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桃花依舊(3)

桃花依舊(3)

“放肆!”

驚堂木一拍, 瞬間公堂安靜了下來。

于有理質問道:“周植,你說你兩位妾室是胡說八道,那你可有別的證據?”

“我……”周植略微思索, 說道:“大人, 我有證人。”

“哦?”于有理盯着周植,“是誰?”

“伺候我的丫鬟, 水袖。”

雖然伺候他的丫鬟, 很多都被他弄成了妾室, 沒留下幾個,但是這個水袖長得又醜又胖,周植看不上, 王書榮也放心,就一直放在周植身邊, 沒動她。

沒想到此刻, 她卻成了周植的救星。

于有理看周植信誓旦旦,心裏也打鼓, 別把周家家産充公這件事給搞黃了,于有理想了想,給自己的心腹遞了個眼色,心腹師爺心領神會, 立刻放下毛筆, 悄悄退下, 對一旁的衙役黃虎交代了幾句, 轉到後院去見已經醒了過來的梨落,問清楚了那聽見的賊人什麽樣子, 去往了何處,立刻着人去尋。

很快黃虎來到周府, 讓人将水袖帶了出來。

這年頭,老百姓都怕官差,水袖也不例外,她害怕地低着頭,“大人,奴婢是犯了什麽錯嗎?”

“沒什麽,知府老爺叫你過去問幾句話。”

“是、是。”

水袖溫順地跟在黃虎身後,到了府衙,王書榮的哀嚎聲一聲高過一聲。

水袖當場就吓腿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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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官差大人。”水袖快哭了,“這是怎麽了?”

“還能怎麽了?”黃虎嗤笑了一聲,“說了知府大人不愛聽的話呗。”

說完,三十歲的黃虎一雙牛眼睛兇神惡煞地瞪着水袖,“小丫頭,你可記住了,別說知府大人不愛聽的話,不然下一次就是你。”

水袖被吓得渾身一哆嗦,“那……知府大人不愛聽什麽話?”

“還問!”

水袖扁着嘴,快哭了,一句話也不敢說。

很快,水袖被帶上了公堂。

于有理如一條毒蛇似的盯着水袖,“水袖,聽說你貼身伺候了你家老爺十年?”

水袖跪在地上,白着一張小臉害怕地點頭。

瞧水袖這副待宰羔羊的模樣,于有理心裏有數了,說道:“水袖,今日在周家做工三十年的趙阿越來本官這裏敲鼓告你家老爺冒名頂替,不是周家原主的親生兒子。此事,你可知道?”

水袖拼命搖頭。

于有理又說道:“現在有一個辦法可以分辨你面前的這位周植到底是不是周家人。”

水袖低着頭,一動不動。

于有理道:“據說真正的周植,當年出生時,後腰上有一片金色花瓣,當時周家還大擺宴席,很多人都看過。如今,在周家工作三十餘年的趙阿離控告周植,說他身後沒有這個胎記,就連周植的兩位妾室也說沒見過。”

于有理笑了笑,聲音帶上了幾分暗示,“周植說你見過他的胎記,現在只是年歲大了,胎記消失了。水袖,你可見過?”

水袖害怕極了,死命地低着頭,眼淚都掉了下來。

她就是個沒多大見識的小丫鬟,真的搞不明白要怎麽辦。

周植見水袖不說話,立刻威脅道:“水袖,你可跟了老爺十年,今天你要是不實話實說,等老爺脫了罪,回去就收拾你。”

“放肆!”于有理手中驚堂木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周植,你妻子剛才說見過你的胎記,威脅證人,藐視本官,已經挨了三十大板,你也想挨嗎?”

這等于明示了,水袖就算再笨也聽明白了。

說見過胎記的夫人挨了板子,說沒見過的兩位姨娘還好好的。

那說明知府大人不願意聽見她說見過胎記啊。

本身水袖就因為長相問題,一直被周植和王書榮羞辱,對周植本就沒什麽忠心,反而怨氣很重,這會兒更不可能為了周植去得罪知府老爺,于是水袖立刻說道:“知府大人,奴婢沒有見過。”

“你這個賤人!居然敢冤枉我!我打死你!”

周植說着就沖過來,要打死水袖,左右衙役立刻就把他拿下了。

于有理哼了一聲,讓人把周植拖下去打十大板,讓他好好清醒清醒。

剛好,這時王書榮挨了板子,被拖了上來。

衙門裏挨板子,那是要脫了褲子的。

王書榮如今頭發散亂,滿頭大汗,兩條光禿禿的腿血肉模糊,再也沒有周家當家主母那傲慢不可一世的樣子。

王書榮被衙役随手扔在地上,奄奄一息,卻還不忘拿仇恨的眼睛去瞪着于有理。

水袖被王書榮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吓了一大跳,立刻縮着身子往邊上躲。

霏染溫初看到王書榮的慘狀,只覺得心裏那憋屈了好幾年的氣總算順暢了一些,但是還不夠,遠遠不夠,她們想要的是周家家破人亡,周植死無葬身之地,将自己曾經受到的折磨,十倍百倍地還給王書榮。

很快,外面傳來了周植凄厲的慘叫聲。

十大板很快結束,周植也被擡了上來。

王書榮挨了三十大板,還敢瞪于有理,周植只挨了十大板就哭爹喊娘地求饒了。

于有理又敲了敲驚堂木,問:“周植,你可認罪?”

“嗚嗚嗚。”周植哭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大人,我真的是周植,我真的有胎記,我也不知道胎記怎麽就突然沒了啊,我說的是實話。”

王書榮手撐着擡起頭,虛弱地看着于有理,據理力争道:“大人,你只憑一個胎記,一個下人的誣告就認定我夫君有罪,如此草率,怎配得上青天二字?”

“好,既然你們執迷不悟,那本官就将你們收押,等那土匪抓回來,再一并處置。”

說罷,于有理讓人将周植和王書榮關了起來,其餘人等放回周府等消息,但不準出周府大門一步。

于有理自己也知道,僅憑一個胎記就定罪難免落人口實,所以幹脆以退為進。

當天夜裏,于有理就收到了消息,和梨落描述的長相一模一樣的土匪早就病入膏肓,在路上就死了,但是他讓人封鎖了消息,繼續關着周植和王書榮。

知府衙門的監獄男女是分開關的。

周植被打得慘兮兮地和死刑犯關在了一起,在這裏的罪犯那都是燒殺搶奪無惡不作殺幾次都不夠的,根本沒想着能活着出去,只求在秋後處斬之前監獄的飯菜能好一些,看守的官差随便暗示幾下,所有人就明白了。

三個無惡不作的殺人犯摩拳擦掌地看着躺在地上,細皮嫩肉的周植。

現在,周植就是他們加餐的工具了。

王書榮那邊也不好過,女牢裏陰暗潮濕,偏偏和她同一個牢房的是一個瘋女子,那女人天天發瘋,嘴裏念叨着兒子,兒子,你老婆給你戴綠帽子了,娘把她殺了,好不好?

然後那女人就盯上了王書榮,她扯着本就奄奄一息的王書榮的頭發,“賤人,是你勾引了我兒子,還給他戴了綠帽子,是你!都是你的錯。”

啪!

瘋女人一巴掌抽在王書榮臉上。

換了健康的王書榮肯定要好好地收拾瘋女子一頓,偏偏,她挨了三十板子,已經沒了半條命,連動一下都難,只能任由那個瘋女子在自己身上作惡。

半柱香的功夫不到,周植已經感受到監牢的可怕了。

三個男人輪流教訓他,抽巴掌,拳打腳踢,甚至逼他跪在地上,張大嘴,喝他們新鮮出爐的尿。

當獄卒過來送飯時,三個男人碗裏各加了一塊雞腿,大家夥一看,立刻知道這是知府老爺對他們的獎勵,更加變本加厲了。

吃飽喝足之後,就是消化運動了。

周植跪在牆角,瑟瑟發抖,“三位英雄,求你們了,饒過我吧,我保證等我出去,我一定變賣家産,想辦法給你們脫罪,救你們出去,求求你們,求求……啊——”

一只臭腳踹周植身上。

男人罵道:“廢話真多。”

說着,他用另一只腳踢掉自己破破爛爛的鞋子,伸出臭腳丫,“舔,t給你爺爺我好好洗腳。”

“哈哈哈哈。”另外兩個犯人捧腹大笑,甚至開始排起了隊。

萬貫家産豈是那麽容易能放棄的?

周植和王書榮從精神上□□上都受盡了各種非人折磨,還是硬生生挺了三天。

王書榮也算有骨氣,挺三天也沒松口,但周植這個大少爺真的受不了了,他已經被從裏到外,從□□到心靈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當再度升堂的時候,周植哭着就認罪,說自己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周植,也根本沒有胎記。

王書榮趴在地上,身上全是被瘋女人掐出來的淤青,就連脖子上都有好幾道。

她腿上的傷化了膿,和污血爛肉混在一起,傷口沒有處理,身體又備受折磨,發了燒,整個人如同死了一般。

但她不愧是神啊,這樣也還活着。

還能有力氣用仇恨地目光妄圖将于有理淩遲,還不忘對于有理惡狠狠地詛咒道:“于有理,你根本就是看上了我周家萬貫家産,陰謀搶奪,故意陷害。我詛咒你,詛咒你全家不得好死。你的子子孫孫,女的,一輩子都只能在最低賤的青樓妓院被男人壓在身下玩弄,男的,一輩子都是流氓賭鬼,世世代代不得翻身,被人唾棄至死。”

“呵,還敢詛咒本官。來人,給我拖下去,打!”

王書榮又挨了二十板子,周植連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等王書榮挨完了板子,于有理讓人将收買假冒梨落口中土匪的人叫了出來。

梨落被叫出來認人。

昨日,于有理就特意讓師爺過來勸梨落,說土匪死了,給她老主家保不了仇了,梨落立刻非常識時務地跪下求青天大老爺做主。

師爺一看梨落這副沒見過世面,愚忠無知的模樣,立刻就笑了,然後裝作為難地說:“趙阿離,我家大人也可憐周家的遭遇,敬佩你的忠心,但是死無對證又有什麽辦法呢?”

梨落卑微緊張地看着師爺,“民婦不是證據嗎?師爺,民婦可以以死明志,用自己的死證明民婦說的都是實話!”

“哎哎哎,你先別急,也不是沒有辦法。”師爺說道:“我家大人打從心底裏替你替周家覺得冤屈。要不然這樣……”

師爺壓低聲音在梨落耳邊說了幾句話。

然後就有了今天。

梨落伸手掀開那假土匪的頭發,立刻大驚失色,“大人,是他,就是他,他就是當年綁架我家小少爺的兇手!”

梨落一說話,于有理順勢敲響驚堂木,那假土匪立刻認罪,連連求饒。

一切都如預想地進行着,于有理嘴角翹了翹,仍舊語氣嚴厲地質問周植,“周植,你可認罪?”

周植生無可戀地哭着說:“大人,草民早就認罪了。”

“好,既然你已經認罪,本官就按照律令上報刑部,你就等候發落吧。”

周植一聽還要回監獄,整個人都吓瘋了,一邊磕頭一邊求饒,只求速死。

于有理笑了笑,“你上次去的是暫時看押的牢房,既然你已經認罪,自然會給你換一個,你且等着吧。”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周植如一條狗一般地求情,完全把王書榮忘了,自然王書榮又回到了原來那間牢房。

而周植為自己求來了一個單間。

半個月後,判決下來了,周植犯案,但念及當初他只是一個嬰兒,是被自己親生父親調換的,所以免了他的重罰,收沒所有家産,流放嶺南。

當然,周家還有一些旁系也可以分得一部分家産,但是都在于有理‘好言好語’的勸說下,放棄了繼承權。

王書榮是周植的正妻,自然要和周植同生死共榮辱,就放她和周植一起離開周家,一同流放。

而妾室是財産,不是妻子,自然與其他家産一樣充公。

梨落因為揭發匪賊有功,于有理還專門為她争取到了二十兩銀子的獎賞,梨落用這錢找到了于有理,将霏染溫初都買了下來,帶到了她當初給錢薄玉租的宅子裏。

周家這事鬧得很大,外人不知道具體情況,只知道周家孩子被土匪害死了,那土匪還讓自己的兒子假冒周家親生兒子,霸占了周家家産,于是,趙阿離這個名字成了忠義的象征。

此間內情,梨落沒有告訴兒子兒媳婦和馮笑,只是給一家人留了一些錢,生活了幾日,假裝自己壽終正寝去世,假死脫身了。

周植和王書榮被押送上路那天,錢薄玉,霏染,溫初全都來了,三個人仇恨地盯着王書榮和周植,還收集了許多臭狗屎砸兩個狗雜種。

周植在監牢的三天已經被打碎了所有的自尊,整個人如行屍走肉一般。

王書榮趴在求車上,看到錢薄玉,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你這個賤人,怎麽會?怎麽可能?”

“怎麽會沒被賣到最低賤的妓院,讓男人折磨致死是嗎?”

錢薄玉哈哈大笑,沒一會兒笑出了眼淚,“天道好輪回,我們偉大的正妻周夫人,當年那麽喜歡發賣小妾的周夫人,現在怎麽成了階下囚了?哈哈哈,笑死我了。”

“你這個賤人!”

錢薄玉抓起一把臭狗屎砸王書榮臉上,恨不得立刻沖進去拿刀捅王書榮幾百刀,“呸!賤人!你以為你那個腦滿腸肥的男人是個什麽好東西嗎?他要不是一坨屎,能被蒼蠅盯上嗎?你這種賤人,自家男人管不住,也不敢找自己男人撒氣,就跟個傻逼白癡一樣,只敢找咱們姐妹的晦氣,折磨咱們這些可憐人。”

“呸!”

溫初也沖了過來,追着囚車,抓住王書榮的頭發對着她的臉就是一陣撓,“賤人!我得罪你了嗎?你以為姑奶奶願意伺候你那個又短又醜,廢物沒用的男人嗎?要不是他強取豪奪,姑奶奶才不樂意進你們周家這個惡心的蛆窩呢!你個賤人!你以為你男人喜歡你嗎?呸!他在老娘床上天天罵你,罵你就跟個傻逼似的,躺床上跟個死屍一樣。我們怎麽你了?你要拿烙鐵燙我們女人的部位,說都是我們賤,我們用這些東西勾引他,你算個什麽玩意,我們賤,你就不賤了?”

溫初狠狠地從王書榮頭上抓了好幾把頭發下來,“你不是天天喜歡挂在嘴邊,你是妻,我們是妾,你尊,我們賤,想發賣就發賣嗎?我倒要看看,你和你的親親男人,在發配的路上能有多高貴,多了不起!”

将錢薄玉和溫初帶進府的是周植,但是嫉妒她們,對她們正面下手的一直是王書榮,一個躲在幕後縱容這一切,一個是實打實地直接下手,所以她們最深最刻骨的仇恨都是王書榮。

霏染比兩個人冷靜一些,她是父母做生意做不下去,是父母為了過好日子,把她賣進周府的。

她恨錢薄玉,恨周植,但更恨自己的命。

命運不公,居然讓周植和王書榮這種人渣榮華富貴了幾十年,讓她那對賣女求榮的父母多過了好幾年的好日子。

好在,現在周植和王書榮得到了懲罰,那麽往後餘生,反正她也在王書榮手下,喪失了女人的一切功能,那麽她就用來報仇,讓她那對人渣父母,付出慘痛的代價。

囚車很快出了城,錢薄玉溫初霏染就跟不上了,只能罷了,去過自己的日子。

梨落一路跟着囚車來到嶺南。

身與心的折磨,還沒有得到很好的治療,周植在半路一條腿就廢了。

而王書榮真不愧是神,就這長途跋涉居然沒死,還好好活着,傷口還愈合了,雖然走路仍然有困難,但好歹算健康。

她對周植是真愛啊,舍不得周植,兩個人住進了破爛黑乎乎的屋子,為了照顧周植,她白天做飯,晚上把自己的口糧省下來照顧周植。

她有試着發送消息聯絡自己的天界同僚相救。

也一直堅信這種日子不會多久,很快天界同僚就會過來救她的。

可是,她發送的所有消息都被梨落劫胡了,天界根本收不到,于是她只能一天一天忍不下去。

她行,可是周植不行啊。

周植斷了一條腿,精神又被打廢了,不願意出去工作,而他們這種流放的犯人,在窮鄉僻壤偏遠的嶺南,只靠王書榮一個人賺錢,一人的飯兩個人吃,還都是些看了就讓人作嘔的東西,他怎麽受得了?

他想跑,可是跑不了。

周植陷入了沉默,這一沉默就沉默了好幾天。

他想過好日子,非常想,特別想,哪怕是能t吃一頓熱騰騰的大白米飯也行啊。

梨落安靜地坐在屋頂上,看着圓月。

很漂亮的夜晚。

除了鳥獸蟲鳴,什麽都聽不見。

人都是有路徑依賴的,這麽多年了,周植的路徑依賴是什麽呢?

那天,王書榮不知道從哪裏偷了一個饅頭回來,她塞給周植,“老爺,你先忍忍,我已經給我家裏人發消息了,他們很快就會來救我們的。”

家人?

周植根本不信這種鬼話。

且不說,王書榮知府的爹早就沒了,王家被抄了家,就說他們被定罪流放到現在都多久了,半年多了啊,要是有人能救他們早就救了。

周植将饅頭塞回王書榮手裏,“娘子,你吃吧,你做工辛苦了。”

老爺終于想起她了!

王書榮感動得眼淚汪汪,“老爺,我在外面吃過了,這是我特意帶回來給你吃的。”

王書榮又去外面盛了一點水,“老爺,你不要為以後的日子擔心,我們很快日子就會好起來的,現在只是暫時的。你相信我,只要我們一直在一起,一切都會好的。”

周植看了看饅頭,愧疚地分了一半給王書榮,“以前是我對不起你,找了那麽多女人,但其實,她們都只是看中了我的錢,只有你對我是真心的,是真的愛我。”

“老爺,你終于明白了!”

王書榮感動至極,撲進了周植懷裏,“其實老爺,以前的事情我真的不在乎。我知道,你心裏一直是有我的,是愛我的,以前只是被花花世界迷了眼,只是看不清自己的心。我一直堅信,并一直也那麽做的。站在你的身後,陪着你,等着你,等着你回頭就能看見我的那一天。除了你,其他的一切我都不在乎。”

周植也難得地感動了許久,他伸手抱住王書榮。

王書榮摟着他的腰,“老爺,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嗎?”

“什麽故事?”

“一個小郎中和一個神女的故事。”

王書榮用化名将自己和周植前世的經歷講了出來。

那年,她還是個小神女,因為血脈不純,地位不高。那年,天後親自帶兵攻打枉夕山,要誅殺妖女,小神女和其他天兵天将對戰凡人,小神女被妖女打傷,掉入河中,順流而下,被小郎中救了,兩個人日久生情,在竹林中纏綿悱恻,直到發現小郎中有妻子,被迫分開。

王書榮說着說着動情了起來,在說到小郎中老死,兩個人來世之約,早早相逢,王書榮淚流滿面。

愛情,怎麽這麽苦?

許久後,王書榮累得睡着了。

周植看着王書榮的臉,心裏十分愧疚,但還是咬了咬牙,放下了王書榮,又将王書榮沒吃的那半個饅頭就着涼水吃了。

第二天一大早。

王書榮醒了過來,發現自己在周植懷裏躺了一夜,害羞地坐了起來,順便伸手去揉周植僵硬的肩膀,“老爺,你心疼我,不叫醒我,難道我就不心疼你嗎?”

周植繼續沉默着。

就在王書榮還在嬌嗔周植時,外面忽然進來兩個男人。

“王書榮,走吧。”

打頭那個男人臉上帶着刀疤,手裏拿着一張契書。

“你們是什麽人?”王書榮警惕地看着來者不善的兩人。

“什麽人?哈哈哈。”刀疤男笑了笑,讓另一個精瘦男抓着王書榮的頭發扯過來,“來,看清楚了,你男人已經把你賣給我們妓院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們妓院的人。”

“你胡說!”

刀疤男常年幹這種事,見慣了,“你不信就問問你男人。”

“老爺,你說話啊!”王書榮看向周植,周植心虛地別開頭,不敢看她。

“老爺!”王書榮大叫,“我可是你的妻子!是你的正妻!這些日子一直是我養的你,你這樣做還有良心嗎?”

這話直戳周植的傷口,他本來就心存愧疚,但是,越是愧疚,越需要自我保護,推卸責任,才能讓他的良心好過一些。

于是,周植小聲嘀咕道:“不是你說的嗎?你是妻,她們是妾,你尊,她們賤,你發賣她們是應該的。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你我夫妻,男尊你賤,夫尊妻賤,我賣你有什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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