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蹭飯

第19章 蹭飯

鐵鍋裏焖着的是一鍋羊肉抓飯,此時快要熟了,熱氣争先恐後地從鍋蓋上的氣孔排出來,裹着香味,直往言抒鼻子裏鑽。

紀珩經常做這個,主要是省事,做一鍋可以吃兩天——他在吃食上向來沒什麽講究,簡單不費事就行。羊肉配着羊油,在鐵鍋裏炒透,加點花椒粉和孜然粉,炒一會再放切好的皮芽子和黃蘿蔔,加米添水,鹽調調鹹淡,就可以一直焖着,等着熟就行了。

想抽根煙,拿起來發現煙盒空了。反正等着也是等着,就下樓買了兩盒,結果還黏了個尾巴回來——本來是圖省事的一頓飯,反而惹上麻煩了。

言抒進了紀珩的家,環顧四周,為自己剛才脫口而出的話,有些恍惚。之前沒有飯卡,生病的時候方綸說帶她去食堂,她都怕麻煩人家;現在倒好,哪根筋搭得不對,大模大樣跑到紀珩家裏蹭飯了?

本以為自己家裏東西就夠少了,畢竟她只是短住,很多東西沒有也就将就了。但紀珩的家裏,甚至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了——和言抒家一樣格局的一室一廳,卧室裏擺着一張床、一個衣櫃、廳裏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廚房和衛生間還有幾件擺設,就是全部了。

就這還裝攝像頭?言抒不解,怕賊惦記啥啊?

紀珩也不管她,脫了外套搭在椅子背上,翻出煙盒,“啪”地一聲,低頭又是一根,徑自走進了廚房。

男人嘴上叼着煙,只穿了件背心,肌肉流暢的線條和紋理,清晰可見。被油煙機限制了高度,不得不微微偏頭,翻拌鍋裏焖好的抓飯。羊肉、米飯、皮芽子、黃蘿蔔這一次徹底混合,香味又一次被激發了出來。

“好香啊!”言抒不由得感嘆。

紀珩卻沒什麽反應,盛出來一盤,不客氣地放在言抒面前的桌子上。

“趕緊吃。”

言下之意,吃完趕緊走。

不得不說,這抓飯看着比勒城電視臺食堂做得還好,火候掌握得恰到好處,大米一顆顆飽滿油亮,吸滿了羊肉的湯汁,卻沒有破開,粒粒分明,羊肉被和黃蘿蔔卻焖的軟爛,光是看着,就讓人食指大動。

“你不吃嗎?”他明明做了一鍋,怎麽只盛了一盤。

“不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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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把嘴占上,靠牆站着的紀珩,又點了一根煙。從超市出來到現在,這已經是第三根了。

“怎麽做完飯有說不餓,那豈不是白做了。”言抒嘟囔一句。

紀珩沒接茬。

不然怎麽說,告訴她家裏只有一個盤子嗎。

舀了勺飯,一口下去,黃蘿蔔軟爛甜香,米也很有嚼勁。言抒訝異于紀珩一個糙老爺們,竟然這麽會做飯,一口一口,吃得開心滿足。

“光吃飯有點幹,有湯嗎?”

紀珩呼出一口煙,眯眼看着對面吃得嘴唇油亮亮的女人,氣得想笑。舒建軍家的丫頭這他媽什麽毛病,要飯還嫌馊?!

“哦,想起來了,我買了涼茶。正好,羊肉上火,涼茶敗火。”

說着言抒從袋子裏翻出兩罐涼茶,“給你一個。”

紀珩沒拒絕,接過來,盡量順着她,吃完好趕緊走。

熹微的陽光裏,紀珩抱胸靠牆,一動不動,他甚至能看見她臉上細軟的絨毛。屋子安靜極了,只有輕輕咀嚼的聲音。偏偏言抒吃飯很慢,細嚼慢咽的,紀珩一點也不覺得這畫面唯美,反而一點點耗着他的耐心。

“其實,你記得我,對吧?”

言抒咽下嘴裏的食物,她打從開始吃飯起,就在想怎麽開口。此時放下勺子,擡眼,很鄭重地問紀珩。

紀珩沒做聲,在言抒看來,算是默認了。

“那是我同事,看我生病,給我送飯來的。我沒帶男人回家。”

紀珩掀了掀眼皮,欠身,把煙頭摁滅在桌子上的煙灰缸裏,“快吃。”

這是聽進去了?言抒沒再多說,依言又吃了幾口。

“我吃好了。”

一盤子抓飯,言抒吃掉了小半——雖然美味,但還沒失去理智,這裏面又是肉又是碳水,油糖混合物,必是體重的勁敵。

她指了指剩下的大半盤抓飯,“我帶回家,我可舍不得浪費。”說完端起盤子,利落地到玄關換了鞋,還沒忘了提上裝泡面的袋子。

臨走,她回過神,在明媚的陽光裏,笑得甜美可人,“謝謝你,紀珩。”

說完閃身而出,利落關門。

當然,也順走了他唯一的盤子。

“操!”紀珩狠狠咒罵了一聲,食欲全無,幹脆上床睡覺。

翌日,言抒和陳小鷗約好,下了節目去電視臺隔壁新開的一家魚火鍋。田歌出外景了,說要晚一點,讓她倆先吃,自己随後就到。

陳小鷗最近的心情差到家了,沾火就着。本來想,至少出了電視臺的大院再開始吐槽,但看見言抒,嘴就閉不上了。

“我饞魚火鍋好久了,早就想約你!結果這段時間天天被齊導拉着跟欄目,走腳本,去食堂吃個飯都來不及,天天都是現場盒飯!勒城電視臺是就剩我一個活着的導播了嗎!憑什麽別的導播兩個人輪流盯一個欄目,還有休息日,我一個人盯三個!”陳小鷗最近太累了,每天起早貪黑,整個人在崩潰邊緣,越說越激動,都破了音了。

言抒想起方綸說的,果然,“忙的忙死,閑的閑死”。

“今天放開了吃,我請客!”她安慰陳小鷗,捋了捋她毛躁的馬尾辮,确實是累壞了,這馬尾又幹又燥,愈發不聽話了……

兩人正邊聊邊走着,迎面一陣引擎轟鳴聲,一輛紅色沃爾沃過了門杆,就橫沖直撞地開了進來,一頭紮進停車場,輪胎由于急剎車摩擦着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

“狗仗人勢!”陳小鷗被吓了一跳,忍不住罵了一句。

言抒拽着陳小鷗,加快了腳步。她今天就像個炸毛的刺猬,言抒真怕下一秒,她就回頭和邵菁對罵起來。

“沒皮沒臉靠男人上位,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學姐,你不知道她那個業務能力差的,之前她播早新聞,經常吃螺絲,要不就是念錯字,反正就是很低級的錯誤。齊導說她兩句,她就一口咬定是我給的配詞錯了。有上面那位給她撐腰,齊導也拿她沒招。”

聽這意思,郭以群和邵菁的事兒,在臺裏已經半公開了……?

“上面那位……有老婆嗎?”言抒小心翼翼問了句。畢竟,小三和小老婆還不是一個性質的,萬一郭以群還真就離婚了,或者壓根就沒有過老婆,那他和邵菁,最多算個老牛吃嫩草。

“當然有,但是都在國外,已經移民很多年了。”

哦?言抒挑了挑眉。

原來是裸官,怪不得。

知道再往上走也是無望了,所以在任期間,才敢為所欲為,任享其樂。

點好的菜陸續上了,最近大家火氣都旺,言抒的病也才剛好,就點了個不辣的高湯鍋。不得不說陳小鷗在吃上還是很有講究,選的這家店,魚片晶瑩剔透,筷子夾住放進鍋裏兩三秒鐘,就熟透了,白嫩細滑,鮮掉眉毛,再蘸點店裏特調的料汁,很合言抒的口味。

田歌也急急忙忙趕來了,剛落座,二話不說,先灌了兩大杯檸檬水。

“渴死我了,嗝~”

“幹嘛啊,急成這樣。”陳小鷗坐在她旁邊,一下下順着她的後背。

“下午還有事,不能遲。為了多和你倆說會話呗。”

“最近這麽忙嗎?”言抒坐在對面,忙不疊地給田歌面前的碗裏夾涮好的魚肉,也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田歌黑眼圈老大,一看就是沒休息好,說話也帶着濃重的鼻音,估計也是感冒了。

“邵菁不是開了檔財經類的新節目嗎,本來是周播,非要調整成半周播。但是節目剛開,沒那麽多素材壓箱底,能派出去的記者都派出去找題材了,我在外面連着跑了一周了,昨天凍着了,有點感冒。明天還得去采訪鴻應集團,材料都還沒看呢。”

“鴻應?采訪誰啊?”陳小鷗湊過來,“不會是那個傳說中的崔紅英吧?”

田歌搖搖頭,“具體是誰還不知道,鴻應集團旗下有個棉紡織廠,明天開業剪彩,臺長說讓我過去一趟,回來好好寫材料報道一下,可能有臨時的采訪,到時看情況吧。”

“可以啊歌子!臺長都親自派活兒啦,地位可見一斑啊!”陳小鷗塞了滿嘴,也不忘調侃田歌。

“我壓力好大”,田歌皺着眉,“鴻應的素材應該是要放在邵菁的財經欄目裏的,又是臺長特別關照過的,這倆人,我誰都得罪不起……我擔心拿回來的素材他們不滿意,到時候又找茬。”

“是真的,搭檔邵菁,會變得不幸……”陳小鷗撇着嘴,用筷子一下下戳碗裏的魚丸。

“不說工作了,”言抒看着臉皺在一起的田歌和陳小鷗,試着轉移話題,“好不容易都有空,聽我的,先好好吃飯。”

一邊說着,一邊又給田歌添了些青菜。田歌面前的碗,被堆成了小山。

做抓飯的黃蘿蔔,貌似很多小夥伴沒見過,上個圖(我在網上找的,不是我拍的哈)

附上珩哥做的抓飯,想吃的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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