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夜探縣令府
夜探縣令府
從結界裏出來後的四天裏,楚知白每天都待在露陌宗裏,活動範圍小得可憐。
而他也從林榆那裏得知了越思寧的下場:落荒而逃。
畢竟是個籌謀已久的計劃,越思寧在上次交鋒知曉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麽人之後,他就做了許多方便他逃離的工作。
當時從夢裏回過神來的南山第一時間找到了越思寧,在看到暈厥過去的變回原樣的楚知白後,他震驚了。
随後他就想到,楚知白應該是因為耗盡靈力昏過去的。
南山憑借修為壓制将越思寧的右手手臂打折了,越思寧被吓得立刻逃跑。
回宗門的路上,南山一直冷着臉。直到回到宗門後他的臉色才稍微好看一點,沒那麽緊繃着了。
但是這個情況也沒持續多久,他後來又從蕭辰那裏得知了一件事。
陳司巧因為柳安隅去世傷心許久,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好幾天不出來。
兩人當天就大吵了一架,吵得林榆去勸架也沒用,蕭辰勸就更沒用了。
一直到最近幾天,陳司巧才好轉。
不過近幾天南山有些神龍見首不見尾,楚知白有空基本都是在和其他幾個人聊天。
就在今天,楚知白的靈力恢複到了原來的樣子,他便再次淡定地變回了小孩子的模樣。
自從耗盡靈力之後,坐在宗門的院子中央曬太陽成了他的偏好之一。
南山偶然從外面回來就看見了他在陽光底下看書的樣子。
南山把從外面買的炒瓜子倒在了桌上:“來點嗎?上回還叫我不要在陽光底下看書呢,結果你自己呢?”
楚知白無奈地放下書笑了笑:“下次我不會這樣了,對了你最近幾天做什麽去了?為什麽基本上半夜才回來?”
一般來說,南山只要到了飯點是一定會回宗門的,但是最近幾天他基本都是天亮出門,半夜回來。
實在有些反常,楚知白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宗門外出了什麽事,但南山不和他們說。
南山拿過他放下的書看了一眼:“我去調查越思寧去了,他比我想象中的聰明許多。即使我上回在他逃跑前有意采取了一些監視他的手段,也還是讓他逃走了。”
楚知白瞪大了眼睛,他沒料到南山是去對付越思寧了。
但想想也只有這一個可能性,那個巨大的結界越思寧一看就籌謀了很久,他不可能輕言放棄,最多就是像壁虎一樣棄尾逃生。
他就像被蠱蟲附身的人一樣,只有采取一些非常強硬的手段才可以制服。
楚知白正想說話就有人敲了敲他們宗門的大門,他只能起身去開門。
只是靠近門口,他就聞到了百華露的氣味。他打算伸去開門的手頓了一下。
過了有一會兒他才去開了,但門外的是張詩夢,楚知白愣了一下。
他擡頭一看,發現張詩夢懷裏抱着一個尚在襁褓的孩子,神情看着有些不自然。
看見她,楚知白就想起了上回在結界裏發生的事:“娘,您怎麽來了。”
張詩夢把小孩放在他懷裏:“我在街頭撿的,是個小女娃,應該是爹娘弄丢了孩子,我現在去找找她爹娘,就先交給你們照顧了。”
楚知白愣住了,沒等他說過話,張詩夢就把們帶上自顧自走了。
楚知白無奈地抱着孩子走到了院子中央,那裏光線正好,也不會傷到小嬰兒的眼睛。
她還在睡覺,嘴裏不斷嘟囔着些什麽,看着臉也肥肥的,很可愛。
看着南山驚訝的表情,楚知白無奈地小聲解釋道:“剛才我娘來了,她把這個孩子交給了我,是個小姑娘,說要我們先照顧着。”
可這孩子看着也沒多大,如果孩子餓了,他們上哪兒弄母乳啊?去問別人有沒有真的不會被當成流氓嗎?
南山顯然也留意到了這個問題:“不行,我群拿個碗,然後去問其他居民有沒有剩的母乳,不行,還得給她搭個小床。”
他似乎默認了孩子的爹娘不會過來要回這個孩子,沒有考慮爹娘不小心弄丢孩子的可能性。楚知白有些想不明白。
南山頗為頭疼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完全沒帶過孩子啊,而且估計也不會有人家有多餘的給我們奶孩子。”
對于凡間的普通百姓來說,奶孩子從來是件難事。別說分給別人家了,自己家的都不知道夠不夠喝。
雖然成功的概率很小,南山也還是離開了宗門,他剛走沒多久,嬰兒就哭了。
楚知白怎麽小心翼翼地安撫都沒用,看起來是肚子餓了,還餓得非常厲害。
她本來縮着的手也開始亂動,最後抓在了楚知白的衣襟上。
過了一會兒,陳司巧來到了院子裏:“怎麽了?為什麽我聽見了小孩的哭聲?”
楚知白無奈地說道:“師姐,我娘托我們照顧這個孩子,她餓了,但是我們沒有母乳。師父就去找別的人家要了。”
陳司巧無奈地搖了搖頭:“他也是說夢話,這東西哪戶人家能有餘裕啊,還不如去屠宰場問問有沒有羊奶呢。把她給我照顧,你去和他一起找。”
楚知白點了點頭,他出去沒多久就看見南山在和一戶人家交流。
和他交流的是一位還在坐月子的婦人,一臉憔悴的模樣,大概也才剛能下地。
楚知白如今對這裏的方言有了了解,很輕易地聽懂了她在說什麽:“仙君,我們這兒沒有剩的了。我聽說縣令家的夫人幾日前剛生下過一個女娃。也許她會有?”
南山道過謝就朝縣令家奔去,楚知白兩步作三步跟上了他。
迎着南山驚訝的眼神,楚知白解釋道:“孩子交給師姐照顧了,她還說,也許我們可以去問問屠宰場有沒有剩下的羊奶什麽的……她還讓我跟你一起去。”
南山嘆了口氣:“還是先去縣令家問問吧,他們家離得近。最近的屠宰場離我們已經能有幾十裏了。”
縣令家離這裏不遠,在他們這個位置甚至可以看見那個長得圓滾滾的縣令,放在如今,他這體型在浮梁城依然是獨一份。
一見到他們,縣令就笑得一臉谄媚,慌忙跑上前來問他們來這裏是為了什麽。
南山與他熟識,率先說道:“近日聽聞縣令大人喜得千金,特來登門道喜。順便——”
南山這突然這麽文绉绉起來,難免讓人覺得他有什麽大事。
縣令神色緊張:“南先生但說無妨,若是有求于本官,本官定當會為露陌宗略盡綿薄之力。畢竟若是沒了諸位仙君,浮梁城也不會如現今般太平。”
南山笑了笑:“今日我們在城外溪水邊撿到了一位女嬰,苦于沒有母乳,令其哭鬧不止,不知令正今日可有餘裕?”
縣令搓了搓手,神色逐漸放松下來:“自然是有的,自然是有的,勞煩二位仙君在此稍候片刻,本官這就去取來贈予二位。”
縣令并沒有邀請他們進入縣令府,這倒是加深了楚知白對他心裏有鬼的猜測。
但因為他擔心是自己敏感,他就沒有和南山讨論自己的這個猜測。
縣令動作很快,他們取了一部分之後,和縣令道了聲謝謝。
臨走前,縣令還特意叮囑他們:“這裏是夠孩子喝兩天的量,這東西易壞,仙君們一定要小心讓這個母乳放壞掉。”
宗門裏,留在宗門中的四人都在為小孩哭鬧不止煩惱着。
一看到兩人,他們的表情都放松了許多,陳司巧直接對他們伸出了手。
陳司巧接過母乳,手法熟練地給那孩子喂了起來:“你們是去屠宰場要的嗎?”
南山嘆了口氣:“因為擔心這孩子會在我們回來前就餓,我們就直接去了縣令家。”
陳司巧卻皺起了眉頭:“去縣令家倒也沒問題,你們去縣令府裏面了嗎。”
南山搖了搖頭:“我知道那個縣令有問題,但現在還不是動他的時候。屠宰場那邊我倒是不知道,我今晚去看看吧。”
吃飽喝足的女嬰沉沉地睡了過去,看着可愛極了。
看着周圍人的表情,楚知白覺得只有自己被蒙在鼓裏。
他看了看幾人,又看了看女嬰,迷茫地問道:“所以,他們到底是哪裏有問題啊?”
為他解惑的人是南山:“這幾天我也大致知道了越思寧的目的。他要把所有浮梁城的人都關在幻境裏,而後讓那些以假亂真的傀儡代替活人活在現實裏。縣令疑似知道這件事。”
這實在是太瘋狂了。按照郭月明的死亡時間推算,越思寧至少籌備了8年時間。
拿這些時間做什麽事情不能讓他成功?楚知白想不到,他也想不明白。
要知道那天他們在結界裏看到的傀儡完成度并不高,如果要讓那些傀儡完全和活人一樣,那實在是太難了。
甚至說是完全天方夜譚也不為過,而且那些傀儡怎麽維持和正常人一樣的生活模式?
就算用屍蠱替代,那也不行
南山有些遺憾地說道:“我推測,我們是他們計劃裏的變數,他沒算到真的會有修士在這裏成立宗門。他以為結界裏的美夢可以讓我們沉溺其中,結果……”
楚知白尴尬地輕咳了兩聲,期待有人可以幫他岔開話題,但環顧一周也沒有人說話。
他看向蕭辰,蕭辰給他回以一個“請你保重,我也無能為力了”的表情後,就心虛地轉過了頭。
楚知白閉上眼睛無奈地想:這件事大概短時間內都過不去了。
最後他只能無奈地說道:“我現在也恢複得差不多了,我今天晚上陪你一起去調查縣令府吧,只有你一個人怪不安全的。”
澄心境哪裏會需要一個只差臨門一腳到澄心境的無畏境保護。但南山也沒有多說什麽。
到了晚上是南山主動來找的他,在那之前,南山還給女嬰搭了個小床。
為了潛行方便,楚知白還特意換上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拿黑布蒙了臉。南山學着他,最後也蒙了臉。
即使到了亥時三刻,縣令家裏也還是燈火通明。兩人只能暫時待在屋頂上查看情況。
然後兩人就看見了讓他們無語的一幕:縣令夫人還在坐月子,另一邊縣令就勾搭上了一個看着只有二十歲不到的少女。
尤其是他們修士,五感比一般人靈敏,底下人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南山臉色也不好看:“這縣令先前任職于朝廷,後被貶谪于此,我還當他是什麽郁郁不得志的人。後來越是調查他,我越是覺得,這是他罪有應得。這只是罪行之一。”
楚知白還在等南山接着說下去,但他沒等到,只等到了一個從旁邊的屋檐上蹿過來的人。
他身手還算敏捷,以相當快的速度持劍向他們刺了過來。
他似乎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麽人,直接大放厥詞:“哪來的老鼠!我奉勸你們趕緊離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南山無奈地笑了笑,再開口他已經是另一個聲線:“很遺憾,這句話似乎該由我們來說呢。”
南山說着就走到了偷襲的人的身邊,那人就像是失去了行動能力一般,傻傻地定在原地一動不動。
南山以極快的速度揪起了那人的衣襟,那人頓時雙腳騰空:“小家夥,給我個知道你名字的機會?”
問完他才松手,那人直接跌坐在了屋檐上,他大口喘着氣:“我叫蘇昌黎,不知前輩姓甚名誰……”
這大概是什麽新起之秀,楚知白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南山閉上了眼睛:“你可以猜猜看,猜中了我就告訴你。”
蘇昌黎被吓得大氣都不敢出,底下的人卻還是像沒事人一樣各忙各的。
縣令還在和那個少女花天酒地,縣令夫人大概待在自己的房間裏生着悶氣。
南山嘆了口氣:“跟着這麽一個主子辦事,你可真心大,還是說,他給你的錢特別多?有必要嗎?”
蘇昌黎這才小聲說道:“其實他給得不算多,一個月20文錢。”
縣令給的這些錢,也就趕得上他們上回在柳安隅攤位上買幾本書花的錢,而且那錢還是柳安隅往便宜了算之後的。
這回連楚知白也忍不住出口說道:“只給這麽些錢就為他賣命,真的沒必要。”
雖然他也覺得這可能有些“何不食肉糜”,但他還是這麽說了。
蘇昌黎無奈地嘆了口氣:“可是,他救過我的命,我幫助他是為了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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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