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章
第 33 章
宴修赫過完生日的第二天就去國外出差了, 而我則重新投入到工作之中。
海島娛樂站最近新談了一個電視臺的合作項目,聽說好像是一檔關于情感話題的綜藝節目。蔣政廷特別給我的工作室開了綠燈,在綜藝節目上暗戳戳插播了幾次宣傳廣告。
田甜一個勁兒地誇蔣政廷給力, 說插播一條廣告的費用不低,我們工作室這次賺了大便宜。
對此我倒是覺得不太合适,畢竟工作室跟海島娛樂站是合作關系,如果海島娛樂站現在的負責人是宴修赫也就罷了, 但負責人是蔣政廷, 他實在沒義務給我的工作室開這種綠燈。
我抽空親自去了一趟海島娛樂站, 想着既然廣告已經做了,那就按照市場價,該多少就多少, 一分不少地付給海島娛樂站。但去了之後沒見到蔣政廷的人, 倒是讓我聽了一件非常震驚的事兒。
蔣政廷被相關部門依法傳喚配合調查了。
起因是江娜娜實名舉報, 并提供了很多資料, 舉報蔣政廷涉嫌偷稅漏稅、挪用公款以及洗/錢。
黃經理的意思是,現在蔣政廷是海島娛樂站的負責人, 又專門負責我的工作室的各項工作事宜, 所以關于廣告費的事兒,黃經理做不了主,只能等蔣政廷配合調查結束之後再說。
我有些不可置信問黃經理,“蔣政廷他真做了這麽多違法亂紀的事嗎?”
黃經理說話很是謹慎, “這還得等調查結果,而且江總親自實名舉報, 很多事情不好說。”
我便沒再說話, 禮貌跟黃經理告辭,然後離開了海島娛樂站。
當天下午, 我跟宴修赫跨國視頻聊天的時候,把江娜娜實名舉報蔣政廷的事情告訴了宴修赫。
但宴修赫似乎一點也不意外,聽到之後沒有任何反應。
我問宴修赫,“你覺得,蔣政廷會做那些違法亂紀的事情嗎?”
宴修赫明顯不願意讓我知道太多,只敷衍說這裏面的水太深,讓我別摻和。
我點了點頭,又問宴修赫什麽時候回來?
宴修赫在視頻那頭笑得很溫柔,“最晚後天,如果工作進展順利的話,明天晚上就能到家。”
我撒嬌說想他。
宴修赫臉上的笑意更濃。
我趴在桌子上,與攝像頭的距離近,宴修赫只能看到我的半張臉。
他笑問我躲起來做什麽?
我幹脆把另外半張臉也遮住,故意道:“不給你看。”
宴修赫稍微靠後與攝像頭拉開一點距離,“我給你買了六一兒童節的禮物。”
我果然中計,從桌子上彈起來,整個人又重新出現在了攝像頭裏,“是什麽?”
宴修赫喉嚨裏溢出笑,“不給你看。”
我鼓了鼓臉頰,像個河豚。
宴修赫這才從身後的桌子上拿過一個被透明包裝紙系着蝴蝶結的小貓玩偶拿到攝像頭面前,“這個。”
我噗嗤笑,“這也太幼稚了。”
宴修赫不可置否,“哄孩子能不幼稚嗎?”
我撇了撇嘴,“這種玩偶我玩一會兒就不稀罕了。”
宴修赫寵溺看着我,說不會。
他繼而将那個小貓玩偶從包裝袋裏拿出來,按下背後的開關鍵,這個小貓便又開始唱歌又開始跳舞的。
我被逗笑,“這比剛才更幼稚了。”
宴修赫也看着那只小貓輕笑,“适合你嗎?”
我故意說不适合。
宴修赫一本正經嗯,“那我不帶回去了,一會兒出門我随便把它送給一位路邊的小朋友。”
我連忙說不行。
宴修赫繼而将那只小貓重新裝進包裝袋裏,說我是小矯情鬼。
我又趴到桌子上,“宴修赫,你忙完工作之後要早點回來哦。”
宴修赫溫柔應着。
我沖攝像頭伸出小拇指,“那我們拉勾。”
宴修赫也寵着我,然後也伸出小拇指,跟我隔着屏幕輕輕碰了下。
這之後的第二天晚上,宴修赫就回來了。與此同時,蔣政廷那邊也傳來了消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調查結果顯示所有事情都與蔣政廷無關,那些涉嫌偷稅漏稅、挪用公款以及洗/錢的事情,都是在蔣政廷收購江家的項目之後發生的。
也就是說,蔣政廷充其量就是個賬目沒查清的收購者。
一時之間,劇情大反轉,蔣政廷毫發無損被無罪釋放,唯一受傷的只有江家。
根據江娜娜提供的資料和證據,已經判刑的江董事長這回罪上加罪,以江董事長的年紀,這輩子想要活着離開監獄恐怕是難了。
江娜娜受不了打擊,直接病倒。
圈裏的人都在調侃,說蔣政廷真是好手段,殺/人誅心,不把江家幹成渣都不算完。也不知道江家到底是怎麽得罪了蔣政廷,要落得這麽個下場。
但這還不算完。
蔣政廷回來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讓海島娛樂站和智鴻科技停止了與江蘊蘊工作室的所有合作,而且不顧晏董事長的面子,直接以開除的形式,将江娜娜趕出了晏家。
宴修赫的母親看不過去,以董事長夫人的身份出面幹預,但屁用沒有一點。蔣政廷連晏董事長的面子都懶得顧及,能顧及宴修赫的母親?
不過宴夫人此番跳出幹預,反倒是又得罪了蔣政廷。
海島娛樂站不是與電視臺合作了一檔情感話題的節目嗎?蔣政廷就讓人寫了劇本,邀請相關嘉賓上節目作秀。
故事的內容是講,女嘉賓與丈夫結婚十年,就被丈夫冷暴力了八年,但女嘉賓死活不肯離婚,然後上節目訴苦。
節目一經播出之後,蔣政廷雇傭水軍開始帶節奏,說女嘉賓活該,自己犯/賤不離婚,還有臉上節目哭訴。
各種惡評鋪天蓋地,包括但不限于人/身/攻擊,說什麽男人都不愛她了,她還不肯從這段感情裏抽離,最後只能自己死在裏面。
節目的內容句句沒提宴夫人,但句句都在諷刺宴夫人。一時t之間,圈裏多多少少知道當年晏家舊事的人便開始茶餘飯後的嚼舌根兒,最後終于把宴夫人整破防了。
要不說,蔣政廷在氣人這條賽道上就幾乎沒有對手。
因着這一茬兒,我還以為宴修赫會出面給他的母親讨個公道,但讓我意外的是,宴修赫特別淡定,就像沒事兒人一樣不聞不問。
不過後來想想也是,宴修赫能做什麽?蔣政廷又沒指名道姓,宴修赫要是因為這件事就上趕着去針對蔣政廷,不是直接承認了他母親就是那個在感情裏犯/賤的人麽?
得不償失。
但該說不說,雖然蔣政廷把宴夫人氣破防了,還算是手下留情給了面子。不管別人怎麽嚼舌根兒,無非就是幾句閑話,不傷筋動骨的,不像江家,蔣政廷對江家那可真是毫不客氣。
江娜娜病倒之後,江蘊蘊頂不起來,蔣政廷直接放出話去,說誰要是敢幫襯江家,就是跟他蔣政廷過不去。
這樣一來,原本跟江家有些交情的人也都不敢幫襯了,畢竟誰願意去得罪蔣政廷?甚至包括秦崇。
秦崇倒不是本人不願意幫襯江家,主要是秦崇在秦家說了不算。秦家老太爺還活着,他老人家看出蔣政廷不是個善茬兒,直接明令禁止秦崇再摻和江家的所有事。所以,即便秦崇本人有心想要幫襯江娜娜,但奈何沒權沒勢,也幫襯不了。
因着這一茬兒,秦崇低頭來找宴修赫幫忙。他倒是真的心疼江娜娜,懇求宴修赫看在他們多年發小的情分上,幫江娜娜一把。
不過宴修赫沒答應。
宴修赫之前跟蔣政廷做了交易,宴修赫不管江家,蔣政廷在我的工作室撤資。如今蔣政廷已經如約撤資了,如果宴修赫出爾反爾毀約,難保蔣政廷不會直接将矛頭對準我。
宴修赫不可能為了江娜娜把我牽扯進來。
秦崇見說不動宴修赫,又把晏夫人受屈的事情拿出來講道理,說即便宴修赫不幫襯江家,但自己母親被蔣政廷那麽暗戳戳地欺負,他也認了?
宴修赫卻絲毫不被激将,任憑秦崇說破嘴皮子,也不肯改變主意。
秦崇氣不過,在外面喝多了酒就開始陰陽宴修赫,說現在宴修赫除了簡櫻那個狐/貍/精之外,連自己親媽的死活都不管。
這話傳進宴修赫的耳朵裏,宴修赫顧及多年情分沒跟秦崇一般計較,倒是秦家老太爺識大體,主動讓人跟宴修赫帶了句話,算是緩和了關系。
我沒再過多關注這些事情,又重新将重心投入了工作之中。這期間,我找蔣政廷談過廣告費的事情,但他說這事兒不用我操心,他會跟宴修赫算。
我又去找宴修赫,結果宴修赫也說沒什麽大不了的,讓我不必有任何負擔。
兩頭都是一個态度,我也懶得再糾結,便直接把廣告費的事情翻篇了。
這之後的第三天,黃經理忽然給我發來一條微信。
我劃開屏幕去看,微信內容先是一條鏈接,然後是黃經理的語音,「簡總,你看看這個。」
我緊接着把那條鏈接打開,是一篇文稿,标題是加粗的黑體字,「真想不到,能做出這種辱/女內容的人居然是女性。」
我瞬間皺眉,一目十行去看文稿內容。
文稿針對了工作室現在最熱門的APP,也就是那款不同身份攻略升級的APP。裏面截圖圈出來幾個內容,其中一條支線的乞丐身份後期起義成功之後,對于如何處置前朝公主的選項,A、納入後宮,B、賞給士兵。
文稿針對這兩個選項進行了大面積的斥責,說游戲內容涉及辱/女,說把公主納入後宮已經是非常不尊重女性,甚至把公主賞給士兵是想幹什麽?
文稿更是點名了該游戲的負責人,也就是我和田甜都是女性,斥責女性制作人居然制作出如此辱/女的游戲內容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我當即懵住。
我是真沒記得有這樣的游戲內容。
在游戲正式上架之前,我和田甜都一起試玩過,根本就沒有上述描寫的辱/女內容。
我問黃經理,「這是怎麽回事?」
黃經理很快回複過來,「簡總你別擔心,有過之前流量爆/雷的事情之後,晏總特別吩咐了我們高度關注工作室的任何情況,所以,文稿已經被攔截了,不會發表,更不會上熱搜。但我們的游戲應該是被人篡改了內容,現在已經被下架,正在維護。」
流量爆/雷的事情就是之前祝懷景的姐姐鬧得那次幺蛾子,差點把工作室給毀了。
我腦子飛速消化思考着,然後手指敲字,「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要通過惡意篡改游戲內容來陷害我們?」
黃經理說是,「但事情還在調查之中,還沒有确認是什麽人惡意篡改了我們的游戲。技術方面交給了智鴻科技那邊處理,公關這邊晏總親自出面壓下了所有文稿,也還在調查之中。我想着先把這件事跟簡總你說一聲,好歹做到心中有數。」
我平靜回複了黃經理,「好,我知道了。」
但我的心裏卻并不平靜,我清楚地知道,如果這件事沒有及時發現并攔截,這些莫須有的文稿一旦發布出去,對工作室絕對是滅頂之災。
我随即跟田甜說了這件事。
田甜聞言吓得不輕。
我安慰她文稿已經被攔截了,不會發布出去,更不會引起輿論。
田甜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誰跟我們過不去?這也太惡毒了!”
我沒答話。
因為這件事真不好說。
也許是同行眼紅惡意競争,也許是我和田甜得罪了人。
但我和田甜能得罪誰?
田甜特誇張想到了祝懷景,畢竟祝懷景有前科。
我直接給否了。
因為沒必要、沒意義。
祝懷景都結婚了,我跟他也算是橋歸橋路歸路,所以不管是祝懷景還是祝懷景的家人,整這一出圖什麽?
我安慰田甜,“黃經理說已經在調查了,既然沒有造成任何影響和損失,我們就先不要着急,靜等調查結果。”
田甜點頭,說也只能這樣了。
大約又過了第十天左右,黃經理跟我發來消息,說是查出來篡改游戲內容的人是誰了,不過事情有些複雜。
我一顆心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兒,發信息問黃經理,「是誰?」
黃經理給我回了三個字,姜允錦。
我一愣。
黃經理又發語音過來,「但不是姜允錦一個人做的,背後有人收買她,說是只要姜允錦做了,就全權負責姜允錦父親的醫療費。但收買姜允錦的人沒有查到。姜允錦只說是一個戴口罩、戴鴨舌帽、戴手套的男人,她沒見過長相,而且那個人一共給了姜允錦兩次錢,全部都是現金,相當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而且文稿那邊男人也沒有露過面,全程都是在背後指點姜允錦去操作。」
換句話說,所有明面上能留下的證據,只有姜允錦一個人。
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對方有備而來,心思缜密,反偵察能力超強,只可憐姜允錦這個沒腦子的,白白給人當炮灰。事成,她背鍋,事敗,她依舊背鍋。
黃經理問我:「涉及姜允錦,晏總的意思是,讓我們考慮簡總你的意見。是要報警公事公辦,還是……」
我明白宴修赫的意思。
我曾多次拜托宴修赫托馮哥照顧姜允錦,而且宴修赫并不知道姜允錦曾拿油漆潑工作室的事,只以為我和姜允錦的關系還是很不錯。再加之此番雖然是姜允錦做錯了,但歸根究底,她是為了她父親的醫療費。
但我沒有心慈手軟,直接回複黃經理,「公事公辦,不必再跟我說了。」
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但其實根本就沒有解決。
姜允錦不過一枚棋子,一個炮灰,真正的幕後黑手依然逍遙法外,而他逍遙一天,我這心裏就特別不踏實。
宴修赫安慰我不用擔心,說有他在,不會讓任何人欺負我。
我輕聲應着,心裏很是溫暖。
日子又這樣平靜的過了幾天,一波冷空氣襲來,我沒注意保暖,直接就給凍感冒了。
感冒後的第二天就開始發燒,整個人暈暈乎乎,一點精神都沒有。
宴修赫沒白沒黑的照顧我,其他事都顧不上了。
晏夫人打來電話諷刺說我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
她大抵是知道了有人惡意針對工作室的事,還以為我是吓得,諷刺說多大點事兒,直接給吓病了。
宴修赫沒t跟她掰扯,只敷衍說會在照顧好我的同時不耽誤其他公事。
晏夫人現在也懶得跟宴修赫掰扯,主要是沒辦法。宴修赫鐵了心要跟我在一起,晏夫人就是再怎麽放狠話,也不可能真把宴修赫怎樣,畢竟是親兒子。
不過晏夫人說者無心,宴修赫倒是聽者有意。
宴修赫還真有些擔心我是不是被吓着了。
畢竟被這樣陰暗地手段針對,宴修赫擔心我的心理會受到影響。
宴修赫幾乎寸步不離地守着我,連吃飯都一口一口喂到我嘴邊,但其實真的不需要這麽誇張。我沒被吓到,就只是單純地感冒加發燒,病的沒精神而已。
大約第四天的時候,我的體溫才完全恢複正常,人也有精神了,吃飯也有胃口了,宴修赫這才松了口氣,如釋重負一般。
我跟宴修赫打趣,說看他前幾天緊張的樣子,不像是我得了感冒,倒像是我要病危了。
宴修赫唬着臉訓我別亂說。
他頓了頓,又特別愛惜地摸了摸我的頭,像摸個小孩子一樣,“是不是真的吓到了?”
我說沒有,“我沒有那麽脆弱,你別擔心。”
但宴修赫怎麽能不擔心,自從晏夫人嘲諷我被吓到之後,宴修赫就一直在尋思這件事,他看我的眼神,簡直都要心疼壞了。
我安慰他,“真沒被吓到,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那麽容易害怕?”
宴修赫這才稍稍放下心來,伸手将我抱進懷裏,無聲嘆了口氣。
我的感冒好了,宴修赫倒是病了。
他沒白沒黑的照顧我,想不被傳染都難。
但宴修赫沒我那麽嬌氣,即便發着燒,依然精神不錯,沒躺着也不需要任何人照顧,而且照樣辦公,中間還發着燒出去考察了個項目。
反倒是我,人都已經徹底沒事兒,宴修赫還是不放心,讓我在家裏再休息幾天。
我說得虧我是自己幹,要是在公司上班,這樣連續請假差不多就該被開除了。
宴修赫毫不在意,“開除就開除,反正我會養你。”
我故意問他,“那你能養我多久?”
宴修赫想也沒想,說一輩子。
我說:“等我人老珠黃,你還願意養我啊?”
宴修赫悶笑,“我年紀比你大,等你人老珠黃,我也人老珠黃了,我們互相不嫌棄。”
我喜滋滋窩在宴修赫懷裏撒嬌,問他真的?
宴修赫說真的。
我又問:“真的?”
宴修赫依舊說真的。
我沒完沒了,還問他:“真的?”
宴修赫俯身吻我的額頭,依舊耐着性子,聲音溫柔且緩,“真的。”
這之後差不多半個月左右的時間,宴修赫持續跟進了對姜允錦的調查。
正所謂不做便罷,但做過就一定會留下痕跡,哪怕微不可查。
警方根據調取監控人像的對比鎖定了一個嫌疑人,根據那個嫌疑人順藤摸瓜,找到了提供給姜允錦現金的後背人可能是秦崇。
但這事兒還真不是秦崇做的,具體來說,不算是秦崇主謀。
我是真的沒想到,指使姜允錦篡改工作室游戲內容企圖毀滅工作室的人居然是江娜娜。
宴修赫調查出這個結果之後二話不說就将所有相關證據都交給了警方。
連晏夫人出面講情都沒用。
宴修赫明确态度嚴厲告訴了晏夫人,說江娜娜不是在毀工作室,而是在毀簡櫻,他不可能跟江娜娜和解。
根據我國法律規定,惡意篡改他人公司數據可觸犯多項法律條規,少則三年以下有期徒刑,重則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宴修赫執意公事公辦,江娜娜難逃法律責任。
江娜娜崩潰了,她不相信宴修赫會對她如此絕情。
她追到工作室堵宴修赫。
當時我跟宴修赫正在工作室商量一個宣傳方案,江娜娜就沖了進來。
她才開口喊了一聲宴修赫,眼前剎那泛起水霧,極速湧出,聲音嘶啞而哽咽。
我其實挺搞不懂江娜娜為什麽是這種反應,明明是她自己做錯了事,反倒顯得像是被欺負了一樣。
宴修赫沒搭理她。
江娜娜忽然發瘋般地撒潑,吵鬧,嚎啕,“江家為了你成為堵住蔣政廷的犧牲品,你怎麽能對我卸磨殺驢?!”
宴修赫的目光冷漠掠過她青筋暴起的額頭,臉頰,下巴,她哭得歇斯底裏,身子難以抑制地痙攣。
她死死拉住宴修赫的衣袖,執拗恨不得将宴修赫看穿,“江家為你做了多少,我又為你做了多少?難道這一切的一切,在你的眼裏就沒有任何意義嗎?”
宴修赫根本懶得跟她掰扯,直接叫來了保安,讓保安将江娜娜帶走。
江娜娜卻不肯走,她拼命反抗着牽制她的保安,面部猙獰。
她擡手就将脖子上的項鏈扯了下來,大聲向宴修赫質問:“當初你讓秦崇送給我這條項鏈是什麽意思?你跟我說說清楚!”
宴修赫略蹙眉,“什麽項鏈?”
江娜娜一臉不可置信,她擡手将項鏈舉高,從我的角度看過去,是一條非常漂亮的鑽石項鏈。
江娜娜正要開口,門外風風火火又闖進來一個男人,卻是秦崇。
秦崇一看到江娜娜被兩個保安牽制着,頓時就火了,他二話不說打了保安,将江娜娜護在了身後。
但江娜娜卻趁這個空檔又沖到了宴修赫面前,她歇斯底裏抓打宴修赫的肩膀,“我是為了幫你才把全家都賠了進去!!就只是因為你當初的一個承諾,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
宴修赫越聽越糊塗,“什麽承諾?”
江娜娜所有的情緒在這一瞬間僵住。
秦崇沖過來要帶江娜娜走。
宴修赫卻先聲道:“把話說清楚再走。”
秦崇把江娜娜護到身後,“我改天會跟你解釋。”
他話落又心疼看向江娜娜,“我們先離開這裏,娜娜。”
江娜娜機械扭頭看向秦崇。
秦崇的臉色頓時有些難堪。
江娜娜像是想到了什麽,有些不确定,“我十八歲生日那年,你跟我講,這條項鏈是宴修赫送給我的。”
秦崇不願多談,只又道:“我們先離開這裏。”
江娜娜卻不肯走,“你跟我說,他不好意思來,所以托你送給我。你還說……”
“娜娜!”秦崇懊惱打斷她的話,“我們先離開這裏好嗎?”
江娜娜在一瞬間像是把一些事情串聯了起來,她無力垂下握着項鏈的手,“這條項鏈的背面,有一行微不可見的love you,是誰刻的?”
秦崇無聲偏頭。
江娜娜一瞬不瞬看着秦崇,“你在騙我?”
秦崇沒有吭聲。
江娜娜不可置信,“那你當初跟我說的那些話……”
秦崇幹脆全部承認,“對,是我,不是宴修赫。因為你不喜歡我,所以我只能借他的名義靠近你。”
“啪”地一記脆響,是江娜娜打了秦崇。
秦崇不言不語承受。
江娜娜用手抹了一把眼睛,“秦崇……”
秦崇試圖去安撫她,“娜娜,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騙你,但當初你一點機會都不給我,我也沒有別的辦法。我只是想找個理由靠近你,我只是想,或許有一天,你能發現我對你的好,也許你會對我日久生情……”
又是一巴掌狠狠打在秦崇的臉上,一巴掌不夠,江娜娜又打了第二下、第三下……
她一連打了秦崇七八個巴掌,把秦崇的嘴角都打破了。
秦崇毫無怨言全部承受,又一個勁兒對江娜娜道:“都是我的錯,但我真沒想到蔣政廷會那麽狠。娜娜,你別害怕,只要你願意,江家雖然倒了,但秦家依然會保護你。只要有我在一天,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江娜娜卻一言不發,她整個人像是被抽了線的提線木偶,了無生氣。
她繼而向門外走去。
秦崇不放心緊接着跟上,他有心去扶江娜娜,卻被江娜娜甩開。
“別跟着我。”
秦崇懊悔極了,“娜娜……”
江娜娜忽然又哭了起來,“別跟着我!別跟着我!別跟着我!!!!”
江娜娜随即跑遠,秦崇追在後面,很快就看不到人了。
我不太清楚江娜娜和秦崇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大抵是一些不太愉快的誤會。
而宴修赫壓根兒就懶得搭理這些事情,只關心我剛才有沒有被吓到。
我搖頭,說沒有。
在那之後,江娜娜就忽然銷聲匿跡了,幾乎沒有關于她的消息傳出來。倒是江蘊蘊偶爾還會在各種平臺發發自拍。
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t江家再怎麽落敗也比普通老百姓要強的多。別的不說,保證江家姐妹衣食無憂、享受生活完全沒有問題。
田甜跟我感慨,說:“要不人還是得有錢,家底子厚才能經得起折騰,要是換成窮人,這麽折騰一下估計得去跳/樓,根本就活不下去。”
我心說窮人也沒這些事事兒,就算想貪污受賄也沒有門道。
田甜繼而将財務報表發給我。
又是一個月了,工作室的業績挺不錯,收入也在持續增長,但并沒有特別突出的地方,換句話說,到瓶頸了。
這些小型APP弄來弄去,投資、收入,投資再收入,摸清路子之後都大差不差,不會賠,但也掙不了特別多的錢。
我一心想着突破,但奈何找不到突破的方向,又不太敢拿好不容易掙來的利潤都投進去賭。
我正郁悶地看着財務報表,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我掃了眼來電顯示,是蔣政廷。
我按下通話鍵,“蔣總。”
蔣政廷那邊的聲音有些嘈雜,大概是在外面,他言簡意赅,“今天晚上盛世年華有個飯局,你跟田甜一起過來,是一個比較合适你們工作室的合作項目。”
我聞言有些猶豫。
畢竟宴修赫之前說了不讓我跟蔣政廷在商業上牽扯太多,但直接拒絕又不太合适。
我側面問蔣政廷,“不能把洽談地點選在辦公室嗎?”
蔣政廷在電話那頭輕嗤,“怕我把你賣了?”
他說着頓了頓,又有些嘲諷,“你是第一天踏入社會嗎?不知道生意都是在飯局上談?還是宴修赫把你養的太好,讓你誤以為人人都像宴修赫,直接把項目做好了喂到你嘴邊?”
我默了一秒。
蔣政廷毫不客氣,“随便,你不要這個項目我就給別人,但到時候別人掙了錢,你別怪我沒跟你說過。”
他話落便直接挂斷了電話。
我握着手機聽着電話那頭的忙音好半晌,才慢慢将手機移離了耳朵。
田甜問我什麽事?
我沒瞞着,直接把通話內容告訴了她。
田甜一拍桌子跟我說去啊!“有生意為什麽不做?”
我思量着沒把宴修赫與蔣政廷之間的那些事情告訴田甜,只委婉道:“等我中午回去問問宴修赫再說。”
田甜特無語望天,“大姐,你是晏總的女朋友,不是他女兒,怎麽搞的他跟你監護人似的。”
我不理,只說這裏面的利害關系她不懂。
田甜就不吱聲了,但她看我的眼神,赤/裸/裸一副“你沒救了”的情緒。
但其實我壓根兒也不需要問宴修赫,用腳趾頭想也知道答案,宴修赫根本就不會同意。
當天晚上,我沒去盛世年華,當然,這事兒我也沒跟宴修赫說,因為我都不去了,說了也沒必要。
但我沒想到田甜居然瞞着我去了。
她去就去了,但也沒跟我說。我還以為這事兒都翻篇了,結果隔天蔣政廷一個電話打過來,說讓我和田甜去參加個什麽晚宴,說是對方主辦的。
我頓時一臉懵,問蔣政廷,“什麽意思?”
蔣政廷也挺懵,“什麽什麽意思?”
我就不說話了,因為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什麽。
是蔣政廷率先反應過來,“昨天晚上田甜來盛世年華你不知道?”
我心說我知道才見鬼了。
蔣政廷在電話那頭沉默半晌,“不管你跟田甜在搞什麽,但今天這個晚宴必須過來參加。如果讓我沒面子,有宴修赫撐腰也不好使。”
蔣政廷半威脅挂斷電話,我簡直氣/炸了。
我緊接着就去找田甜對質,結果田甜支支吾吾了半天,也只說是為了工作室着想。
我沒吭聲。
田甜又道:“那……那你也不是說我們工作室進入瓶頸期了嗎?好不容易有人來談合作,為什麽不呢?”
我依舊不吭聲。
田甜也來了脾氣,“行行行,那就算是我的錯,我晚上一個人去參加晚宴行了吧?不管蔣總怎麽生氣,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我簡直氣得腦仁疼,“你了解蔣政廷嗎?還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是看不到江娜娜的例子嗎?連江娜娜那樣的家世背景都落得那樣凄慘的下場,你打算怎麽一人做事一人當?”
我把話說得直白,田甜這會兒也有點害怕了。
她是喜歡蔣政廷的外表不差,也很感恩蔣政廷曾經對她以及對工作室的照顧。但有江娜娜那件事做樣板,田甜其實在潛意識裏是有些害怕蔣政廷的。
田甜小臉微白,“那……那現在怎麽辦……”
我不知道,但有一件事卻很明确,如果今天晚上我和田甜都不去,讓蔣政廷沒面子,那蔣政廷的威脅絕對不是耍耍嘴皮子。
我無聲嘆了口氣,“我問一下宴修赫,讓他幫我們想想辦法。”
田甜有些內疚,“麻煩晏總好嗎?”
我撇她一眼。
田甜立時噤聲,不敢再多說話了。
我沒敢耽誤時間,直接就給宴修赫打了電話。在電話裏,我言簡意赅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了說。
我有些心虛,“現在蔣政廷非讓我跟田甜去參加晚宴,怎麽辦……”
宴修赫在電話那頭悶笑,“吓着你了?”
我說沒有。
是真沒有。
雖說蔣政廷的威脅挺吓人,但畢竟我背靠宴修赫,基本也不用怕他。
宴修赫似乎是在翻閱文件,有紙張翻動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了過來,他問我:“什麽晚宴?”
我說不是很清楚,“聽說是一位姓王的老總舉辦的。”
宴修赫問我:“王什麽?名字知道嗎?”
我更心虛,說不知道。
宴修赫淡淡嗯,“去參加吧,沒關系。”
我很詫異,我還以為宴修赫會跟我說不用管了,交給他來處理。
宴修赫又道:“不用害怕,我會安排好一切。你盡管去,蔣政廷他不敢。”
我只好應下。
這時宴修赫那邊有助理提醒他要開會了,我不敢耽誤宴修赫的工作,便匆匆忙結束了通話。
挂斷電話之後,田甜湊過來問我宴修赫說了什麽?
我實話實說,說宴修赫讓我和她去參加晚宴。
田甜也很意外,眼睛睜得老大,“晏總讓我們去參加晚宴?”
我嗯。
田甜不理解,“晏總他怎麽想的?”
我搖頭,說不知道。
田甜張了張嘴,剛要再說什麽,我的手機卻又忽然響了起來。
我掃了眼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號碼沒備注。
我按下通話鍵,“你好。”
電話那頭是位女士,态度非常客氣,“您好簡總,我是晏總這邊的工作人員,晏總讓我聯系您,吩咐我負責幫您做一下晚宴的造型。”
我沒成想還有這麽一茬兒。
對方緊接着又道:“您現在方便加一下我的微信嗎?我需要您的地址定位。”
我連忙說好。
電話那頭的女士才又客氣恭敬道:“那麻煩您通過一下,我剛才給您發了好友申請,剩下的事情我們微信上說吧。”
我又應着,然後才挂斷了電話。
我緊接着便通過了那位工作人員的好友申請,不是私人賬號,是一個企業微信號。
我看到公司備注的名稱,是一串英文的形象設計工作室。
那位工作人員主動先跟我禮貌打招呼,我把工作室的定位發給她,她秒回說十五分鐘就到。
我還以為她是帶着工具箱之類的來我的工作室給我做造型,結果她到樓下才告訴我,她只是來接人。
我只好又帶着田甜坐上了她的車,然後一路去了市中心的一家豪華設計門店。
工作人員禮貌帶着我和田甜去了VIP席位,做了頭發又化了妝,緊接着挑選了晚禮服。
我搭配的是一條黑色的碎鑽修身長裙,聽工作人員說,這條裙子是宴修赫親自為我挑的,我穿上之後特別顯氣質,而且非常恰到好處地修飾了我的身材。
田甜沒人幫她選,自己樂呵呵地在一衆晚禮服之中選了一件她自己喜歡的。
弄完這一切之後,我和田甜便坐專車前往宴會場。
在去的路上,田甜忍不住跟我感慨,說她還是第一次享受這樣的待遇。
我說我也是第一次。
田甜特驚訝,“晏總私下沒帶你去參加過什麽富豪聚會嗎?”
我說沒有。
之前宴修赫的母親倒是打來過電話說要帶我出去見見世面。畢竟宴修赫執意要跟我在一起,晏夫人即便再不喜歡我也沒有辦法,所以現在她基本上算是半同意狀态。
晏夫人說,如果将來我要嫁進晏家,少不了要在闊太圈裏學會交際。
但宴修赫直接給拒絕了。
宴修赫知道我怵頭跟他們這個圈子裏的人交際,畢竟不管怎t麽說,二十幾年的生活背景不同,鴻溝很難跨越。
晏母夫人當時很生氣,很不客氣訓斥宴修赫,說現在哪個女人不幫自己的丈夫交際?
但宴修赫還是拒絕了,并且把之前建和老總的醜聞拿出來說事兒。
建和老總的醜聞就是因為闊太之間的交際才鬧出來的。聽說當時建和老總跟另外一位老總在生意上沒談妥,結果另外一位老總的太太趁闊太聚會的時候,給建和老總的太太在包裏偷偷塞了一張卡。
這事兒建和老總的太太壓根兒沒發覺,直到後來,另一位老總舉報建和老總拿錢不辦事兒,一度把事情鬧得非常難看。
宴修赫直白跟他母親攤牌,說不希望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出現在我的身上。
晏夫人這才沒再多說。
宴會場很快就到,定在金碧輝煌的黃金樓。我和田甜有請帖,直接在宴會廳外面登記名字然後入場。
宴會廳裏面已經來了很多人,女人都是珠光寶氣,男人都是西裝革履。我和田甜都沒看到蔣政廷,倒是田甜眼尖,看到了好幾個明星。
我對娛樂圈不是很感興趣,也就沒怎麽在意,正打算拉着田甜去角落裏喝飲料的時候,霓虹閃爍的入口通道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我尋聲望去,一名黑色高定西裝的男人被簇擁步入會場,他梳了背頭 , 斑斓的燈光一下下閃過他的臉,絲毫掩蓋不住他的深沉貴氣和倜傥風華。
我站在原地一時怔住。
田甜先我一步發出驚喜,“是晏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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