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捉蟲)
好友 (捉蟲)
晚上臨睡前, 顧嬿白接到了嚴櫻的電話。
“嬿白姐,你睡了沒?”
一接通嚴櫻就小心問了一句,問完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這是不是廢話文學?”
“還沒睡, ”
顧嬿白笑了笑, “是有什麽事情嗎?”
“嬿白姐,嬿白姐, ”
嚴櫻的聲音一下子興奮起來了,急急道,“你快去看網上, 網上啊——看短視頻, 或者你搜一下同城——”
“什麽短視頻?”
顧嬿白奇道, “什麽事啊。”
她平時有空偶爾也刷刷手機,主要是看一下當下熱點的事件或者新聞之類,保持在獨居的狀态下,盡量不與社會脫節。
但很多網上的消息都是嘩衆取寵,或是博眼球流量之類的,含金量不太高, 她看起來這些也沒多大興趣。
“嬿白姐你當英雄啦,你今天是不是救人啦?”
嚴櫻聲音激動得不行, “我的天啊, 那街邊店鋪監控放出來的畫面, 真是吓死人啊——嬿白姐你膽子太大了啊啊啊——”
顧嬿白:“……”
她略一怔, 将手機挪開耳邊一點, 嚴櫻一激動聲音太大了。
不過嚴櫻說的事, 她也反應過來。
就是白天把那人推開的事,沒想到真有人傳網上去了。
“嬿白姐, 你你要是看了視頻,”
嚴櫻幾乎是在信誓旦旦表忠心,“有些人的話你可千萬別往心裏去啊……那些人都是亂說的。嬿白姐,我,還有蘇念菲她們,都,都絕對挺你——我會幫你向我舅他們家解釋的,真的!”
顧嬿白眸色一動,有點疑惑。
她救個人難不成還被噴了?
莫非是嫌棄她救人的姿勢不優美?這又和沈家有什麽關系?
“哦,沒事,我去看看,”
這麽想着,顧嬿白一笑道,“不用管別人怎麽說,你也早點休息吧。”
嚴櫻:“……”
她還有一堆激動的話還沒說完呢。
可顧嬿白身上莫名有一種不由人反駁的力量,她沒敢再繼續聊這個,連忙說了晚安後就挂了電話。
挂了電話後,顧嬿白拿着手機搜了搜。
果然看到了相關的短視頻。
等她點開評論區後,不由微微一頓:
評論區大多數自然是在誇她。
但是評論區中還摻雜着一些歪到別的方向的東西:
“聽說這美女剛離婚,是被她丈夫淨身出戶的……”
“……這麽好的女人還離,這家男人是眼瞎嗎?”
“肯定是有小三……”
“這世上好女人都找不到好男人,唉。”
“看看我看看我,嫁我吧聘禮你随便提……”
這些評論還算正常的話,那還有一些就更離譜了:
“身邊有人認識她,嫁個老總,被老總容不下了,這不掃地出門了——”
“海城沈氏的吧,我猜的,你猜我為啥這麽猜?”
“報紙上見過那老總,五十多了吧,老牛吃嫩草還這麽瞎?”
“真的假的……那老總不就是沈士元嗎?他?不會吧——”
看到這些顧嬿白頓時無語了。
大約是有些人沒分出“沈董”和“沈總”的區別……沈士元作為公司董事長,一說沈氏,自然視線首先落在了他身上。
這一回,這些人就是直接噴到沈成墨他父親,她那前公公身上了。
顧嬿白心裏也很奇怪,怎麽這麽快就有人翻出她什麽離婚、什麽淨身出戶的消息了?
她默默繼續又翻了翻,果然直接被帶歪的網友,去查了沈士元……
但由于沈家本身并不高調,在海城這邊,家裏的私事以及關系什麽的都從沒公開曝光過什麽。
查不到具體情形,在這帶歪的路上的謠傳便一路飛奔了。
眼看着前公公被胡亂吃瓜的網友們噴,顧嬿白一時也覺得這事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只盼着這點熱度趕緊過去。
她才和沈家算是脫離了關系,這又扯上來了。
真是不省心。
況且前公公沈士元這人性格做事很是嚴苛審慎,突然兜頭被潑這麽一盆污水,知道了怕是真會生氣。
……
次日一大早,沈成墨便起了床,例行每隔一日的康複訓練。
這套康複方法,是一位老國醫建議的
雖然說雙腿還是毫無知覺,況且按照最初專家們診斷出的情況,他傷了脊髓,雙腿幾乎沒有恢複的希望。
但這兩年堅持下來,內外結合的,腿沒好可身體機能各方面還保持不錯,尤其是肌肉狀态等方面,沒有太重的萎縮。
他昨晚宴會後沒有回沈家,直接在公司內他的套房休息了。
醒來做完康複,才洗漱好,手機就響了。
“在公司還是在家?”
來電一接通,那邊便傳來一個人大大咧咧的聲音。
沈成墨一笑:“在公司——你從京都回來了?”
這人是他少有的幾個好友之一,傅灼。
傅灼跟一般的富二代走的路子不同,早些年去當兵了,且還不一般的那種特種兵。
退伍後,一直有點無所事事。一開始試着經商過,不過他不怎麽是那塊料,賠了個底朝天。
加上他母親去世,父親又結了婚,又生了個小兒子。
結果本就不怎麽看好他的傅家人,這之後再也不肯多給傅灼投資的錢了,只讓他當個每月吃他家公司分紅的富二代。
可傅灼那樣的性子,怎麽甘心。
“我買了早飯,你給你助理說一聲別讓他給你準備了,”
傅灼在電話裏笑道,“我帶過去咱倆一起吃,順便問你個事。”
“行,”
沈成墨一笑,“多帶點,我餓了。”
傅灼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就拎着早點進了沈成墨的房間。
他也屬于沈氏大樓的常客,前臺知道他是沈總的好友,見了他都是一臉笑意。
“什麽事,一大早就跑過來?”
沈成墨一邊吃一邊問道。
“廢話,我不大早上來找你說事,你能有時間嗎?”
傅灼切一聲道,“每次找你,說幾句話都被你那秘書助理的,一大堆事煩人。”
沈成墨确實是忙,這一點他太了解了。
“哎,”
傅灼說着,下意識壓低了一點聲音,“你說,我做個私房菜的那種生意,怎麽樣?”
說別的他都是大嗓門,一說起來經商的事就不免心虛放低了姿态。
誰讓他面前的是沈成墨呢?
別的朋友都還是富二代的時候,沈成墨已經成了名副其實的“總”……
那實力手段的完全不一樣了。
“私家菜?”
沈成墨一挑眉,“你怎麽心裏想的都是吃?”
上回想弄什麽泰式火鍋之類的連鎖……一點經驗也沒的,折騰了個連裝修錢租金之類全都賠進去了。
這回又想做餐飲?
“嗐,那不是吃飯方便嗎?”
傅灼厚着臉皮大咧咧道,“真開起來,兄弟們吃飯都不用找別處了——”
沈成墨:“……”
一皺眉還沒開口,沈成墨手機又響了。
他看到來電是父親沈士元的號,有點意外一挑眉,沖傅灼做了一個手勢後接聽了電話。
“爸?”
沈成墨疑惑道,“這麽早什麽事?”
“你看看網上都在亂傳什麽,”
那邊傳來沈士元愠怒的聲音,“你幹的好事,你去處理。”
沈成墨:“……”
沈成墨還沒開口就被父親挂了電話。
他看向傅灼:“網上說我什麽事了?”
一邊說一邊自己拿着手機去搜。
“沈總?”
這時,提前過來的小助理敲門進來後,“網上這個消息要不要處理一下?”
傅灼也好奇看過去。
看完後神色不由有點吃驚。
“你真離婚了?”
傅灼驚到,關注的重點有點偏,“那女人竟然同意跟你離婚了?”
最近他去了京都一趟,不知道海城這邊沈成墨竟然真辦了離婚。
他是沈成墨好友,最清楚那女人的德行。
能離婚是好事啊。
震驚完後,傅灼這才留意到了視頻的內容。
看到顧嬿白将那一個彪形大漢撲出去那麽遠後,他更是滿眼震驚。
“槽,酷斃了,”
傅灼當過特種兵,眼光很毒,“這速度,這力道……不是,這視頻是真的?”
那,那顧嬿白……明明手無縛雞之力。
“你說是不是真的?”
沈成墨低頭看着視頻,眼皮擡也不擡道,“店鋪監控,周圍那麽多人。”
說實話,他也納罕:
按理說絕不可能。
可一想到那天,t他輪椅上不慎歪倒時,顧嬿白直接将他橫抱起來不說,還能擡起一個腳尖勾正了他的輪椅……
再看看這視頻,就沒什麽不可能了。
只是他沒有想到,在剛剛領了結婚證,顧嬿白竟然還是真的去逛街了。
不僅逛街了,還救了人。
每一處都是意外,他心底的感覺越發怪異了。
她,還是原來那個她嗎?
“你爸被噴的,這真是無辜啊,”
這時傅灼才注意到了會令沈士元惱火的內容,不由啧了一聲沒忍住無語道,“沖你發火也算不冤。”
“找人去處理一下,”
沈成墨沒理傅灼,對助理吩咐了一聲道,“只針對有關沈氏的內容,其他不要涉及,不要影響正能量的正常宣傳。”
“喲,”
傅灼嘿嘿笑道,“怎麽,心疼前妻了?”
沈成墨沒理他。
等小助理應了退出後,沈成墨這才斜了傅灼一眼道:“傅老板,你腦子裏是不是就是吃。”
“不是不是不是,”
傅灼忙道,說着一臉無奈道,“別的,我,我這也不是不會嘛,主要是也不感興趣。”
他就是覺得餐飲嘛,實實在在的東西。
現在投資幹別的,他肚子那點墨水,還有幾乎空白的經商經驗,貌似真沒什麽好選的。
“私房菜也不是不能做,”
沈成墨見他一心是往這條線上做,也沒完全否定,“可私房菜真要做,那得菜上見真章的,不然只靠噱頭只靠吹的,長不了。”
菜不好,沒特色,說什麽都是白搭。
一想到菜……沈成墨忽而心裏一動,他想到了那一晚他過去的時候,老宅院裏殘留的飯香。
真能做出那麽好的飯菜,不愁私房菜開不起來。
想到顧嬿白跟他離婚時,幾乎淨身出戶,手裏的那點小錢夠幹什麽的?
都折騰起鶴園栽種花木了,莫非是想靠花木種植賺點錢?
突然又想到,之前在老宅花園看到顧嬿白時,顧嬿白蹲在菜畦旁,手上,連臉上都是泥……
一念至此,沈成墨皺了皺眉。
這女人,是不是不太懂做生意?只會種點花木……
如果她有需要,他不是不能拉一把。
“那是那是,”
傅灼嘿嘿道,“我要開,肯定請的大廚,絕對錯不了——”
“你把你的計劃弄出來給我看看,”
沈成墨無語道,“我不想聽你滿嘴空談。”
傅灼見他終于有了點贊成的意思,不由喜出望外,使勁拍了拍他的肩膀。
“對了,正想問你個事,”
想到了什麽,傅灼忙道,“你現在離婚了,有什麽想法嗎?”
“什麽意思?”
沈成墨已經吃完了飯,他轉身去拿了桌上一個飛镖,轉過輪椅後,對着偌大起居廳那邊牆上的镖盤随手一擲。
“喀。”
随着一聲輕響,飛镖穩穩紮在了靶心,镖尾還在微微顫動。
“你懂我的意思,”
傅灼看着那飛镖豎了一下大拇指,“現在你是自由身了,要談個女朋友嗎?”
“沒興趣。”
沈成墨淡淡道。
“不是,不是你是不是男人?”
傅灼一拍腿道,“你跟那女人結婚這麽久,一直分房,就沒碰過她是吧?就算這是因為不喜歡那個女人,你以前就真沒跟一個女人做過?你怎麽忍的?”
雖然沈成墨被那女人纏着要 結婚的時候,對那女人說過他不能過夫妻正常生活……
但作為沈成墨死黨好友,他自然知道這不是真的。
沈成墨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這有什麽不能忍,動動手的事。”
“不是,”
傅灼道,“你難道就沒對一個女人動過一回心?”
“比較挑,看不上的下不去嘴,”
沈成墨涼涼道,“跟你不一樣。”
傅灼:“……”
踏馬說的他跟那啥似的。
不過确實他身邊女朋友 換了一個又一個……可,可也不是他啥也不在乎啊。
傅灼憤憤切了一聲。
不過沈成墨這話他信。
畢竟他這位兄弟實在是長得好,本身眼光就高,确實有挑的資本。
“可是——”傅灼沒忍住又想開口。
“可是我現在雙腿殘了是嗎?”
不等傅灼說完,沈成墨勾了勾唇打斷他道,“所以,你要勸我別這麽挑了,我不配了是嗎?”
傅灼:“……”
不是不是兄弟我真不是這個意思,你就是殘了也是我祖宗。
“我其實是說——”
傅灼這直性子被沈成墨這麽一激,急的臉都漲紅了,他是那種看不起兄弟殘疾的人嗎?
“行了,你的意思我知道了,”
沈成墨笑了笑,“傅哥,等你的計劃書出來,咱們找一個大點的功夫,我跟你好好聊一聊。”
這一大早的,哪有時間細聊。
“行。那我先回了啊,”
傅灼哈哈滿意笑道,“你就等着看吧。很快,很快。”
“對了,”
走到門口傅灼又想到了什麽,“我那堂妹從國外回來了,來找你了沒?”
他叔叔家的女兒,傅綿。
早些年一直追沈成墨的,直到沈成墨結婚才去了國外。
“沒。”
沈成墨截然回了一句。
傅灼哦了一聲,倒也沒多問就離開了。
他和傅綿并不是特別親,小時候傅綿長得快,經常跟他打架他老吃虧。
終于後來一回打了個酣暢淋漓後,兩人就結了從小的仇。
後來各自上學分開,就聯系也不多。見面也就裝個樣子,背地裏依舊誰也看不上誰。
等傅灼離開,沈成墨調轉輪椅來到了窗前。
從高大的落地窗向外望去,海城市區這邊的景色一覽無餘。
片刻,沈成墨視線從窗外收回,緩緩落在了殘疾的雙腿上,神色間一抹不易覺察的失落。
……
顧嬿白雖然心裏在擔心那網上對沈士元的議論,可是正事她也不能耽誤。
好在很快這事熱度就下去了,沒幾個人讨論,就是有,也有人往別處帶……
越來越荒誕,就沒多少人再說沈家的事情了。
她松了一口氣。
鶴園這邊,倒是有好消息。
關河帶着老關,将幾頭奶牛買了回來。
一共是買了八頭。
顧嬿白開車趕到鶴園時,還沒走進去,就遠遠聽到了牛的叫聲,不由失笑。
等她看到這八頭牛時,卻有點意外:
竟然體型上不太一樣,有的看着肥壯,有的卻看着要瘦弱。
“老板,你別看這兩頭牛看着弱,”
老關見顧嬿白看着那兩頭體型小的奶牛,忙笑着解釋道,“那是賣家沒養好,養好了都一樣,這兩頭牛底子好。”
顧嬿白仔細看了看,果然這八頭奶牛,看着精神頭都不錯。
牛棚也已經搭好。
顧嬿白看到牛棚旁邊的一個原來的小倉房,裏面那些雜物被收拾了,現在裏面竟然放了一個床架。
床架上還擺了簡單的被褥,看着竟然是有人要在這裏住的樣子。
“這是幹什麽?”
顧嬿白疑惑道,“誰在這裏住?”
鶴園幾乎那毗鄰的民宿是一體的,員工房都從那邊劃出來了,關河他們都在那邊住。
這裏擺個床幹什麽?
“我住,”
老關忙道,“這些牛才來,不放心,再說養牛,我在家裏那邊養牛的時候,都吃住在牛場裏。”
從員工宿舍走到這邊,好大一截呢。
他不守着這幾頭牛他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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