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棉花廠

棉花廠

出了國營飯店，太陽正大着。今天是個陽光明媚的晴天，陽光打在臉上也讓人覺得舒适。可向鳶現在很不爽，一張臉都板着。

“怎麽了？”原昭不明白她怎麽不開心了，剛剛那盤紅燒肉自己也吃下去了。想到紅燒肉，就感覺心裏暖暖的。

他并不排斥這種感覺。

向鳶擡起頭，看向原昭，見他毫無反應的模樣，向鳶就更加不爽了。

“你看不出來嗎？剛剛林秀婷那個樣子，分明就是看不起我們！”

向鳶太懂那個表情了。有些人就是喜歡用鼻孔看人，雖然從沒有人那麽看過她，但是她見的多了。

沒想到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竟然能見到有人用鼻孔看自己。

原昭沒想到她說的是這個，又見向鳶十分不開心的模樣，解釋說：“她不是針對你。”

“她...應該是很讨厭我。”

在村子裏，他偶爾也會和林秀婷打個照面，每一次她都不屑于看自己一眼。

“她沒事讨厭你幹嘛？”向鳶皺了下眉，她也不知道林秀婷沖着誰，反正那個态度她不喜歡。

“怎麽？她和蔣愛愛一樣，也喜歡你？得不到你就因愛生恨了？”向鳶發揮腦洞，她也沒得罪林秀婷，之前去知青點的時候，她還對自己挺熱情的，現在态度轉變這麽大...

原昭被她說的臉紅，慌忙解釋道：“不是！”

“村子裏挺多人都不怎麽喜歡我。”原昭說，在村子裏，很多人對他都像林秀婷一樣，他也習慣了。

向鳶眨眨眼，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

“但她只是不喜歡我，覺得我成分不好，人...應該還可以。”原昭解釋着說，知青院都是以林秀婷為首，在大家心中比較有威信。

他雖然不參與隊中的任何事，但身在局外，反而看的更清楚一些。

“好了，你不是還要去買蠟燭和鏡子嗎？”原昭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還記得向鳶說要買的東西，好在這兩樣物品都不需要票就能買。

“嗯。”向鳶點頭。

走在路上，向鳶自覺說錯話了，正準備着如何讓原昭開心一點時，就見原昭突然對她說：“我要去辦點事，你自己去供銷社買東西可以嗎？”

“可以啊。”向鳶愣愣點頭。

說完，原昭就快步離開了。

怎麽這麽急啊？向鳶好奇地看着原昭離開的方向，發現在遠處的小巷入口處，有一個帶着帽子的男人在那，但他很快就轉身離開了。

原昭也走進了巷子裏。

向鳶看了幾眼，也沒去探究，自己和原昭又不是真夫妻，她沒有資格去管原昭做什麽就是了。向鳶轉身往供銷社處走去。

原昭和王二麻子見了面，就被王二麻子勾住肩膀，笑嘻嘻地問他：“那個就是你媳婦兒？”

“長得好真不賴，你小子真有福氣。”

王二麻子也是石泉村的，不過他是一隊的，和原昭關系不錯，但長大後他都待在縣城了，鮮少回去。這也聽說了原昭娶了個媳婦，沒想到今天他就見着了。

“什麽時候辦酒啊？”

“別鬧。”原昭拍開王二麻子的手，直接問他：“最近有什麽貨？”

王二麻子聳聳肩，“最近沒什麽好的，都是一些常規的，你想要什麽？”

原昭想了一下，上次向鳶暈倒了，是因為身體太虛了，需要補補，可是竹鼠肉她都不吃，山上那些東西她肯定也不喜歡。

豬肉剛剛也買了一些。

“牛羊肉有嗎？”原昭想了下，牛羊肉她應該會吃。

王二麻子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原昭，說：“你醒悟了？現在知道要吃點好的了？”

“給我媳婦的。”原昭說這話的時候，耳朵動了一下，又有些發紅了。

王二麻子哂笑：“哦哦，懂了。”

“你別說，最近有一些羊奶，你要嗎？”

“牛羊肉目前沒有，最近抓的嚴，我也弄不過來。”王二麻子嘆着氣說，“讓你加入你又不願意，偏偏要回去種那破地。”

原昭沒出聲搭理王二麻子，只想着羊奶也不錯，營養也豐富。

“那就給我點羊奶吧，牛羊肉有了通知我。”原昭說着，拿出錢遞給王二麻子。

王二麻子不想收，但也知道原昭的性格，便也不推脫，直接收下，說：“你等我一會兒。”

說完，就溜入巷子中了。

另一邊，向鳶走到供銷社附近，看着排長隊的人群，又看了看天，索性找了個陰涼地方坐下。

這麽大的太陽，她可不想曬黑。

坐了一會兒，一位打扮穿着十分精致的婦人走過來。

向鳶在她出現在這裏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她，大家穿着打扮都是非常樸素，顏色也不會過大膽顯眼。

可這位婦人穿了一條碎花裙，腳上穿着這一雙白色涼鞋，手上提着的包看樣子是真皮的，一看就十分的時尚。

只是，她似乎朝自己走過來？

果然，這位精致婦人停在了向鳶前面。

“有事？”向鳶擡起眼，問她。

婦人看着坐在石凳上向鳶，嘴角微微一抿，問：“你包上這個小玩偶是在哪兒買的？”

她一看到這個小姑娘的時候，确實眼前一亮，身上的衣服布料雖然不怎麽樣，但勝在款式好，讓人眼前一亮，緊接着她就注意到小姑娘背包上的一個小裝飾品。

她這些年去過不少地方，還真沒見過這樣的。

向鳶底下頭，拿起自己縫的布娃娃，是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形象。她用碎衣服布料做出來的，礙于材料原因，細看有些粗糙。

“自己做的。”向鳶站起身來，将布娃娃拆下，遞給婦人，“你喜歡？”

婦人聽她說是自己做的，有些驚訝地接過布娃娃，仔細地看了一下，一上手就知道這個布料不是很好，但甚在創意，眼睛處竟然用了兩顆紐扣來代替，讓這個布娃娃看着就十分的獨特，也好看。

“你能幫我做一個嗎？材料我提供，還可以給你點...手工費。”婦人将娃娃遞給向鳶，笑着說，想到還沒自我介紹，又接着說：“我叫李箐，我丈夫是棉花廠的廠長，做這種娃娃的材料肯定沒問題。”

“我有個朋友的女兒要生日了，正愁着要送什麽禮物”。李箐解釋說，她是真覺得這個小布娃娃可愛。

向鳶明白了對方的來意，也自我介紹了一下。

“我叫向鳶，鳶是紙鳶的鳶。”向鳶已經不再說鳶尾花了，這個時代的人，大部分都不認識鳶尾花。

李箐點點頭，“那這個布娃娃的事...”

向鳶拿着布娃娃，這種好事她肯定答應，但是手工費收多少合适？

“你看，材料你那邊出，我這邊就負責定制娃娃，手工費的話...您看五塊怎麽樣？”向鳶伸出手，比了個“五”。

李箐有些吃驚地說：“五塊？這再加點錢，都可以去買洋玩意兒了。”

向鳶一聽，大概對這個時代娃娃的價格有所了解了，便說：“那我這是純手工的，而且還是定制款，全世界僅此一件！

“和那些流水線生産出來的娃娃能一樣嗎？”

向鳶說的頭頭是道，“而且你是送人的，那肯定要好一點的嘛，我保證做的讓你滿意，讓你覺得一點都不虧。”

李箐嘴角瞥了一下，想到這個禮物是為了送給縣長的女兒，錢倒是不是問題，就是一下子開口五塊讓她有些吃驚。

“行，但是你一定要做好，不好我就不要了。”

向鳶立馬就笑了起來，拍着胸口答應，“沒問題。”

“那你先跟我去一趟棉花廠吧，你去挑點需要的材料，然後我先給你兩塊錢定金，做好了才把尾款給你。”

李箐說着，向鳶點頭答應，但她要在供銷社等原昭，自己離開了等會原昭回來找不到自己怎麽辦？

“那個，你現在很急嗎？”向鳶看了看周圍，還沒看到原昭的身影。

“怎麽了？”李箐順着她的視線看了看周圍。

向鳶和她說：“就是我要在這等我的...丈夫，他還沒回來。”

說到“丈夫”這兩個字的時候，向鳶都有點咬到舌頭了，但是提前說了，以後也可以免得解釋了。

李箐一愣，沒想到這姑娘結婚了。

“那你認識棉花廠的路嗎？”李箐看了看手表，說：“我現在就要去棉花廠，比較急。要是你們認識路的話，來的時候好門口的門衛說一聲就行了。”

“好。”向鳶也不好意思讓人家陪自己在這裏等着。

李箐走之時，還把兩塊錢的定金給了向鳶。

向鳶拿着兩塊錢，看了又看，這可是她憑自己賺到的錢。

沒過多久，原昭就提着一大袋東西走了過來。

向鳶早早就注意到了，連忙迎上去問：“這是什麽啊？”

原昭看了眼周圍，低聲說：“羊奶。”

還有一些白面和白米。

向鳶瞪大了雙眼，羊奶？原昭還能弄到這玩意？又想到剛剛的小巷子，向鳶大概猜測到了，但這在大街上，自己也不好拆穿他，便拿出自己的兩塊錢在他面前晃了晃。

“剛剛你離開的時候，我已經賺了兩塊錢了。”

原昭看着這兩塊錢，皺了下眉，問：“怎麽來的？”

他怕向鳶被騙了，這年頭城裏的工人也才二十來塊錢一個月，向鳶短短半個多小時，怎麽就賺到兩塊錢了？

向鳶歪了一下頭，笑着說：“我們去棉花廠，你就知道了。”

“棉花廠？”

“你認識路吧？”向鳶不認識路，也不知道原昭認不認識。

“認識。”

棉花廠就在附近不遠處，走個十幾分鐘就到了。

原昭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被向鳶拉着往棉花廠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