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章

第 30 章

第二天, 宜壽宮的氣氛沒有前一天那麽僵持了。

今天天氣也不錯,趙遠吃過早飯後,照例出門到處溜達了。

今天他找了一處靠水的地方, 挖了泥指揮着下人給他從池塘裏舀水過來, 作為一個小孩子,童年不玩過泥巴那就是不完整的童年!

趙遠如今就按照前世了解的那些小孩子的童年對照着一一複制一遍。

但他到底是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樣,就算是單純的玩泥巴,看着做出來的泥人也比一般人的要細致許多。

他并不喜太多人圍着他轉, 便自己找了個樹叢蹲在裏面,魏奶娘和一個小太監在邊上看着,其餘的宮人離得稍遠一點, 但也能看到這個方位。

突然, 面前的樹叢被扒開,趙遠一擡頭,就見到一個少年出現在眼前,這少年面如冠玉,氣質溫潤,眉間略有郁氣, 見到他看過來, 那少年臉上便露出一個笑容來,“你便是宮中盛傳父皇很喜歡的小九嗎?”

趙遠腦袋偏了一下,看着他不說話。

但太子看着他那烏黑的大眼睛便心中喜歡, 他走了進來, 蹲在了趙遠跟前, “你長得這麽好看, 難怪父皇會喜歡你。”

這雙漂亮的眼睛,一看就充滿了靈氣。

這滿宮的皇子, 聽說就九皇子長得最好看,剛出生的時候都是白白嫩嫩的。

聽到聲音,魏奶娘等人一下過來了,趙遠之前沒見過這少年,魏奶娘他們卻是知道的,“奴婢參見太子殿下。”

這便是太子殿下啊,趙遠仔細打量着他。

他知道,這是個和他一樣早死的人,沒幾年,這位就要病死了。

見到魏奶娘等人來行禮,太子站了起來,“起來吧,你們像先前那樣就好,孤在這看會兒九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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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才剛說完,太子就忍不住用帕子捂住嘴咳嗽了一聲。

有太子的吩咐,大家又紛紛散去。

太子重新蹲下,不過卻離他遠了一些,趙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太子下意識的解釋道:“方才忘了孤得了風寒,要是離你太近,将你也染上了就不好了。”

生病是一件痛苦的事,他不想因為他惹了這麽小的弟弟也跟着生病,聽說弟弟的身體也是生下來就比較體弱。

趙遠低頭繼續玩自己的泥人,這位太子殿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平時很少有人說話,這會兒叨叨的個不停,“你捏的泥人真好看。”

“你這是想要捏什麽?”

“你天天都要來禦花園玩嗎?”

“……”

“你怎麽都不理我啊?”

趙遠:……

趙遠擡頭,冷着小臉,“吵。”

“噗。”太子一下笑出了聲,他笑容和煦,手撐着臉龐看他,“你果真和外面傳的一樣可愛。”

太子覺得很有很可能是因為臉的緣故。

白嫩嫩的包子臉,氣鼓鼓的樣子真的讓人特別手癢,只可惜他現在還在病中,不好離弟弟太近了。

不過說是這麽說,接下來太子倒是安份了一些。

臨走的時候,對方瞅着他的泥人,巴巴的問道:“這個可以送我一個嗎?”

看在對方陪了自己這麽久的份上,趙遠拿了一個往他那邊推了推。

太子頓時笑得很好看,他拿過那個泥人,又問,“弟弟你有想要什麽東西嗎?趕明哥哥帶過來送給你。”

趙遠裝聽不懂,太子也沒有強求他說話,摸摸他的腦袋說,“那哥哥給你選好了。”

太子走了,這會兒時間也不早了,他該回宜壽宮吃飯了。

魏奶娘将他的手在一旁的小桶裏清洗幹淨,這才抱着髒兮兮的泥娃娃回宮。

“他這是在哪弄得這麽髒?”剛一回去,一行人就被儀妃給撞見了,儀妃皺着眉頭看着趙遠身上的泥點子。

還沒等魏奶娘回話,儀妃就擺一擺手,“算了算了,你們快去給他換一身衣服吧。”

她自己也是普通人家庭裏長大的,知道小孩子喜歡玩泥巴,只是在這宮中還玩,看着一點也不高貴,但誰讓皇上之前說過喜歡小孩皮實呢。

這滿宮中有孩子的妃嫔一時間都致力于讓養的小孩好動起來,儀妃有些得意的想着,那些人懂個屁,小九能這麽得皇上喜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小舅的存在好不好,若不是在宜壽宮,小九的待遇絕對不會是這般。

這是那些妃嫔再想怎麽學也學不會的。

這些東西儀妃心中相當有數,皇上就是愛屋及烏,否則就她自己這模樣家世,當初怎麽也不可能嫁進燕王府,還得了皇上那麽多t的寬容。

那時候她小舅都沒發跡呢。

宜壽宮裏彌漫着一股藥味,趙遠聞一下,輕易就能聞出來許多藥材,這是昨日采岚拿到的那個坐胎藥的方子,現在已經在開始熬制了。

這也正常,儀妃想要孩子,有了方子當然就不能耽誤了。

只是,趙遠清楚,這并不是所謂的坐胎藥。

這是一種徹底斷絕人懷孕能力的藥,且在前兩個月還會呈現出一種假孕的效果,兩個月後出血流産。

因着明面上說了是虎狼之藥,能懷上孩子,但對身體傷害大,一般大多坐胎藥都是這麽說的,這也就讓儀妃在喝藥之後感到身體不适也沒覺得有問題。

當然,關鍵是太醫也沒看出來。

還是後面才被一個小太醫給揭露出來了。

趙遠看完全劇,知道這其中的幕後黑手是皇後,但直到死,儀妃也沒查到真相,反倒是被皇後跟耍猴似的溜了好幾圈。

這宮中,高手可真不少,出手果斷狠絕的皇後,沉默寡言、存在感低下但前期愣是生下宮中唯一健康二皇子的莊妃,才女出身的前朝皇室血脈,嬌媚如花的敵國第一美人和親公主等等。

這幾個攪弄風雨的能力可真是一絕。

對了,還有一心就是莽,但有太後幫忙掃尾的太後侄女。

他娘在劇中也不弱,在他死後吐血修養半年,然後蟄伏下來,幹了不少事,最後儀妃被她給帶走了,皇後差了一點,不過也沒多少命活,只能茍延殘喘着。

別說,這麽算下來,還是他娘厲害。

現在的問題就在于,儀妃的那藥要怎麽辦?說句實話,如果儀妃能正常生,趙遠還是比較想她生下孩子,這樣的話,他回到自己親娘那邊可能會更容易一些。

至于說他自己會不會少了來自儀妃這邊的助力,這點趙遠并不在乎。

他沒有當皇帝的想法,身為皇子,身份擺在這,再差也差不到哪去,更何況他娘雖然不是一路長紅到老的寵妃,但恩寵一直不差,他跟他娘不會過不好。

對于趙遠來說,和自己親娘在一起,比所有的一切都值得。

他能力不弱,等再大一點,能做的事情也就多了。

在思索當中,他被魏奶娘換了一身衣服,換完之後他就又出門了。

最近他吃飯大多都是和儀妃在一起吃。

到了之後,那碗坐胎藥正放在桌上,趙遠盯着看了兩眼,采岚逗着道:“小殿下這是害怕了?別怕,這苦藥不是給殿下喝的。”

一時間在屋裏的幾個丫鬟都笑了,誰都知道趙遠這個小娃娃不喜歡喝苦藥。

儀妃臉上也跟着笑了起來,“放心,不給你喝。”

趙遠沒看她,只是走了上前,聞了兩下,臉皺巴起,退後兩步,看着她們道:“不好。”

“是是,不好。”這下大家是笑得前歪後倒了。

方姑姑看時間也差不多,催促道:“娘娘,再放會兒藥涼了,還是趁熱喝了吧。”

儀妃這才收了笑容,手去端藥,正要喝,就感覺袖子被一雙小手給抓住了,她低頭一看,就見趙遠正皺眉看着她,眼神對上後認真的說道:“不好,不喝。”

儀妃一怔,邊上站着的方姑姑就已經把趙遠拉開了,“殿下別耽誤娘娘喝藥了,喝完馬上就開飯了。”

趙遠還是看着儀妃,“不喝。”

屋裏氣氛一時靜了下來,儀妃端着碗沒喝。

最終,儀妃放下碗,沖采岚招了下手,“去讓太醫來看看這藥。”

這是擔心這碗藥有問題了。

倒不是相信趙遠,只是很多人都認為小孩子眼睛純潔,能看到大人肉眼看不到的東西,這話雖然大家不一定真的信,但在這麽小的孩子堅持阻止後,心裏多少都會有些疑神疑鬼。

袁太醫來了之後,倒了碗裏的一些藥喝了,又去查看了一番熬藥的藥渣,還有器具,回來禀報道:“回禀娘娘,這藥微臣并沒有看出有什麽不妥。”

言下之意,就是藥方上那些藥,沒有被人暗中添加了什麽東西。

儀妃松了口氣,“是本宮想的太多了,采岚,送袁太醫回去吧。”

說完,她再次端起了藥碗,仰頭把藥喝了下去。

這一次,趙遠沒有再攔着她。

他也沒什麽其他辦法了。

儀妃對他的情誼并不足以讓他放下所有的顧慮去暴露自己不同尋常的地方。

剛才的阻止,已經是看在偶爾儀妃似乎會對他有一絲真心的分上了,但趙遠知道,那些都是假象,正如昨日儀妃前腳說着以後會好好對他,下一刻知道有坐胎藥的消息,就完全忽略了懷中他的存在,險些将他摔倒在地。

喝過藥後就是吃飯了。

趙遠吃飯歷來好伺候,一口接一口,咽下後就自動張嘴,十分認真。

他人小,飯量小,很快就吃完了。

回屋躺在床上後,趙遠默默的嘆了口氣。

之後的日子過去的很快,坐胎藥喝了當然不是一個人就能懷上的,為了配合儀妃的坐胎藥,趙遠又連續生了三場病。

這回趙遠折騰的動靜沒之前那麽厲害了,一場小過一場,主要是儀妃神色肉眼可見的憔悴,再折騰下去,他怕自己提前把對方假孕的肚子給送走。

真要是那樣的話,那可真就是自己給自己找事了。

朝霞宮,偏殿。

柳菡晚已經是急得不行了,“馮骥到底是在幹什麽!消息傳過去那麽久,一點也沒見儀妃收斂的。”

這才多久啊,她兒子已經是病了三場了。

這麽下去,人還能好嗎?

“不行。”她朝着門外走,一邊開口說道:“巧雲,随我去小廚房給皇上做些吃的送過去。”

巧雲連忙跟上,“主子是打算去看小殿下嗎?”

柳菡晚語中滿是怨氣,“再不去看,難不成還等着儀妃把我兒弄死了再去看?”此時她的一雙眼睛裏滿是恨意。

先前趙遠兩次生病的時候,她也想去看,只不過被儀妃攔住,壓根就沒能進去。

而皇上那邊也沒作聲。

本身皇上當初就是把九皇子給了儀妃的意思,所以他并不想讓柳菡晚和九皇子接觸太多。

柳菡晚原先不敢和儀妃撕破臉皮,但現在兒子連連生病,她恨不得從儀妃身上咬下肉來,又哪裏會去在意其他了。

柳菡晚身為一個貴人,本身不該有單獨的小廚房的,但她畢竟得寵了這麽長時間,足以看出她确實是讓皇帝滿意的人,當初她就是通過研究各種古本裏的美食,和皇帝順便延伸探讨風花雪月,為了方便她繼續做美食,皇帝讓她單獨開個小廚房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一直到現在,她時不時都還會給皇帝親手做些甜湯、點心送過去。

到了小廚房,裏面東西都是全的,這會兒她也沒心思做多複雜的東西,哪個順手簡單就做哪個。

做好之後往食盒裏一放,就讓巧雲提着一起往上書房那邊去了。

到了地方,柳菡晚給守在外面的太監說道:“勞煩公公和皇上通報一聲。”

她在宮中受寵,哪怕是禦前的太監也不敢忽視她,笑呵呵的道:“勞煩娘娘在此等候片刻。”

沒多久,那太監匆匆的跑回來,“娘娘請。”

進了上書房,柳菡晚臉上就揚起了笑,“皇上,臣妾炖了些湯,您嘗嘗看味道怎麽樣?”

皇上很給面子的喝了,而後看向柳菡晚,“愛妃來這應該不會只是來送湯的吧?”

話才剛說完,柳菡晚已經微微側身,玉白的手指掩面,嘤嘤哭了起來,眼淚嘩嘩的往下流,皇帝一驚,伸手攬住她的肩,“怎麽了這是?”

柳菡晚哭得梨花帶雨,漂亮極了,“皇上,聽太醫說小九這次病重,臣妾……臣妾心裏恨不得把病痛全都轉移到我的身上來,我的小九從出生到現在,生了那麽多場病了,臣妾心裏實在難受。”

一想到兒子病重,柳菡晚的淚就不全是裝的了,她壓根就控制不住不停的落淚。

她是真的怕儀妃那個魯莽無知的人把兒子的命給弄沒了。

皇帝見狀,心頭湧上些許無奈,他确實是想把九皇子給儀妃的,那孩子也讨喜,和平安合得來,人也聰明,但柳菡晚這女人這麽久以來也合他心意,他知道柳菡晚一直惦記着小九,前些日子知道對方準備再生孩子,他還高興呢。

這樣的話,也就不必再執着于小九了。

現在嘛,想想小九在床上臉蛋燒得通紅的樣子,再看看自己身邊哭得難以自抑的女子,他嘆了口氣,“你去看看小九吧。”

柳菡晚眉目中瞬間染上喜色,她一下抱住皇帝,親了一口,“多謝皇上,臣妾多謝t皇上。”

而後用袖子一抹臉上的眼淚,歡喜的直接沖了出去。

皇帝摸了摸自己被親的額頭,啞然失笑。

另一邊,柳菡晚得了皇上的允許,立時就去了儀妃的宜壽宮。

這一次,宜壽宮的人攔不住她了。

“柳貴人,你放肆!”儀妃接到宮人的通傳走了進來。

柳菡晚臉上沒有往日對儀妃的卑躬屈膝,“臣妾是得了聖上應允來看九皇子的,我看,放肆的人不是臣妾,是儀妃娘娘你吧。”

一聽到是皇上答應了的,儀妃臉上就又難看了幾分,方姑姑連忙扶着儀妃,小聲道:“娘娘腹中孩子要緊,何必和柳貴人起争執,還是先回去歇歇吧。”

儀妃也覺得腹中有些隐隐作痛,遂看了采岚一眼,“帶柳貴人好好的去看一看九皇子。”

她壓着自己的怒火,這不是自己的孩子果然就是事多。

虧得她先前還為小九擔心呢。

現在想來她算是什麽,人家指不定和親娘多母子情深。

等趙遠聽到動靜睜開眼之後,就驚訝的發現自己親娘就坐在床邊,他瞬間訝異的睜大了眼睛。

這副明顯驚奇的小眼神也讓一直擔心的柳菡晚稍稍的緩了一口氣,她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來,想到魏奶娘之前說過,小九很喜歡聽人說話,于是她也就學着解釋道:“你生病了,我很擔心你,就找了你父皇答應來看你。”

“小九現在感覺怎麽樣?難不難受?”

她伸出手在趙遠的額頭摸着,剛才兒子閉着眼,她沒動手,怕把人給吵醒了。

這會兒額頭上滾燙的溫度入手,她原本還笑着的嘴角立刻癟了下來,眼淚也唰的一下掉下,“怎麽會這麽燙,太醫怎麽說的?喝過藥了嗎?”

她這話問的是魏奶娘。

小孩子發高燒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先前五皇子就是這麽沒的。

還有的孩子甚至直接會燒成傻子。

魏奶娘面色看着也不太好,趙遠生病後,她就一直守着,這會兒聽到問話,忙道:“太醫說小皇子是因為天氣熱,身體太弱受不了,所以才會這樣,已經開了藥,剛服下沒多久。”

柳菡晚問完,眼神又回到了趙遠身上,宮女将重新打的帶着涼意的井水端過來,她便将裏面的濕帕子擰幹疊好放在趙遠額頭上降溫。

趙遠看她老是哭着,手伸出被子抓住了她的手指,“別哭。”

柳菡晚握住他的小手,哭的更厲害了。

趙遠:……

而宮外,終于回到京城的馮骥剛回府,他前段時間又被派出去處理事情了,“這段時間京中有發生什麽事情嗎?”

管家說道:“倒是沒有什麽大事,只是聽說九皇子病了。”

“病了?”馮骥腳步一頓。

“是。”管家道:“從将軍你離京之後,這都已經病第三次了。”

馮骥心頭猛跳,“姚華呢,回來了沒有,讓他趕緊來見我。”姚華就是先前被他安排去調查離京的奶娘一家的人。

他進了書房等着。

一會兒的功夫,姚華就過來了。

“上次讓你調查的事情調查的怎麽樣了?”

姚華回禀道:“将軍,末将去了他們老家那邊看了,說是一家人并未回去過,他們失蹤了。”

馮骥臉色沉了下來,人不見了,很明顯這裏面有問題。

尤其結合他聽到的消息,十有八九他侄女儀妃讓九皇子生病争寵一事為真,這奶娘一家已經是被知道真相的人控制住了。

只等到合适的機會,就會讓奶娘出來指證儀妃。

他心間瞬間火起,不是為了奶娘被控制的危險,而是為着那麽小的孩子竟然被強迫着生病。

當初他也不是沒聽過九皇子生病的消息,只是九皇子本就體弱,他壓根沒意識到,這生病竟然是人為,而且還是他這個侄女親自做的。

這簡直超出了他的想象。

衣服也來不及換,他直接出門上馬進宮。

在宮中的皇帝迎來了馮骥的到來,他看着馮骥風塵仆仆的樣子,沒好氣的說道:“事情又不急,哪用得着這麽着急進宮來禀報,忙了這麽久,你好歹先回去好生洗漱休息一下,明日再進宮來也不遲。”

馮骥卻沒有跟以往一樣腼腆的笑出來,笑容稍帶憂愁,“皇上,臣聽說九皇子病了……”

皇帝聞言,“你啊你,朕就說呢,今天怎麽這麽急着進宮來,小九他這段時間适應不了夏天的氣候,病了幾場,不過不算嚴重。”

見馮骥眼中的擔憂仍然不減,他想起早上去看還非要他哄着吃藥的小孩,嘆口氣起身道:“走吧走吧,朕帶你去看看小九,今天要是看不到你怕是就不會安心了。”

馮骥笑了下,嘴上說着,“這後宮重地,臣去會不會不太合适。”

話是這麽說,他腳下已經巴巴的跟着皇帝一起走了。

皇帝道:“這有什麽不合适的。”

他們到的時候,柳菡晚還在。

柳菡晚好不容易得到了皇帝的允許來看孩子,恨不得一整天都賴在這裏,壓根就不想離開。

正好孩子睡多了現下睡不着,她就聽從指揮,拿了一本小孩子的故事書輕輕的跟趙遠讀着。

馮骥跟在皇帝身後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溫情脈脈的一幕,他并不認識柳菡晚,但從這女子身上的華服,還有看向小九的神色,他心裏大致就猜到了。

這位應該就是九皇子的生母,也是皇上身邊受寵的妃子,柳貴人。

柳菡晚察覺到有人來了之後,立馬起身行禮,“見過皇上,馮将軍。”

她是有見到過馮骥的。

“起來吧。”皇帝道:“小九怎麽樣了?”

柳菡晚說道:“回皇上,小九看着要好一點了……”

為了避嫌,馮骥沒有再多看柳貴人一眼,他把目光放在了床上的小皇子身上,光是一看,他就忍不住心裏揪心起來,床上趙遠看到馮骥也是一喜,兩只眼睛笑起來,亮晶晶的,“舅公,抱。”

馮骥大步上前,将小皇子連被子帶人抱了起來,額頭抵着額頭,去試了試趙遠額頭上的溫度燙不燙,“好像沒那麽燙了。”

“嗯。”趙遠點頭,一本正經:“好了。”

他這副活力的模樣,瞬間就把大家逗得笑了起來。

許是因為愧疚,馮骥話多了起來,“舅公前些天去巡查去了,給你帶了好多禮物回來,待會兒就讓人給你送過來。”

趙遠當仁不讓全部接受,他發揮小孩子的魅力,對于大人的話一半聽得懂,一半裝聽不懂,說出的話讓人啼笑皆非。

儀妃很快也聞訊趕過來了。

皇帝待了一會兒走了,柳菡晚想留也不好再留了,而馮骥則是專門讓儀妃跟着他出去了。

接下來的談話并不适合讓人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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