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體檢

體檢

“小孟啊，現在有空嗎？去咱們所裏做個身體檢查？”

老專家話落一群人七嘴八舌地應和，孟谷深聽得腦袋嗡嗡稀裏糊塗地點了頭，等跟着上了車他一個激靈反應過來了：“我們村真有異常？”那不是網上自媒體編的嗎？

跟孟谷深一輛車的除了司機和常教授還有一個叫楊之水的博士生，之前也是他碎碎念念說時間對不上，這會兒楊之水十分自覺地跟孟谷深解釋：“是真的，這個世界存在與異世界的交界區，溪谷村就是其一。”

“啊？”每個字都能聽懂但聽懂了反而會懷疑這是不是詐騙現場，看小楊一本正經解釋，孟谷深一時都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楊之水說了幾則新聞，英國某地出現吸血鬼，美國發現了外星人，都是孟谷深以前看到過的消息，彼時他和同事把這當茶餘飯後的談資笑過，還一度懷疑這種新聞是為了電影宣傳，結果現在告訴他這些都是真的？

孟谷深的三觀搖搖欲墜。

“溪谷村可能成為這個世界上第六個被記載的特異區，2017年意大利中世紀農場特異區出現，2019年英國出現了吸血鬼古堡，2022年美國出現外星人拍攝基地，同年中國洪荒神話洞穴被發現，2023年非洲原始獸人草原被發現。在這之前的2014年非洲出現過加納神話樹穴，但因為樹穴被毀滅這個特異區并未留存下來，又因相關研究資料只有當地人的口述記錄，所以學界對于加納神話樹穴是否真的存在一直有争論……”

小楊介紹了一串，孟谷深聽得暈，但他記得重點：“這個和我有什麽關系？”

“2020年英國科學家首先提出了‘門’的概念，在與異世界吸血鬼的接觸中他們發現異世界人只能通過‘門’過來，之後美國科學家研究發現‘門’依附于現實中某物且是單方面通行……”說着說着小楊又開始碎碎念自言自語：“怪不得路線拟合模型上顯示黨群服務中心、衛生院、菜市場和村尾後山是長時間停留地，還以為是蟑螂老鼠麻雀之類和人類生活軌跡重合的動物，幸好是人……”

孟谷深：“？？？”什麽蟑螂老鼠？你們科研人的精神狀态是不是有點美麗？

“小孟啊，你這陣子就沒覺得哪裏不對勁？”坐前排的常教授轉頭問他。

“沒啊，就和平常一樣啊……”孟谷深話未完，突然想起他每天做夢夢到一扇門，話語一頓，語氣懷疑地加了一句：“說起來……之前我天天做夢夢到門，前幾天還出現幻覺了……”這會兒他才意識到了不對。

“你就沒覺得哪裏不對嗎？”楊之水一臉震驚地問他，這麽明顯的不正常，你就沒什麽懷疑嗎？

“我以前就這樣啊，”孟谷深也在震驚中：“我還以為是壓力大，最近頸椎病也發作得特別厲害。”大家都是唯物主義人，誰會懷疑做夢有問題幻覺有問題？

“啊？”楊之水的表情跟吶喊的鵝似地，表情崩潰地一垂頭：“哥！我叫你哥！你知道我們這陣子為了找特異點通宵達旦地采集了多少樣本收集了多少數據做了多少實驗嗎？”

看了看小楊那雙媲美熊貓的黑眼圈，瞥到常教授那禿得光溜溜的腦袋和憔悴又蒼老的臉，孟谷深同情心大起心有不安，弱弱地确認了一句：“我是特異點？會不會搞錯了？特異點到底是什麽？”

“我們把‘門’的附着物稱作特異點，不過以前都是些死物或者動物，還是第一次出現人類身為特異點的，”常教授一直在打量孟谷深，看了看他手上捧着的小獸盡量用淺顯的比喻給他解釋：“‘門’是指兩個世界的交接處，因為英國吸血鬼古堡的特異點剛好是一扇門，之後的研究我們延用了這個概念，不過我們對于特異區的研究剛剛起步，很多概念都在不斷修正中。像很早之前我們以為‘門’就是‘門’，後來發現‘門’有附着物，美國外星人拍攝基地的特異點是一臺攝像機，我們國家洪荒神話洞穴的特異點是一塊石頭，意大利中世紀農場的特異點是一株小草，最特別的是非洲獸人草原，特異點是一頭非洲獅。”

“我夢裏夢到的門就是‘門’？”孟谷深還是沒法理解他好好的一個人怎麽就成了特異點，這個特異點是現實存在的嗎？

“特異點其實是一個概念性的存在，”研究所租了市場附近的老村委樓，離孟谷深家不遠，下了車楊之水帶孟谷深去了體檢區，路上給他解釋：“你可以簡單地把特異點當做異世界大門，比如兩界空氣不同，異世界人來到這邊世界無法生存，但特異點周邊是兩界空氣混雜區，他們可以在特異點附近生存。”看了眼孟谷深手上的小動物，楊之水繼續講：“在其他的特異區出現過一個現象，來自異世界的生物受傷後在特異點附近傷口恢複得比較快，接觸時間越長，越貼近特異點，恢複得越快。”

孟谷深用自己的邏輯理解了一下，概括了一句：“異世界來客需要時刻充電，而特異點類似充電寶？”

“啊？”這理解有點微妙，但又莫名貼切，小楊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研究所剛搬過來沒幾天，一部分區域已經啓用，一部分還在裝修，小楊先帶孟谷深去了一樓體檢區，體檢區內早有工作人員準備好了，一些人接手了小獸給安排抽血拍CT，另一些人給孟谷深做內外科檢查，晚上的體檢安排得倉促，像血液和腸鏡胃鏡還得等第二天才能做，即便如此，研究所內體檢項目如此完善實在出乎孟谷深的意料。

體檢結束後楊之水本來要帶孟谷深去二樓實驗室，結果那邊的獸醫組遇到麻煩亟需幫忙。

“什麽問題？”雖說小楊一路碎碎念精神狀況有點堪憂，不過在研究所他還挺有地位，獸醫組小年輕喊他楊主任，又說小獸那兒沒辦法抽血。

“鱗片太硬了，普通的針戳不進去，用硬度更高的針卻會融化，”獸醫組小年輕愁眉苦臉。

“合金針陶瓷針都試過了？再不行用金剛石針。”

“普通的針戳不進去，金剛石針碰到融化了，”小年輕攤了手。

“哈？金剛石熔點可是3550攝氏度，融化了？”楊之水揚眉，一臉不可置信。

“不僅融化了還被吃了，”懷疑人生的不僅是小楊，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見到異世界生物，太過不合常理堅定的物理常識正搖搖欲墜。

“那小動物醒了？”聽到被吃，孟谷深問了一句。

“沒醒，做夢呢，咋吧咋吧嘴一口把我們的針頭咬了，”小年輕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他們不是在做檢查，他們是在送夜宵。

“吃針頭沒問題吧？”他撿到了小動物還一路捧過來，孟谷深有點感情，他難免有些擔憂。

“溫度高，吃進去變鐵水了，應該沒事……”小年輕說得自己都不信。這種時候就要說到“門”的特殊了，楊之水期盼地看着孟谷深問他能不能看到“門”給的信息。

“什麽？”

“‘門’會顯示出入者的信息，能看到嗎？”小楊給孟谷深介紹了一下各地“門”的特點，其中洪荒神話洞穴的信息全部真實且詳細：“那邊的特異點是一塊巨石，每次有人過來巨石上會顯示對方姓名與種族等基本信息，如果有神職的話還會顯示神職。”

孟谷深和楊之水瞪着眼面面相觑了半響，最後他郁悶搖頭：“能不能給我個類似游戲面板的顯示？”

“哥，您要不研究一下您的金手指？”楊之水默了默，提議。

“這算哪門子的金手指？我這是大號人形充電寶嗎？”孟谷深這會兒心态有點崩：“沒有游戲面板來個系統也行啊！”

“這又不是寫小說還有系統輔助……”小年輕弱弱地吐槽了一句，頂着領導的低氣壓繼續問：“我們那邊咋辦？還抽血嗎？”

“先去看看吧，”楊之水最後道。

然而去了也看不出什麽，他們到現在連這只小獸是什麽都還不知道呢。

“是龍吧？那種四只爪爪胖肚子的西方龍？還是只龍寶寶！”獸醫組上夜班的多是小年輕，這會兒正激烈地讨論着。

“但龍是西方奇幻物種吧，和咱們的文化不搭啊！”

“現今為止出現的異世界都和當地文化戚戚相關，就像英國出現吸血鬼，美國出現外星人，我們國家出現神話洪荒人物，西幻龍和我們的文化不大搭，”小年輕們在争論時楊之水給孟谷深解釋。

“難不成是貔貅？”又有人提，一說貔貅大家都來勁了，一群小年輕眼睛放光恨不得上去拜拜。

“貔貅在神話洪荒世界裏好好活着呢，咱們這兒怎麽可能再出現一只？而且那邊世界的貔貅據說因為體型太大被‘門’拒絕了嘛？”

“門是一條有規則限定的單行道，至今還未找到能過去異世界的方法，現在只有異世界的人物過來，且只有符合條件的人物才能過來，初步研究判斷這個條件和能量存量或者個體強弱有關，像吸血鬼古堡只有伯爵以下的吸血鬼能到我們世界，洪荒神話洞穴那裏我們所見到的多是精怪，只有一次見到了二郎神分身，不過被壓制得十分厲害，沒能呆多久就回去了，”楊之水繼續給孟谷深解釋，看小獸依舊昏迷而他們也無法做檢查，他幹脆讓孟谷深把小獸帶回去了。

“我帶回去？”重新捧住小獸，孟谷深傻了一下。

“多充充電，恢複得快些，”這麽一串體檢下來時間已經遲了，楊之水也不可能強留着孟谷深繼續搞研究，總歸是找到了特異點，他松了一口氣之餘就盼着孟谷深多多研究一下“門”的問題，小楊熱情地送孟谷深回家道別前還催着他多研究研究。

孟谷深：“……”就壓力山大，看看手上被捧回來的小獸，他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