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故人依舊在

故人依舊在

回到宗門後,陳司巧已經準備好了午飯,吃完午飯過後,洗了個澡後,楚知白躺在床上平複了一下心情。

越思寧的事情他實在沒法不往心裏去,直到現在,越思寧死前說的那些話還在他腦海裏不停地回蕩着。

他越想越氣,最後決定做點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自己的注意力。

最後,他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儲物囊。這裏面裝着許多對他來說很重要的東西。

翻來找去,他還是決定研究一下南山給他的的符紙。

南山給了兩種款式的符紙,這兩種符紙非常特別,和一般的符紙畫法不一樣。

要知道一般的符紙是只有修士才能用的,這符紙在南山下沒有注入靈力的情況下,卻能被普通人随意使用,肯定有過人之處。

他動用靈力探查着符紙的過人之處,但卻在即将探查到結果的時候感到眉心處傳來一陣刺痛。

南山的聲音随之在他腦海裏響起:“無論你是誰,請都不要試圖仿制或者弄清楚這個符紙的來歷,不然小心我晚上去找你哦。”

這就是很普通的傳靈術,可以用于在不便于寫信的時候給自己要送去信息的人通過特殊物品傳遞一個簡要信息。

這個傳靈術是一開始就施加在符咒上的,很顯然,南山并不希望別人破解其中的奧秘。

楚知白無奈地收了手。可他真的對這個符紙非常好奇。最後思來想去,他決定去找南山問個明白。

他将符紙收入儲物囊,起身走向了門外。不過說來也巧,南山正好在院子裏澆花。

南山沖他打了聲招呼,笑容燦爛而和藹:“喲,我的好徒兒,你怎麽就出房間來了?早上這麽累,你不睡個午覺嗎?”

楚知白定睛一看,發現南山和之前不太一樣,他終于舍得打理自己的特色雞窩頭了,整個人也因此看着清爽了許多。

不止如此,南山還換了身幹淨整潔的衣服,和之前相比,多了幾分書卷氣,看着像一個有文化的小老頭了。

楚知白還是走到了院子裏,走到了南山旁邊:“剛吃完午飯就睡覺對身體不好吧,對了師父,我想問問,你給我的這個符紙到底是怎麽制作的?”

南山沒有直接給他答案,而是安靜地澆了會兒花。他澆的花是一種名叫“三月來”的牡丹,算是修真界特殊培育出來的品種。

它盛開的時候不比人間的牡丹差,但也是出了名地嬌貴,氣溫稍微低一點就要蔫,一般只在三月盛開。

這三月雖說是三月才開,但大概是因為南山始終用法術把宗門內的溫度控制在一定範圍內,三月來現在就已經開了。

三月來的香氣清新淡雅,南山輕輕嗅了嗅,不由得有些陶醉:“這是三月來嗎?我以前是不是送過你一枚它的種子來着。”

三月來就是在靈樞宗種出來的,楚知白的母親就是第一朵三月來的培養者,楚知白後來就将三月來其中一枚種子贈送給了南山。

南山非常遺憾地說道:“我也想把它種在這個院子裏,但我後來不小心把它弄丢了。”

陽光下,三月來花瓣上的水珠散發着耀眼的光芒,不一會兒,水珠墜落了,離開花瓣承托的它走向了萬劫不複。

楚知白撓了撓臉頰:“沒關系的,就是一粒種子嘛……我這裏還有好多,你要嗎?”

出于某種特別的執念,他在離開靈樞宗之前在儲物囊裏放了很多顆三月來的種子。

南山揮了揮手裏已經空了的水瓢,無奈地說道:“這兩個概念是不一樣的,那可是你送給我的第一個東西。”

那似乎是挺重要,楚知白無奈地想着,其實如果不是今天看見,他之前早就忘記自己送過南山三月來的種子了,這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那時候最多才剛及弱冠,現在如果按照正常人類的方式計算,他已經年近古稀了。如果這麽多年前的事情能事無巨細地記着,他就不會到現在也只有無畏境了。

南山挑起了眉頭:“看起來你似乎已經忘了有這回事?那你記不記得我送你的第一件禮物是什麽?”

這個楚知白記得,他在儲物囊裏翻了翻,最後在最顯眼的位置拿出了一個看着小巧精致的魯班鎖。

這是楚知白接觸到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玩具,對他而言相當新鮮,一拿到就高興得不得了,絞盡腦汁解了好幾天才解開。

雖然已經過去了幾十年,魯班鎖依然和剛制作出來一般嶄新。

有時候他生了誰的悶氣就會拿出來玩一玩,雖然對于現在的他來說要把這個魯班鎖解開非常容易,但他總能在解開魯班鎖鎖的這麽點時間裏及時調整好情緒。

像是為了岔開話題,南山終于給了他他一開始提出來的問題答複:“對了,你為什麽要問我那個符紙是怎麽制作的?”

楚知白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我就是覺得很好奇。好奇你對符紙做了什麽改變才讓普通人也可以使用。”

南山突然将手擡高了,只見他揮舞着手裏的水瓢,輕輕地把一只三月來花瓣上的青蟲扒拉到了地上。

青蟲在地上打了個滾,非常委屈地蜷縮成了一團。

南山這才說道:“我在生死域的時候,因為某些原因不得不去幫那些魔了卻執念。作為嘉獎,那些魔逸散後我獲得了一部分他們的力量。那些力量後來就成為了這些符紙。”

他一邊說一邊沒忘了示範,只見他又從袖袋裏拿出一張符紙,指尖在上面微微一抿,符紙就變成了一團白色的霧。

“魔的力量只要加以控制就可以變成任何東西,我只是讓它們變成了所有人喜聞樂見的樣子。當然一開始的時候,我也被當成江湖騙子過。”

可真的有那麽輕巧嗎?楚知白皺着眉頭想到。要知道,南山可是天才,曾一度修為都比他高許多。

在沒有突發意外的情況下,南山真的會突然想着運用魔的力量去制作符紙嗎?

南山無奈地笑了笑:“好了,不要總是這麽愁眉苦臉了,不要多想,我好得很。”

南山說完就有了要回自己房間的架勢。

楚知白點了點頭,但他心裏還是有些在意。就像是有人一直拿他喜歡吃的東西吊着他,而他卻吃不到一樣。

他越想越煩,最終還是問道:“可我還是很想問問,三十四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你突然失蹤了?蕭辰都查不到你究竟遭遇了什麽。”

南山停住了回房間的腳步,楚知白聽見了他的輕嘆聲。

在他以為南山不會回答的時候,南山突然說道:“告訴你倒也沒關系,無非就是一群好吃懶做的家夥試圖把我殺了,還把我抛屍到生死域讓我自生自滅。不過,如你所見,我活下來了。”

還活得很好,有一處安穩的居所,有願意與他風雨同舟的人,自身修為不俗,也不怕別人找事。

多麽美好啊。楚知白苦笑了一下,這是他曾經想象中的生活。

不過南山很快就變回了平日裏的樣子,他重新返回到了楚知白身邊。

他伸手摸了摸楚知白的頭:“好了,我經歷的事情你這麽難過幹什麽?又不是你造成的,不是嗎?”

他說得很在理,楚知白沒有一點反駁的餘地。也是在此時,楚知白終于意識到,他似乎總是會無意識地給自己強加一些罪責。

明明很多時候一件事情與他沒有關系,他也還是會忍不住責怪自己,怪自己做得不夠好,不夠——讓別人滿意。

下一刻,南山拉起了他的手:“不過既然你也不想睡覺,不如我們出去逛逛吧。今天天氣這麽好,不出去玩太可惜了。”

可他們剛出門,天就黑了,天上烏雲密布,天邊雷聲乍響,随之而來的是一陣陣連綿不絕的春雨。

南山兩眼一亮,高興地說道:“下雨好啊,下雨了我們就可以去踩水坑了。”

楚知白無奈地說道:“師父,您還記得您對外宣稱自己是個修為只有伊始境上段的老人家嗎?”

誰家年逾古稀的伊始境老人,又是幫忙種地又是出去踩水坑的?

雖然修煉可以強化身體機能,讓人延年益壽,但就算是伊始境的修士,能活到年逾古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們也是萬萬不敢活蹦亂跳的。

南山的表現實在有些活躍,就像生怕別人看不出來他是在裝老人一般。

南山無奈地撇了撇嘴,露出了一副失望又無奈的表情,但他很快就調整了過來。

“那我們下圍棋吧!我以前老是輸給你,最近這些年我鑽研了好多棋譜,我就不信我還是不能贏你一回!”

院子的中心有一張石桌,石桌旁邊有四個石凳,兩人就是在那裏展開的博弈。

奈何南山即使過去多年,也還是個不折不扣的臭棋簍子,只是來了三局他就輸了三局。

下到最後,南山悔棋五次,認輸兩次,最終在對楚知白的控訴中于第五局後把東西都收了起來。

收完東西他也沒忘了嗔怪道:“你為什麽下棋的時候總是這麽認真,就不能放點水,讓讓我嗎?”

覺得心情舒暢了許多的楚知白笑着點了點頭:“下次我一定讓你。”

兩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楚知白直到躺倒在穿上之後才猛然驚覺南山的用意。

南山,花費半個時辰的時間陪他下棋,都只是為了哄他開心。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發現南山這些年的棋藝并沒有進步,甚至反而還呈現出了倒退的趨勢。以前的南山起碼不至于悔棋這麽多次。

想到這兒,他的心情更好了。他帶着愉悅的心情欣然入睡。這一次,他沒有再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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