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離婚?

離婚?

顧嬿白過去開了門。

看着門口坐在輪椅上的沈成墨,她平靜側身讓開道:“沈先生,請進。”

眼前的沈成墨五官立體,眉眼間藏着一種微不可察的桀骜之意。坐在輪椅上,像是被束縛着蟄伏待機的猛獸。

顧嬿白暗暗欣賞了一下,畢竟像野獸也是一頭極為好看的野獸。

她并不奇怪沈成墨的到來。

原主做的惡留下的漏洞不少,先前都是利益上的,沈成墨大約直接無視了。

可是這一回,原主是對沈熠宣準備下手的。

沈成墨怎麽可能容的下?

這一回沈成墨故意以她要輕生報警,怕不是就已經下了狠心:

畢竟一個有過輕生念頭卻被民警救下的人,下一回不定什麽時候就能再次“輕生”了。

盡管這種揣測貌似荒誕,可顧嬿白卻不覺得離譜。

初來這個世界,她不想無聲無息地消失。

聽到顧嬿白這稱呼,沈成墨一挑眉。

這可不是平日裏這女人對他的稱呼。

察覺到沈成墨的詫異,顧嬿白一樣也不意外。

她和原主的性子太過不同,以沈成墨敏銳的洞察力,是絕不會察覺不到的。

但她也不想掩飾,反正她已經決心要離開沈家了。

她這個顧嬿白,應該有屬于自己的人生。

沈成墨操控着輪椅進來後,便将手裏的一疊文件往桌上随意一甩。

“不管你搞什麽鬼,”

他冷漠盯着顧嬿白道,“顧嬿白,我們離婚。”

“好。”

顧嬿白輕輕點了點頭,坐在了他對面的椅子上。

“這不是跟你商——”

沈成墨話沒說完就頓住了,眯着眼掃了一眼顧嬿白。

之前一提離婚的事情,這女人便尋死覓活各種無恥手段層出不窮,攪得阖家不寧。

這一次沒想到這樣痛快。

沈成墨往輪椅靠背上一靠,似笑非笑道:“夫人,你想好了?同意離婚?”

這女人是又有了什麽新的伎倆,以退為進?

想必獅子大開口,拿一個他不會答應的條件來抗拒離婚。

“想好了,沈先生,”

顧嬿白點點頭道,“我同意離婚。”

“那好,”

沈成墨勾了勾唇,屈指敲了敲桌上的文件,“沈家我名下在海城這邊的産業,你可以随便挑。”

“随便挑嗎?”

顧嬿白眸色亮了一下。

“當然。”

沈成墨唇角勾起的那一抹笑意中,透着幾分壓制性的殘忍之意。

哪怕這邊的産業對他來說,肥肉并不多。

但敢吃下他的肥肉,他便有手段讓這貪毒女人的財産,被榨的骨頭都不剩一點。

顧嬿白輕輕翻了翻那些文件,眉尖微微一颦。

“怎麽,”

沈成墨好整以暇道,“覺得不夠?”

“我想要的,”

顧嬿白輕輕道,“你這上面沒列出來。”

“你想要沈家別的産業?”

沈成墨磨了磨牙,危險地笑了笑道,“說說吧,想要什麽?夫人只要願意簽字,天上的月亮我也去給夫人摘下來。”

顧嬿白:“……”

這人果然還是和夢裏的一樣,一向毒舌。

“我想要海城南山區的那處老宅,”

顧嬿白回憶着夢裏知道的情況,認真道,“還有老宅旁邊的鶴園。”

說着,她垂眸掃了一眼右手掌心的掌紋。

不太規則的五行圖上,水和木的方向上,明顯是凸出更多。

給宣宣治眼睛時,她能捕捉到的那一點五行之精,似乎跟那湖畔和四周林木茂盛有一定的關系。

之前乘車返回海城市區時,她就察覺到,市區內極少能看到五行之精的亮芒飄動。

因此她才開口提了這個。

“你說什麽?”

沈成墨難得一怔。

海城南山區确實有沈家的一處房産,是幾十年前沈家初到海城這邊發展時,買下的一處宅子,家裏人都叫老宅。

其實不是沈家籍貫地的祖宅所在,在南山區的核心地域外,除了環境好了點,那宅子稍大點外,別無長處。

就連房價,也遠不及海城二環內的那幾處房産任何一處。

至于鶴園,那還是當初他們家老爺子,也就是他爺爺當年不知道受了誰的蠱惑,喜歡上什麽田園風……

就在老宅那一帶租賃了一大片的山林地,種樹養雞什t麽的。

聽說那山莊曾經有白鶴盤旋飛過,他爺爺興致起來,就給這莊子叫鶴園了。

那鶴園雖然現在還留着,也每年雇人看守……除了種了不少樹外,別的産出幾乎沒有。

好在他們沈家也不在乎那點承包費用,只要老爺子高興就行。

這兩處地方,老宅不值錢,鶴園林地是租賃承包……這女人點名要這兩處,瘋了吧?

“你真想好了?只要老宅和鶴園?”

沈成墨眯眼道,“沈家我名下産業,不止海城市區的地産,還有幾個分公司,你如果有興趣——”

“不用了,我對公司沒興趣,”

顧嬿白笑笑,“我就喜歡老宅的那株老梅樹和鶴園的那幾百株桃樹。”

沈成墨摸了摸下巴。

饒是他馳騁商界精明強悍,這時候也有些迷惑了。

這女人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鬼才信這又貪又毒的女人,是為了老梅樹和那什麽桃樹。

“我需要提醒你的是,那株老梅樹已經枯死,鶴園那些桃樹,早就不可救藥了。”

沈成墨不動聲色試探道。

他說的是實話,那株老梅樹也是老爺子的最愛,可惜幾年前就半死不活,枯死了大半了。

鶴園的桃樹更別提,老爺子那時追求什麽“野趣”,種活了桃樹後直接撒手不管,放任野生野長的……

每年光開花也不見結多少果子,更別說那結的果子難吃的要命了。

“沒關系,我喜歡清靜點的地方,”

顧嬿白笑了笑道,“沈先生,就這樣吧,麻煩把文件準備好,到時我直接簽字。”

說着頓了頓後,輕柔又道,“還有,請再給我一天時間,我收拾一下東西就搬過去。”

沈成墨沒有立刻回應,他銳利的視線毫不掩飾地鎖定了顧嬿白的臉,似乎是想從她的神色中看出什麽端倪來。

“不行,”

片刻後,沈成墨忽而開口道,“你換個別的産業。老宅那邊,老爺子還在住。”

他爺爺眼下是真的在老宅,前段腦出血住院,出院後,身體也不好,而且老年癡呆的症狀又加重了。

鬧着去老宅,只好安排他和家庭醫生,以及兩個保姆住在那邊了。

“沈爺爺可以一直住下去,”

顧嬿白也知道這個情況,耐心解釋道,“老宅地方大,我可以住在別的房間,保證不會打擾到沈爺爺。”

“顧嬿白,”

沈成墨聽到這裏一聲冷笑,“原來如此,你費盡心機跑去老爺子身邊,還指望老爺子給你撐腰,好叫你繼續留在沈家嗎?”

“我可以簽了離婚協議書再去,”

顧嬿白溫柔地怼了回去,“或者,沈先生是怕了我了?怕我蠱惑沈爺爺再和你複婚?沈先生這麽聽沈爺爺的話的嗎?”

沈成墨:“……”

他看着眼前神色溫柔沉靜的女人,很難和她之前在他面前的搔首弄姿竭力讨好的樣子聯系起來。

直到這時,沈成墨也才留意到此時這女人的打扮。

一身寬松的休閑衣,大約是才洗了澡,頭發也随意散着,臉上竟然一點化妝的痕跡也沒。

往常他幾乎沒見過這女人素顏的樣子,每日都是打扮精致。

眼下除去了那些僞飾,他第一回發現,這女人不化妝,竟然越發顯得小了幾歲似的。

尤其是此時不經意間透出的沉靜氣度……真是跟換了一個人一樣。

要不是他是個堅定的唯物論者,要不是他确信眼前就是顧嬿白……幾乎都要信了那什麽交換靈魂的無稽之談了。

“嬸嬸,嬸嬸呀——”

不等沈成墨再開口,這時門外傳來一串沓沓沓的瑣碎腳步聲,接着就是沈熠宣奶聲奶氣又有點急切的叫聲。

“宣宣乖啊慢點,慢點,”

跟着就是趙阿姨緊張的聲音,“看腳底下,宣宣慢點跑。”

沈成墨看向顧嬿白:“那好,就按你說的辦。顧嬿白,你最好說到做到。”

“我會的,沈先生,”

顧嬿白心裏松了一口氣,柔聲道,“您放心。”

顧嬿白話音才落,沈熠宣便推開門邁着小短腿跑了進來。

“嬸嬸,嬸嬸我在這裏,”

沈熠宣一看到顧嬿白就小眼一亮,開心地沖顧嬿白沖了過來,一頭紮在顧嬿白懷裏,“嬸嬸不理我,嬸嬸不理宣宣哦——”

顧嬿白連忙抱住小家夥。

“理的呀,”

顧嬿白哄道,“宣宣這麽乖,嬸嬸怎麽會不理宣宣呢?”

說着,她捧起沈熠宣的小臉蛋,關切又道,“宣宣現在覺得眼睛怎麽樣啊,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嗎?”

畢竟是第一次,她也有點不放心。

“沒有不舒服,嗯……眼睛……眼睛——”

沈熠宣嘟着小嘴想了想,拿小手指點了點自己的眼皮,“我的眼睛比奧特曼還要厲害哦——”

顧嬿白沒忍住莞爾一笑。

“先生,”

跟過來的趙阿姨這時忙道,“晚飯準備好了。”

“走,嬸嬸,”

沈熠宣拉起顧嬿白的手道,“吃飯飯去——”

顧嬿白微微頓了頓。

她其實性子有一點社恐。

喜歡一個人清靜待着,尤其是病情後期在病床上躺着時,看着窗外的一片樹葉,都能靜靜看上幾個小時。

這時候乍然穿過來,又要和沈家人一起吃飯……

她真不想下樓去。

“走呀嬸嬸,”

沈熠宣費力拽了拽顧嬿白的手,“快點,我們要争第一。”

顧嬿白:“……”

“走吧,吃飯。”

沈成墨不動聲色觀察着顧嬿白的表情,哪怕是最細微的地方也不放過,眼底不由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疑惑。

顧嬿白無奈,只能拉着小宣宣的手,跟他一起下了樓。

下樓的時候,由于要吃飯,原主的頭發留的很長,她一邊下樓,一邊随手将長發挽了起來。

這種挽法還是她小時外婆教她的,一種很複古的挽法,不用什麽發飾,挽好後在發髻下便只餘下一個簡單的馬尾。

才下樓還沒轉過樓梯角,便聽到一個人咋咋呼呼的聲音。

“我去,”

那聲音聽起來十分清朗不羁的,“媽,媽——你說宣宣眼睛能看到了?我去,這是我演的仙尊法力顯靈了嗎?”

一聽他這話,顧嬿白立刻猜到了這人的身份。

這是原主的小叔子,沈成墨的弟弟沈成毫。

這人可是個大明星。

要顏值有顏值,要演技有顏值的那種流量明星,而且還屬于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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