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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第四十九章
◎侯爺吃醋(一)◎
謝南州素來沉穩肅重。
謝家從無人見他失控過。
他從年少起開始, 便是一副老成模樣,可相貌過于俊秀了些,此刻, 面頰被辣紅, 竟流露出一股風流出來。
陸洛塵醉意闌珊,也開始插科打诨。
衆人都看得出來, 陸洛塵在撩撥衛慈。
陸洛塵那雙含情眼,看着衛慈的眼神仿佛會放光:“夫人, 今後誰娶了你,必然是三輩子修來的福氣, 本小郡王靜等夫人和離那日,夫人若是不嫌棄,歸元王府日後的少夫人,就是你了!”
衆人:“……”
小郡王,你虎不虎?!
夫人的原配夫君還在一旁坐着呢!
衛慈小手捂着唇,沒覺得難為情, 反而噗嗤嬌笑一聲:“好呀。”
謝南州捏着描金青瓷杯盞的手一緊。
謝無恙見狀,擔心陸洛塵活不到明日天亮,立刻打圓場:“咳咳……來人, 小郡王醉了,攙扶小郡王回去歇息。”
謝南州這時終于淡淡啓齒,那雙幽眸看向衛慈時,缱绻風流:“夫人也醉了, 把夫人送回房。”
錦書與尋墨滴酒未沾,是清醒着的, 自是知道自己小姐與小郡王方才的行為舉止, 實在是過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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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 小姐今日邀請了謝家諸人,故意忽略了姑爺,這……莫不是故意冷落姑爺?
“是,姑爺。”
錦書與尋墨一應下,這便雙雙上前去攙扶衛慈。
陸洛塵一臉不情願,一路嚷嚷不休:“謝二,三年後,你可要遵守期限吶!夫人說了,她願意當歸元王府的少夫人——”
衛慈已經步履闌珊,一番嬌嬌弱弱的模樣,可笑起來,媚态叢生,她轉身之前,還瞥了一眼謝南州,卻又很快挪開視線。
謝南州:“……”
氣氛一下就尴尬了起來。
謝三幾人暗暗慶幸,幸好二哥過來之前,他們已經吃得差不多了。
謝木澤起身:“二哥,我突然想起來軍中還有事,這便先走了。”
江晚凝也起身,與謝無恙一道告辭。
謝雲音神色赧然:“二哥,我去祖母那裏探望大哥去,二哥慢用。”
很快,不久之前還熱鬧不已的庭院,一下就清冷了下來。
謝南州面色冷沉如水,偏生又泛着詭谲的紅,他頓了頓,将一杯梨花釀一飲而盡,又兀自涮起了鍋子。雖說,這是謝南州第一次嘗試這種吃法,倒是游刃有餘,辣嗆的口味讓人亢奮,且又食/欲/大增。
小片刻過後,謝南州才儒雅的擦拭着唇,直接用梨花釀漱口。
離開之時,謝南州往衛慈卧房的方向望了一眼,這才邁步離開。
行至月門處,謝南州冷聲交代:“将小郡王送回歸元王府,日後不準小郡王留宿侯府。”
侯爺那冷漠的神色,仿佛無情無義。
廣寒、江白:“……”
侯爺,您這舉動是不是太過明顯了?
好歹找一個合适,且又不傷及情面的借口啊。
當日,除卻陸洛塵被送回歸元王府之外,謝三、謝四幾人還被體罰了。
衆人得出結論,侯爺的心胸大概只有雞蛋那般大小。
*
又過了幾日,端午至。
謝定徹已經恢複了不少,但還需得繼續修養,再有一個月差不多才能自行下榻行走。
謝老太太看着長孫一天天恢複,她也歡喜。遂打算讓謝家人好好過一個端午,還将溫氏姑侄二人從禁足中放了出來。
端午家宴,陸洛塵賴在侯府不肯離開,歸元王夫婦只好也登門,只為了能夠見上兒子一面,與兒子一塊過個端午。
陸洛塵鮮少回歸元王府。
不是在軍營,便是在謝家。
王府十五位小姐,已經出閣了十四位,僅剩下一個小女兒待字閨中,當下,歸元王夫婦二人最是着急陸洛塵的婚事。
他二人聽陸洛塵提及過衛慈。
還得知了所謂的三年之期。
端午家宴上,老歸元王笑着打趣道:“侯爺啊,三年之後,你與夫人和離,屆時說不定,夫人還真會與陸家有緣呢。”
謝南州捏着竹箸的手一緊。
這歸元王是個草莽出生的粗漢子,王妃便是當年對他有過救命之恩的豆腐西施,他并不在意衛慈的身份。
只要兒子滿意就成。
何況,這句也只是玩笑話。
他是個粗人,僅擅長打戰。
在西洲守了大半輩子邊陲,哪裏明白京都貴圈的彎彎繞繞。
謝老太太面色一沉,礙于面子,她沒法當面怒怼老歸元王,只能笑了笑:“老二與衛丫頭感情好着呢,豈會和離?”
歸元王捋着須髯:“可全西洲都知道侯爺與夫人的三年之約啊。”
溫氏終于得以擡頭做人,掃了一眼衛慈,嘲諷一笑:“不愧是衛家女,在京都與二殿下牽扯不清,到了西洲,這樣快就與小郡王也熟絡了,看來,我謝家還真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衛慈望向謝南州,窘迫不已。
她已經知道那日在院中涮鍋子,捅了婁子,将三年期限的事說漏了嘴。
她只是沒想到,這樁事會在西洲傳開。
亦不知會不會對謝南州帶來影響……?
謝老太太眉目一凜,她已經開始後悔放了兒媳婦出來,這個溫氏啊,就該一直關着!老二好不容易碰見一個心儀的女子,她這個當娘的,卻恨不能把姻緣攪和了去!
陸洛塵原本不該挖牆腳。
可倘若當真是三年期限,這三年之後,他為何不能求娶衛慈?
反正,衛慈與謝二,又不是真正的夫妻。
不過就是朝廷賜婚,謝二不得不娶,衛慈也不得不嫁罷了。
謝南州看向衛慈,讀懂了衛慈眼中求救的信號。
呵呵……
她還知道向自己求救?
謝南州的幽眸鎖着她,淡淡啓齒:“傳言有誤。”
衆人:“……”
侯爺這就算是解釋了麽?
可他們怎麽聽說,是侯爺大婚之夜親口對夫人承諾了“三年期限”?
謝南州一句“傳言有誤”,當場諸人便不再多話,但依舊是各懷心思。
人人都不信謝南州的話。
尤其是衛慈。
宴席結束,陸洛塵邀請衛慈去後花園的荷花塘泛舟,謝家幾人皆是頗有興致,年輕一輩自是都想放縱一番。
而讓衆人沒想到的是,素來不喜聚衆的謝南州,竟然也不請自來。
他是謝家家主,乃堂堂常勝侯,侯府的一磚一瓦皆屬于他。
故此,謝南州的出現,無人敢置喙。
男人往那兒一站,負手而立,看向岸邊的小舟,一副指點江山的姿态:“這小舟兩人同乘剛好合适。”
他看向衛慈,朝着她伸出了手:“夫人,你我同乘一舟。”
他這不是在詢問衛慈,而是直接提出要求。
衛慈剛伸出手,就被謝南州逮住了小手,握在了掌中,随即,在衆目睽睽之下,謝南州便拉着衛慈走向荷塘邊。
小舟不大,的确不宜容納太多人,兩人正好。
謝南州先一步上了小舟,他雙/腿/分開,雙足平衡了小舟左右兩側,竟是憑借一己之力便穩住了小舟,這才牽着衛慈上來。
謝南州的姿态,給衛慈一股不容拒絕之感。
待兩人皆上了小舟,謝南州手中船槳撐開湖岸的太湖石,小舟随即蕩開,與岸邊諸人遠離了數丈。
陸洛塵雙手叉腰,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幕。
“謝二,你……”
陸洛塵這才發現,衛慈只要一天是謝二的妻子,他就沒法阻止謝二帶走她。
好氣啊!
男子那古怪的好勝心冒了上來。
陸洛塵更加期待着三年之後,他非要搶來衛慈,讓謝二吃癟一次!
謝家幾人面面相觑,江晚凝也頗為詫異,威名遠播的常勝侯竟也有這樣率性而為的一面。
很快,小舟就消失在衆人視野,隐入了遠處的荷葉叢中。
放眼望去,碧綠色荷葉漫連天,仿佛望不到荷塘盡頭。
這座宅邸最精妙之處,就在于這一處荷塘,因着通往外面的離江,常年都有活水流入。
衛慈坐在船艄小凳上,謝南州一手朝後,另一只手看似十分輕松的驅舟。
漫天荷葉遮擋住了視野,不多時,就仿佛天地之間僅他二人。
謝南州見距離差不多遠了,便擱置船槳,随手扯斷一朵荷花,遞給了衛慈。
衛慈早就開始心慌意亂。
對方既然送花給她,她只能接受好意:“多謝夫君。”
兩人今日又不約而同穿上了同一色調的衣裳。
衛慈的面頰逐漸染上了嫣紅,此刻,湖風拂過,她鬓角幾绺發絲随風輕揚,精致面龐比那春日綻放的薔薇花還要嬌妍幾分。
美人眼神躲閃,謝南州卻不以為然,直接誇贊道:“夫人今日甚美。”
衛慈仰面,看向她面前負手而立的男人,禮尚往來,道:“……夫君今日,亦是甚美。”
她說得是大實話。
謝南州雖是武将,乃一軍統帥,又有常勝大将軍的威名,可他一襲月白色錦緞長袍的模樣,當真儒雅清隽,眉宇風流。
謝南州聞言,心中大喜,借此機會,他嗓音低低沉沉,問道:“前幾日聽夫人提及了三年期限,是指何事?什麽三年期限,我竟半點印象也無。”
衛慈:“……!”
美人震驚到無以複加,謝南州又繼續道:“看來,有人故意在西洲散播謠言,本侯有必要下達命令,禁了那不實之說。”
他對“三年期限”沒有半點印象?
那傳言竟成了不實之說了?
衛慈不明白男人的意思。
“三年期限”分明是他在大婚之夜親口提及。
可好像……不曾留下文字筆墨。
衛慈是唯一親口聽到謝南州說了那番話的人。
在男人幽深目光凝視之下,衛慈問出了內心的困惑:“夫君,你的意思是,先不讓旁人知曉三年期限?待三年之後,你我再和離麽?”
難道,是擔心會傳到朝廷去?
帝王賜婚,的确不可抗旨,可三年一過,便可各自嫁娶了,這是歷來的規矩。
倘若“三年期限”不可外傳,衛慈可以配合謝南州演戲。
然而,此刻,男人好看的唇微微一揚:“夫人,你在說什麽?哪來的三年期限?為夫為何一無所知?”
衛慈震驚到半張着粉唇,愣是卡聲片刻,這才如實說:“夫君可還記得大婚之夜,你去我房中,對我親口所說,待三年之後,你我便各生歡喜,彼此自由?”
謝南州劍眉一擰,沒想到衛慈将他的話記得這般真切。
男人不知怎麽了,突然不悅,一口否認:“不記得了,夫人會不會記錯了?你長途跋涉從京都遠嫁西洲,疲勞所致,許是産生了幻覺。類似于“三年期限”的荒謬之言,日後不必再提。有關這個傳言,我會對外澄清,并非是事實。”
“日後,你離陸十六遠些,他就是個浪蕩子,為人極度不真誠,哄騙了無數良家女子。”
衛慈:“……”
事情轉變得太過突然,衛慈一時間難以琢磨清楚。
她不可能會記錯,也不曾産生過幻覺……吧?!
可謝南州這樣的人物,又豈會一口否決當初親口說過的話?
他究竟是何目的?
衛慈不敢追問下去。
又或者,此事事關重大,他不能讓外人猜忌他們夫妻的真正關系,所以,這才诓騙于她?
總不能,他是當真打算留着她當妻子吧……
這個念頭讓衛慈一度緊張,因此,面頰漲紅,額頭溢出一層細密薄汗。
作者有話說:
衛慈:導演,某人睜眼說瞎話,QAQ~
導演:這個……劇本上就是這麽寫的。
衛慈:(⊙o⊙)…
謝南州: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口說無憑~
讀者:→_→男主不要臉(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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