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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裴隊,接到報案,城郊東邊那棟老古堡接着發生二十三起命案,死者皆是同一個撈金團的成員。”周凱快步推開刑偵隊長的辦公室。
“二十三起?”裴倦微皺眉,“為什麽不在發生第一起命案的時候報警,沒有人發現他們失蹤嗎?”
“我也納悶兒呢,哎裴隊,你說不會是那撈金團的老板擔心影響生意所以想私下解決,沒想到反而弄巧成拙,白搭了這些人命,最後沒辦法了才選擇報警?”周凱悶了一杯茶,匆匆喝完放在桌子上,濺起的茶珠留在指尖。
“通知老窦,帶着工具一同去現場。讓他在西門等着。”
裴倦利索地套上手套,從桌子上拎起警帽邁開步子,修長的體型更襯得他清瘦。
見剛從門口進來的劉瑞進來拿着手套,周凱一條手臂勾在他脖子上:“啧,咱們隊長就是帥,出警都這麽飒,也不怪那群小女警保留着隊長官網上的帥照,羨慕啊劉小瑞。”
“……”
“還沒聊夠?跟上。”裴倦的聲音傳來,周凱朝他一颔首,跟着裴倦出了門。
城郊,老古堡。
裴倦下車,看着手機上百八十通電話淡定的回打了過去。
“老窦啊。”裴倦勾唇。
那邊傳來暴怒的聲音:“你不是讓我在西門等你嗎?你人呢,都二十分鐘了,倒是來接我啊!”
窦兆,法醫博士,明明不到三十歲頭發就掉了一半。
“不好意思啊老窦,我這車太小了,擠不下您,我已經派人去接你了,大夏天的不要動肝火,傷身。”沒等老窦罵出口,裴倦不假思索的挂上了電話。
“裴隊,太狠了。”周凱一副幫不上忙似搖搖頭,“一朝醉吐,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學到了學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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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倦輕笑:“讓他再曬一會兒日光浴吧。”
不一會兒,曬了許久日光浴的人氣沖沖地走過來要和裴倦單挑。
“別別別,都是同僚,傷了和氣多不好!”周凱看見事情不對,連忙拉住氣憤的老窦,将兩人分開。
“就是啊老窦,傷了和氣就不好了。”
“叫窦博士!窦博士!”
窦兆哼了一聲,拿出工具檢查屍體,用針頭抽取了最近的屍體的幾滴血液。
“交給你了,我去裏面轉一圈。”裴倦抽下手套擱在桌子上,示意周凱跟上,“劉瑞去查一下這地方的背景,發到我的郵箱。”
“好的隊長。”
“裴警官!”一個中年男子諾諾的看着近身的人,語氣恭維。
面前人将他從上往下掃視一遍,“換種語氣同我說話。你是這裏的老板?”
男人一愣,又賠笑着:“我叫楊澄,不是這的老板,就是一普通團員。來這裏無非就是賺點錢養活一大家子嗎,誰又能想到能死這麽多人啊?我這不是也挺害怕,這不,你們來了我才放了心嗎。”
裴倦與周凱交換了一個眼神,滴水不漏,應該是排練了不少遍,“那你們老板呢?”
“我怎麽會知道老板是誰啊,我們都是通過網址參加的這個探險,只知道老板的代號是X,其他的就不知道了。”楊澄鞠着腰,“但是啊,這些人都古怪的死了,就剩下我一個了。”
裴倦朝屍體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回到了楊澄身上,“為什麽現在才報警?”
“這我也不清楚啊,探險規則就是不允許帶通訊設備,所以我也不知道呀,”楊澄又看着他,“那個,警官啊,我知道的可都說了,能讓我走了嗎?”
裴倦瞥了一眼着急的人,不急不慢的啓唇,“可以,不過要配合警方做筆錄,今晚在警局留宿一晚吧,放心,明日一早便派人送你回去。”裴倦用紙巾細細的擦拭着手指,說出來的話卻令人莫名信服。楊澄一怔,又賠笑着連連點頭,“您讓留我這也不敢走啊。”
裴倦見楊澄回到車裏,向劉瑞勾了下手,示意他附耳,“盯着他,在我沒有回去前誰來都不許放他走。還有,再問問他有沒有隐瞞的,不要過激,他還不是嫌犯,打草驚蛇就得不償失了。”
“好的裴隊,注意安全。”
裴倦點頭,向窦兆走去,“怎麽樣,看出什麽了沒有?”
“每具屍體的腐爛程度不同,确實可以證明這些屍體的死亡時間不同,你看,”窦兆走向最左側的那具,指着說,“這具初步判定為第一具死者屍身,加上在土中掩埋期間的微生物将他的皮膚及衣物消化一部分,死者臉部已經腐爛不堪。且死者身上有多處傷痕,并沒有致命的傷口,說明兇手是由于過度緊張,沒有充足的準備,見未得手又慌忙加了幾刀,”窦兆指了指其他屍體,“還有那些,都是這樣的情況。”
裴倦犀利的眼光從每一具屍體上掃過,“不,”手中刀具比劃着然後用刀刃刺入傷口,又抽了出來,“如果兇手是第一次殺人,前幾具屍體上帶着的猶豫不決與恐懼也是情理之中,但是這具,這具,乃至最後一具,都是類似的情況。難不成作案者如小孩般性情,殺人時總是唯唯喏喏的?”裴倦指着第十、十六、二十三具屍體幽幽開口。
“楊澄還說什麽了?”
“那家夥只是說都是白天發現的屍首,其他的也一口咬定不知道了了。”周凱湊近。
“老窦,這裏交給你了,等我從裏面出來。”裴倦的眉毛挑起一個弧度,轉身。
“你要進去?這裏面可大了,”窦兆吃驚,“你以為那些撈金團來幹嘛呀?這古堡奇怪也是出了名的。”
“那就當我也比較喜歡這種事情吧,世界上的怪事那麽多,古怪不一定就是危險。”
古堡門開了,一股年久的灰塵味道向兩人湧來,不約而同的捂住了鼻子。
“念資料。”
周凱“哎”了一聲,将郵件中劉瑞發送來的資料打開,向導游一樣和裴倦絮叨,“這裏啊,傳說是12世紀初一個伯爵所建,但是有一天夜裏不知怎的,古堡裏莫名其妙的發了一場大火,給燒成了一片廢墟。後來也不知道哪個有錢的富二代斥資重建了,據說長的一毛一樣,”周凱又轉向裴倦,“但是這個古堡有點邪門。”
“哦?”裴倦挑了下眉,提起一絲興趣。
“以前有人進去參觀,想出來的時候發現門不見了。那人急着找出口,但是轉了一圈,再次回到那個地方,門又莫名其妙的出現了,哎呦,卧……我天,這是哪門子的怪談?”
裴倦并未答話,眼神在這座古堡中摸索。即使歲月将這裏打磨,卻依舊擋不住它曾經的輝煌。
“忘了帶點兒食物了。”裴倦悠悠道。
“啊?”周凱不解,“隊長你餓了嗎?”
“萬一我們被困在這了呢?”裴倦雙手插兜,語氣中全無一點緊張,可那不冷不熱的态度愣是騙到了周凱。
“我去,這也太豪華了吧?這吊燈,這挂毯,這裝修……啧。”裴倦不應聲,把玩起一個鈴铛,清脆的鈴聲沖破歲月的束縛,在這做存了二十三條人命的古堡中響起來。
“走吧。”裴倦随意似的将鈴铛挂在另一邊的壁爐上。時間一點一點流逝,繞過了一條又一條長廊,裴倦忽的聽到周凱微弱的一句。
“隊長,你記得回去的路嗎?”
裴倦有點好笑的看着有些無助的周凱。
“碰運氣吧。”
約莫半個時辰後,兩人竟繞回了那個大廳。
“害,我還以為有多恐怖呢,搞半天就是繞了一大圈啊。”周凱叉着腰,精神的一甩頭發。
“呵,沒那麽簡單,”裴倦冷笑,指了指本該有一扇門的牆,搖了搖頭,“門果然不見了。”
周凱哆嗦了一下,“操,不至于吧,都是鬼打牆,怎麽現在成牆打鬼了?怪慎人的。”周凱四處一看,驚訝的指着一邊轉過身,“隊……隊長,你不是把那個鈴铛挂左邊了嗎?怎……怎麽又跑回右邊了?”
裴倦皺了下眉,指尖輕觸挂在原位的鈴铛,“周凱,當一個人留在諾大的古堡中,而且似乎永遠不會找到出路,人會恐懼嗎?”良久,周凱聽到旁邊淡淡的一句。
“啧,估計能吓尿了,”周凱抱胸,“哎,我可沒罵自己啊。”裴倦抽出文件夾,從裏面檢出一份資料。
“審判之後,世界在星光下重生。燦爛的文明被黑暗吞噬,無盡的塵埃中我在等待。親愛的你啊,洗滌了一身塵埃。靠近他,靠近他!灰燼中亦會閃耀光芒。”
“這麽繞嘴,怪不得那些撈金團找不到寶物呢,出題的老板也真夠缺德的,這不是明擺着不讓他們成功嗎。”周凱搖搖頭,轉身去找線索了。
裴倦胸口一緊,又強迫自己冷靜,都過去這麽久了,自己的心病還沒有痊愈。怎麽可能是他,早在一片火光中,就應該重新開始了。
“周凱,查一下這座古堡有沒有占星室。”
周凱一頭霧水,“隊長,你不會要在這詭異的房子裏悠哉的看星星看月亮吧,況且現在還是白天诶,啥也看不到啊。”
“先查,等會兒告訴你。”
不多時,兩人便來到門前,裴倦微眯着眼,狠力一腳将門踹開,難聞的灰塵味讓他皺眉,把臉偏向一方。周凱不敢動彈,默默地鼓鼓掌,“隊長好……厲害。”
裴倦踏入室內,“‘審判’是塔羅牌的二十二張大阿卡納中的倒數第二張,在它之後便是‘世界’,所以我推斷,其中一件寶物是在占星室中。”裴倦語氣淡淡的,好像在說什麽不值一提的小事,裏面空蕩蕩的,只剩下牆上挂的幾幅畫。
裴倦走到其中一副鳳凰涅磐的畫前,踮起腳尖,取下畫框,毫不猶豫的撕下了畫布,一副美的不可方物的油畫暴露在陽光下。周凱瞪大了眼睛,看向他的神色平添了幾絲敬佩。裴倦撫摸着畫框,四角盤繞的螺旋花紋上鑲嵌着一顆顆銀色的珠子,一種奇異的美感油然而生。
裴倦一種莫名的感覺在心裏蔓延,“周凱,你去旁邊看一下有沒有其他線索。”
“好。”
裴倦盯着其中一顆珠子,深吸了一口氣,用手指一捏,裂成了兩半,露出了裏面的一枚銀色戒指,內部镌刻着兩個字母。
PJ。
裴倦的心似乎被揪了起來,深吸了幾下空氣,戒指順着手指滑進口袋中,僅有的微光藏匿在布料下。
“裴隊,沒有看到什麽東西了。隊長,你臉色不太對啊,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走吧。”
裴倦将畫丢給了周凱,大踏步離開了房間。
“不查了嗎?”周凱抱着畫,跟着裴倦。
“不用了,沒什麽必要了,走吧。”裴倦冷冷的語調似乎将空氣都凝固。
“啊?可是沒有門,我們……”
裴倦冷眼一笑,“并不是鈴铛被人調換了,也不是什麽鬼打牆,只是一出默劇罷了。這根本就不是剛才我們進來的大廳,由于布置的一模一樣,讓人很容易産生錯覺,而兇手則用了人的這一疑心,将受害者一個個騙入,在他們驚恐之際殺了他們。”
周凱感覺自己經歷了一場頭腦風暴,“可他為什麽要這樣做?為什麽要修這樣一個繞來繞去的東西?”
“其他人的思維我們怎麽知道?”裴倦輕笑,腳尖踩了踩厚厚的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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