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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了陣腳。◎
丁一也靠在門口, 回頭望着梁遇唯的背影,覺得這個人莫名其妙。
有什麽不合适的,陳最那麽好看, 攝影師小哥那麽精神,他們之間就是缺少熟悉的機會。
她進門就把李沐陽的微信推給了陳最。
陳最坐在床上, 往裏讓挪了挪, 給丁一也騰出坐的地方,順便問:“王總呢?”
“他好像去換冰袋了。”丁一也一副“你再給我裝”的表情,“還王總呢?”
陳最看着她:“你知道啦?”
“你們倆認識,對嗎?”丁一也往門口方向點了點下巴。
陳最點頭。
“難怪他對你這麽上心。”丁一也的眼神裏包含了很多信息。
但陳最假裝看不懂,她眨了眨眼, 說:“沒有吧。”
“這大騙子是什麽來歷?”
陳最不知梁遇唯是否願意透露真實身份, 便模糊地說:“我們工作上有交集。”
丁一也眼珠子轉了轉。
跟美術館有交集, 那大概率也算半個同行。
“我就說嘛,他看起來白白淨淨,哪像是搞化肥的。”
陳最問她:“你不是也一樣嗎?”
“我純粹是為了好玩。”丁一也手在空氣中随便一揮, “有機會你也可以嘗試胡說八道,真的很爽。”
陳最被她逗笑,問:“你們不是經常一起徒步嗎,怎麽對他一點都不了解?”
丁一也說, 她加入這個戶外俱樂部不久, 群裏有上百號人, 但不是每個人每次都有時間。
再加上她這個人很多變, 經常會臨時變卦放隊友鴿子, 所以一共就見過梁遇唯兩次。
“聽群裏其他人說, 他是大佬, 戶外經驗很足。”丁一也話鋒一轉, “那他真的離異帶兩個孩子嗎?”
這時,梁遇唯正好拎着新的冰袋走到門口。
陳最說,不知道。
下一秒,高個子出現,一張沒什麽表情的俊臉朝她走過來。
梁遇唯的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腿擡起來。”
陳最乖乖擡起腿。
梁遇唯指揮丁一也,去前臺再要幾個靠枕,讓陳最半躺着不那麽難受。
丁一也“切”了一聲,還是去了。
房間裏只剩他們兩人,梁遇唯将冰袋按在她腳踝處,什麽話也沒有說。
氣氛好像跟冰袋的溫度差不多。
過了會,梁遇唯沒頭沒尾地問了句:“不知道?”
陳最一時沒反應過來:“嗯?”
“我有沒有離異帶兩個孩子,你不知道?”
原來他聽到了。
陳最覺得他太計較,便嗆聲道:“你又沒說過,我哪知道。”
之後又小聲補了句,畢竟畢業這麽多年了。
梁遇唯暗笑了一聲。
印象中,陳最少有情緒表露,難得展現有生氣的一面。
他輕輕觸了下她腳踝腫起的地方:“還疼嗎?”
陳最搖頭:“沒有剛扭傷那麽疼了。”
“沒骨折就好。”梁遇唯看了她一眼,“以後先走一些簡單的路線。”
這時,丁一也抱着兩個軟乎乎的靠枕回來,聽見這話,順勢接過去:“別,我不敢再帶她來了。”
梁遇唯瞥他一眼,冷冷回了句:“你也知道。”
丁一也被嗆,也沒反駁。
她确實有些難為情,是她叫陳最出來的,結果還讓陳最受傷了。
丁一也不好意思地跟陳最說:“陳最,下周我會去見喬森的。”
陳最笑了笑:“那我這趟就算沒白來。”
丁一也拿靠枕塞到陳最背後,順手捏了捏她身上的衣料:“穿着外套太不方便了,要不要脫掉?”
陳最搖了搖頭:“不用了。”
她早就習慣了把自己包裹起來,不想讓別人看到觸目驚心的傷疤。
“這屋裏挺熱的。”丁一也又說了一句。
這一次,陳最還沒說話,梁遇唯開口擋了回去:“她只是崴到腳了又不是身上受傷了,脫外套幹什麽。”
丁一也吃癟,但也不敢說什麽,只是不大客氣地瞥了梁遇唯一眼。大概是覺得他在,陳最才不好意思脫外套。
梁遇唯面色如常,并未理會丁一也。
丁一也舉着手機劃了劃,說:“李沐陽在群裏問你現在情況怎麽樣,你還沒加他嗎?”
陳最搖頭,說:“算了吧。”
“為什麽?”
陳最覺得語氣讓丁一也浪費心思,不如直接挑明,一口回絕:“謝謝你的好意,我沒有戀愛的打算。”
梁遇唯擡眼看她,瞳孔如同磐石一般漆黑。
-
或許因為從沒進行過這樣高強度的戶外徒步,再加上受傷,陳最只是靠在那裏,就電量告急了。
腳上的冰還沒敷完,她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皮,腦袋一歪,沉沉睡了過去。
梁遇唯盯着她濃密的睫毛和微微皺起的眉頭。眼前這張幹淨的臉,跟記憶中的女孩重合。
她好像跟從前沒有太大變化,眉頭好像也從未舒展。
山裏安靜,沒有任何嘈雜的噪音,陳最沉沉睡了兩個多小時。
再醒來時,天已經接近黑了。
梁遇唯不在房間裏,只有丁一也還守着,在沙發上刷手機。
陳最睜開眼,習慣性地動了動腳,被一陣劇痛激得突然清醒。
丁一也聞聲擡頭,跑過來說:“你別動,要什麽跟我說。”
陳最手撐着床坐起來,懵懵地說什麽也不需要。
她下意識看了一圈,發現梁遇唯并不在房間裏。
“他去要飯了。”
“哈?”
丁一也調整說辭:“我是說,他去讓老板做飯了。”
過了會,民宿老板來敲門,端進來個小桌板,上面是兩道清淡的小菜,還有一碗粥。
陳最擡頭笑了下:“謝謝老板。”
老板說,別謝他,是那個帥哥親自下廚煮的粥。
陳最一愣。
“現在不是旺季,你們來之前,都沒有客人,這兩天大廚都不在。”老板不好意思地說,“我的手藝又一般,他就自己下廚了。”
鮮香的青菜瘦肉粥滑入喉嚨,好像減輕了許多疲憊。
吃到一半,梁遇唯過來問她是否合胃口。
陳最咽下一口粥,說了句謝謝:“你做的?”
他像是不怎麽在意似的,嗯了一聲,接着說:“老板答應明天開車送我們回市裏。”
陳最點點頭,問:“這山路能開車嗎?”
“得走一段下山路。”梁遇唯掃了一眼她的腳,“有我呢,別擔心。”
陳最愣了一會,叫住他:“對了,住宿的費用是多少?我轉你。”
梁遇唯回頭,想了想:“算了。”
“那我按網上的價格轉你。”
他什麽也沒說,直接走了。
-
晚上,梁遇唯躺在房間的床上,毫無生氣地盯着天花板。
陳最一如既往的寡淡态度令他煩躁。
手機突然震動,打斷他的思緒,他起身看,是周墨。
周墨上來就問他:“你在哪?”
他蹙眉,因為久未開口而聲音有些沙啞:“怎麽了?”
周墨聽聲音,下意識問道:“喝多了?”
“你才喝多了。”
“你太厲害了,我真心實意叫你一聲哥,家宴你都不出現?”
今晚是梁家家宴,父母哥嫂都在。
梁遇唯風輕雲淡,像是并未放在心上:“你不是去了麽,我爸媽正好見見他們倆的便宜兒子。”
周墨跟梁遇唯相識十幾年,過去三天兩頭往梁遇唯家跑,被梁遇唯調侃是他們家的編外兒子。
周墨告訴他:“梁教授今天火挺大的,你又沒出現,火上澆油。”
梁遇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父母知道了他打架差點被停職的事,早就在電話裏對他開過火了。
而他至今都沒回過家。
“我建議你最近回家一趟,今天這頓飯太煎熬了。”周墨像是所有精力都被耗光了似的,有氣無力地說,“你得好好謝我,我可沒透露你是為了你那個高中同學。”
梁遇唯笑了一聲。
“笑什麽,我說錯了?你不是為了她?”周墨太了解他這個朋友了。
電話另一頭一片安靜,仿佛沒有人在聽。
周墨頓了頓,接着說:“說真的,作為朋友,我很贊賞你的行為,但作為同事,我建議你下次出手之前,好好想想。今年咱們這邊再出一次事故,集團那邊怎麽都說不過去了。”
梁遇唯揉了揉眉頭,沉聲說:“知道了。”
-
下午那一覺很解乏,到了晚上,陳最一直睡不着。
民宿的每個房間都帶有陽臺,她單腳蹦到陽臺上。
山裏的夜色如同潑墨,有着絕對的安靜和黑暗。
也有城市裏看不到的滿天星辰。
她站在黑暗裏,仰臉看着那些閃爍的星星。
有些冷,還有些孤獨。
耳邊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
梁遇唯就住她隔壁房間,在靠近陽臺的地方打電話。
隔着一層玻璃門,聲音翁翁的,也聽不清在說什麽,只能判斷出,他的情緒不算太好。
過了會,他挂掉電話。
隔壁傳來推拉門滑動的聲音。
陳最判斷他應該也來到陽臺上了。
兩個陽臺離得很近,她稍微動一下就會被察覺。
她靜靜地站在黑暗裏,不敢喘氣。
她不想讓偷聽他打電話的事敗露。盡管她不是故意的。
過了會,梁遇唯開口道:“不冷嗎?”
陳最:“……”
她才知道自己被發現了,沉默了幾秒。
梁遇唯暗笑一聲。
這房間的地板都是木質的,她單腳跳到陽臺時,他就聽見隔壁房間裏鈍鈍的悶響聲了。
眼睛适應黑暗後,陳最在右邊勾勒出個輪廓來。
許久,梁遇唯問她:“為什麽不願意接觸新的人?”
陳最沒聽懂:“嗯?”
“就……丁一也要給你介紹的那個攝影師,不接觸接觸?”他擡眼看星辰,語氣似是有些不經意。
隔了一會,陳最才說:“因為他是我前男友。”
梁遇唯被她的回答噎到。
她知道騙到他了,笑得停不下來:“小蝶說得對,胡說八道果然比較爽。”
梁遇唯:“……”
陳最的笑聲漸漸平息,梁遇唯也沒有再接話。
他們默契地在夜色中沉默着。
過了很久,陳最才重新開口。
她聲音不大,在夜色中卻異常清晰:“不會有人喜歡我的。”
梁遇唯想要說些什麽,卻又聽見她說:“我都知道的。”
她的聲音平靜,篤定。
就算有人喜歡她的外表,也不會喜歡她的傷疤。
他胸口像被什麽堵着一樣,憋得發酸。
梁遇唯想要說些什麽,陳最卻已經調整好情緒,問他明早幾點出發。
他口中發澀:“明早不用早起,睡好之後再出發。”
她說:“嗯,今天謝謝你,我要睡了,晚安。”
她轉身,打算單腳蹦回去。
“今天說的房費的事……”梁遇唯叫住她。
“抱歉,我還沒來得及看價格……”陳最說。
“我是說,房費不用給我。”
“換個方式還吧。”
他的聲音慵懶又散漫,又因為看不清表情而讓人亂了陣腳。
陳最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什麽意思,他是要過來嗎?
作者有話說:
周末愉快!感謝在2023-06-08 23:32:39~2023-06-09 21:02:3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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