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紅燒肉

紅燒肉

隊伍前進的很快，向鳶前面只有兩三個人了。

向鳶掂着腳，思考着要挑選那塊肉，結果她發現，那個屠夫手起刀落，就把肉給客人了。

“這個不能選嗎？”向鳶有些懵，拉着原昭問。

原昭發現向鳶是真的不知道，也有些犯懵，難道首都賣肉是可以選的？

“都是按照順序來切，屠夫切哪一塊就是哪一塊，能保證斤數就行。”原昭解釋，他看了看，輪到自己和向鳶的時候，剛好可以切到一塊大肥肉，這樣就可以拿回家榨油了。

前面那個婦人提着個籃子，拿到肉的時候，臉色都不太好地說：“大哥，你這給我的都沒幾兩肥肉，我拿這肉和你換一點下一塊，行嗎？”

下一塊都是肥肉，拿回家高低能榨出一斤油來。

“不行。”屠夫将刀一橫，仰頭示意旁邊的牌匾，上面寫着“按順序切肉，概無商量”。

“下一個。”

屠夫的嗓音粗糙，在這個年代還長得十分的壯，一看平時就吃好喝好。

婦人沒法，只好走到旁邊去。

向鳶走上前，将自己的糧票和錢遞上去，說：“兩斤肉。”

屠夫看了眼向鳶，手起刀落，裝袋，直接扔到案板上，喊：“下一個。”

向鳶拿了肉，有些懵圈地走到旁邊，打開袋子一看，全是肥肉，頓時整張臉都皺在一起，不開心地說：“全是肥的，怎麽吃啊？”

她都不敢想象，這兩斤肥肉炒起來會是什麽樣子。

原昭接過袋子，墊了一下，斤數似乎多了一些，這肯定不止兩斤，應該超了一二兩。但扭頭一想，這屠戶向來手起刀落，在他手上拿肉，絕無多拿一點的可能性，他竟然多給了一些給向鳶。

這讓原昭拿到了肥肉，但臉上表情不太好，向鳶長得太好看了。

“小夥子，你能不能換點肥肉給我啊？”剛剛那個阿姨湊上前來，臉上堆着笑說，“你們這兩斤都是肥肉嘞。”

多少人看了都眼饞啊。

原昭搖搖頭，不答應。

一旁的向鳶本想說話，見原昭搖頭，又将嘴閉上了。她不喜歡吃肥肉，想吃瘦肉，可家裏沒有油了。

婦人見狀，開始使出三寸不爛之舌。

“哎喲，小夥子，你就跟阿姨換點嘛。這家裏每個月油都不夠吃，就指望着這點肉票能買點肥肉回去呢。”

“況且你這兩斤都是肥肉，都沒一點瘦的，跟阿姨換個一斤不好嗎？”

婦人見原昭不為所動，又說：“半斤也行。”

原昭抿着唇，沒說話。

婦人看到一旁的向鳶，想着女生心軟，又跑去和向鳶說：“你們是一起的，你幫阿姨說說嘛。”

“這肉這麽肥，只能榨油不是？和我換一點，你們還能吃上肉呢。”

向鳶是很心動，可這肉是原昭的肉票、原昭的錢，她哪好意思厚着臉皮開口啊？

“這豬都是今天現宰現殺，新鮮的很，拿回去小炒、做臘肉、臘腸都好得不行。就和阿姨換半斤，就半斤！”

“家裏一點油都沒，你們就可憐可憐我吧，我家還有三個孩子...”

向鳶聽到小炒肉，就想到了菜地裏的辣椒長出來好幾個了，臘腸也很香，想着她都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倒戈了。

“原昭，我們換半斤瘦肉吧。”

“家裏的辣椒長大了。”向鳶扯了扯原昭的衣袖。

婦人一聽，喜上眉梢。

原昭看向向鳶，就知道她想吃肉了，這兩斤肥肉确實能炸出不少油來，但肥肉換瘦肉實在是虧，思索了一下對婦人說：

“嬸子，我們可以給你一斤肥肉。”

婦人見原昭松口，連忙說：“你接着說。”

家裏人口多，油用的實在快，今天偏偏拿的全是瘦肉，可愁懷她了。

“用一斤半瘦肉換一斤肥肉。”

原昭說完，向鳶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那坨肥肉，這肥肉這麽值錢嗎？肥肉明明沒有瘦肉好吃。

婦人愣了一下，低下頭看着自己袋子裏的瘦肉。這些瘦肉吃起來，幾天就沒了，但一斤肥肉榨出來的豬油，至少能吃上一個月。

“行。”婦人咬着牙答應了。

她和原昭兩個人分好肉好，就忙着趕回家做飯了。

“這也可以呀。”向鳶拎着一袋瘦肉，看來自己運氣還不好，剛好輪到自己的時候是一塊大肥肉。

“我們去吃飯吧？”原昭看了看天，到中午了。

聽到吃飯，向鳶眼睛都亮了亮，問：“去哪吃？”

“國營飯店。”原昭看着向鳶期待的眼神，覺得有些奇怪，現在能營業的飯店，也只有國營飯店。

總感覺，她生活的環境和現在不太一樣。

原昭收回視線，告訴自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本身向鳶的來路就很奇怪。他沉住氣帶着向鳶去了國營飯店處。

這個點人不怎麽多。

他們進去後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向鳶看了看周圍，也沒有服務員過來，桌上也沒有菜單。

“要吃什麽？”原昭看着挂在牆上的牌子，問。

向鳶順着原昭視線看過去，取餐口處挂了大約有十來道牌子，上面都是菜名，也有面條之類的。

“紅燒肉。”向鳶毫不猶豫地開口，這上面大多數都是素菜，她只想吃肉。

“好。”原昭起身去窗口點餐。

向鳶睜大眼睛看着，眼見原昭拿出幾張票據票據加零碎的幾毛錢，遞給收銀的人。

連吃個飯也要票據。向鳶撐着臉，剛剛買肉就用了一張兩斤的肉票，原昭身上怎麽還有票據？

很快，原昭就端着菜走過來。

一碗紅燒肉，一碗雪菜面。

原昭拿來一個小碗，給向鳶盛了一碗面。

向鳶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試了一下，一口下去，肉香蔓延在口腔中。不得不說，這紅燒肉做的真不錯，肥瘦适中，也不膩。

“好吃。”向鳶由衷的誇贊，夾起面條也試了一下，味道也不錯，但在紅燒肉面前，黯然失色。

正在她吃的歡的時候，林秀婷一行人也來了國營飯店。

“我要吃雪菜肉絲面。”陳苗一進來，就開口說。

其他人也在說自己想吃什麽。

林秀婷注意到坐在窗邊的向鳶和原昭，也沒過去打招呼，帶着大家去窗口點了菜，再找個大桌坐下來。

“向鳶！”陳苗見到向鳶，熱情的打招呼，“你們也來國營飯店吃飯啊。”

“對啊。”向鳶剛把紅燒肉咽下去，喝了口水，吃的好了心情也好了，還和知青們聊了起來。

原昭在旁邊沒說話，埋頭吃面。

國營飯店的菜和面都很實在，這一碗面比一個人的腦袋還大。

“向鳶，你是哪兒來的啊？”有一個知青實在好奇地問，向鳶即不是石泉村本地的，也不是知青，那她是別的村的？

“首都啊。”向鳶脫口而出。

知青們都愣了一下，首都來的？首都來的為什麽會嫁給原昭啊？還來這麽偏僻的石泉村。在大家的印象中，就算是首都的人來下鄉，那也是高高在上的。

可向鳶竟然嫁給了村裏的一個泥腿子，還是成分不好的地主，這簡直就是自己往泥潭裏鑽。

他們現在還來國營飯店吃紅燒肉，這肯定也是向鳶出錢買的。

一時之間，大夥兒心裏飄過很多想法，但也沒人問出來。剛好點的菜都上來了，也就都埋頭吃飯了。

其中最震驚的莫過于林秀婷了。對于向鳶是首都來的，她倒是不震驚，就是...她這麽一個好人家的姑娘，會嫁給原昭，讓她真的想不到。

簡直就是倒貼上去。

向鳶不知道她們在想什麽，她已經将自己的一小碗面吃完了，紅燒肉也吃了不少，可是這一碟紅燒肉實在是大盤。

這時候他才注意到，原昭一直埋頭吃面，也不夾肉。

“你怎麽不吃？”向鳶皺着眉，拿起一雙新筷子，給他夾了塊肉到碗裏去。

“多吃點，我吃飽了。”向鳶說完就癱起來了，吃飽了就不想動彈。

原昭看着碗裏的肉，擡起眼看了眼向鳶，将肉夾起來吃掉，又看向盤子裏的肉，還剩了不少，便說：“我們打包回去。”

向鳶一聽他這話，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昭向來十分克扣自己，在家裏有一點好吃的，他都讓自己先吃，然後他再吃剩下的。向鳶說不清被這麽對待是什麽感受，但她不喜歡這樣子。

原昭剛說完，就發現向鳶盯着自己看，看的他有些發毛地問：“怎麽了？”

“我不吃剩菜。”向鳶一字一句的說，然後将紅燒肉推到原昭面前，一臉不開心地說：“你都吃掉。”

原昭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對上向鳶的眼睛，不管她說什麽話，自己都沒辦法拒絕，因為她有一雙太好看的眼睛了。

原昭收回視線，垂下眼眸，夾起紅燒肉開始吃了起來。

向鳶這才滿意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悠悠的看着窗外的景色。

隔壁的一桌知青把剛剛的那一幕都收在眼底，他們這是在...秀恩愛嗎？而且大家都比較拮據，點的都是素菜，只有雪菜肉絲面裏有一些肉絲，和紅燒肉比起來簡直不夠看。

對于向鳶吃不下的紅燒肉，空氣中飄香的肉味，都讓她們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唯獨林秀婷不屑的“哼”了一聲。

她最看不慣靠女人的男人了。

原昭吃飯很快，三下兩除就把紅燒肉都吃掉了，還把面湯也都喝完了。

向鳶見他吃飯，就站起身來，對一旁的知青們說：“我們吃飽了，就先走了。”

和知青們打完招呼，向鳶就直接拉着原昭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