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23.漂亮先生(23)
漂亮先生(23)
“或許,你相信詐屍嗎”岑溪好久才小聲的說,就是看着表情十分心虛, “不信也沒關系,我再想想別的。”
他說話的時候,對上祁玉的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一直很漂亮他是知道的,眼皮很薄,帶點薄情的意思,所以看人的時候總是顯得冷漠又無情。
但此時那雙眼睛看着他,裏面沒有怒氣,也沒有往日生氣時的偏執,有的只是那種說不來的哀傷和難過。
在這種目光下,岑溪突然覺得自己很過分。
兩人沉默半晌,他才聽到祁玉低聲開口: “為了離開我,你寧願讓自己受傷甚至讓自己假死”
他說着垂下眸子,遮住眼睛中的情緒,又自語一般道: “這麽做,只是為了離開我。我就這麽招你讨厭嗎。”
很平淡的語調,并不激烈高昂,岑溪卻感覺自己心口處猛然收緊一下了,他開口快速地解釋: “不是。祁玉,我真的沒有…。。”
但是沒有什麽他卻說不上來了。
“沒有什麽沒有受傷”祁玉看着他,聲音帶着輕微的顫音, “還是沒有假死。”
有一瞬間,他似乎看到岑溪無數次在他面前倒下去的場景。在清溪鎮,在東大洲,在他面前,胸口的血怎麽也擋不住。
似乎岑溪已經死了無數次了,在他面前死去無數次了。
他伸手去碰岑溪胸口的位置。
那裏原本有個洞,他甚至還能回憶起鮮血黏糊糊的粘在手上的感覺。
現在眼前的人完好無損的站在他面前,他甚至不敢問為什麽,一直以來,岑溪的行為都詭異的不同尋常,他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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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玉站在樹下,他手在岑溪胸口收回,再擡眼時,原本難過的情緒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倏然轉身,背對着岑溪: “你走吧。”
他再也承受不住岑溪再次離開他身邊的痛苦了,既然這樣,不如主動。盡管胸口鑽心的疼痛,他還是違背自己想要跑過去,将人死死抱緊懷裏的本能,十分絕情的又說了一遍: “走。”
岑溪聽到去祁玉對他冷漠的話,倏然愣住了,祁玉剛才說……讓他走
“祁玉……”岑溪看着祁玉的背影,月光在樹上的縫隙裏落在來,落在他身上,顯得他整個人尤為孤寂。
他走過去,身上小動作的拽祁玉的衣服: “祁玉…。。”
祁玉冷聲說: “趁着我現在還沒有反悔。不然我不知道對你做出什麽事。”
岑溪愣了一下,祁玉很少這麽冷漠的給他講話,這讓他被吓到了,大腦一時間竟然有些轉不過來,竟然聽話的轉頭朝着另一方向走。
一邊走,一邊一步三回頭的看着祁玉。
祁玉聽着身後逐漸遠去的腳步聲,手指不由自主的收緊,直到指甲都泛出白色。他不敢回頭,他怕回頭自己控制不住對岑溪瘋狂的占有欲。
岑溪走到村子的拐角處,一直到身後的人再也看不見——不對,他為什麽要走。
他和祁玉在一起,根本不影響這個世界。
岑溪這才緩過神來。
就在這時,身後一聲槍響,吵醒了清溪鎮的寂靜,岑溪被吓的一抖,突然意識到槍響的地方,正是祁玉呆的地方。
“祁玉!”
他一時間忘記了害怕,轉身想回跑,卻發現哪裏果然已經空無一人,甚至地上還有幾滴明顯的血跡。
這是誰的血
岑溪更着急了,他在樹下轉了幾轉,周圍的混亂的腳步聲夾雜着人說話的聲音: “人呢就算是死的,也得把祁玉給我翻出來。”
有人要殺祁玉。
“祁玉,祁玉,”岑溪差點哭出來,越過街口,擡頭的時候剛好看到一群穿着指揮庭制服的人走在前邊。
“你們好——”岑溪剛想過去問問祁玉的情況,卻被一雙修長冰涼的手堵住。幾乎是一瞬間,他想到了隋鎮川之前将他擄走那次。
岑溪一口咬下去,直到聽見身後悶哼一聲,接着熟悉的冷淡的聲音響起: “是我。”
祁玉!
岑溪快速的松口,轉身猛然抱住祁玉,因為害怕,聲音帶着哭腔: “祁玉,你剛才吓死我了。”
“我沒事,”祁玉開口,只是聲音聽起來沙啞, “別過去,剛才那群人是叛軍。”
“叛軍”岑溪疑惑的看着人, “這群人不是你帶來的嗎”
祁玉搖頭。
岑溪這才意識到祁玉不對勁,臉色不對,聲音也不對,他低頭看去,果不其然腰間的地方已經被血浸透了。
“祁玉,”岑溪淚一下子就湧出來了, “你受傷了”
“別怕,”祁玉嘴唇泛白,嘗試安慰他: “我沒事。”
流了這麽多血,怎麽會沒事,岑溪抓着人,聲音帶着哭腔: “我帶你去鎮長家。”
“不行,”祁玉因為受傷,這會兒身子站不穩, “鎮子已經被包圍了,必須馬上走。”
岑溪頭一次遇到這種事,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麽做,他聽着剛才那群叛軍的聲音越來越近。
“這邊還沒有搜。”
“看着附近的有沒有人。”
岑溪眼框通紅,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我們應該向哪邊走”
祁玉皺着眉思考了片刻,想了想說: “西邊。”
“西邊”岑溪看向西的方向, “可是那邊沒有人住。”
祁玉點頭: “副官執行任務的地方離着那裏不遠。”
岑溪瞬間明白了祁玉的意思,叛軍離他們越來越近,他低頭看着祁玉的傷口,那裏還在流血,他咬了咬唇說: “你傷口這麽嚴重,還要走路,要不我背你吧。”
祁玉捂住傷口,原本已經轉身,聽了岑溪的話似乎是聽到了什麽不可置信的話。
他回頭,見岑溪表情認真又嚴肅,那神态尤為可愛。看着他的樣子,傷口的疼痛似乎都緩解了不少,他看着人問: “你确定”
岑溪堅定的點了點頭: “嗯。”
“我不确定。”祁玉看了他半晌,唇角弧度揚了一下,說了句暫時死不了,轉身走了。
岑溪: “”
“我沒開玩笑,”他追了上去,很認真地說, “祁玉,我真的可以背你。”
*
西邊荒地樹木叢生,地上的荊棘長得有半樹高,不知名的鳥叫偶爾會叫幾聲,沉得周圍寂靜的可怕。
現在又是晚上,除了頭頂的月光,沒有一點兒其他的光線。
岑溪看着面前的地方,有點發怵: “真的要走進去”
祁玉這會兒明顯體力不支,看着眼前的路,點了點頭,低聲說: “走,沒時間了。”
岑溪看着不遠處已經快追上他們的探察燈,抿了一下唇,扶着祁玉走進草叢裏。
叢林遮天蔽日,岑溪折了個木棍,将周圍的雜草掰開,方便祁玉行走。
但是還是太慢了,兩個人走了三四個小時,卻依然看不到路的盡頭。
祁玉靠在一棵樹上,長睫低垂着,胸口輕微起伏,岑溪能感覺到他現在處于脫水的狀态。
“系統先生,系統先生。”岑溪說, “幫我兌換點東西。”
系統: “你要想清楚,這種荒山野嶺,他醒了你怎麽解釋”
确實沒辦法解釋。但是詐死祁玉都見過了,這又有什麽。
岑溪說: “沒關系,你幫我兌換吧。”
系統嘆了一口氣: “治療外傷的藥,止血繃帶,水,食物,還有什麽”
岑溪想了想說: “商城裏有沒有能傳遞信號的東西”
系統: “有,信鴿,還有一些無線通訊設備,但沒有沒有配對的裝備,你估計用不到。”
岑溪看向祁玉,覺得他應該會帶着和指揮庭聯系用的通訊器: “這個先不要兌換了,剩下的你先幫我兌換吧。”
說完,岑溪走到那棵大樹下,祁玉還在昏睡,他小聲地喊: “祁玉”
沒有回應。
他抿了一下唇,伸手在祁玉胸口和腰帶的地方摸了摸。
“沒有啊。怎麽會沒有呢難道在褲子口袋裏”
岑溪皺眉,摸索了幾下,剛想再搜搜褲兜的時候,他突然被一雙手抓住。
一直昏睡的人,此刻睜開了眼睛,可能是平日喜歡,他全身緊繃,眸光戾氣很重,直到看清來人,眼中的戒備才放下。
“你……在幹什麽”祁玉虛弱的問。
岑溪對上祁玉打探的目光,突然想起自己剛才他身上摸來摸去還被抓了包,他慌亂地解釋: “我……是在找東西。祁玉,你帶着通訊器的吧”
祁玉抓着他的手不放,好半晌,他才沙啞地開口: “在後面。”
“啊”因為剛才的行為,岑溪現在臉色還通紅,帽子一時間轉不過來。
祁玉抿了一下起了皮的唇,又開口道: “我說,通訊器在後面。”
岑溪這才反應過來,他抱歉的笑了一下,身後在他腰間的皮帶上摸索了半晌,直到摸到了一個盒子類的東西。
“找到了!祁玉。”
岑溪驚喜的擡頭看着祁玉,卻見眼前的人又重新閉上了眼睛,他臉色很白,過多的失血讓他看起來很虛弱。
祁玉的傷勢,不能再拖了,岑溪低頭,用通訊器順利聯系到副官。
“你好,是祁玉的副官嗎,我們現在在——”
*
祁玉醒來的時候,傷口已經被簡單的包紮過了,他的制服松散的披着,露出腰間被繃帶纏住的腰腹。
他皺了一下眉,看到旁邊放着一些生活的用品。
兩個人出逃的時候,什麽都沒有帶,他很确定。
那這些東西——
岑溪回頭,看着祁玉醒了,慌忙跑了過去,擔心地問: “祁玉,你還有哪裏難受”
祁玉眼神從那堆東西上移開,卻什麽都沒有,他搖了搖頭。
岑溪從瓶子裏倒了水給祁玉喝了: “我剛才聯系副官了,他找到這裏估計還有幾個小時。”
以前這麽嬌氣的一個人,現在獨自在荒山野地這麽惡劣的地方,有條不紊地處理這些事情。
而這些危險,這樣惡劣的環境,都是他帶給岑溪的。
他今天看到岑溪還活着的那一刻,他的反應竟然是,自己之前是不是真的錯了。
是不是他害死了岑溪。
還好,他沒事。
祁玉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傷口,像是做了某種決定,他垂着眼睛開口: “副官到這裏,用不了這麽久,很快就能和我彙合,你要是想離開,現在正是好時機——”
話完沒說還,岑溪就打斷了他的話,他似乎做了什麽重大的決定: “我不走了。”
“嗯,走吧,”只是完沒說還,祁玉突然發應過來岑溪的話,猛然看向他: “你——”
岑溪彎着眼睛,很認真的看向他: “我以後都不走了。”
祁玉看了他好半晌,就算岑溪沒有對他究竟怎麽回事,他也差不多猜出來了,他找了一個合适的詞形容, “你的任務怎麽辦”
無論是之前的教書先生,還是嫁到鄭府,包括接觸後來的隋鎮川,都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推動着岑溪向前走。
他擔心岑溪會有危險。他雖然不知道是誰一直在跟岑溪布置任務,但他聞到危險的存在,就像随意擺弄他命運一樣危險的存在。
“我不怕,”岑溪眼睛彎的更深了: “從此以後,我的任務只有你。”
【任務進度,百分之99.
獎勵積分, 300積分。】
系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岑溪頭一次沒有在意,他說: “無論之後怎麽樣,我都會和你在一起。”
周圍樹木恒生,岑溪漂亮的眼睛在黑暗中卻顯得格外的亮。
祁玉指尖動了一下,傷口被一種酸酸麻麻的感覺代替,他眼睛很深,看着岑溪: “這是你自己說的。”
岑溪點頭: “是我說的。”
祁玉低着聲音: “以後再想從我身邊逃走,可晚了。我會把你關起來,關在房子裏,讓你這輩子都只能看到我一個人。”
這段話帶着近乎病态的占有欲,但岑溪卻沒有感覺到害怕,他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一顆糖,遞了過去: “要一起吃糖嗎吃了就不疼了。”
祁玉有些發愣的結果那棵糖,伸手接過,一如當年。
*
周圍樹影叢叢。
祁玉嘴裏含着糖,看着岑溪瑩潤的唇,喉間動了動。
他湊身過去,剛想吻上那看上去很香很軟的唇,那麽甜,讓人不由自主的靠近,一點,兩點,還差一點距離就要觸碰到了,身後的草叢中傳來一陣訓練有序的腳步聲,一道焦急的聲音驚喜的喊道: “上校!”
祁玉: “……”
他面無表情的看着,是副官帶着一隊人馬,急沖沖的朝着他們這邊趕了過來。
“上校,你沒事吧。”
祁玉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的: “沒事,死不了。”
副官: “怎麽會沒事,我聽着你聲音都變了。”
祁玉斜眯他一眼,接着就叫副官不知道看到什麽吓人的東西,一屁股坐在地上。
“岑……岑先生。”
他剛才接通訊的時候,就覺得聲音特別耳熟,但是沒敢向這方面想。如今見到死去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副官差點瘋了。
“岑先生,我們扪心自問平時對你挺好的吧,你能不能放過我們家上校,換個人纏”
他說着,突然想起來什麽, “都是黑市的隋鎮川害得你,你去找他。”
岑溪看着平時這麽沉穩的副官,他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剛想開口解釋解釋,就聽身邊的祁玉聲音陰沉的道: “他是我的人,你想讓他去纏誰”
岑溪: “……”
好霸總的語錄。
副官: “……”
完了,上校好像……中邪了。
*
副官的這種表現,岑溪回家的時候又經歷了一次。
管家看着他,差點厥過去。
祁玉看着這群人丢人現眼的樣子,臉色越來越差,直到岑溪抓住了他的胳膊,對着管家說: “你們好,重新介紹一下,我是岑溪,是你們上校的男朋友。”
上校低頭看着他,很多時候,他都不明白岑溪嘴裏一些陌生的詞彙,就像這個男朋友。
朋友他知道,但是男朋友是什麽意思
在岑溪心中,他們的關系只是朋友嗎
“什麽是男朋友”祁玉皺着眉問。
岑溪小聲趴在他耳邊: “就是互相喜歡的人。”
互相喜歡的人。
這句話成功的祁玉緊皺的眉心開始松開,唇角的弧度帶着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笑意。
副官: “……”
他們上校不會是真的被髒東西給魇住了吧
祁玉的傷雖得到了及時的治療,但還是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雖然祁玉很不願意,但他扭得過大夫,卻拗不過岑溪。
指揮庭的公事,只能由副官每天來回送到府裏。
祁玉披着外衣,半靠在床上,岑溪也搬着小板凳,坐在祁玉旁邊,安靜的聽着,看起來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但副官依舊還是下意識的吓一跳,若不是祁玉威脅的眼神,他能轉身就跑。
他真的想不通,他親眼看着岑溪中槍,也是親自來着祁玉悲痛欲絕的将人埋進棺材裏的。
怎麽會又重新出現。
真的不是鬼麽
副官打量岑溪的時候,忘了他家上校就在旁邊看着,只是越來越低氣壓,讓他快速回神。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他家上校那雙黑眸異常冰冷地看着他: “活夠了”
副官: “……”
他立刻把從岑溪身上打量的眼神收了回去,收拾好自己的神态,裝出平時的沉穩道: “上校,鄭向衡聯合隋鎮川收買指揮庭少校的罪名如今已經坐實,你那天親手抓了隋鎮川之後,讓他們亂了陣腳,這才對你在清溪鎮動了手。”
祁玉低頭,嗯了一聲。
副官又繼續說: “裁決下來了,鄭向衡和隋鎮川兩個人,會在三個月後處以槍決。”
祁玉手指撚磨幾下,低聲說: “三個月,時間夠了。”
副官疑惑,卻又不敢多問。
岑溪卻疑惑的看着他: “祁玉”
“禮尚往來,”祁玉冷笑了一下, “在他們死之前,我邀請他們來參加我的婚禮。”
岑溪的臉刷的一下子就紅了。
副官在旁邊站着,表情微妙,決定以後絕不能惹他們上校,簡直殺人誅心。
*
東大洲很久沒有這麽熱鬧了,整個街道張燈結彩,紅綢鋪了好幾裏。
“聽說了嗎,指揮庭的祁上校要要成親了。”
“我記得他年齡不大吧,這麽年輕就結婚,英年早婚啊。”
“是那家的姑娘啊。”
“不是個姑娘,是個男人,隔壁的街上的岑氏裁縫鋪你知道嗎就是他。”
“他之前不是嫁給鄭向衡了嗎怎麽又嫁給祁上校了”
“還不是祁上校當衆搶婚。哈哈哈哈,看來是真愛了,也不知道這個男人長什麽樣,讓一樣冷清的上校為他做這麽多。”
“別說了,來了。”
祁玉騎着一匹高大的黑馬,他穿着指揮庭的制服,身前帶了一頂大紅花,身後是兩排長長的隊伍,場面可謂是給的很足夠,比當時在鄭府的時候,好了百倍。
胡秀秀穿着一身漂亮的紅裙子站在門口,聽到周圍馬蹄聲,抓緊進了房間。
“岑溪,來了,祁玉來了。”
岑溪穿着紅色的唐裝,坐在床上,他手指揪緊了衣服上的金絲線,有些緊張的看着胡秀秀問: “我現在應該幹什麽出門嗎”
胡秀秀還沒有開口,岑溪旁邊的喜娘笑着說: “岑先生,你什麽都不用做,等着上校進來接你就行了。”
胡秀秀說: “是啊是啊,你就坐好了,等着就行了。”
岑溪點了點頭,這時門口已經響起了噼裏啪啦的鞭炮聲,胡秀秀抓緊走到門口,看着門外身材挺拔的身影逐漸靠近。
她快速地堵住門,對着外面喊道: “上校,想進來得有點表示。”
東大洲凡是明媒正娶,都習慣堵親,胡秀秀還擔心她自己一個人堵不住祁玉,結果就聽見外面的說: “東十三的鋪子我送給岑溪,以後你可以當那裏的店長,報酬自己開。”
自己開工資。
胡秀秀兩眼放光,那不就是自己想要多少錢,就可以拿多少錢,她推門的手一轉,十分狗腿的打開門: “上校,快進去,岑溪都等急了,要出門找您呢。”
岑溪: “……”
他頭上蒙着蓋頭,雖然看不見,光聽兩個人之間的談話,就差不多能想象到胡秀秀此時的神色。
腳步聲逐漸靠近,岑溪就看到前方人影停了下來,接着頭上的蓋頭倏然被人掀掉。
岑溪擡頭,看着一身正裝的祁玉,愣了一下。
喜婆大驚: “上校,這不合規矩,沒行完禮之前,是不能給別人看的。”
祁玉将人直接抱進懷裏: “我的人,沒什麽見不得人的。”
翻身上馬,一氣呵成,等着岑溪反應過來的時候,耳邊都是風聲,祁玉已經帶着他奔跑在一望無際的綠色草坪。
“我們不回府嗎”岑溪看着人問。
祁玉說: “人多太吵。”
他讨厭這種習俗,成親原本就是兩個人最開心的事,為什麽非要邀請一堆莫名其妙的人。
岑溪看着他的眼睛,那雙黑色的眸子裏是絲毫不掩飾的嫌棄,他彎唇笑了一下。
周圍沒有人,只有他們兩個人,岑溪在風聲中說: “我喜歡這樣!”
祁玉: “喜歡什麽”
岑溪說: “我喜歡和你單獨在一起。”
祁玉笑了,又加快了馬。遠處有雲翻滾,高山起了朦胧的山霧。
*
主世界。
一道虛幻影子坐在大數據前,他手指在虛拟的鍵盤上快速地敲打,開始收錄。
【乘風歸,世界改造完成,類型:海棠文轉向某江純愛】
【文章等級:一級】
【人物,背景,世界線完成良好,現在投入主世界推廣,開啓收費模式】
*
中秋節。
按照東大洲的習俗,這天晚上,人人點燈,意味着團團圓圓。
大街上人山人海,周圍的燈也是絡繹不絕。
祁玉沒有穿指揮庭的制服,而是少見的穿了件黑色唐裝,本應該是素穆的裝扮,卻被他穿出幾分清冷。
“祁玉,你不是不喜歡這種熱鬧的地方嗎。”岑溪擡頭,看着祁玉燈火下的臉。
祁玉說: “今天例外。”
岑溪眉心微颦,不知道今天例外在哪裏,但還是很聽話的跟着祁玉走了。
兩個人買了各式各樣的花燈,岑溪又在帶着面具的攤子前停下,随手拿了一個花着白狼圖案的在祁玉臉上比劃。
祁玉由着他将面具帶在自己臉上,墨色的眼睛露出一點笑意。
岑溪說: “這個面具簡直和你一模一樣。”
眼前的人有時候膽小,但很多時候卻是貓着壞,就比如現在,他目光在架子上掃了一眼,看到一張白色的兔子面具。
“咬人的兔子。”祁玉拿着面具,帶在岑溪的臉上。
就在這時,幾個穿着制服的人從不遠處走過,他們疏散着人群,直到中央讓出一條道。
接着,一輛押送犯人的車緩緩的在大街上駛過。
岑溪帶着面具看向車裏,穿着犯人服裝的隋鎮川有過窗戶向外看。
他的目光看過周圍的人群,像是看着沒有生命的死物,直到他看見祁玉和岑溪,目光才有了變化。
他看着兩個人,咧開嘴笑了,陰冷可怖的說: “我們完沒還,下個世界見。”
岑溪目光滞一下了。
下個世界是什麽意思
祁玉擡手,遮住了岑溪看向隋鎮川的眼睛,直到犯人的車駛過,他才拉着人說: “走吧。”
岑溪帶着面具,看向他: “我們去哪”
江邊有一棵合歡樹,此時正是開花的時候,上面簇擁着大片大片紅色的花朵,樹幹上綁滿了祈福的絲帶。
岑溪看着上面的綢緞: “這是在幹什麽”
“祈福,”祁玉從一旁,扯下兩條空白的來, “東大洲的習俗,團員佳節的時候在上面寫上自己自己願望,透過這個傳遞給神明,願望就會實現。”
岑溪看他,倏然笑了: “祁玉你還信這個嗎”
祁玉說: “我不信,但是我想。”
人總想給自己的念想找個寄托。
他說着,在自己的那條上寫了: “長相厮守”,又在另一條上面寫了“歲歲年年。”
修長好看的手指将繩子系成結,耐心的綁了上去,岑溪在一旁安靜的看着祁玉動作: “現在就完成了嗎”
“沒有,”祁玉說: “還差最後一步。”
岑溪疑惑,露出的眼睛映着周圍的燈火: “什麽”
祁玉擡手摘下了手中的面具,在岑溪的睜大了的眼睛裏,低頭吻了下去。
那是一個含蓄又熱烈的吻,直到岑溪感覺自己快要喘不上來氣了,祁玉才松開他。
“以後,沒有人能分開我們,就算下輩子,換了其他身份,換了其他名字,我一樣會找到你。”
這是獨屬于他們的約定。
“好。”
*
五十年後。
【1099號NPC,您的任務進度已經完成,感情線完成度100%,人物好感度100%,結局走向:完美結局】
【現在進行積分獎勵,世界完成評級b級,積分獎勵5000分,現在積分餘額9965】
完成任務的聲音在岑溪耳邊響起。
系統: “恭喜你1099,你在這個世界達到了完美大結局。”
岑溪: “系統先生,下個任務世界需要多久”
系統說: “兩日後。”
岑溪垂下眸子,遮住眼睛的情緒: “好。”
他在主世界內模拟的和祁玉生活的地方休整了兩天,卻遲遲緩不過神來。
五十年,不長也不短,現在看來,美好的像一場夢。
快去任務的時候,岑溪說: “系統先生,我記得你們提供處理情緒的服務,能不能把我這部分情緒抽掉,幫我保存起來。”
等他完成任務的時候,再取出來。
系統同意了,他覺得1099現在的狀态也不太适合前往下一個世界。
随着系統情緒的抽離,岑溪感覺到自己身體裏那股痛的窒息的感覺從翻滾到逐漸平複最後消失。
只有心髒似乎還殘留着記憶,劇烈跳動着。
抽取完成之後,岑溪摸了一下心髒,彎着眼睛,又露出了熟悉的笑意: “系統先生,我們可以繼續任務了。”
他低頭一看自己任務板上的餘額: “哇我什麽時候掙了這麽積分。”
系統: “……1099,現在我們将前往下一個世界诶,你做好準備了嗎”
岑溪: “下個世界的積分高不高。”
系統: “……高。”
果然是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他唯恐岑溪再問些別的,快速點了傳送通道。
【編號1099NPC】
【小說名稱: 《深海淪陷》】
【小說分類:海棠類】
【世界傳送中…。。】
【傳送成功】
……
随着天暈地轉的感覺,岑溪睜開了眼睛。
o゜゜○O°o゜O○。°救命…o゜○。゜°○o°○咕嚕咕嚕゜o゜○O°o○。。°○o系統先生゜。O°o○。o゜゜○O°o○。o゜○。゜我要淹死了O。
他眼冒金星,周圍全是水,那些水淹沒了他的鼻腔。岑溪小時候在河邊有一次差點溺死,所以格外的怕水,那種水鑽進口腔窒息的感覺,讓他格外害怕。
就在他感覺自己快要溺亡的時候,系統的聲音傳了過來。
系統安慰他: “放松, 1099,你現在能呼吸。”
岑溪: “我不會游泳啊系統先生,我怎麽呼吸。”
系統說: “你低頭看看你自己。”
岑溪聽話的低下頭去,他的身體此刻竟然變成了透明色,還發着淡淡的藍光,岑溪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就随着海水開始上下浮沉。
他啊了一聲,擡起手來,原本纖細的胳膊也變成的藍色的觸手。
岑溪驚恐的問: “我只是怎麽了。”
系統說: “你現在是一只水母。”
岑溪更驚訝了,擡頭看着自己映在玻璃上倒影。
他整個身子像是一個蘑菇,淡藍色的傘面上面點綴着白色的點狀花紋,他嘗試着動了一下,發現傘面竟然可以随着水流一張一合,自由游動。
這也太魔幻了。
岑溪小聲嘟囔,驚恐又驚奇: “所以我在這個世界的身份是一只水母”
系統: “是,但不完全是。”
岑溪: “……”
接着,他驚奇的發現自己似乎可以在水下呼吸了,不僅如此,而且在水裏可以暢通無阻。新的身份帶來的驚奇感,讓岑溪在水裏撒歡。
一圈,兩圈。
熒光的身體像是一把發光的小傘,呼——吸——呼——吸。
“太好玩了,系統先生。”岑溪開心的說。
只是這種驚喜并沒有持續太久,一只黃色的,吸附在玻璃上的海星正在不遠處瞄準了他,像是盯着獵物一樣,他五個腕在水中崎岖的扭動,露出藏在腹部的嘴巴。
岑溪對這一切一無所知,他向前噴水,又收縮,借助着水的流動性,讓自己游得更遠。
就在他玩的格外盡興的時候,岑溪感覺到身後一道黑影籠罩了自己。
可能是對于危險的感知力,他覺察到身後的不對勁,擺動着觸手,緩慢的轉身,果不其然帶着五個角的龐然大物已經悄無聲息的來到了他背後。
是個很大的海星!
岑溪吓得整個傘面都猛然收縮起來,若是現在是人,他恐怕能尖叫出聲。
那個龐然大物對着他,腕下面的水管對着他一張一合,似乎要把他吞噬下去。
“嗚嗚,你不要過來。”
可惜海星聽不懂他的話,他朝着面前柔弱善良的水母露出自己醜陋的口腔。
岑溪下意識的閉上眼睛,這估計是他做任務以來,挂的最早的一次。
只是想象中痛苦并沒有等來,岑溪緩慢的睜開眼,那只龐大的海星後面,出現了無數的觸須,那些觸須在水中扭動。
海星的氣焰瞬間沒了,笨拙的落荒而逃。
前面沒了遮擋物,岑溪這時候才看清楚身後的東西。
一只章魚正揮動着他的觸角,他身上遍布着藍色的圓圈,那些藍環,此刻正發着鮮豔瑰麗的光,明明很漂亮,卻看上去讓他更加的可怕。
岑溪傘面翕張,向後游了一下: “嗚嗚,章魚先生,我不好吃的。”
那只章魚卻沒打算放過他,緩緩的朝他游動過來。
很快,岑溪就近距離的看到章魚的模樣,它的觸須剛開始只是輕輕的觸碰自己,像是逗弄獵物那般,看着岑溪縮着身子,它幹脆直接把岑溪整個包裹進去。
岑溪只覺得自己陷進了一種帶着巨大吸力的陷阱裏,它的身體被章魚的觸須纏繞着,觸須下的吸盤貼着他的皮膚,收緊,再收緊,進食獵物那般,一點點的吃到自己的肚子裏。(審核大大,這裏章魚捕食獵物)
窒息感環繞着岑溪感官,逐漸埋沒了他,直到他漸漸的開始失去意識。
他竟然被一只章魚吃掉了。
……
等到再次清醒的時候,章魚不見了。
岑溪晃動着自己觸腳,一高一低,一開一合,淡藍色的皮膚晃動在水波裏,若不是殘留在身上的獨屬于動物的粘/液還在,他還真的以為剛才是一場幻覺。
“媽媽。”
玻璃外這時傳來一道稚嫩的聲音。
岑溪循着聲音看去,玻璃外,板着一張雪白的臉的小男孩指着岑溪說: “我想要這只水母。”
他抿着唇,像是一團小白雪團子。
這時,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走了進來: “你想要這只水母幹什麽”
“它很漂亮,”男孩聲音稚嫩, “我想要它做我朋友。”
女人對他搖了搖頭, “它離開這片水域活不久的,”
男孩聽了,雖然還是小大人一樣板着一張臉,眼中卻快速地蓄起了淚。
“不過,你放學之後,每天可以來看它。”
男孩這才收起了淚: “真的”
“真的,”女人拉着他說, “不過,祁魚你今天玩的很久了,爸爸快回來了哦,現在你要回去寫作業了。”
……這個名字讓岑溪心口一滞。
為什麽這麽熟悉。
岑溪晃動着傘面貼近玻璃看他。
兩個人隔着玻璃對視,一個伸出小手,一個伸出透明的觸腳。
祁魚看着他對着它說: “明天見,小水母。”
不知道是不是隔着玻璃的原因,岑溪在男孩轉身的時候,看到藍色環狀觸須在他身後探出來,又快速消失不見。
————————
開啓!巴布亞硝小水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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