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陣散荷鋤歸

陣散荷鋤歸

對他們而言,想要制伏這些屍體并不難,他們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他們就把屍體全部打趴下了。

襲擊他們的人終于慌了,他似乎完全沒有料到自己招惹的人可以随意應付這些屍體。

他想要立刻逃走,但雙腿就像灌了鉛一樣,怎麽也擡不起來,他只能怔怔地站在原地,手足無措地和他們兩人幹瞪眼。

楚知白并沒有動手,這是南山做的。南山總擅長一些出人意料的法術。

直到這襲擊他們的才意真正識到,這是絕對的修為壓制。

這兩個看似普通的修士不僅修為遠超于他,而且還可以分分鐘取他性命。

但南山和楚知白沒有真的對他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精神上的除外。

他們走到那個人的面前,準備開始問話。楚知白率先問道:“老實交代,你是誰?還有,這麽多的屍體你都是從哪裏弄來的?”

依照他的想法,如果浮梁縣突然有這麽多人失蹤,露陌宗的人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就算不知道也肯定會有人找他們求助。

雖然也不排除這些屍體來自于別的什麽地方,諸如專門用來埋無名屍體的地界,但他還是覺得問這問題非常有必要。

南山則負責在一旁添油加醋:“我們有的是辦法弄清楚你是什麽身份,所以你最好不要撒謊,不然我們就把這件事悉數轉告你的宗門,讓你身敗名裂。”

南山所說的話成功戳到了修士的痛點,不過倒不如說,這是絕大多數修士都會害怕的事情:身敗名裂。

如果他們在修真界身敗名裂,并且造成的影響非常大,那麽他們會被廢盡修為。即使他們回到人類轄區也會被人看不起,甚至沒有辦法找到一份穩定的謀求錢財的活計。

這樣的先例數不勝數,但每年還是會有非常多的人被押到楚知白面前。有些人甚至到被廢盡修為前都還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

襲擊他們的人頓時慌了,他開始哆嗦,哆嗦,說話也不再像讓他們投降時那麽有底氣。

他盤坐在地上,語氣近乎哀求:“我叫越思寧,不過這裏的屍體都是別人托我幹的啊,他們給了我這麽多屍體,還讓我把這些屍體練成屍蠱,我不答應的話他們就要殺了我。”

楚知白這才想起來自己以前指點過越思寧,還特意找了一本秘籍送給他。

那時候,他聽別人說越思寧先天靈府有損,自小泡在藥罐子裏長大。後來在家裏人的引導下成為修士才稍微好些。

他聽了覺得心疼就給越思寧指點了一些修煉上的問題。

現在他越想越生氣,覺得自己當初真是助纣為虐,如果能早點看穿越思寧的真面目,就不會造成如今的局面。

所謂屍蠱就是用屍體練成的蠱,它們往往刀槍不入,行動速度極快,只能運用法術強行殺死。

不過即使是使用法術,想要真正把它們殺死效率也不高。

而這裏有這麽多屍蠱,一旦被放出去,別說是浮梁城了,整個浮梁縣都要完。

楚知白徹底看不下去了:“你們還真是一個感提一個敢答應啊!你們瘋了嗎?一旦把這些東西放出去,你們讓那些普通人怎麽辦?”

越思寧被吓哭了,他害怕地解釋道:“我也沒辦法啊,我的家人都在他們手上了。”

南山皺起了眉頭:“那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關于那些人的情報全部告訴我們,這樣我們才可以考慮對你從輕處罰。”

聽了這話,越思寧稍微不那麽害怕了些,他擦了擦眼淚,鼓起勇氣說道:“那些人身上有魔教的符號,但是我不清楚他們是不是真的,因為有些正道修士會假扮成魔修。”

這些話成功同時激惹了楚知白和南山,兩人對視了一眼,在确保對方不會做出沖動的事情後才紛紛轉過頭。

越思寧畢竟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見兩人不回答他繼續說道:“這已經是底層修士心照不宣的事實了,你們居然不知道嗎?我聽他們說露陌宗都是普通修士啊。”

這家夥怕不是腦子都用在練蠱上了。楚知白無奈地想到。

南山無奈地對他說道:“不如你來告訴他你是誰,給他當當定心丸。我要是變回去了,他大概會被吓死。”

楚知白無奈地聳了聳肩,但還是老老實實地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這下越思寧更不可能安心了,他甚至害怕地往後退了兩步。正道沒有那個人不認識楮知白,更遑論他。

甚至他以前還因為擅長練蠱得到過楮知白的指點、提拔。

楚知白極力壓制着內心的憤怒:“我對你很失望。”

他被吓傻了,連忙說道:“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我讓您失望了。”

越思寧的話讓他稍微冷靜下來了一些,但一冷靜下來,他就想起了一些自己之前忽略掉的細節。

楚知白冷哼了一聲:“其實,你還是撒了謊,對吧?剛才你見我好欺負,甚至還說着要奪走我的皮囊,不知你可否給個合理的解釋呢?這些總不是那些人的要求吧?”

修士求人皮囊無非為了兩件事,一為奪取他人容貌使之成為自己的,二為徹底替代那人活在這個世上。無論是哪個都讓人無法接受。

越思寧見事情敗露頓時忘了害怕想要逃跑,但他的雙腿還是如同灌了鉛一般無法使他像以前一樣前行。

即使越思寧先前看似很誠懇地在認錯,南山也不曾解除施加在他身上的法術。

南山似乎失去了所有的耐心,神情有了明顯的變化,語氣也帶上了狠厲:“我說過了,你最好老實交代。”

越思寧抹了一把眼淚,不再扮演剛才小心翼翼的樣子:“真沒想到啊,我居然能在一個窮鄉僻壤的小山村裏碰上這樣的大人物,真是倒黴。我是不會和你們交代的。算算時間,也已經差不多了吧。”

他正說着,就開始咳嗽了起來,他的嘴角開始溢出大量粉紅色泡沫樣痰液。

他近乎癫狂地笑了起來:“你們休想從我嘴裏套出一點實話,等這毒徹底起效,這個結界就會随着我一起散去。這些屍蠱也會湧入浮梁城!”

楚知白想沖上去解了他的毒,但卻被一個屍蠱擋下了。

越思寧笑了起來:“沒用的,我服用的是安魂散,無藥可解。”

安魂散是一種已經失傳了的毒藥,雖然他名字含義好,但毒性卻一點都不溫柔,舌下含服的情況下不到半刻鐘就可以起效。

它會使人的血液逆流到肺部,最後導致服下毒藥的人窒息而死。

他們并沒有處理安魂散的解藥,就算他們真的可以用靈力阻止越思寧死亡,但那也只是可以延緩他的死亡而已。

所以他們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解決這些屍蠱,一旦讓他們蔓延出去,就算是他們也無法快速解決,後果不堪設想。

就算他們可以在山上就将他們燒死也有很大的概率會引發山火。

就在這時,南山手中又出現了幾張特殊的符紙:“交給我吧,這是我的專長。”

他用法術将符紙推向了屍蠱中,伴随着幾聲轟鳴,屍蠱盡數炸開。楚知白見狀立刻放了一把火将所有四散開的屍蠱點燃殆盡。

等到最後一縷火苗彌散,結界也開始逐漸崩毀。結界散去後,楚知白又一次變回了小孩子的樣子。

南山無奈地說道:“我的好徒弟啊,你就不能多保持一會兒剛才的樣子嗎?”

楚知白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回絕了他的請求:“不好。”

剛才結界裏發生的事他心裏還是有些過意不去,于是在南山下一次發話前他就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那些修士會裝成魔修的樣子。”

南山嘆了口氣:“你沒必要為了別人的過錯和我道歉,這些年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不少人還做不到你這個程度呢,好了,別多想,我們下山去吧,去看看郭先生怎麽樣了。”

山下已經到了飯點,農民們已經回去吃午飯了,他們渾然不知剛才山上發生了些什麽差點威脅到他們性命的事情。

在去郭先生家的路上,他們碰到了林榆,他身邊還多了個蕭辰。

似乎是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兩人也聊開了,林榆看着沒那麽怕蕭辰了。

一見到他們,林榆就像突然找到了主心骨,慌裏慌張地上前說道:“師父,你們可算回來了。我們發現村裏突然出現了好多夜行客,不過都被我們解決了。”

南山和楚知白對視了一眼,最後說出了事實:“有人在山上設立了一個結界,那個結界裏幾乎全是屍蠱,我們去把屍蠱燒了。那個人他服毒自我了斷後結界也散了。”

說這話的時候,南山一反常态,沒有帶上一絲感情色彩,嚴肅到有些不像他。林榆和蕭離人也不由得跟着緊繃了起來。

南山挑起了眉頭,似乎是為了緩解氣氛,他又改回到了以前慣常的說話語氣:“不要緊張,小事而已,很快就能解決掉的。我們去看過郭先生就回宗門去吧。”

而後他們一路上都沒有再說話,他們到郭先生家的時候,郭先生看着已經好了很多,甚至已經可以睜開眼睛和他們正常交流了。

看見他們的時候,沒等他們說話,郭先生就激動地哭了,但是他沒有多說任何話。

南山開門見山,直奔主題地對他展開了詢問:“郭先生,接下來我要問的問題事關浮梁城今後的安寧。請問,您三天前上山究竟碰見了什麽?我們今天又去山上看了……”

伴随着他說的話越來越多,郭先生的表情也越來越難看。似乎聽見了什麽他最不想聽到的問題。

郭先生立刻打斷了他:“南山,你為什麽要問這麽多呢?你就想那些修士一樣當甩手掌櫃不好嗎?”

南山轉頭和站在他身後的楚知白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在對方的眼裏看見了震驚。

對此他們早有預料,但完全沒有想到郭先生會這麽說。

郭先生整個人都在顫抖着,沒等他們回複,他就又有了要說話的架勢。

這還是南山第一次聽他說這麽多話,之前郭先生在他面前都是偏沉默寡言的。

“那天我在山上碰見了一個人在練蠱,我一開始沒意識到他在做什麽,結果就遭到了他的追殺,我靠着符紙跑了段路,但也不小心摔斷了腿,然後我就碰到了你,就這些。”

南山嘆了口氣,楚知白還想湊上午再問些什麽就被南山直接制止了。

而後南山轉過身徑直朝門口走去:“打擾您了,郭先生,我們也該先回去了。改天有空再來你們這裏蹭飯吧。”

床上的郭先生這才露出一個欣慰的微笑,只見他滿意地點點頭,随後再次閉上眼睛,沉沉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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