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章

第 12 章

之後的日子,我依舊在努力篩選新的APP項目,但始終都沒有很合适的。

田甜拉的廣告商最終也沒能簽下合同,對方也沒明着說哪裏不行,但就是沒簽。

田甜跟我和姜允錦抱怨,說是不是工作室的風水不行?

姜允錦這丫頭信實,一本正經地回田甜,“那我們要不要去郊區的濟緣寺拜拜?”

田甜說好啊,“正好春天踏青,我們就當團建春游了。”

我沒啥意見。

其實拜不拜的并不重要,主要是出去玩一玩散散心,從某種程度上講也有助于工作。

我們三個人約定了時間,在周末的早上在工作室集合,然後一起開車去了郊區的濟緣寺。

正值春暖花開,山上的綠植都長了新芽,遠遠望過去一派生機盎然。

遠離了城市的喧嚣,所有人的心情都得到了治愈。

田甜最興奮,一邊踩着石頭臺階往山上走,一邊當導游給我和姜允錦科普,“這裏的濟緣寺聽說特別靈,尤其是在姻緣方面,有很多單身的女生都會慕名前來求簽。”

姜允錦拆她的臺,“你不是來求事業問風水嗎?”

田甜噎了口,“我順便再問問姻緣不行嘛?”

田甜一蹦一跳的像只兔子,“待會兒我們都來問問姻緣,我和姜允錦就問什麽時候能找到男朋友,簡櫻就問什麽時候能跟晏總結婚。”

我淡淡微笑沒接話。

姜允錦吐槽她,“簡櫻這個還用問佛祖啊?我覺得還是直接問晏總更快一點。”

田甜就要跟姜允錦打鬧,“你這丫頭今天吃錯藥了?總拆我臺?”

姜允錦就笑着躲。

兩個人在山間追着跑了一會兒,是姜允錦先發現了停在半山腰的那輛車。

黑色邁巴赫,車牌豹子號。

姜允錦沒在現實生活中遇到過這種車牌,很是好奇。

田甜先一步将姜允錦拉住,謹慎向她搖了搖頭,“別亂看,不是普通人。”

姜允錦後知後覺,也跟着田甜從一邊繞道走了。

我們一行人爬到山頂濟緣寺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九點半多。

寺廟裏面人很多,基本都是拜佛燒香的。

我随意掃了眼樹頭上挂着的紅布條,有求學業的,有求事業的,有求健康的,有求姻緣的,甚至,還有求跟明星見面的。

我好笑瞧着那一條求跟明星見面的紅布條,大抵是個小孩子寫的,筆跡很稚嫩。上面寫了一串當紅明星的名字,末了大抵怕不能全部實現,又小字加了一行:實在不行,見到前三個也可以。

我無意識笑出聲。

田甜問我:“笑什麽呢?”

我指給田甜看。

田甜掃了一眼,特嘲諷吐槽,“還是作業太少。”

田甜拉着我就往寺廟正殿裏面走。

前面十幾個善男信女在排隊。

我問田甜,“求簽嗎?”

田甜嗯,“剛才允錦已經求了,是個中吉,正在後殿排隊讓大師解簽。”

我又問,“你想求什麽?”

田甜趕緊捂住我的嘴,“不能說出來的,說出來就不靈了,要在心裏默默的想。”

這時前面的女人求完簽離開,田甜連忙虔誠跪到墊子上。

我不知道田甜求的是什麽,只瞧見她拜完後晃動簽筒,然後從筒裏掉出來一根簽,是大吉。

田甜頓時非常高興,連忙撿起簽握在手裏,又回頭對我道:“我去後殿解簽啦,你加油哦!”

我對她點頭,目送她離開。

其實我并不知道該求什麽。

但是……

來都來了。

我也學着田甜的樣子虔誠跪在墊子上,頭頂前方是金身佛像。

我望着,在心裏默默地問:請告訴我,我與宴修赫的結局。

問完之後我也虔誠跪拜,然後拿了簽筒,閉上眼睛晃動出一根簽。

當時的簽是背面朝上,我伸手撿起,反過來,上面一個漆黑的字,兇。

我的心下意識微沉。

兇。

我和宴修赫的結局。

我跪在墊子上靜默良久,直到身後的人出聲問我求完了嗎?

我才趕緊起身,連聲抱歉給下一位讓出位置。

我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去後殿解簽。

解了也沒什麽用。

兇的簽,再怎麽圓說能好到哪去?

我有些失落拿着簽往殿門外面走,不經意間擡頭,在正殿的門口處,一位身穿黑色風衣的男人站在那裏,儀态挺拔,霁月光風。

我沒想到又會在這裏遇到蔣政廷。

他隔着人群看向我,一笑,身後的萬物都失了顏色。他邁步走過來,眉梢眼角皆是風流,“簡總所求如願嗎?”

我下意識将簽藏在身後,不着痕跡岔開了話題,“蔣總也來寺廟求簽嗎?”

蔣政廷說不是,但他沒告訴我來寺廟做什麽。

他似是對我手裏的簽很感興趣,又舊話重提,“簡總還沒有告訴我是否所求如願。”

我敷衍着,“還不曾讓大師解簽。”

蔣政廷的腔調不高不低,半真半假,“我曾受過一位高僧教導,對解簽也略懂一二。簡總若是不嫌棄,我可以幫簡總看一看簽文。”

這話說得算是将我軍了。

雖然客氣,但我若不肯讓蔣政廷解簽,那就等于是嫌棄他。

我躲不過只能将簽遞到他手裏。

蔣政廷接過掃了一眼,“兇?”

我不言不語。

蔣政廷意味深長,“蔣總求的是什麽?”

我不想說,只抿了下唇。

蔣政廷就不問了,“雖然不知道簡總所求為何?但是……”

他故意賣了個關子。

我果然上鈎,下意識擡眸看向他,“但是?”

蔣政廷卻忽然潇灑利落單手将我的簽掰斷,“簡總有沒有聽說過這麽一句話,求神拜佛,壞的不靈,好的靈。我幫簡總解的簽就是,如果事與願違,一定是佛祖在保護簡總。”

我微怔。

我沒成想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蔣政廷露齒笑,嗓音充滿了磁性,“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話落便邁步向寺廟正殿外面走去,連同我的那根兇簽一并帶走。

我站在原地看着蔣政廷的背影,有風吹過枝頭,吹落的花瓣落在蔣政廷的肩頭,他不肯讓花瓣停留,全部如數将花瓣拂落。

我靜默許久,然後也邁步走出了寺廟的正殿。

我在殿外的石頭欄杆處等了一會兒,在正殿西邊有一座偏殿,不同于正殿的熱鬧,那裏的人很少,有些荒涼。

我好奇問一位路過的小師父,“請問那是什麽地方?”

小師父與我雙手合十禮,“施主,那裏是往生殿。”

往生。

怪不得那樣荒涼。

我鬼事神差:“請問小師父,那座往生殿是用來供奉逝者的牌位嗎?”

小師父說是。

我隐約猜測那裏也t許供奉着誰的牌位跟蔣政廷有關,但這個念頭只在我的腦海中存留片刻,便消失不見。

這時田甜和姜允錦一同從寺廟正殿出來,兩個人有說有笑,都很高興。

想想也是,一個中吉,一個大吉,怎麽會不高興呢?

我勉強保持笑容跟她們兩個打招呼。

姜允錦問我,“簡櫻,你去找大師解簽了嗎?”

我扯謊說解了,為了避免她們再追問,我連忙又岔開了話題:“聽說寺廟外面有賣青團,你們餓嗎?我有點餓了。”

田甜第一個舉手,“好好好,我也餓了,我要吃肉松青團!”

姜允錦再次吐槽她,“大姐,你剛拜完佛就吃肉松啊?”

田甜默了默。

我趕緊圓場說:“走吧,去買別的餡兒,好像還有紅豆和花生的。”

田甜趕緊順坡下,“那我吃花生的,祝我前程似錦,遍地生花。”

姜允錦也趕緊道:“那我也吃花生的,我也要遍地生花!”

田甜哈哈大笑,又問我,“簡櫻,你呢?”

我随大流,“那我也吃花生的好了。”

我們三個人便一同離開寺廟去了小吃攤,那裏不止有青團,還有棉花糖。

田甜和姜允錦一人買了一個棉花糖吃,我沒買。

倒不是我矯情搞特殊,實在是我心情不好沒有胃口,買了吃不下也是浪費。

下山的時候是中午十二點多,太陽很好但并不熾熱。

途徑半山腰,那輛豹子號的黑色紅旗已經不見了。

姜允錦還沒忘了這茬事兒,一邊咬着棉花糖一邊問田甜,“你說能坐那種車的是什麽人啊?”

田甜說了句什麽風太大,我沒有聽清,只聽到姜允錦一聲驚訝的感嘆。

當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我以為我不在乎,不過就是神神叨叨的玄學罷了。但我一閉上眼睛,腦海中卻總是會浮現出那個漆黑的“兇”字,讓我的心口像壓了塊巨石,喘不上氣來。

我不知道我是什麽時候睡着的。

睡着了也不安穩。

後半夜我好像是做了個夢,夢見什麽記不清了,只依稀記得夢裏面一片漆黑,好像是夢見了宴修赫,但夢裏面的宴修赫很陌生,仿佛完全不認識我,最終與我陌路。

夢中驚醒,我的枕頭被眼淚打濕了一片。

窗外的天色灰蒙蒙的,應該是下了雨,有雨珠滴落屋檐的聲音,“啪嗒啪嗒”的聲響。

我緩了緩,摸過床頭的手機看了眼時間,才剛剛淩晨五點多一點。

我看到鎖屏上還有一條微信提示,我無意識用手指劃開,是來自宴修赫。

信息發送的時間是淩晨四點半,與開始下雨的時間差不多吻合。

我一瞬不瞬看着那條信息,一個下雨的表情符號,後面寫的是:「小年糕,下雨了。」

我心裏微暖。

我說過,下雨天,就代表我愛他。

他也說過,下雨天,就代表他愛我。

我忽然覺得緣分不緣分的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兩個真真實實存在的人,他們互相愛着彼此不就足夠了?

我沒有立刻給宴修赫回複信息。

因為這個時間我回複信息的話,宴修赫保準會問我怎麽這麽早就醒了。

我一直等到早上七點多鐘才給宴修赫回複過去,只有簡單的三個字宴修赫,外加一個萌噠噠的表情包。

宴修赫很快回複過來,「醒了?」

我回複嗯,「正準備吃早飯。」

宴修赫的視頻電話打過來,我按下通話鍵。對面的背景牆裝修古樸,宴修赫的右後邊是一盆綠植。

我問他,“你這是在哪裏?”

宴修赫說在老宅,“我母親最近身體不太好,我在家裏陪陪她。”

我連忙關心,“阿姨怎麽了?”

宴修赫沒明說,只含糊道:“老毛病,不要緊。”

我便識趣不問了。

宴修赫瞧了眼我餐桌前的食物,“面條?”

我嗯,然後将手機鏡頭對準面條碗給宴修赫看,“我從手機上學的,清水煮面之後加豆瓣醬,超級好吃。”

宴修赫悶笑,“這麽好養活?”

我不可置否。

這時,宴修赫的手機“叮咚”一聲響,大抵是一個信息提示,宴修赫掃了眼,對我道:“準備開門。”

我微怔。

三兩秒的時間,門外傳來敲門聲。

我下意識看向手機那頭的宴修赫。

宴修赫的眼眸很是溫柔,“去簽收,給你的禮物。”

我眉眼彎彎,連忙放下筷子小跑到門口,是物業幫忙送來的快遞。

我直接就在玄關将快遞包裝拆除,裏面是一個精美的禮盒,盒子打開,是一條項鏈,吊墜是一只Q版的黃金小貓,小貓手裏撐着一片樹葉,在擋雨。

除了這條項鏈之外,還有雷打不動的下雨明信片,畫面是夜景路燈的雨。

我拿着這兩樣東西返回餐廳。

宴修赫問我,“喜歡嗎?”

我說喜歡,“但是,為什麽突然送我項鏈?”

宴修赫說:“因為喜歡那個吊墜,你沒覺得那只躲雨的小貓跟你長得很像嗎?”

我仔細瞧了眼,還真是有點像,而且這只小貓的表情很開心,它應該跟我一樣,喜歡下雨。

男人有錢送女人東西不算什麽,但如果用心了,那送東西的意義不一樣。

我直接将那條項鏈戴到脖子上,“好看嗎?”

宴修赫說好看。

這時宴修赫的手機打進來電話,他掃了眼來電顯示,對我道:“我要去開視頻會議了,小年糕。”

我點頭。

宴修赫隔着屏幕向我靠近,“好好吃飯,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去。”

我依舊乖巧點頭。

宴修赫這才關閉了手機視頻。

我繼續吃飯,但面條都有些坨了,我喝着牛奶硬把它們吃完,半點沒有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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