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黃玫瑰

黃玫瑰

陸以堯猛地推開了壓在他身上的人,他沉默且震驚地看着被他推開幾步外的助理,對方似乎是毫不意外他的動作,“呵。”

陸以堯深呼一口氣,“陳橋,上次的事情……”

陳橋的臉上露出不耐煩,“夠了,我不想聽!”

陸以堯被他打斷,靜靜地看他。

“我已經知道了,你喜歡男的也行,女的也罷,但你不應該來招惹我!”陳橋像是氣急了,胸膛起伏着,眼睛也是紅的,“把別人的真心當成垃圾一樣,你夠狠,陸以堯,你夠狠!”

陸以堯怔愣地看他,陳橋猛地抹了一把臉,手上濕了一片。

陳橋決絕地看他,“就這樣吧,不要再說了。”不帶一點留戀地推了陸以堯一把,陳橋心灰意冷地推門而進,空蕩的走廊只留下一臉懵逼的陸以堯傻站在原地。這就是他拒絕了陳橋的後果嗎?

脖子上傳來痛感,應該被咬破了,他捂着脖子深吸一口氣,看着緊閉的大門,下定決心,再次敲響了門。

“扣扣扣。”聲音在安靜的走廊此起彼伏。

手指敲得有些微麻,修長的手指無力地垂下。陸以堯嘆了一口氣,敲了差不多十分鐘,依舊沒人來開門。陸以堯無奈看天,看來陳橋是不想見他。

剛才陳橋說的話奇奇怪怪,也不知道他拒絕了陳橋之後劇情的走向變成了什麽樣,才使他發那麽大的火。他轉身慢慢地走了幾步,身影顯得有些落寞。

身後傳來聲響,門開了。陸以堯驚喜地回頭,卻被一束花砸了個滿懷,是他帶來的風信子,陳橋的聲音掩蓋在門之後,隔着一條小縫傳出來,有些不真切,“你把你的破花拿走,我不接收!”

陸以堯靜靜地看着那灑落一地的風信子,整個人如同一座雕像。

良久,他才靜默地把風信子一簇簇給撿起來,握着垂在身側,聲音有些低落,“我是真的想和你道歉,你不願意,那我就走了。”

那條被打開的門縫就像兩人截然不同的想法,沒人推開,隔着一扇門,他們各自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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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橋想,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蹲着的腿微麻,他慢慢站起來,失魂落魄地走向不遠處的沙發。風信子的花語是“對不起”,現在他徹底拒絕了這份道歉,他們不可能了。

他總是很倒黴,生意上被人暗算,唯一應該喜歡的人也是被對家派來的。沒人喜歡他,他有點累了。不遠處的餐桌上放着一簇很小的風信子,是剛才落下的,又或許不是。他有些懊惱,但身體和心理上的疲憊讓他不想動。

腦海裏有一道聲音告訴他,去把花丢掉吧,一切都不可回到從前了。他慢慢伸出手,就在他的手快要觸碰到那蹙花的時候,身後傳來很輕的氣流,是門被猛地打開灌進來的清冽空氣。

陸以堯拿着一簇黃玫瑰,垂在身側,呼吸有些急,他笑得有些抱歉,“如果風信子不喜歡,玫瑰可以嗎?”

陳橋怔愣地看着去而複返的人,陸以堯捧着花一步步靠近,直到兩個人只要一個小臂的距離,臉被碰了一下。

“又哭了啊?”

陳橋這才發現臉上一片濕潤,委屈感席卷而來,他扭過頭倔強地不去看他,“我才不要你的花,現在趕緊從我家出去。”話說的一點都不幹脆,反而格外的委屈,像在埋怨對方的遲來,又像是在委屈這幾天受到的委屈。

陸以堯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那小蹙風信子,終于下定了決心,“如果真的不喜歡我了,那麽換一換好不好?”

陳橋紅着眼睛看他,“換什麽換,你在說些什麽,趕緊拿着你的東西走人……”

後面的話被梗在了喉嚨裏,陸以堯用手幫他抹去臉上的眼淚,在自己的衣服上抹了抹,笑得極為随意,眼神卻很認真,“我來追你,好不好?”

窗外一聲驚雷,陳橋被猛地吓了一跳,他驚恐地看向陽臺。陸以堯乘機抱住了對方,把人往沙發帶。

雨淅淅瀝瀝,不一會,路上就一片潮濕,芭蕉葉被雨水打得顫顫巍巍,晶瑩剔透的雨珠在葉子上滾滑,最後掉在泥土裏。雨水打着陽臺的地板上,滴答作響。

陳橋蒼白着臉,無神地捧着陸以堯給他倒的熱茶一語不發。陸以堯坐在他的對面,有些不安地觀察着陳橋。自從他剛才說了那句話後,陳橋就如同一個失去了靈魂的娃娃,游走于世界之外、

氣氛安靜了許久,陸以堯下定決心,“陳橋,你還好嗎?”他伸出手,就在他快要觸碰到陳橋的時候,陳橋忽然開口了,“不行!”

陸以堯的手自然而然地垂下拉住他的手,“為什麽不行?”

陳橋觸電般地收回自己的手,義正言辭地說,“同樣的當我不會上第二次!”

陸以堯覺得有趣,他往後靠着沙發,一副掌握主權的樣子,“所以這是我第二次追你了嗎?”

陳橋瞪他,“你出賣了我,你喜歡女的,你現在還想騙我第二次。”

“等等,”陸以堯正襟危坐,“先不說我怎麽出賣了你,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女生?”

這些年他的感情史不能說一清二白,只能說幹幹淨淨。陳橋作為他身邊最親近的人應該對此事一清二楚。

陳橋冷笑,起身,去不遠處的書架上,拿出一疊文件,猛地給拍在桌子上,“你還敢狡辯!”

陸以堯疑惑地拿起來看,一整疊的資料,都是圈子裏有名的大家閨秀。陸以堯翻了翻,放下,平靜地看陳橋,“你哪來的?”

“你管我!”

“我爸給的,是嗎?”陸以堯看着陳橋的眼睛,陳橋不自在地躲開。

“他和你說什麽了?”陸以堯越發平靜,卻讓陳橋越發不自在。他梗着脖子,臉都是紅的,“你搖身一變從一個貧困大學生變成了上流人士,商界巨星,你是不是覺得耍我很好玩?”

商界巨星?什麽玩意?陸以堯皺着眉,陳橋還在委委屈屈地抱怨,“你接近我就是為了那塊地,你真狠,狠到能把自己作為籌碼!”

陸以堯謹慎地問,“哪塊地?”

“駿峰的那塊!”

陸以堯倒吸了一口冷氣,所有的劇情都和現實一一對應,只不過位置是亂的。

陳橋越說越氣,“你大可不必這麽委屈自己,乘早去相你的親,不用和我惺惺作态!”

陸以堯越聽越亂,“我怎麽就要去相親了?”

陳橋瞪着他,不說話。陸以堯深吸一口氣慢慢分析這件事的脈絡,“是我爸給的吧?我爸給的,讓你去給我安排。你現在賴到我頭上。”

陳橋對他的辯解置若罔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不可自拔,“你相親去吧,找一個beta,或者omega。”

他話鋒一轉,嘲諷道:“那一疊資料裏都是omega和beta,你果真不喜歡我。”

陸以堯的身形一頓,随便拿起一張資料,只見性別的那一欄,除了“女”後面還用黑色水墨筆寫上了“omega”幾個字母。他暗暗記下,然後放回桌面。

再看陳橋,一臉落寞,眼睛裏是難掩的難過與憤慨,“你得到了你想要的,進了公司,你不必再惺惺作态。”

陸以堯被他繞得頭疼,“好吧,是我,那我想重新開始,不行嗎?”

陳橋一言不發,陸以堯心裏嘆了口氣,“抱歉,我說話有點大聲。我是一個貧困的大學生,想出人頭地,借着你走進了名利場,欺騙了你的感情,但是我現在迷途知返,想彌補我之前做的事情,可以嗎?”

陳橋越聽唇抿得越直,陸以堯心裏嘆了一口氣,陳橋故事裏的他,怎麽還是個渣男呢?

“那你現在親一下我。”

陸以堯愣了一下,“現在?”

“對,現在,你親了我,我就考慮你說的話。還是說你不敢?”陳橋嘲諷地揚起眼尾。

陸以堯确實不敢,他說重新開始,只是想把陳橋的劇情擺正過來,然後再做打算。他沉默地看臉上的嘲弄越發濃烈的助理。他只是他的上司,不必為此做那麽大犧牲。上次的吻已經越界了,如果這次再一次越界,那麽就真的回不到從前了。陳橋也是知道這件事,所以才把對自己的那份心思給埋在心裏。只不過,他沒想到,以異世症這種方式被他知道。

可柳逸也說了,異世症的患者所代入的劇情都是他們內心所渴望的。陳橋是他最出色的下屬,公司需要他,雅逸需要他,而自己,也需要他。

但是,陸以堯頭疼的想,就算這樣也用不着犧牲自己,他喜歡陳橋嗎?他抿緊唇看着陳橋,雖然他确實是有點在意他,雖然他很想把陳橋治好,雖然他覺得談戀愛這種事情最起碼也得陳橋清醒後正式地提出來。

而且最重要的是,陳橋清醒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事情會社死,所以他更不應該讓陳橋做奇怪的事情。

但是——現在情況的好像不容他拒絕。

“陳橋,你會後悔的。”你會社死的,我也會。

陳橋翹起二郎腿,心裏雖然有了答案,但還是失望。雨聲淅淅瀝瀝,莫名讓人心煩,他的頭疼得厲害,眼睛也是。

他疲憊地捏了捏眉心,盡量平靜地說,“大可不必這樣為難自己,我們就這樣吧,橋歸橋,陸歸路。就這樣……”

手忽然被捂住了,眼睛被自己和比他大了許多的手給輕輕地蓋住,眼前一片黑暗,陳橋下意識地想掙紮,“你……”

腿被壓住,他動彈不得,氣息打在他的臉上,滾燙得讓人發顫。

“別動。”聲音很輕,帶着安慰與誘導的意味。陳橋面上鎮定下來,呼吸卻格外急促,“你幹什麽。”

下一秒,唇上傳來冰冷的溫度,一觸即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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