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章

第 32 章

蔣政廷離開後, 我又一個人在購物中心逛了半個多小時。我逛了好幾家店,但始終都沒有選定要給宴修赫的禮物。

我只好先作罷,等明天或者後天再慢慢選。

我回到家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多了, 宴修赫沒在家,今天晚上他有應酬。

我一個人簡單吃點飯,吃完飯就開始在家裏打掃衛生。

其實我平時不怎麽做家務,每周日都雇了家政阿姨, 一個月來打掃四次。但家政阿姨不負責卧室和宴修赫書房的衛生, 主要是我覺得讓陌生人打掃卧室不太合适, 至于書房,是宴修赫要求不必打掃的。

這兩個地方,我和宴修赫一人負責一間, 我打掃卧室, 他打掃書房。偶爾也換着來, 他打掃卧室, 我打掃書房。

宴修赫從不避諱我任何事,他書房裏的所有東西我都可以看, 但即便讓我看也沒用, 我壓根兒就看不懂。

我今天也不知道怎麽,就莫名的特別想幹活兒,一個人把卧室打掃出來之後,又去打掃了宴修赫的書房。

但我特別讨厭擦書櫃, 主要是宴修赫的書太多了,書本沉, 我得一本本拿下來, 等擦完書櫃之後再一本本擺上去。

我之前之所以主動負責卧室的衛生,就是不願意給宴修赫搬書。

我曾吐槽他, 說現在都是電子時代了,什麽書不能在電腦手機上看,非得買這些紙質書?

宴修赫在這方面特古板,說電子書跟紙質書看起來的感覺不一樣。

我故意杠他哪裏不一樣?

宴修赫知道我是故意擡杠,調侃說電子書傷眼。

我擦完書櫃又開始擦書桌。

在書桌的抽屜裏,我無意間發現了好幾份文件,不過不是原版,而是複印件。上面密密麻麻的內容像是賬本子,但我不太懂財務,也沒看出寫的是些什麽玩意兒。

在這些文件下面壓了一份人事調動表,我無意間一掃,就看到了江娜娜的名字。

我下意識将那份人事調動表拿起來看。

之前只知道宴修赫為了避嫌把江娜娜調離了晏家總部,但現在看到這份人事調動表才發現,江娜娜原本在晏家的工作地點就不是總部,而是一個叫錦誠實業的子公司。

如果我沒有記錯,錦誠實業被晏董事長劃撥給了蔣政廷,就是前段時間被蔣政廷瘋狂裁員的子公司之一。

宴修赫此舉調離了江娜娜,從某種程度上講,根本不是為了避嫌,而是幫江娜娜遠離了蔣政廷。

我一時之間不知道是個什麽感覺。

說生氣倒也沒有,但心裏憋着勁兒,不是很舒服。

我将人事調動表和那幾份複印版的賬本子文件通通放了回去。

活兒忽然不想幹了,馬馬虎虎随便擦了幾下桌子,然後便離開了書房。

宴修赫是差不多深夜十一點多才回家。

我其實沒睡着,但宴修赫以為我已經睡了,就沒敢回卧室,直接洗了澡睡在了客房。

我拿起手機給他發微信,什麽話都沒說,只發了一個貓咪的emoji。

信息發出去很久都沒有回應。

我還納悶兒宴修赫怎麽沒秒回或者回卧室,結果手機震動了下,是一條微信信息,來自蔣政廷。

我頓時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兒,果不其然劃開屏幕看了眼,剛才我把信息發錯人了……

宴修赫與蔣政廷的微信正好在我聊天列表裏面緊挨着,我馬虎沒看清,就把發給宴修赫的貓咪emoji發給了蔣政廷。

我蹭地一下握着手機從床上坐了起來,尴尬看着蔣政廷給我回的信息,一個标點符號,「?」

我連忙手指敲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發錯人了。」

蔣政廷沒再回複。

我原本是打算跟宴修赫耍耍小脾氣的,因為在書房看到了江娜娜的人事調動表,雖然也談不上生氣,但總歸是不太舒服。結果不小心弄了這麽一出,想耍小脾氣的心情也沒有了。

我一晚上都沒怎麽睡好,直到天都要亮了我才沉沉地睡去。

次日我沒去工作室,直接從家裏出發去了海島娛樂站。

星盤的那款APP确定要上架了,時間定在了5月20日,正好是個好噱頭。

事關宣傳事宜,我得提前跟黃經理溝通,結果到了海島娛樂站之後,黃經理卻告訴我他不負責這塊兒了,讓我直接找蔣政廷。

我昨天晚上剛辦了那麽一出糗事,現在實在不想t去見蔣政廷。

我問黃經理,“必須要找蔣政廷拍板嗎?”

黃經理客氣笑,“簡總這話說得,現在蔣總兼管海島娛樂站,什麽事兒都得經過蔣總同意才行。”

我沒辦法,只好硬着頭皮向蔣政廷的辦公室走去。

半磨砂半透明的落地玻璃,離得很遠就能看到辦公室裏的情景。蔣政廷坐在辦公椅上,前面站了一排員工,大抵是蔣政廷在訓話,員工通通低着頭,不敢吭聲。

我在辦公室外面等了會兒。

蔣政廷瞧見我,說了句進來。

我這才去推辦公室的門,推了一下沒推開。

蔣政廷倚靠着座椅背,特嫌棄地眼神瞧着我,“拉。”

我後知後覺,這是拉門,才又将門拉開。

我站在門口沒好意思往裏走,畢竟還有很多員工在那站着。

蔣政廷收回落在我身上的目光,繼而對那些員工道:“公司不養閑人,如果季度末考核不通過,自己去人事部辦理離職。”

那些員工通通恭敬稱是。

蔣政廷淡漠一句:“去忙。”

那些員工這才有序排隊離開了辦公室。

我莫名就想起了之前蔣政廷在另外分管的子公司瘋狂裁員的事情,嘴善如流,“這樣大面積裁員真的好嗎?”

蔣政廷掃我一眼,“這不叫裁員,這叫物盡其用。”

我默了片刻。

蔣政廷半分嘲諷,“不是人人都像簡總這麽好命,後臺硬,輕易動不了。”

我沒過腦子,鬼使神差來了一句,“如果沒有宴修赫,你是不是第一個就把我裁掉了?”

蔣政廷說不是。

我心裏稍安,剛要以為我還是有些工作能力的時候,蔣政廷又補了一句。

“像簡總這樣的,我壓根兒不會錄用。”

我:“……”

蔣政廷示意我坐。

我沒好氣坐到了沙發上。

蔣政廷察覺我的情緒,半真半假調侃,“沙發挺貴的,簡總別把沙發坐壞了。”

我一秒回怼,“既然沙發這麽貴,你給我上個馬紮。”

我就那麽随口一說,料想蔣政廷也不可能真做。

但讓我措手不及的是,蔣政廷還真做。

他按下座機的內線電話,語氣無波無瀾,“去倉庫找個馬紮,擦幹淨拿到辦公室來。”

我默了一秒。

下面的人辦事效率真的很快,連三分鐘都沒有,就把一個小小的馬紮搬到了辦公室裏。

蔣政廷示意員工把馬紮放在辦公室的正中央,等員工離開辦公室之後,蔣政廷對我做了個請的動作,“簡總,你的馬紮。”

我真的連掐死蔣政廷的心都有了。

我忽然覺得那個什麽八字合盤其實算得很準,蔣政廷克我。

我不情不願走過去坐到馬紮上。

蔣政廷眉目含笑,有趣瞧着,“這麽一看,簡總還是适合坐馬紮,跟幼兒園的小朋友一樣可愛。”

我無聲翻白眼在心裏問候蔣政廷的祖/宗十八代。

蔣政廷笑意更深,跟有讀心術一樣,“我替祖/宗十八代感謝簡總的問候。”

我正喝着水,一口就嗆了。

蔣政廷一本正經,煞有其事,“好了,說公事吧。”

我這才将水杯放到一邊,起身将帶來的文件放到了蔣政廷的桌面上,“這是即将上架的APP宣傳方案,你看一下。”

蔣政廷心不在焉随手翻了兩頁。

我認認真真地跟他講關于APP宣傳方面的相關內容。等我講完,蔣政廷也正好翻到了文件的最後一頁。

他随手将文件合上放到一邊,“我聽說現在這個版本跟之前想要上架的版本不一樣?”

我點頭,說是。

蔣政廷問為什麽?

我沒好意思說之前那個版本宴修赫覺得對我有誤導作用所以叫停了,只避重就輕說之前那個版本不太适合市場。

但蔣政廷顯然沒有那麽好糊弄,他直白揭穿,“之前那個版本宴修赫不滿意?”

我沒承認,但也沒否認。

蔣政廷神情悠閑散漫,慵懶得不成樣子,“我現在是海島娛樂站的負責人,你的APP改版為什麽不提前跟我說?”

我據理力争,“海島娛樂站只是負責宣傳工作,改版APP是工作室的事,跟海島娛樂站沒有關系。”

蔣政廷不鹹不淡應了聲,“那你改成殺/人/放/火/搶/銀/行、教人違法亂紀的內容我也幫着宣傳嗎?”

我噎了下。

蔣政廷用手支撐着半邊臉頰,“作為合作方,你的任何事情,我都有知情權。”

我頓時底氣不足,聲音也弱了下去,“那……那現在已經都改完了,再說,也沒違法亂紀不是……”

蔣政廷半眯眼。

我更加底氣不足,“只此一次好不好?下次如果再有改版,我先給你打報告。”

蔣政廷依舊沒吭聲,慢條斯理飲着茶水。

我不想再被要求重改APP,太麻煩了,而且又得浪費錢。

我軟了聲音,特別輕柔,“求你了。”

蔣政廷心情很好,眉梢都染着春風,他看向我,逗小孩的一樣,“只此一次?”

我連忙保證,“對,就只此一次。”

他又故意問,“要是還有下次怎麽辦?”

我說不會。

蔣政廷不依不饒,“你不給我保證,我怎麽信你一定沒有下次?”

我語塞。

但這種事情要怎麽保證?對天發誓?

我想了想,“要不……我給你寫一份保證書?”

蔣政廷順勢撂下茶具,“800字嗎?”

我抿唇。

蔣政廷被我逗笑,“你過來。”

我有些遲疑,但還是起身走過去。步伐要多慢有多慢,警惕防備着他,越是靠近,他身上的茶味越芬芳,比這屋子裏的還清冽逼人。

蔣政廷在我抵達辦公桌邊緣的時候重新掀開了那份我給他的文件,他直接翻到最後一頁,然後龍飛鳳舞寫了同意執行四個字,并簽了他的名。

他繼而将文件遞給我,“下不為例。”

我沒成想蔣政廷居然真的同意了,驚喜接過,然後連聲說謝。

蔣政廷蓋上筆帽,“昨天晚上那只貓是什麽意思?”

我上揚的嘴角在聽到這句話時又落了下去,我微窘小聲說沒什麽意思。

蔣政廷悶笑出聲,“去忙吧。”

我這才如獲大赦,腳底抹油一路小跑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宣傳方案同意執行之後,改版的APP準時在5月20日上架。市場總體的反應還算不錯,屬于在預期之內,但并沒有超出預期值。

田甜特別不甘心吐槽說不應該把之前那版方案叫停,之前那版方案又搞笑又娛樂,如果沒被叫停,肯定比現在這版好很多。

我沒做評價,畢竟之前那版是宴修赫叫停的,好與不好我都不适合多說。

田甜給我做思想工作,“要不你再去跟晏總說說,把之前那版的內容重新加進來好不好?”

我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敷衍應了聲。

田甜便不再糾結,繼而又轉開了話題,“今天是520,晏總給你送了什麽?”

我意興闌珊說沒什麽,“就一條項鏈而已。”

今天早上我起床的時候在床頭發現的,一條限量版的女士項鏈,是520的禮物。我知道那條項鏈價格不菲,但宴修赫有錢,也說明不了什麽。

田甜特羨慕吐槽我,“還就一條項鏈而已,你知道有多少女生會羨慕你收到一條項鏈嘛?”

我便沒再多說。

當天晚上,單日新上架的APP總數據就出來了。我的工作室的星盤APP排在新上架排行榜的第二位,第一是一款爆金幣的小游戲,出品人是江蘊蘊。

我許久沒看到這個名字了,自從工作室搬家之後,我就沒再跟她産生過交集。

我原本也沒太在意這個排行榜,畢竟都是靠實力說話,誰排在前面誰排在後面也都無可厚非。

但田甜給我發來微信,說江蘊蘊因為首日上架就沖到了榜首,特意給員工開了個慶功會。在酒席上,江蘊蘊特別感謝了宴修赫,說她的工作室能有今天的成績,多虧了宴修赫的幫襯。

田甜特無語問我:「晏總還幫襯過江蘊蘊的工作室?」

我說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

宴修赫在工作方面的事情幾乎不跟我說,所以他幫襯了誰,跟誰一起共事我都不了解。

田甜氣不過,「那你問問晏總啊!如果晏總沒有幫襯過江蘊蘊,我就去怼她謠言!這你能慣着她?」

我下意識回了句:「那如果宴修赫真的幫襯了呢?」

信息發出去,田甜好久沒回。

我還以為她不會回了,但過了十幾分鐘她又回複過來,「不是,你為什麽會覺得晏總真的幫了江蘊蘊?我總感覺江蘊蘊就是在謠言。」

我沒再回複。

我不知t道江蘊蘊是不是在謠言,但我實在不想跟宴修赫去對質。問了又能怎樣?如果宴修赫沒有幫她,我問了就是不相信宴修赫。但如果宴修赫真的幫了江蘊蘊,那我該有多難堪?

我心情低落地過完了這個520,次日一大早就跟田甜一起去了郊區的樂禧游樂園捧場。

這是蔣政廷投資的游樂園,聽說前年就已經投資了,今年剛剛建成,定在5月21日正式對外營業。

蔣政廷親自給我發了請帖,雖說他現在已經從我的工作室撤資了,但成年人的交際,在大面子上該捧的場還得捧。

我遲到了十幾分鐘,抵達游樂園的時候,剪彩儀式已經結束了。

我沒成想蔣政廷會站在門口等我,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襯衣配黑色西褲,全黑的look,沒有一丁點別的顏色。

我心說開業的日子穿這個顏色吉利嗎?但沒把這話宣之于口。

我向蔣政廷走過去,禮貌客套說恭喜發財。

蔣政廷笑,明媚的陽光深處是熙熙攘攘的塵埃,蕩漾在男人風華白皙的臉龐,“簡總挺準時。”

我聽出他在反諷我,語調弱了些,“堵車了。”

蔣政廷無意計較這些。

我問他:“田甜呢?”

蔣政廷掃了一眼不遠處的娛樂設施,“去玩了,今天所有嘉賓全場免費。”

我不由失笑,瞧着遠處高聳的過山車和摩天輪,“那些五十歲往上的嘉賓也能玩嗎?”

蔣政廷半真半假,“今天沒請五十歲往上的嘉賓,都是三十五歲以下。”

我不信,下意識眺望游樂場,但還真沒發現年紀大的身影。

蔣政廷遞給我一張銀色的暗紋芯/片/卡。

我接過來,“通票?”

蔣政廷放蕩不羁的眉目漾起淺笑,“來晚了還想要通票?”

我蹙眉。

蔣政廷笑意更深,“只此一張,VIP卡,玩任何項目都可以領一份禮物。”

我有些詫異,“就這一張?”

蔣政廷不可置否。

但我才不信。

蔣政廷雙手插在褲口袋裏,“去玩吧,玩開心點。”

我沒過腦子,嘴善如流,“你不去嗎?”

蔣政廷饒有趣味睨着我,“簡總想邀請我一起?”

我連忙說不是。

蔣政廷戲谑又風流,“一起也可以,等我忙完之後,我們約在……”

我漲紅臉打斷他,“都說了不是。”

蔣政廷聞言聲音裏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縱容,“那去玩吧,公主殿下。”

他話落便轉身離開,有工作人員快步跟上,簇擁着蔣政廷去了游樂園的辦公樓。

我拿着卡走進游樂園張望了一圈,場地太大了,絲毫沒有看到田甜的身影。

我繼而拿出手機給田甜打電話,但忙音響了十幾聲才被接起。

田甜那頭的聲音特別嘈雜。

我問她在哪?

她幾乎是用喊的聲音跟我說她在大擺錘。

我怕她聽不清我的聲音,也提高了音量讓她別亂跑,就在大擺錘那裏等我,我一會兒過去找她。

田甜說好,然後便挂斷了電話。

我緊接着找工作人員要了一份游樂園的地圖,按照地圖的指示,我抄近道去了大擺錘。

天氣已經很熱了,我抵達大擺錘的時候,田甜正坐在卡通長條凳上吃冰激淩。

她看見我,連忙朝我招手。

我拿着地圖走過去,順勢坐在她旁邊。

田甜問我:“吃冰激淩嗎?那邊有自助。”

我說不吃了。

田甜又遞給我一瓶水,“你怎麽才來啊?剛才蔣總剪彩的時候太帥了!”

她說着就拿出她的手機,調出相冊給我看照片。

我敷衍看了眼,是很帥。畢竟蔣政廷這顏值擺在那,不可能拍照難看,但我沒什麽興趣。

田甜一邊吃冰激淩一邊犯花癡,“要不是被商業耽誤了,蔣總能在娛樂圈混成頂流。”

我無奈笑。

田甜喜滋滋将手機收好,“對了,你問晏總沒有?”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問什麽?”

田甜敲我腦袋,“問江蘊蘊的事兒啊!我還等着揭她老底呢!”

我搖頭,說沒問。

田甜不解,“為什麽不問?”

我語氣很淡,“沒什麽意思。”

田甜擅長察言觀色,見我不開心,便及時轉移了話題,“那什麽,今天蔣總說所有項目都免費,你想玩什麽?過山車?”

我連連擺手,“不行,我玩不了那麽刺激的。”

田甜取笑我,“你該不會就敢坐個旋轉木馬吧?”

我回怼她,“旋轉木馬也很好啊,經典娛樂項目。”

田甜嘁了聲,“喜歡玩旋轉木馬的不是小孩就是偶像劇女主,就一個木馬轉啊轉的多無聊。”

她說着頓了頓,又指着不遠處的海盜船問我:“那個敢嗎?”

我其實不太敢,但來都來了,只好硬着頭皮說還可以。

田甜二話不說就拉着我去坐海盜船。

有工作人員負責檢票,田甜上下掃了我一眼,“你的票呢?”

我從口袋裏拿出了蔣政廷給我的卡。

田甜好奇拿過去瞧了眼,“什麽玩意兒?”

我詫異問:“不是通票嗎?”

田甜揚起手腕給我看她腕上的票圈,“這個呀,這個才是通票,你沒有嗎?”

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

這時剛好有工作人員看到了我手裏的卡,“簡總?”

我點頭應着。

工作人員禮貌對我道:“這邊工號036為您服務,您現在即将體驗的項目是海盜船,如有任何需要,請您及時聯系我。”

我怔了下,有些局促道了聲謝。

田甜特誇張拍我肩膀,“不是,你怎麽還有特權?”

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我是真以為蔣政廷诓我,說這張卡只有一張,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搞不好真的只有一張。

我沒跟田甜多加解釋,只敷衍說我也不太清楚。

田甜大咧咧的性格也沒多問,又樂呵呵拉着我一起去坐海盜船了。

田甜是個愛玩的性子,坐完了海盜船又去坐旋轉小飛機、跳跳車之類的。如果不是很刺激的項目,我都陪着田甜玩了,但像什麽跳/樓機之類的,我是堅決沒上去。

在游樂園玩完了一圈,差不多也到了下午三點多鐘。田甜累得不行,我也累得夠嗆。

我尋思着差不多也該回去了,就準備帶着田甜去辦公樓跟蔣政廷打個招呼,結果我才走到游樂園門口就被一位工作人員禮貌攔住了。

她禮貌對我微笑,“簡總,您今天玩得開心嗎?”

我客套回應,“挺好的。”

她标準手勢請我去游樂園的玩具城堡,我不好拒絕,便跟田甜一起去了。

結果去了才發現,玩具城堡裏面堆了好多禮物。

工作人員為我解釋:“蔣總特別吩咐,簡總您每玩一個項目就贈送您一份禮物,根據您今天游玩項目的統計,共計十七份禮物,請您過目。”

我徹底愣住。

我是真沒想到蔣政廷居然沒開玩笑,他說我玩一個項目就送我一份禮物,還真送。

田甜羨慕得眼睛都綠了,“都是來捧場的,怎麽還區別對待啊?”

她說着就先走過去去看那些精美的禮物,但那些禮物全部帶着盒子,她看不到裏面是什麽。

田甜鼓動我,“拆開一個看看。”

我覺得不太合适,不是拆禮物不合适,而是收這麽多禮物不合适。

我禮貌對工作人員道:“請你幫我謝過蔣總,但今天游樂園開業,理應是我送蔣總禮物,沒道理讓蔣總送我禮物,所以,這些禮物我心領了。”

工作人員似乎并不意外我這樣說,又禮貌對我道:“蔣總吩咐了,說如果簡總您不要這些禮物,也請選擇其中一份,算是作為今天簡總來給游樂園捧場的謝禮。”

話說到這份上,我要是真的一樣不選,就等于不給蔣政廷面子。

我只好走近,從衆多精美的禮物盒子裏面選了一個最小的。

工作人員又禮貌對我道:“簡總現在是要去停車場嗎?我來為您帶路。”

我連忙說不必了,“我認得路,你們忙。”

工作人員繼而恭敬對我标準九十度鞠躬,“那麽請簡總路上開車注意安全,祝您生活愉快!”

我亦對工作人員道謝,然後跟田甜一起離開游樂園。

去停車場的路上,田甜不停鼓動我拆開那份禮物看看是什麽。

我沒辦法,只好聽田甜的話把禮物拆開。

但我沒想到裏面是一條鑲鑽的女士手鏈,而且價格不菲。

我和田甜都很吃驚。

田甜咋舌看我,“這一條手鏈就得好幾萬,那十七份禮物還不得值一套房?蔣總也太大手筆了!”

我沒接話。

田甜眼尖看到盒子裏的卡片提醒我。

我伸手去拿,上面龍飛鳳舞是蔣政廷的字體,只有四個字:「萬事順遂」。

很中規中矩的祝福語,不僭越,t雖然禮物貴重,但因為這短短的四個字,卻不能再讓人定義它的不合适。

之後的幾天過得非常平淡,我依舊是家和工作室兩點一線。

新APP上架後的反應持續很好,收益一路看漲,我和田甜都非常開心。

田甜馬後炮誇宴修赫有遠見,又改口說現在的版本比之前的好。

因為有用戶留言,說新改版的APP能夠讓人學到東西,不像現在市面上很多花裏胡哨的軟件,只有低級趣味兒。

我不可置否,畢竟宴修赫的格局和眼界擺在那,選定的東西一般錯不了。

我讓田甜繼續在後臺關注着數據,自己提前一會兒下了班。

再有兩天就是宴修赫生日了,但我卻還沒把生日禮物選好。

我是真的不知道該買什麽,畢竟宴修赫什麽都不缺。我本來有心想要給宴修赫親手做個蛋糕,但想想我那廚藝還是算了,別再讓他食物中毒。

我毫無目的在商場裏逛了一圈,途徑一家飾品店的時候,包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我拿出來看來電顯示,沒有備注,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

我繼而按下通話鍵,“你好。”

對面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居然是秦崇,“後天修赫生日,我幫他舉辦了party,你也一起來。”

他的聲音很不客氣,不像是邀請,倒像是命令。

我直接給他挂斷了電話,并且将他的手機號碼拉黑。

這個秦崇倒是挺把自己當回事兒。

且不說我跟他關系不好,根本就不會參加他舉辦的party,就算退一萬步講,我願意去,也應該由宴修赫跟我說,而不是讓他擱這兒給我下命令。

我有些郁悶,逛商場的心情頓時也沒了。

我不确定宴修赫會不會去參加秦崇舉辦的party,畢竟如果秦崇給宴修赫過生日就不單純是私人活動了,他肯定會邀請一些商業上有往來的人一起參加。

宴修赫的身份擺在那,過不過生日都是次要,主要借這個理由拓展一下人脈。如果秦崇真給宴修赫舉辦生日party,我覺得宴修赫就是顧及商業上的面子也得過去露一下臉。

但我私心,不願意讓宴修赫去,可我又沒有理由不讓他去。

秦崇是宴修赫的發小,但不僅僅只代表發小,更多的,是代表了宴修赫的朋友圈。

他們那個圈子,從小一起長大的二代子弟,秦崇只是心直口快,有什麽說什麽,所以才格外得罪我。但其他人,其他宴修赫的朋友,人家有城府深的,不随便說話不代表就瞧得上我。

我與宴修赫,原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但我與宴修赫要在一起,卻始終逃不過交際圈的互融。

對于宴修赫來說,我的朋友圈沒有任何壓力。畢竟以宴修赫的家世條件,我的朋友只會羨慕我高攀了一位高富帥。

但對于我來說,宴修赫的朋友圈卻是我極難踏入的地方。

我不想把秦崇給我打電話的事情告訴宴修赫,但我有理由相信,就憑秦崇那張破□□的嘴,即便我不說,他也會主動跟宴修赫告狀。

不過這樣也好,讓宴修赫明白我的态度。我還挺想看看,在我反感秦崇給宴修赫辦生日party的基礎上,宴修赫到底會不會去參加。

我就這樣想着,空着手什麽也沒買離開了購物中心,結果還沒到家在路上就又開始心軟了。

該說不說,秦崇多多少少都能給宴修赫的事業帶來幫襯,而我再怎麽□□修赫,畢竟能力有限,我不拖累宴修赫就已經很好了,更別提幫襯他。

我其實心裏清楚,如果我不高興擺臉色給宴修赫看,宴修赫大概率真不會去參加秦崇辦的生日party,但如果真是那樣,宴修赫在商場上又該落人話柄了。

我心事重重回到家,進門果不其然就聽到秦崇在跟宴修赫打電話。因為離得遠,我沒太聽清楚秦崇說了什麽,只看到宴修赫很敷衍,随便說了兩句場面話就把電話挂斷了。

我有點心虛,畢竟不管怎麽說,秦崇是宴修赫的發小。我這又挂電話又拉黑,多多少少是有點過了。

我走到客廳的沙發前挨着宴修赫坐下,不等宴修赫說話,我先主動道:“我只是不太喜歡秦崇,不是不讓你去參加他給你辦的生日party,我知道他會邀請很多有用的人,你去參加對你也有好處。”

宴修赫有心顧我,嗓音裏裹着笑,“那你去嗎?”

我說不去啊,“我跟他又不熟,去了也是格格不入,多尴尬。”

宴修赫特了解我的脾氣,半真半假說話給我聽,“那如果你不去,我自己去,我過生日這天,要把你自己一個人丢在家裏嗎?”

我想也沒想嘴善如流,“去呗,反正去年也是我自己在家,都習慣了。”

宴修赫聞言微怔。

他似乎是沒想到我會提起去年的事,畢竟去年他生日的那段時間,對我對他來說都不是什麽美好的回憶。

我後知後覺不該提這茬兒,連忙又找補了一句,“我沒記仇,就随便說說。”

宴修赫沉默半晌,“其實,蔣程櫻的生日跟我是一天。”

我頓時愣住。

他握了握我的手,語氣很淡,“因為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所以才一直沒有告訴過你。因為蔣程櫻的生日跟我是一天,所以每年我過生日,家裏都會鬧得很僵。我父親記挂着蔣程櫻,我母親受不了,就會跟我父親吵架。這幾年終于不吵了,但父親跟母親一直分居,所以每年我過生日,都會回家陪陪我母親。”

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因為我從來都不知曉這些隐晦。

不過這也太狗血了,從某種程度上講,蔣程櫻真是絕了,生日跟宴修赫的生日一天,忌日跟蔣政廷的生日一天,主打一個讓晏家雞犬不寧。

我一時之間有些同情宴修赫的母親,但又不知道該怎麽說,只很小聲問宴修赫,“那你後天,也會回家陪你母親嗎?”

宴修赫看向我,“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嗎?”

我連忙搖頭。

本來也不是什麽能讓晏夫人開心的日子,晏夫人又讨厭我,我何必再去給她添堵?

宴修赫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那我也不回去了。”

我有些意外,“為什麽?”

宴修赫沒瞞着,跟我說心裏話,“太壓抑了,其實說到底是我母親自己想不開。為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內耗了自己一輩子。”

宴修赫說着,疲憊揉了下眉心。

可想而知宴修赫在老宅過得是什麽樣的日子,不負責任的父親,內耗的母親,一天天負能量爆棚,宴修赫在這種環境裏長大,沒得抑/郁/症真的已經很不錯了。

我有些心疼。

宴修赫反手将我抱住,“這兩天心情不好是因為什麽?”

我詫異宴修赫居然發現了這一茬兒,我還以為我一直都僞裝的很好。但我沒法告訴宴修赫我是在小心眼兒地計較他的生日該怎麽過。

我小聲嘟囔着,“沒什麽……”

宴修赫也不揭穿,“那今年你幫我過生日好不好?就我們兩個。”

我矯情問:“秦崇給你舉辦生日party,你不去嗎?”

宴修赫半真半假,“你覺得我敢去嗎?”

我違心說:“去呗,有什麽不敢的。”

宴修赫無奈笑,俯身在我額頭上印下一吻,“一起在家裏做生日蛋糕,然後一起做長壽面好不好?”

我像個小孩子,一哄就開心。

宴修赫也彎了彎眉眼,又将我抱得緊了些。

後天轉瞬就到,宴修赫果然沒回家,更沒去參加什麽秦崇給他辦的生日party。晏夫人什麽态度我不清楚,只知道秦崇特別不滿,還陰陽了宴修赫兩句重色輕友。

不過這點不痛不癢的閑話幾乎沒有任何殺傷力,我和宴修赫都不在乎。

我特意跟田甜請了一天假,大清早起來就開始在家裏準備食材。我是第一次做蛋糕,臨時抱佛腳在網上查視頻,結果兩個小時鼓搗了三個蛋糕胚子,還全部都烤糊了……

我原本把牛都吹出去了,說讓宴修赫只等着吃就行,結果現在這情況,宴修赫看不下去,只能親自下廚幫忙。

不得不說,宴修赫的動手能力和理解能力比我是稍微強點,他主動負責了烤蛋糕胚,雖然成品也不怎樣,但好歹能吃。

我又開始負責裱花,奶油買的現成的,只需要我把它塗到蛋糕上就行。

我開始跟刷牆一樣給蛋糕塗底層,塗完再用t模具弄造型。但那個造型真的一言難盡,原圖是個很可愛的Q版西裝小人,但我塗完之後,他根本就看不出來是個人……

宴修赫一臉無奈,“別難為蛋糕了,不行就直接寫字吧。”

我不甘心,又嘗試塗了兩遍,但都以失敗告終。

最後我只能同意宴修赫的意見,在蛋糕上寫字,但字寫的也不好看,歪歪扭扭地字體,又沒控制好距離,導致前面幾個字很大,後面沒空隙了,只能把字寫的很小。

宴修赫就在一旁看着我亂搞,眼角眉梢都是寵溺。

我将祝福語寫好,寫的是:「祝宴修赫小朋友生日快樂!」

宴修赫好奇問我為什麽寫小朋友?

我喜滋滋說他就是個小朋友。

宴修赫拿我沒辦法,也只能由着我。

做完蛋糕之後又開始做長壽面,不過長壽面相對簡單,倒是一次性就成功了。

我和宴修赫就這樣忙了整整一天,除了蛋糕和長壽面,其他的菜都是從黃金樓點的外賣。

晚飯的時候,我把我親手做的生日禮物遞給了宴修赫,是三張特殊的卡片,取名叫願望卡。

我跟宴修赫說:“這三張卡片可以讓我滿足你三個願望,什麽都可以。”

宴修赫意味深長瞧着那三張卡片,“什麽都可以?”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滿口答應。

宴修赫臉上的笑意更深,“那今天晚上先用一張看看效果。”

我頓時反應過來宴修赫話裏的意思,滿臉通紅,“我是說正經的願望。”

宴修赫神情戲谑,“我也沒說我要提不正經的願望。”

我伸手就要把卡片搶回來,“不送你這個了,我送你別的禮物。”

宴修赫卻先我一步将那三張卡片仔細收好,“小賴皮,送出去的禮物還想再要回去。”

他一把将我抱進懷裏,讓我坐在他的大腿上,“下面開始點蠟燭唱生日歌,然後許願。”

我窩在他懷裏笑,“你過生日,這樣顯得我好像才是主角。”

宴修赫不可置否,然後從一堆五顏六色的蠟燭裏選了一根藍色的數字一的蠟燭。

我打趣問他:“你今年才一歲啊?”

宴修赫将蠟燭插到蛋糕上,“不是一歲,但今年是你第一次幫我過生日。”

我心裏微暖。

宴修赫找來打火機,将蠟燭點燃。

我就幫他唱生日歌。

宴修赫在我唱完生日歌之後很虔誠地抱着我雙手合十許願,然後吹滅了蠟燭。

我好奇問他許了什麽願?

宴修赫一邊切蛋糕一邊對我道:“希望以後我的每個生日都能像今天這樣溫暖,也希望我們能夠永遠在一起。”

我偏頭主動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下。

宴修赫感受到這個吻,反客為主用手擡起我的下巴主動吻了我的唇,像是誘哄,細細密密地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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