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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第二十八章
◎寵妻狂魔(二)◎
無極齋。
謝南州歸來第一樁事, 便是吩咐人擡來涼水。
廣寒與江白兩人對視了一眼,仿佛完成了什麽不可言說的眼神交流。
廣寒挑挑眉:“侯爺大冬天都要沖涼浴,何況眼下已經入夏了呢, 不如直接挑了井水送進屋。”
江白深表贊同。
侯爺大婚有一陣子了, 放着嬌妻獨守空房,他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吧……
挑好了井水, 廣寒與江白十分默契的離開屋子,又退下數丈之遠, 幹脆就守在了庭院月門處。
屋內,謝南州褪下衣袍, 他身上還有傷,但已經結了粉色的肉/痂,他這具身子便是有這方面的優勢,康複速度遠快于常人。
甚至于,孫神醫的診斷亦是不準确的。
他并沒有被傷及……根本。
謝南州素來不在意旁人如何看他。
可不知為何,一想到衛慈以為他是個不健全的男子, 謝南州很想證明一下自己。
然而,他又明确知曉他與衛慈的關系。
尊嚴與身份,不允許他貿然前去驗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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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
也毫無必要。
謝南州如是的想着, 可心頭十分不爽快。
好在,他對今日的晚膳還算滿意,口舌之/欲/無疑得到了很大的滿足。
男人踏入浴桶,整個人沒入冰涼的井水之中, 寒意襲來,穿透肌膚, 一點點滲入血肉之中。
他內腹的燥/熱總算是得以好轉。
謝南州靠着浴桶壁, 仰面望着屋頂的房梁, 他緩緩合上了那雙天生深邃憂郁的眸子,一閉眼,腦子裏全是衛慈朝着他奔來的畫面。
謝南州:“……”
她平時在旁人面前亦是如此麽?
是不是曾經也朝着二殿下狂奔而去?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謝南州豁然睜開眼。
他這是怎麽了?
為何總會想起二殿下?
付恒如今在朝中勢力愈發強勁,可他與付恒的交集并不多,他真正的對手是朝廷與帝王。
謝南州坐在浴桶,一動也不動,隐約知道自己這份郁燥的心境究竟是因為什麽。
他再度閉上眼,阖眸假寐。
盡可能的摒棄腦中一切雜念。
大抵是井水讓他的身子好受了許多,以至于不知過了多久,謝南州進入了夢境。
意志力太過強大的人,即便在睡夢之中,他也知道自己做夢了。
畫面又回到了山洞。
還是今日他與衛慈一起待過的山洞。
山洞外有黑熊守着,讓人無無法外出。
美人害怕的縮在他懷中,一雙美眸含情脈脈:“夫君呀,看來今晚不宜外出,不如你我……就在此地安歇。”
謝南州鬼使神差的答應,美人腼腆一笑,逐漸垂下臉去,兩人之間分開了稍許的距離,美人柔荑茍住了他腰間的玉鈎,拉着他一點點往山洞深處走去。
謝南州沒有拒絕。
他看懂了美人的眼神。
甚至于,隐隐期盼着美人對他下手。
若是美人計,那邊放馬過來吧。
現實中被束縛太久了,在夢裏總可以肆意放縱了吧。
除了夢境,他再無其他地方可以做他自己,當一個真真正正的成年男子。
很快,兩人來到一塊平坦的巨石旁,美人先躺下,又拉着他緩緩覆上去。
這巨石實在是精妙,仿佛就是為了他二人量身定制,恰好可以容納兩人。
山洞有一處狹長縫隙,月光洩入,照亮了眼前一切美景,雪膩/山巒在眼前,一切畫面都按着謝南州的渴望發展。
“夫君、夫君、夫君……”
一聲聲夫君,喊得他意亂情迷。
謝南州無師自通,百忙之中,看見了月華之下,那雪丘之間的一顆小紅痣,他心思一動,唇覆了上去。
“吼——”
忽然,黑熊叫聲卷來一陣狂風,眼前一切美景消失殆盡。
謝南州猛然睜開眼,他身子動作的瞬間,浴桶中的井水濺濕了一地。
男人胸膛起伏不定,突出的喉結無意識的吞咽,眼前畫面又重歸為現實,可他眼前仿佛還在浮現那月華之下,抵/死/糾/纏的場景。
謝南州:“……”
當日夤夜,常勝侯召集了府中影衛,下達了一項“獵熊”計劃。
理由竟是給将士們儲備過冬/肉/食與皮草。
衆人雖是不解,但也只能接受。
“……”這才入夏呢,離着過冬尚有半年,侯爺未免過于心急了些。
當然,侯爺向來運籌帷幄,侯爺下達了命令,那必然有侯爺的合理目的。
*
翌日一早,謝南州從校場下來,這便前去給謝老太太請安。
謝老太太一身道袍,也是剛習武完不久。
謝老太太聽說了昨夜之事,納悶一問:“老二啊,前些年為了儲存過冬/肉/食,都是獵殺山豬,為何這次是熊?這才入夏呢,是不是過早了些?”
謝南州捏着杯盞的指尖稍稍一緊,面無他色,只淡淡道:“這些年,山豬數量驟降,孫兒也是為了西洲百姓着想。再者,提前準備也不是壞事。”
任何一種生靈的滅絕都不是好事。
山豬雖是野生,但也是不可或缺的生靈。
前些年,為了準備過冬/肉/食,的确獵殺過太多頭山豬。
謝老太太不過就是好奇一問,聞言,便不再多問。
謝南州飲了半盞茶,這才說明了來意:“祖母,您此前給孫兒的玉佩,應是丢失在了藥王谷,不知祖母可否再給我一塊?”
謝老太太又詫異了,她打量了幾眼自己最器重的孫子,頓時心驚:“老二啊,你、你……”
若非是對女子動/情了,又何必特意索要那種玉佩呢?
一開始,老二根本不願意佩戴。
這下可好,他自己主動索要了。
謝南州捏着茶盞的指尖又緊了幾分,似是特意強調:“祖母,我無事,勿提。”
謝老太太:“……”還不準她多說了?
謝老太太直接讓王婆子将裝滿藥材的荷包給了謝南州。
“老二啊,這玩意兒比玉佩更管用,裏面都是抑制情/欲/的藥材,可上回孫神醫不是說你……”
謝南州接過荷包,面色沉沉:“祖母,慎言。”
謝老太太:“……”她都快糊塗了,老二到底是不行了?還是太行……?!
有些話,不是她這個長輩可以直接問出口的。
好在,在謝老太太眼裏,老二一直都是個穩重自持的孫子,她這才能夠稍稍放心。
謝南州佩戴好了荷包,這才離開了鏡月堂。
行至小徑,随從廣寒從另一條岔道走來,行至謝南州身側,附耳說:“侯爺,夫人她今晨見了您的四名侍妾,還賞賜了不少東西。”
謝南州清隽的眉目倏然一蹙。
男人似是不悅。
但未置一言,仿佛根本不當回事,這便款步離開,他垂眸瞥了一眼腰間的荷包,眼神陰郁。
*
中洲與西洲的交界之地,一輛青帷馬車正緩緩駛在官道上。
馬車內,江晚凝正凝神思量。
她讓人事先打探了西洲的消息,得知常勝侯非但沒有為難衛慈,還是西洲百姓眼中的寵妻狂魔。
衛慈她……
移情別戀麽?
沒有道理啊。
江家沒有落敗之前,江晚凝與衛慈是手帕交,她心疼衛慈在衛家的處境,更是厭惡那虛僞的衛家庶女。
江晚凝更是知道,衛慈年少起就心系二殿下,她那樣人,哪裏會移情別戀。
這傳言好生古怪。
江晚凝表面上看,是來投奔衛慈,可她是付恒安排而來。
付恒拿她父兄的安危做要挾,她只能照做。
江晚凝閉了閉眼,再度睜開眼時,眼底潤了一片晶瑩。
亦不知衛慈嫁入謝家後,日子到底過得如何。
她自己眼下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再無法支援衛慈,甚至于,這一次還要利用、诓騙她。
想到這裏,江晚凝的一身傲骨與倔強,讓她更是痛苦沮喪。
*
西洲到處守衛森嚴,入境之人,皆要盤查底細。
故此,江晚凝尚未抵達侯府之前,謝家就已經知道京都江家的小姐,要來投奔侯夫人。
謝老太太第一時間得知了,有關江晚凝的一切背景與消息。
她讓人把謝南州叫到了鏡月堂。
見謝南州又換了一身暗竹紋錦袍,不免十分詫異:“老二,你今日不曾出府,怎麽早上與午後所穿衣裳不一樣了?”
她的兒孫們雖都是容貌極好,但無人喜歡打扮的花枝招展。
謝南州神色一凜,寥寥幾語,敷衍了過去:“天太熱,出了汗。”
謝老太太半信半疑。
但也沒有多問。
畢竟,她是個不拘小節的女子。
孫兒一日換幾套衣裳,算不得什麽大事。
謝南州右手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鬓角尚有些濕意,面色蕭挺依舊,看不出什麽情緒,四平八穩。
是以,謝老太太也就不疑有他。
這便開始說起了正事。
謝家暗樁四通八達,消息傳遞的十分迅速,有關江晚凝的卷宗也備好了。
謝老太太将卷宗遞給了謝南州。
“老二,你看,這是京都江家嫡女的消息,她名叫江晚凝,你幼時應當見過她。當初江家辦洗三禮,祖母帶你登門吃過酒席。如今江家卷入了案子,阖家下獄,這江晚凝被人保下來了,眼下正前來投奔衛丫頭。她與衛丫頭算是閨中手帕交。”
“我現在懷疑,江晚凝是受人指使而來。”
謝南州是個聰明人,一下就明白了。
不過,他記憶力驚人,忽然就想到了一樁事。
他七歲那年的确跟随祖母,去了一趟江家吃席,他幼時見過之人,何止是江晚凝……還有長寧侯夫人沈氏懷中的小嬰孩。
謝南州猛然一怔。
那日,粗心的婢女無意打翻熱茶,滾燙的茶水剛好倒在了那襁褓身上,長寧侯夫人立刻查看嬰孩,一拉開嬰孩衣襟,便有一顆嫣紅的小紅痣。
謝南州:“……!”
那嬰孩就是衛慈。
他分明早就忘記這樁事了。
為何在夢中,會夢見衛慈胸口的小紅痣?!
當真魔障了!
謝老太太察覺到了謝南州的異樣,忙問:“老二,怎麽了?”
謝南州捏着卷宗的指尖微微發白,但面上很快恢複正常:“祖母,江家與謝家算是世交,江大人的案子,怕是有蹊跷。那江晚凝既然是受人指使,估計也是為了江家。不如……咱們謝家将她拉入陣營。”
謝老太太一怔:“你的意思是……”
謝南州:“得到江姑娘的信任,再讓江姑娘反過來替謝家當細作。”
聞言,謝老太太雙手一拍:“甚好!那就這麽辦!”
謝南州這時提及了一樁事:“祖母可還記得,當初在京都時,老四他與江姑娘差點定了親。”
謝老太太一尋思,好似當真有那麽一回事:“老二,你該不會是想……”
謝南州了解京都的一切,當然知道江家的案子是怎麽一回事。
江大人體恤武将,多次倡議朝廷減少擴建土木,又因他自己親手撰寫的一本《傷民賦》,而背上了莫須有的逆反罪名。
江大人桃李滿天下,謝南州日後會需要這樣一位人物。
于公于私,江家,他會救下。
至于,江晚凝,既是口頭許配給了老四,那就是謝家的人。
謝南州那雙冷漠幽默之中,忽然溢出一抹微不可見的壞笑:“這事交給老四辦就好。”
*
謝南州從鏡月堂出來,直接把謝無恙叫到面前說話。
言簡意赅之後,謝無恙驚愕至極:“甚麽?!二哥,你要讓我使美人計,色/誘/那即将登門的江姑娘?”
謝南州的薄唇狠狠一抽:“……”
美人計、色/誘?!
哪學來的虎狼之詞?!
謝南州面色冷沉:“老四,為兄是讓你将江姑娘拉入謝家陣營。”
謝無恙叉腰:“這不是/色/誘,還能是什麽?!”
謝南州:“……”
最終,謝無恙在自家二哥面前立下軍令狀之後,才得以離開。
而謝南州則很快學以致用。
若是将衛慈也拉入謝家陣營呢?
他該如何做?
也/色/誘/她?
作者有話說:
謝南州:本侯仿佛茅塞頓開了~
衆人:侯爺确定不是私心作祟?
謝南州:我沒有、我不是、別污蔑~
衛慈:(⊙o⊙)…
謝老太太:我家的俊俏豬們,都開始學會供白菜了,欣慰.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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