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還生分嗎?

第76章 還生分嗎?

權持季滿意,又往前面蹭了一步,寬肩罩下的陰影把因子虛的整個腦袋都籠罩。

那是一種狼崽子準備開飯的表情。

因子虛機靈啊,一個鯉魚打挺,順勢就把自己擠出了權持季的控制圈。

笑死,當時以身作注和權持季談條件只是無奈之舉,他可不喜歡和權持季你侬我侬,第一次是爽的,待到了後面一晚上好幾次,就是精疲力盡,老命都要拼掉半條,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被來回折騰得身上沒有半塊好肉,奄奄一息。

權持季這家夥也不知道上輩子是什麽野獸成了精,需求大到叫因子虛恐懼,因老板這兩次都是渾身軟得像面條一樣,任權持季翻來覆去地搗玩。

絕對不可以!

因子虛像一條滑泥鳅一樣,他找準機會,将身一扭,反從權持季的胯/下逃走了。

他轉過了身子,還沒有反應過來,權持季的手就朝着他的胸口過來,因子虛條件反射一樣伸出手肘貼着權持季的小臂把他的動作一壓。

風拂過頭發,手刀動作當機立斷,沿着權持季攬過來的手一劈借了力道,因子虛的身子柔韌地一斜,這才躲了過去。

他還在驚心動魄,伸出自己的“奇跡小手”看了看,有感而發:“我去,原來我這麽厲害。”

他剛剛可是在電光火石之間,“嘩”地一下,手“啪叽”一扒啦,然後四兩撥千斤,攔住了權持季,因子虛覺得:又有可以吹噓的資本了!他竟然攔住了權持季!!!

話音剛落不到一秒,因子虛震驚沒多久,他又看向了權持季的手臂,小臂型線淩厲,因子虛有自知之明:這就不是他這麽輕飄飄一下就能壓下去的。

權持季笑了一聲,歪頭的樣子狡黠:“終于,不是一上來就擡腿踹了。”

他饒有興趣,似笑非笑:“誰教你的,竟然還能教得動你,得是一個多麽罕見的大人物啊。”

因子虛:“……”

在心裏給錢老磕一個大的。

因子虛揣了揣袖子,一副蒼老無奈的樣子,眉心沒有什麽精氣神的擡了一擡:“先生又逗我,有的是人想教我,想要挑戰自己。”

因子虛都不敢想,教會自己的難度有多大。

權持季坐了回去,一張一張地把畫兒撿了起來,整整齊齊疊放好,鎖進小匣子裏面:“誰教的,你怎麽就不叫我來教?”

因子虛:“……”

讓你教?

那和自尋死路有什麽區別?

不過,這倒是叫因子虛想起了點事情,錢老要自己做的,到底是什麽事情。

他警惕了起來,錢老說和權持季有關,那麽是什麽關系?

“雲中閣”是因子虛監聽世家大族的耳朵,錢老要是朝中之人,便不可能逃過因子虛的窺視,既然因子虛在那之前不知道錢老,也就意味着這家夥和朝中的黨争沒有什麽大關系,那麽……他又是如何和權持季扯上關系的。

話頭到了這裏,試探一下總是對的。

因子虛狀似無意一般提及:“教我的是一個老頭,也沒有什麽官銜,鄉野村夫,恰好有一門手藝傍身罷了,姓錢,是個跳舞的戲子,想必功夫是遠不及先生萬分之一的。我和他也不過就是萍水相逢,現在要找還要費點勁了。怎麽,先生要幫我找人嗎?”

權持季皺了皺眉:“姓錢?戲子?能教會你這兩下可不該是無名之輩。”

因子虛恍然大悟:“所以,先生您不認識。”

也是,許沉今未流放之前,錢老到許府時,因子虛也不知道原來這個文文弱弱的戲人還有一手好功夫。

所以,錢老要報複的家夥到底是誰呢。

平心而論,因子虛欠錢老的,要是沒有幫錢老報仇雪恨還真的還不了。

“對了,喻白川呢?”因子虛納悶了,他這些天,拜訪的人可算不了少,怎麽就喻白川這麽冷心冷肺,難道是生氣了?

離了性命之憂,因老板又惦念起了他的黑糧。

當時是把黑糧的賬目的調度權利都給了喻白川,現在因子虛有點兒肉疼,正在思考如何用體面的方式把他的錢和糧要回來。

權持季沒什麽精神頭:“還昏着呢,陽長說就這兩日就該醒了。”

因子虛頓時抖擻精神,結結巴巴地質問權持季:“你打他了?你打一個病秧子?你要不要臉啊,你就……誰許你打他了的。”

權持季友好地問道:“你不知道他昏了?”

因子虛的表情少見地老實了起來:“我怎麽可能知道,我是沒想到你們還打他了,你們也不怕他的命沒了就打他。”

權持季把因子虛提溜了起來,拎着因子虛的領子,就像在拎着一只張牙舞爪的大白狐貍,一下就把他塞到了馬背上,自己也跨了上去,慢悠悠地解釋道:“可不是我們打的,是他自己氣火攻心就倒了,倒是也該讓你去看看了,放心好了,但凡他身上多一個口子淤青你就過來打死我。”

因子虛還是扭頭,惡狠狠地瞪着權持季,嘴上連珠炮一樣絮絮叨叨道:“那就是你們拷問他了,你們拷問他做什麽,在下幹什麽事情,他能知道什麽?拷問他,吓他,也不怕他沒命了,看看,看看,給氣成什麽樣子了,他是昏了幾天啊。”

權持季也是無奈了:“好像,他是被因老板你氣到了。”

因子虛皺了皺眉:“我能氣他什麽,我都走了,錢也給他留了,一沒大聲說他,二沒打他,我連一點活都沒有交代他,他給他留的信裏面講的比他爹都要溫柔體貼。就是你們氣他了,就是。”

權持季把因子虛那顆毛茸茸的腦袋按了下去:“你說是就是把,幸好陽長能救他,要不然,這人命關天的屎盆子就要扣我頭上了是不是。”

一路倒是平坦,既然說好了同意因子虛留在這裏,倒也不用遮遮掩掩了,權持季的手還緊緊地攥着因子虛的腰,使壞一樣抓了抓籠頭,叫因子虛在一陣又一陣的颠簸裏面緊緊盤着他的脖子,惡狠狠叫罵了一聲:“先生,你這樣子不仁義了。”

“路上人多擁擠,馬兒容易受了驚,因老板擔待些。”權持季還是惡劣,說着又把因子虛的腰往自己身上靠:“因老板知不知道,今天我們就這樣子走一遭,明天我娘就可以殺過來,到時候,沒有八擡大轎,我娘倒是先不答應了。”

權持季的語氣突然一涼,好像是質問一樣:“留到這裏,你就是我的,外人會把你當成笑柄談資,為了明哲保身,我們要一直待在一處,拉拉扯扯,你就沒有一點不願意嗎?”

“流言蜚語會落在肩頭,嘲笑怒罵也要擔着,甚至于……”權持季歪了歪腦袋:“據我所知,因老板好像不是斷袖之癖,其實我也看得出來,現在就是你的緩兵之計。”

因子虛脖子一梗,頭皮發麻了,呵出了一口寒氣:“……”

好棒啊,原來不都是大家一起揣着明白裝糊塗,現在青天白日把一切都挑明了,倒叫因子虛不由自主又警覺了起來,就怕權持季還要因子虛拿出什麽誠意,因老板可是摳門得很。

他急于證明自己的忠誠:“先生有莊琔琔,除了先生,在下還可以投奔哪裏?”

權持季卻不吃這套:“高氏肚子裏面不是還有一個,因老板大可以等一等,畢竟,蟄伏這種事情,對因老板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

因子虛耳朵動了一下:“……”

不得不說,權持季這一把确實是不給面子了,來來回回那點小算盤就這樣明晃晃地被公之于衆。

因子虛也不留情面了:“那先生呢?先生對我突然态度大變是為了什麽?叫這下這樣的小商人誠惶誠恐,這個合作看起來是那麽沒有真實感,我要留點兒底子不也是人之常情?況且,先生明明什麽都知道,還願意和我合作,想必也是看上了什麽東西,既然如此,又何必說這樣生分的話,叫人寒心。”

馬上風大,把因子虛的頭發都刮到權持季的身上,剛剛洗幹淨的頭發上面還帶一點檀香味道,書生氣十足,倒是文雅。

權持季心道:态度大變?

因為你是書生,我是凸碧。

可是有些東西就是無法宣之于口,要是說出去了,所有美好的回憶也就被攪散了。

于是,權持季俯身,在因子虛耳邊漏出了一聲輕笑,頭歪到了因子虛的脖子邊,嗅着發絲味道,若是沒有什麽冠冕堂皇的借口,他也可以當一個登徒子,權持季淡淡道:“因為,你現在好看,好看到值得偏愛。”

因子虛:“……”

不是,這家夥的以貌取人竟然到了理直氣壯的地步。

權持季還咬了因子虛耳朵:“如此回答,因老板還覺得生分嗎?”

因子虛:“……”

我們的關系也沒有熟到你要這麽誠實的地步。

因子虛別過話頭:“在下确實好看。先生要這麽說,那我可就放心了,畢竟化龍江的水都流光了,我的美貌依舊堅固。”

這就是因子虛的美而自知。

這回無言以對的變成了權持季。

書生的臉皮到底是怎麽長的,越來越厚。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權持季下了馬,因子虛也從馬背上面滑了下來,鼻子嗅了嗅,細細辨認:“陽長大人這裏藥香叫人舌根發苦。”

屋子沒有高門大戶的豪糜作風,只是簡單的屋舍,院子裏面曬了藥材,卻在門口修了一個豪華的小馬廄,紫檀磨得光滑圓潤,抛光上油,然後請了最好的木匠,精雕細琢,擺在這裏的馬兒“心肝”就好像是陽長醫術高超的證明。

因子虛蹑手蹑腳地躲開遍地的藥材,燒火的仆役進去通報,話語要死不活地拉得好長,走過去了的時候還把扇子送到因子虛手裏叫他看着爐子。

藥童苦大仇深:“大人~權将軍又來了~”

屋裏頓時傳來陽長暴跳如雷的聲音:“那個挨千刀的又怎麽了,又要來幹什麽?”

陽長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去當了一陣子權持季的随軍大夫,認識了權持季這麽個不得好死的家夥。

待陽長大大咧咧地沖出來決定罵天罵地的時候,他又看見了因子虛在旁邊看爐子,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因老板一不小心還把扇風的蒲扇燒掉一角,只能扔到地上跺了跺。

陽長:“……”

他在心裏默默糾正:從現在開始,自己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和權持季去涼都遇到了因子虛。

天殺的,倒黴玩意都是一對兒一對兒過來要氣死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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