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一次贈禮

第27章 第一次贈禮

其實她早就喜歡他了,而他說,他大概更早。

愛情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玄學。

一見鐘情發生得毫無準備,驟然分手又未曾提前通知。

到了最後,他們又變成了現在這副鬼樣子,仿佛是兩塊磁鐵,曾經相吸的時候,難舍難分,如今同極相對,只剩相斥。

還記得第一次出去買加班食品,夏瑾娴買回去的都是餅幹、面包之類管飽的幹糧。

回到辦公室的時候,邵主任、周主任、王主任等幾位領導都在,她真有種上班打醬油被抓的感覺。

于是十分拘謹地站在門口,手足無措。

而許晏清很溫柔地為她解圍,一群領導于是湊過來看她袋子裏的東西。

那場面很是滑稽,她打開袋子,四個腦袋圍了過來。

邵主任說,“看來小夏是真的怕餓着我們。”

當時大家都笑了,許晏清于是幫她提過了袋子,半開玩笑道,“小夏是會過日子的人。”

後來她才知道,加班食品也是一種福利和調劑,可以變着法兒買,只要不超标就可以。

也算是一種凝聚力工程。

如今,她對這套倒是在行。

買了些面包蛋糕,又買了點中式的鍋盔蛋餅,配了茶和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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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蔥油餅的攤頭,香氣四溢,排隊的人也不少。

借上來幫忙的小夥子問,“夏科,這個買了回去,是不是擺不上臺面?”

夏瑾娴心想,這擺不上臺面的小吃,卻是許區長的偏愛。

因為許晏清小時候是奶奶帶大的,他喜歡面條,也喜歡蔥油餅。

他說過,小時候弄堂口有一家蔥油餅攤頭,擺攤的是滬上人家,是個夫妻老婆店,每次他放學路過,奶奶就會給他買一個解饞。

他要是哪天考了滿分,奶奶還會給他加個蛋。

兩個人當年還去原址找過,可惜那個攤子早已經不在了。

聞着蔥油餅的香味,夏瑾娴猶豫再三,還是買了兩個加蛋的。

正排着隊,秘書長發消息來催了,她又等了片刻,把那兩個加了蛋的蔥油餅揣在兜裏,才和小男孩一起回去。

回到會場,朱秘書長作為主持人,宣布暫時休會,沒有來得及提問的委員不少,頗為遺憾。

休息間隙,許晏清被衆人簇擁。

夏瑾娴站在會場最角落的位置,是一處立柱後面,許晏清看不到她,她卻能把他的一舉一動,看得分明。

口袋裏的蔥油餅還飄着香味,傅子博走過來一聞,便問,“怎麽有蔥香?”

夏瑾娴道,“想幾位領導不愛吃甜,特地買了鹹口的備着。”

傅子博道,“我問過盧文景了,許區長不吃這些,還想讓你單獨去買一杯美式就好。”

夏瑾娴道,“對面只有沖泡的咖啡,今天準備不及,的确應該備茶歇的。”

其實夏瑾娴提過,但是傅子博不想麻煩,就沒有預定。

這話說得傅子博有些不舒服,于是道,“你早想到怎麽不弄?”

夏瑾娴不想與他争辯,反正他是科長,官大一級壓死人,怎麽樣都是當下屬的錯,她于是閉口不言。

好在夏瑾娴也算會買,委員們吃着平日裏不太會吃的小吃,反而誇他們接地氣。

而夏瑾娴根本近不得許晏清身邊,就像曾經在區府辦,陪同了他那麽多次接待。

每一次,她都只有按電梯的份。

于是這蔥油餅就這麽熱乎乎地,躺在了她的西裝口袋裏。

結束了座談将近七點,平日裏做慣了領導和大佬的一群人倒是不覺得累,開會的興致很高昂,精力非比常人。

夏瑾娴接了淩潭清的電話,淩潭清說他難得早下班,問她有沒有時間,要為客戶選禮品。

夏瑾娴看了一眼遠處的許晏清,雖然他問了今晚她是否會去,但是周政并沒有叫她,所以她自然要早些退場,免得看到領導後續的安排,讓領導心生忌諱。

于是答應了淩潭清的邀約,發了位置過去,讓淩潭清來接。

委員們陸陸續續散了,她留在最後收尾。

許晏清開車,載周政去預定的酒店用餐。

車上,他問,“秘書長他們怎麽過去?”

周政道,“應該是打車過去,反正也不遠。”

從後視鏡看出去,夏瑾娴在同大巴揮手,而傅子博已經打到了車,朱文浩跟着上了車,沒有帶夏瑾娴。

許晏清不知是夏瑾娴故意避嫌,還是周政沒有叫她。

堵車,一排車亮着紅色的尾燈。

淩潭清的車早就到了樓下,候在門口。

許晏清看着夏瑾娴上了淩潭清的車,覺得這輛英菲尼迪有些眼熟。

許晏清仿佛此刻才猛然醒悟。

是他忘了,她已經成家。

自己的婚姻形同虛設,沒有孕育下一代,不代表她也沒有。

他都看到兩次了,卻總是刻意去遺忘這個事實。

是他太以己度人了。

夏瑾娴上了車,淩潭清的鼻子嗅了嗅問,“什麽這麽香?”

夏瑾娴愣了愣,才掏出了口袋裏冷掉了的蔥油餅,一時失笑道,“是我前面買了墊肚子的。”

淩潭清道,“我喜歡。”說着,雙手把着方向盤,對着她張了張嘴。

夏瑾娴卻把蔥油餅放在了車前的置物板上道,“一會兒要吃飯了,冷了的蔥油餅吃了不舒服,再說了,我知道你平時都是單手打方向的。”

淩潭清假裝失望地啧了一聲道,“真羨慕別人的副駕駛座,可以解放雙手的那種。”

夏瑾娴逗他道,“你可以選擇坐地鐵,那車貴,空間大,速度快,還完全解放雙手。”

淩潭清哼了一聲道,“你當我不知道坐地鐵不能吃東西嗎?”

夏瑾娴笑道,“看來還是知道民間疾苦的。”

淩潭清特意轉頭看了看她道,“我可是苦出身。”

夏瑾娴道,“也就婚姻受挫,別說得自己那麽可憐。”

淩潭清扁了扁嘴,故意裝可憐。

夏瑾娴瞥了他一眼,眼神的內容就只能請他自行體會了。

淩潭清要去挑選事務所送客戶的節禮,馬上他們事務所在西南和西北的兩個省會城市要開分所,新增加了十名合夥人,幾個所同時辦活動,所以要挑選伴手禮,送重要客戶。

夏瑾娴陪着逛那些精品店,笑道,“想不到律所也有這種活動,怎麽,打官司還能打折?一個案子9折,兩個8折,多打多送?是這個意思?”

淩潭清無語,笑道,“差不多吧,官司多多益善,也不都是訴訟官司啊,非訴類的官司才更掙錢,律師費和咨詢費可以打折。”

夏瑾娴道,“這種官司纏身的公司,真的能成為長期客戶?”

淩潭清道,“你不當被告,也可以積極當原告,判贏一筆賺一筆,把法律當武器。”

夏瑾娴啧啧點頭道,“進攻是最好的防守。”

兩個人在商場一樓的精品店閑逛,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淩潭清道,“小娴,你知道嗎?其實婚姻不需要滿分的愛情,只需要一個人,能夠像我們這樣聊聊天,每天有話說,就夠了。”

夏瑾娴微愕,想不到他會如此直率的說出這些。

她的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有什麽波動,從淩潭清這個角度看過去,她有好看的側臉,充滿着女人娴靜的韻致,人如其名。

他主動伸手去拉她,夏瑾娴被他拉住了,正是在Dunhill的門口。

淩潭清問,“登喜路怎麽樣?”

夏瑾娴不知道在想什麽,她陪着他走進去,過了好半晌才道,“中規中矩。”

淩潭清看她的樣子,故意問,“怎麽?給前男友買過?”

夏瑾娴笑了聲道,“你還真是未蔔先知。”

淩潭清擡了擡眉道,“那不買了。”

夏瑾娴無語,倒是由Ad陪着進去看男士錢包,對他道,“你的确現在也有這方面需要。”

淩潭清道,“是你的前任教你的吧?”

夏瑾娴嘆了口氣,轉回身靠在櫃臺上對他道,“你這吃飛醋的樣子,真像小孩子。”

淩潭清道,“男人在自己愛的女人面前永遠都是孩子。”

一旁的Ad道,“您二位真是有情趣,是買結婚紀念禮物嗎?”

夏瑾娴搖了搖頭,也不想解釋,這副樣子,倒是讓淩潭清有些受用。

他想大着膽子去牽她的手,夏瑾娴卻故意把手背在了身後,繞着擺放錢包的展櫃一圈。

最後,兩個人也沒有買登喜路,而是選擇了Zegna,因為淩潭清說他們的客戶群體偏年輕化,倒是Zegna的風格更合一些。

下了訂單,逛得累了,兩個人去三樓的咖啡館閑坐。

淩潭清去外面接工作電話,她坐在角落,看對面一雙閨蜜在大談其中一個人面試的經歷。

聽對話,似乎也是考上了公務員。

公務員這個職業,就是旱澇保收,大部分公務員和仕途兩個字是無關的。

踏上仕途的,終究只是其中的極少數,能力、人脈、背景、運氣,缺一不可。

她當年剛考上的時候,哪兒懂呢?

她看着面前Zegna的手袋,又想起了第一次給許晏清買禮物的事。

那會兒她公考面試結果出來了,毫無意外地收到了通知,還是自己給自己發的。

因為人事工作也是辦公室負責的,所以夏瑾娴默默給自己發了一個體檢通知。

她拿着體檢通知高興了半天,中午的時候,用加班費,請所有小夥伴喝了一杯奶茶。

外派和實習的小夥伴跑來圍觀她的體檢通知,雖然這次其他小夥伴都沒上,但是看到夏瑾娴考上了,大家都為她高興,還跟她讨教了一番考試策略。

其實哪兒有什麽策略?筆試重點是許晏清劃的,面試考官是當時管委會的副主任周主任,許晏清一路幫她鋪好了道,她只管放心大膽地去走就好。

因為她的錄取,她的競争對手鐘玮怡氣病了許多天。

那天辦公室十分熱鬧,因為下午就她一個人在,小夥伴們都湧了過來,鬧騰得很。

許晏清推門進來,看到他來了,所有人都立正站好,有些拿着奶茶都不知道往哪兒藏。

許晏清一貫的高冷,其實她他只是不知道該擺什麽表情,某種程度上,他也算是社恐青年一枚。

夏瑾娴托着腮,想到這裏,忍不住笑了一聲。

許晏清其實沒管那些孩子在幹什麽,而是假公濟私,把她叫進了他的辦公室。

當時兩個人早就戀愛了,為了掩飾,她還假模假樣地拿了筆記本和筆。

進了許晏清辦公室,道貌岸然的許主任立刻卸下了高冷僞裝,從桌子上遞了一個盒子給她道,“禮物。”

她自然是拒絕,畢竟從戀愛開始,許晏清就送給過她不少的禮物。

許晏清卻搖了搖頭說那不一樣。

他送的,是當時最流行的一部諾基亞手機,滿大街都是這部手機的廣告。

誰手上拿着一部,那絕對能引來別人的豔羨。

許晏清對她說,馬上要踏入社會了,總是要裝備齊全才好,何況,那天是他的生日,他說,“今天我最大,你不該拒絕我。”

那是他難得的強勢,強勢地付出溫柔。

她這才知道,原來那天是他生日。

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男朋友的生日,這讓她有些內疚,于是下了班之後就直奔商場。

她之前已經在網上做過功課了,最後禮物的範圍限定在Zegna和Dunhill之間。

猶豫了半天,價格基本上都是3000左右的樣子,那會兒她拿了實習加班費,也是許晏清特地為她申請下來的,所以她買得挺有底氣。

當年的她,膽小而自卑,進了精品店整個人都十分緊張,生怕被Ad嘲笑。

而事實上,嘲笑也的确發生了,Zegna的銷售人員對她并不友好,看她學生氣的打扮,就覺得她不像是買得起的人,言談之間自然是輕慢。

于是她轉去了Dunhill,最後挑中了一款黑色真皮雙折錢包。

後來的後來,那個錢包,不知道他還用不用。

但,他送的東西,卻在韓韻和她自己的父親輪番沖進他們同居的家之後,被砸被毀。

而今存下的,也只有他留下的那些書了。

正有些傷感的時候,淩潭清打完電話回來了,在她面前遞了一塊胡蘿蔔蛋糕道,“別不開心,吃點甜品高興高興。”

夏瑾娴笑着接過道,“你就是我減肥路上的絆腳石。”

淩潭清道,“倒也挺好,這樣可以把你扛回家。”

夏瑾娴晃着甜品勺道,“我可不是喝醉,只是吃胖,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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