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喜宴開

喜宴開

明明他的聲音十分悅耳, 是她從前最喜歡的聲音，可今日林雀卻覺得他的聲音，似是毒蛇吐芯發出的聲音, 讓她覺得毛骨悚然。

她緊緊攥住被子，問他要對趙扶做什麽？

李昭見她對這鄉野村夫如此緊張，心中有一團火一直燒, 明明他才是她的夫君, 她對他卻如此冷漠，對一個外男如此關懷？

他不她身邊的日子裏，這個叫趙扶的男子究竟做了什麽，讓林雀對他如此上心。

當年, 他可是費了好一番手段, 用了一年時間，才讓林雀記得他, 慢慢接受他，讓她招自己為贅婿。

林雀才來到這個溯水村半年而已，他就能和林雀去茶樓相看了！

如果他再來晚一陣，撞見的就不是他們在茶樓相看，恐是撞見他們二人成親了。

倘若他再晚來個一年二載，林雀和趙扶豈不是連孩子都有了。

一想到此，李昭就想殺了趙扶，可他不想在林雀面前大動殺戒，要想處置這個村夫，他有的是手段。

他在林雀耳邊說，“今日朕不說, 明日你就知道了。”

他輕輕拍拍林雀的後背，哄她快些睡覺。

從前二人在黎花村時, 林雀在夏日裏熱的睡不着覺，他就會一邊用蒲扇輕輕給她扇風，一邊輕輕拍她的後背，哄她睡覺。

那時林雀躺在她懷中，感受到的是一片安心，由他輕聲哄着，便慢慢睡着了。

現在她同樣躺在他懷中，他也用同從前一樣哄她，林雀卻半分睡意也沒有，只覺煎熬。

從前林雀嫌夜短，現在她恨夜太長。

她雖閉着眼睛，但一直沒有睡着，倒是李昭抱着林雀，很快就睡着了。

自他回到長安後，要籌謀許多事情，總是到子時才睡着，後來他成為皇帝後，不僅要辦先帝的喪事，還要處理朝政，與權臣在朝堂周旋，暗中密布自己在朝中的勢力，打壓舊族豪門，提拔寒門貴子。期間，他還抽出空隙，去黎花村一趟，一直都未能好好休息過。

如今，林雀躺在他懷中，他今日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孩子，聞到她身上熟悉的香氣後，浮亂焦躁的心緒漸漸被安撫下來，是以很快就睡着了。

翌日，李昭醒來後，神清氣爽，連心情都好了許多。

他将林雀身上的繩子解了，見到她手腕上有些紅痕後，讓宋時申拿膏藥過來。

李昭将綠色的藥膏擦在她的玉腕上後，輕輕地對着它吹了吹後，将她的手又放回被中，不讓她着涼。

他知道，他沒有陪伴在林雀身邊的日子裏，她們母子二人受苦了，往後會慢慢補償他們二人。

他伸出手輕輕撫摸睡中的美人，低聲道：“雀兒，你要是像籠中的雀鳥一樣聽話就好了。”

床上的女子沒有回應，不知是睡着了，還是不想回他的話。

李昭輕嘆一聲氣後，推開屋門出去了。

林雀聽到門被輕輕關上的聲音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剛才說的話，她全都聽到了。

她是人，又不是被他馴養的鳥，他要她做什麽，她就做什麽。

—

李昭說他給孩子找了一個乳娘，林雀在用早膳的時候就見到她了。

她是一個憨厚老實的婦人，今年二十八歲，奶.水充足，經常給富商家做奶娘，經驗充足，被宋時申尋到後，送來在路上照顧阿念，在他們去到長安後，李昭會令尋宮中的奶娘，招呼他的皇長子。

除了奶娘，李昭還讓宋時申尋來一個武婢，名喚公孫殷，專門看管林雀。

他沒有再用繩子捆她，卻讓武婢一直守着她，無論林雀去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

溯水村的村民見到林雀家門外守了好多官兵，一開始還以為她是犯事了，後來知道她是新帝流落在民間的女人，不久後就要随新帝去長安後，皆為驚異。

因林雀來溯水村之前，同他們說的是自己丈夫早死了，可這人根本沒死，來頭還這麽大，一時驚到好多人。

官兵将林家圍得嚴嚴實實，他們想進去找林雀搭話都難，更不用說伺機攀權富貴。

他們只敢在不遠處，遠遠地瞧上一眼。

—

黃昏時分，一陣喜慶的唢吶聲響起來。

林雀不由奇怪，她記得近日以來，溯水村沒有村民要辦喜事，怎麽會有一陣喜悅聲傳來？

“夫人，陛下讓我帶你出去轉一轉，散散心。”

他會這麽好心？

今日早上李昭有事出門後，讓宋時申派兵守着她外，還讓公孫殷看着她，只讓林雀在家院活動，不許她出門半步。

現在李昭突然松口，讓公孫殷帶她出去，總讓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跟着公孫殷出門後，公孫殷将她帶去趙家。

趙家門口挂着喜慶的紅燈籠，正在舉辦喜宴，村民們一見林雀過來，紛紛向她行禮，他們雖不知皇帝要給她什麽位份，但叫娘娘總是沒錯的。

有人在人群中歡呼，“新郎、新娘來了！”

林雀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趙扶身着一身喜袍，與一個妙齡女子牽着喜繩，從門外走進來。

那女子蓋着蓋頭，她認不出來，但身形很讓林雀熟悉，應當是她見過的人。

趙扶見到林雀後，領着新娘走到她面前，躬下身子，道：“草民謝陛下……以及娘娘賜婚。”

“* 民女謝陛下以及娘娘賜婚。”

林雀聽出她的聲音了。

她是鐘月娘，與她從前曾在湖畔一起摘過荷花。

趙父、趙母請林雀到堂內上座，林雀進去後，看到李昭早已候在上首，他身旁有一個空位，顯然是留給她的，他一見林雀，就招手讓她過來坐下。

婚儀說着對新郎新娘的祝詞，林雀一句話都聽不進去，一直僵着身子，李昭過來握她的手，她木然躲開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林雀看着趙扶與鐘月娘跪在她面前，對着她行禮後，怒目瞪了李昭一眼。

這就是他說的處置趙扶的法子，給趙扶和一個他根本不喜歡的女子賜婚？

他這不是禍害人嗎？

林雀想從座位上站起來，阻止這場鬧劇，李昭卻用力按住她的手，“朕給趙扶賜婚後，賞他們這對新人一百兩銀子，趙父、趙母對這場婚事很滿意，鐘家人也很滿意。你看這些人，笑得多開心！”

“朕今日觀一對有緣人成婚，心中甚悅。”

“雀兒，你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