、含着惡意的揣測。

溫休低聲對王始初道：“不必波及無辜。”

王始初點點頭，招呼了一下圍觀的百姓：“衆人不如與我一起在外面等官府來審決。”、

“看看究竟是章妄公然在酒樓裏行茍且之事敗壞憑天國風氣按律當處，還是我王始初因章妄出言不遜踢了他一腳有罪。”

百姓們你看我我看你，官府到時候來人抓誰大家都一清二楚，随之開始瘋狂地對章妄在京城的各個行徑以及為人處世進行了各種批判。

他的所有的事情都随之被人披露，樹倒猢狲散，以往敢怒不敢言的大家在這一刻間傾盡所有說出章妄的壞，在這一瞬間，章妄比沒穿衣服的他在衆人面前還要幹淨赤。裸。

甚至還有人說出前一月科考中章妄舞弊。

“章妄買通了那個主事的，在考試前便将答案給他了，就算有正确答案卻還是輸給了溫樂筠。”

溫休仔細想了想，科考他一開始本來依照父母之命前去參加，然後當晚就被迫綁定了系統，告知他一開始是個穿書者還要完成任務，科考的狀元可以選擇一個合适的官職，于是溫休就被親自任命為少傅，還被皇帝破格召入宮中教與皇子讀書。

溫休是狀元，章妄是榜眼，溫休聽人說起過，似乎章妄一開始也十分心儀少傅這個官職。

衆人一聽，章妄舞弊，一時間大家的聲音又熱鬧了起來。

“什麽，章妄舞弊？此事可當真，你可不要随意亂打诳語。”

“确有此事，屆時我願意配合官府的人來調查。”

溫休看了一眼爆料章妄舞弊那人站着的方向，低聲問王始初：“這也是你安排好的？”

王始初皺眉，眸子裏也同溫休一樣困惑不解，搖了搖頭：“我完全不知情這件事。”

他只是想着讓章妄背上污名，讓他翻不起身，身敗名裂，但似乎有人知道了他們的計劃，并且多做了一步，那個人想要的是章家的所有人。

溫休皺了皺眉，看向赫連郁腳邊的章妄依舊像條喪家犬一樣的趴着，再也沒了往日的心高氣傲，章妄瑟縮着身子想要将自己躲避起來，可是酒樓裏燈火明亮無一處隐藏，他只能在光亮之下聽着衆人對他的辱罵。

章妄無力地辯駁着：“我不是……”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沒有舞弊……”

“章公子。”赫連郁輕聲說，“先披上吧。”

赫連郁将外層的一件薄紗蹲下來披在了章妄的身上，可是心高氣傲的章妄怎麽可能接受一個女子的裙衫，他将那件薄紗撕裂，随手一扔：“滾！我還不需要一個舞妓可憐我。”

章妄現在已經紅了眼，赫連郁算是個什麽玩意，一個皇室不受寵的皇子，成天就像個青樓女子一般跳舞取魅，太子底下的一條茍活的狗，有什麽資格來擺出這副神色可憐他。

他眼神死死盯着遠處的溫休，他要高高的仰着頭才能看見遠處溫休清冷神色寡淡的臉，為什麽？為什麽每次他都比不上溫休，他家只是一個小小的三品官宦，而溫休卻是京城第一世家溫家的小兒子，小時候他聲名鵲起，溫休被譽為神童壓他一頭，長大了他被人稱贊才華無雙，可是溫休只是憑借一首詩便被譽為第一才子，在大大小小的考試中，只要有溫休他永遠都是榜眼、第二，從小到大所有人的目光都只會聚焦到溫休身上。

為什麽溫休不喜不笑都有人願意為他前仆後繼，那他呢？他章妄哪裏比溫休差了？

章妄眸子裏藏着滔天的惡意，為什麽現在他猶如一條惡心的蛆匍匐在地，溫休卻始終幹幹淨淨，看着他的時候甚至沒有開心，沒有快意。

讨厭、針對自己，一直作對的對手終于要身敗名裂了，不值得開心嗎？

“可能我從未将你當作對手吧。”溫休淡淡回答道。

章妄聽見溫休的回答一愣，原來他将自己內心的疑問竟說了出來，原來竟是這樣嗎？從未當作對手？是因為他不配嗎？

是啊，從始至終他所認為的所有針對都是自認為的，因為溫休從沒把他當對手，章妄瘋了般地哈哈大笑起來，笑聲癫狂吓人，衆人都不由自主地離他遠了幾分。

“章妄莫不是瘋了吧？”

赫連郁站的離章妄最近，他似乎也是受到了驚吓，想要後退只是身後便是欄杆，而越過欄杆便要從三樓掉下去了，他越過衆人的視線看向溫休，聲線顫抖地叫了聲：“溫公子。”

溫休也對上赫連郁通透的黑色雙眸，淚水也跟着內心的害怕從眼眶中奔湧而出，美人垂淚，周圍人都生出一絲憐惜之意，只是無一人敢靠近如今似乎已經癫狂的章妄。

誰知道逼入絕境的瘋子會做出什麽事情來呢？

系統有些急切地溫休的腦海裏說：“宿主，快去救主角啊。”

溫休按了按眉心，回答系統：“知道了。”

溫休往前走了一步，身旁地王始初拉住他，“溫休真要去幫赫連郁？要我說，你想要澄清京城裏肆意的流言，就應該不搭理赫連郁。”

溫休安撫了拍了拍王始初的手：“不只是他，其實不管是誰，處在危險之境，向我投來求助的眼神，我都不能坐視不理。”緊接着，将王始初的手慢慢拉開，“還有以後要記得不要直呼九皇子的名諱。”

說完，溫休走上前，他跟着大哥學了一點武功，要是章妄有什麽異動，制住他應該不成問題。

章妄看着白底繡着暗紋的鞋，幹淨到似乎不染一絲塵埃地慢慢朝他走來，溫休似乎不管何時都是一派幹幹淨淨的模樣，永遠無喜無悲像個面善的菩薩一般，他有些恍惚地想，這樣的一個人會因為誰牽染上情緒，又會因為誰沾染上情之一字，從幹幹淨淨的天上跌落進紛雜的塵世之中呢？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圍觀的百姓們皆驚慌地叫出了聲，章妄只是回頭掃視了一圈，随即淡漠地轉過頭，他看着站在他身後的赫連郁。

九皇子穿着一身裙衫，眼尾殷紅，容顏妖豔，他想起了近幾日京城裏的傳言，赫連郁是狐貍精，溫休被狐貍精勾去了魂魄，就像話本裏的讀書人一樣，對于這樣的傳言，他是不信的，赫連郁是入不了溫休的眼的。

但是現在他有些不确定了，要讓溫休堕入紅塵，似乎赫連郁的長相有這個能力。

忽地，衆人尖叫了一聲，章妄快速地掐住了赫連郁的脖子，将赫連郁束于身前，手緩緩收力，赫連郁因為無法呼吸而唇瓣微張，臉色漲紅。

溫休臉色一凝：“章妄，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看來因為赫連郁向他求救而刺激到章妄了，“你要是殺了九皇子，真的就回不了頭了。”

章妄松了手，赫連郁連忙深呼了幾口氣，章妄看着溫休卻笑了：“我已經沒想……回頭了啊……”

章妄神經質地笑着，握住赫連郁白皙脖頸的手緩緩收緊，無機質的黑眸一動不動地盯着溫休：“溫休你說，赫連郁陪我一起死好不好？”

“我的黃泉路上還能有一個美人陪伴，也不孤單。”

系統看着此景，着急地出聲：“宿主，怎麽辦啊？主角不能死啊，他要是死了，這個世界就崩潰了，我們也都活不了了！”

溫休何嘗不知，但是現在不能激怒章妄，章妄想要激怒他，他反而不能出現一絲關心赫連郁的神情，要是他自身先慌了神，赫連郁只會死得更快。

“章妄，我……”

溫休還想要勸導章妄，忽然之間破裂聲響起。

“三樓的欄杆壞了！”衆人驚呼。

章妄剛好處于那個位置，身體一傾就要掉下去，而赫連郁被章妄緊緊抓住……

溫休淡定的神色再也維持不住了，上前就想要拉住赫連郁。

誰知他還沒飛奔上前，溫軟的身體撲入他的懷中，溫休還能聞見淡淡的花香味。

溫休聽見懷裏的人嗚嗚地哭着，聲線顫抖，聲音軟軟地像是跟大人告狀般：“溫公子，我好害怕……”

是赫連郁的聲音，溫休的心驀地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