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是表兄還是姘頭?

是表兄還是姘頭?

秋日午時,正是村子裏最熱鬧的時辰。

陽光如同溶金般灑滿了整個村莊,稻田裏忙碌的身影映襯着一片片金黃,正是一年收獲的繁忙時節,也是林揚和他外甥精心挑選的時候。

經過昨夜的追問,林揚還是将計劃告訴了外甥。

林揚外甥拍着胸脯,滿臉自信地對林揚說道:“舅舅,您放心吧,這事交給我來辦,保證妥帖。”

林揚審視着他,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疑慮:“就憑你?”

“舅舅,上次的事情都是我的錯,您就給外甥一個将功贖罪的機會吧!”

“那你明天就......”林揚半信半疑,卻也沒有更好的人選,便湊到外甥的耳邊,細細吩咐他該怎麽做。

越聽林揚的話,外甥的眸光越亮,這次村裏人的口水一定能将林家給淹沒!

而他們也沒打算蠢到直接去那些人面前說,而是選擇了陳家兒媳收完莊稼準備回去的必經路上。

林揚外甥年輕,眼睛尖,一眼兒就看見了陳家兒媳遠遠回來的身影,計算着她的腳程,然後和林揚一起站在一個拐角處。

這個陳家兒媳也不是他們随意選的,十裏八鄉誰不知道就屬她的嘴巴最大,午時知道的消息,不到傍晚,她就能宣傳得村裏人盡皆知。

而且據說陳氏和林織葉有仇,平素見面沒少互掐,雖說林織葉膽子小,林母每次都護着林織葉,但也因此讓陳氏更加記恨。

他和林揚對視一眼,表面湊在一起,但聲音卻保證能讓陳家兒媳聽見。

“舅舅,您說着林家突然出現了個表兄,會不會是有什麽目的啊?”

挽着籃子的陳氏剛走過來就聽見這話,頓時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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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探出頭發現是林揚和他外甥,眸光一閃,再一回想剛才外甥的話,有八卦聽!

陳氏掩着笑意,心想今天真是趕上好戲了,便停了下來,假裝整理籃子,耳朵卻是豎得高高的。

林揚繼續道:“誰知道呢?我昨天也見過那個男子了,一看就和嫂子完全不像。大哥在世時都沒提過這人,難不成嫂子受了騙?”

外甥裝作疑惑地回答道:“不會吧?我看林家姐妹對他的态度挺好的啊?舅舅,會不會是您忘記了?”

“不可能,你舅舅我還沒老到這種程度。”林揚假意拍了下外甥的頭。

陳氏心中狐疑,這老林家素來都只有那幾個女人,這也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她也沒少去林家欺負林織葉,若是來了個男人怕以後再想讨便宜就不好弄了。

不行,她要去看看。

她提着籃子向林家走去,心下已是計劃着如何将今日所聞傳遍全村。

身後,林揚和外甥聽見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對視一眼。

林揚的嘴角勾起一絲笑意,這事就交給她們女人來辦是最好的,就算有一天林織葉知道了,他也可以将這事全推到陳家人的身上。

“行了,回去吧。”林揚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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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的林家正一片祥和。

林織葉歪着頭喊道:“表兄,麻煩你把這些柴火劈了。”

林母立刻阻止:“哪有讓客人做這個的道理?”

林雲渝卻已經走到了柴堆旁,拿起斧頭就是一劈,“不打緊,這些粗活還是男子來做為好。”

陳氏來到林家門前,眼前的一幕讓她眉頭緊蹙。

她心裏暗想:看來這人不是給林織秋找的,而是林織葉,也奇怪了,這大丫頭還沒說親事,先給二丫頭找?這林家嫂子還真是不走尋常路。

她這般想着,大大咧咧地走了進去:“呦,這不是林家嫂子嗎?怎麽家裏來客人了也不說一聲?”

林母原本笑意盈盈,見是陳氏,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你來有何貴幹?”

“我這不是聽說村裏來客人了,還是你們林家的遠房親戚,來問問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陳氏沒在意對方的态度,她本來就是打探的,又怎麽會被冷臉勸退?

林母冷冷回應:“我們家的事情,用不着你操這份心。”

林織葉眯起眼睛,細細打量着這個自稱來幫忙的陳氏,在記憶裏搜尋了很久,終于想起了她是誰。

幾年前,林織葉差點落水,就是被這個陳氏所害,當時她還是個姑娘家,也算是個外來戶,随着父母一起搬到了村子裏。

林母最初對她還有些憐惜,平素有什麽事情也會搭把手,沒想到的是這陳氏不是什麽好人,見林織葉容貌豔麗,竟生了謀害之心。

原主沒有膽子說出來,但現在的她可不會放過這個陳氏。

林織葉嘴角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娘,這位臉生的大嬸是誰?”

“什麽大嬸?”陳氏聽了直接怒瞪過來,沒想到她來打探消息,卻被人當面嘲諷。她怒聲反問:“裝不認得也就算了,你這小丫頭片子,說話怎的這般不懂規矩?”

“娘......”林織芳躲在林母身後,有些害怕。

還沒等林母說話,林雲渝站直了身子。“嬸子,此位是?”他問道,聲音中帶着一絲不容置疑的莊重。

林母輕蔑地瞥了陳氏一眼,然後轉向林雲渝說:“雲渝啊,沒什麽,她不過是村裏的閑人。”

“我不知道以前嬸嬸過的什麽日子,但既然我來了,那便不能讓你們繼續受人欺負,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林雲渝表面是對着林母說的,實則是将視線放在了陳氏身上。

就算沒有絲毫關于林家人的記憶,但是如果連她們母女幾個都護不住,那他就不配成為七尺男兒。

林母微愣,她本來還在想着怎麽辱罵陳氏,就聽見了這麽一段話,下意識看向林雲渝。

陳氏臉色一變,不料林雲渝會如此果斷地站出來。 “行啊,你們林家這是有了男丁,就來欺負我一個婦道人家了。”

她走到了路口處,将籃子一放,就開始喊道:“來人啊,林家現在弄到個男人了,是不是想來壓我這個弱女子?我好心來看看她們家需不需要幫忙,畢竟來了個陌生男子,誰知道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

本就是午時剛過,村裏的人都在家裏小憩片刻,聽見這話紛紛走出了家門。

陳氏見狀,聲音更加大了。她使勁地拍打着籃子,裝作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朝路口走去,大聲疾呼,“快來人啊!林家這是要欺負寡婦了!”

人群聚攏了過來,陳氏見有了觀衆,更是哭得悲聲凄涼。

“就是他,剛來村裏就欺負女人,還威脅我。”陳氏指着林雲渝說道。

她來村子裏這麽久了,自然是知曉村裏人的性子,比起好心,他們更喜歡看一些熱鬧。

既然是林織葉看上的人,那她就不能讓林織葉得逞,誰叫她夫君之前誇過林織葉的容貌呢?

林雲渝沒想到他的一句話引了這麽大的動靜,一時間有些無措地站在原地。

而裏屋刺繡的林織秋姐妹倆聽見動靜也走了出來,見狀第一時間看向林母。

不過,林母顯得頗為從容,她輕拍了拍手,斬釘截鐵地說:“陳氏,你還真會胡說,這村裏的人誰不知曉你,真以為有人這麽蠢笨會信你的話?”

林母邊說邊看向旁觀的人,眼神中充滿了鄙倪。

陳氏的臉色從哭泣中的蒼白轉為氣憤的通紅。她看到周圍村民都在竊竊私語,不再掩飾,直截了當地質問林母:“那你說,你平白無故收留了一個陌生男子做什麽?”

林母沒好氣地說道:“呦不哭了,你剛才不是已經說了這是我們家的遠方親戚,這麽一會兒就忘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怕是林織葉這丫頭的姘頭吧,還什麽遠方親戚,真以為我會信?”陳氏嗤笑一聲。

“若是又如何,嬸子是見他生得英俊,心生嫉妒嗎?我們家幾口人,幾個親戚,幾畝地,幾頭牛都要和大嬸你一一告知?”

這番話着實戳到了陳氏的痛處。她的夫君長相醜陋,而這陌生男子卻又長得相當不俗。“果真是姘頭,還真給我說中了。撿個路邊男人當姘頭,真夠有你的,怎不覺羞恥?”她面紅耳赤反駁道。

林織葉收斂笑容,面露嚴肅之色。“陳嬸子,您這般搬弄是非,可否拿得出證據?如果拿不出來,那就別怪我去報官,告您一狀侮辱诽謗之。到時候,您那正讀書院的兒子,怕是連鄉試的門都別想踏進了!”

陳氏雖然在村子裏到處讨嫌,但她的兒子卻十分争氣,考入了鎮上唯一一家書院,等着明年鄉試考試。聽林織葉這般一說,她的臉色頓時蒼白如紙,心中的怒氣轉為恐慌:“你、你敢!”

林織葉目光堅定,毫不畏懼地回應:“我林家的清白自不容污,您若是欺負到頭上,我豈能不還手?”

可能是林織葉的眼神過于堅定,陳氏竟有些怯場了。

林織葉環視一圈,她不能再躲着了,必須要盡快把林雲渝的身份坐實,這對以後的安穩日子有好處。“各位鄉親們,我表兄的确剛到村裏,以前是個镖師。我們家雖然不富裕,但也不至于随便收留一個陌生男子。”

林織葉把昨天給林揚的說辭重新說了一遍,甚至比昨天更淡定。

“镖師?那可是縣城裏賺錢的買賣啊。”

“是啊,聽說他們一趟镖就抵得上我們三個月的工錢啊。”

周圍的村民面面相觑,小聲說道。

陳氏一聽,更加氣憤了。

林織葉這小賤人,為什麽運氣老是這麽好?

林雲渝也配合地往前踏了一步,加上他不俗的樣貌、魁梧的身材以及淩厲的眼神,很快讓村民相信了。

陳氏瞪了林織葉一眼,氣急敗壞地扭頭就走。

林織葉在心中暗自竊喜,若非林雲渝的及時援手,今日的局面恐怕難以平息。現在,林雲渝的身份在村中已是無人質疑,林母對他的接納也算是徹底落地,而那失去記憶的表兄,至今沒有任何恢複的跡象。

這一樁樁一件件,對她來說無疑都是好事。

林織葉心裏正盤算着,餘光卻捕捉到林雲渝正溫柔地望着她,于是她也微微一笑,走近了些。

“表兄,今日多虧有你。”林織葉走過去,輕聲道謝。

“一家人,不必客氣。”林雲渝見林織葉看了過來,頓時收斂嚴肅神色,嘴角勾了勾,唯恐吓到這位表妹。

林織葉眼角含笑,這位表兄的變臉,格外的可愛呢。

“為了表示感謝,今晚我下廚為表兄洗塵。”林織葉小聲說道:“你失憶了,應該不記得我做飯很好吃吧。”

提起廚藝,林織葉頗有自信。穿越前的她是個重度廚藝愛好者,喜歡研究各種創意菜品。

雖然這個時代的食材和調料有些落後,也難不倒她。

林雲渝搖了搖頭,他還真對這事沒什麽印象。

“行啊嫂子,苦盡甘來了。”素來對林家還算憐惜的幾戶人家将林母圍了起來,由衷地說道。

“是啊,若非他到來,咱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村民們也感嘆。

經過陳氏這一鬧,衆人的休息時間也過去了,如果再不去田地就要摸黑鋤了。

“嫂子,時辰到了,我們該去農忙了。”人們紛紛起身,準備回到工作中去。

林母輕輕點頭,一顆心終于落了地。自夫君離世後,她首次感受到有男丁在家的安全感,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對舊時的懷念。

而這一切還多虧了二女兒的主意。

想到這裏,林母看向林織葉,眼神中充滿了欣慰。

若非她将林雲渝帶了回來,林母還真想不起來家裏有男人是什麽樣的來了。

“娘,今晚我做飯。”林織葉主動提出。

林母微點頭,“那就有勞你了。”

大女兒的刺繡手藝,二女兒廚藝都是立世之本,這是林父在世的時候常說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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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本以為陳氏能做些什麽的林揚和他外甥,目睹了這一切,面色陰沉。

沒想到這潑婦陳氏,竟然在伶牙俐齒上敗給了林織葉。

這也真是奇了怪了,以前的林織葉從來不擅長言辭,每次和陳氏吵架都幹瞪眼,怎麽今日變得這麽能說了?

“行了,回去吧,沒什麽好看的了。”林揚一把拽住外甥就往家裏走去。

“舅舅,我們現在怎麽辦?”林揚外甥被拉了個踉跄,看着舅舅面色不好的樣子,忐忑地問道。

“我再想想,你最近少和林家人鬥,這林織葉有點不對勁,感覺和變了個人似的。”林揚暗自思忖,林織葉這丫頭似乎比自己想象的還要難纏。

看來要達目的,需要下猛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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