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吃面

吃面

“嬸嬸！兩碗三鮮面！”坐下拿紙巾擦了擦桌，孟谷深問楊之水要不要再來碗灌湯包。

“嗷！”楊之水還沒說話，手上端着的小獸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醒了，這會兒正伸着脖子“嗷嗷”叫。

“醒了！”孟谷深這會兒還沒意識到它“嗷嗷”的意思，伸手摸摸它頭，往桌上墊了三層紙巾然後将小獸放到了紙巾上。

“嗷嗷！嗷！”小獸趴在紙巾上伸着脖子急切地嗷嗷着，倆成年人啥都沒意識到，看小獸“嗷”看得還挺有趣，結果小獸“嗷”得更響了，小爪子拍拍桌，都給它急得尾巴轉起了圈。

“哇！尾巴在轉圈圈！”孟谷深聲音都夾了起來，對面的楊之水興奮地拍照片，倆傻蛋到現在還沒意識到不對，還是旁邊桌的小學生“卧槽”一聲喊“穿山甲也想吃早飯！”

“噫！”小獸變了叫聲，坐到了桌子上尾巴一頓一頓地拍着桌，誰料傻蛋們一點兒都沒有給它點菜的自覺，小獸氣鼓鼓地張張嘴，跟着學出了一聲“卧槽！”

“卧槽！”x2~

孟谷深和楊之水面面相觑怔了半響，最後楊之水問出一句：“它能聽懂？”

我不知道啊！孟谷深也懵。

這頓早餐吃得食不知味，腦袋裏全在想“獸”的問題了，事實上這頓飯他們根本就沒能吃完。孟谷深才吃了兩三口，剩下的全被小獸吃了——別看它只有巴掌大，兩只前爪攀着碗使勁地往碗裏蹦，在孟谷深一臉震驚的注視下，小獸半個身子幾乎浸到了面湯裏叽裏咕嚕地吃，吃得風卷殘雲，沒一會兒一碗面就見了底。見了底還不知足，小獸舔了舔碗，歪歪頭，張嘴把碗也一并吃下去了，仿佛吃薯片似地，咯吱咯吱吃得挺有勁。

就挺稀奇，各種意義上的稀奇，這天的早餐店裏廿嬸嬸停下了幹活的手，食客們停下了吃飯的嘴，大家一致瞧小東西吃面，眼看着最後湯碗都給它吃幹淨了，終于有人問出了一個靈魂問題：“這世界還是真的不？”

世界還是真的，日子還得照常過，孟谷深揣着只獸跟着小楊去研究院，路上還跟楊之水商讨教小獸說話的可能性，結果剛跨進研究所的大門，他倆就被拎去接受保密教育了，就連他手上的小獸，都被端走接受教育去了。

就是楊之水之前跟他說的保密登記，保密組的同志早早地到了，本打算給孟谷深上幾堂課增強一下保密意識訓練一下保密能力，結果一頓早飯時間，兩個傻蛋揣着只異世界動物溜遍了整個菜市場，還給整了一出異世界小獸吃面的大活，從抖音上看到相關視頻，保密組的同志都快氣笑了。

孟谷深作為普通群衆沒怎麽受苛責，就是聽了一堂保密講座聽得他頭暈眼花，好不容易下課，他又得面對醫療組小劉的尖叫。

“哥啊！！！大哥啊！！！說了今天要抽血要空腹的啊！！！”小劉尖銳爆鳴。

孟谷深：“！！！”他真的忘了！

孟谷深誠懇道歉并且飛快溜走，他本來想問問小獸的上課進程，結果在一樓樓梯處遇見了怨念四溢的楊之水。他雙眼無神臉色宛如僵屍，喪氣滿容嘴裏碎碎念着“報告報告又要寫一份報告……”

小楊的怨念實在深重，孟谷深躊躇了一會兒都沒敢接近，還是楊之水看見他找他求證一些事。

楊之水的辦公室在二樓，一路上去層層刷卡孟谷深深刻感受到了保密單位的嚴肅性，他其實挺疑惑，小楊就這麽帶他上來沒問題嗎，小楊回了他一個頗有深度的眼神。

孟谷深：“？？？”

“哥，您現在是特異點啊，”楊之水給孟谷深倒了杯水：“別說是您的事兒得查了，您祖宗十八代的事兒都得查，這都一晚上過去了，要是有事兒您還能好好地站在這兒嗎？”

孟谷深：“！！！”小楊這話不能細想，一細想就難免陰謀論，孟谷深瞬間僵硬深怕小楊再說出啥可怕的話。

“哥你放心，您根正紅苗不會有啥事，”小楊給自己泡了杯咖啡續命：“我能問問您這老是去黨群服務中心幹嘛？”小楊還在寫路徑模拟的報告，對于孟谷深的幾個常駐地點有點難以理解。

“拿快遞啊！”孟谷深還疑惑呢，日常生活不就是這麽點事，還能有啥問題？

“啊？”

“快遞都放村口新建的村委大樓那兒。”

“哦。”

“你們都不收快遞的嗎？”孟谷深疑惑。

“保密單位，不能把快遞拿進來，”小楊撓撓頭，解決了第一個問題。

居然能做到不收快遞？孟谷深震驚，這是現代人能做到的嗎？

“可以拿去宿舍，不過我們的快遞都要經過檢查，所以都是統一送到某地點，經過檢查後一起送過來，”看孟谷深臉色太過震驚，楊之水給了句解釋：“那衛生院呢？”

“我頸椎病，去那兒做針灸。”

“效果好嗎？”小楊問了一句。

“還不錯，挺有效的，記得挂童蕾的號，她是我以前高中班長，針灸推拿學博士，”一看楊之水那轉脖子的模樣孟谷深就知道小楊是他難兄難弟，他特積極地跟小楊推薦童醫生。

“那我下次去試試。”話題拐去了頸椎病二三事，孟谷深還記挂着小楊說他們有個課題組是研究特異區對人體的影響，他現在特想知道他作為特意點對當地人有影響嗎，他想到了他爸的癌症。

“現在只是初步判斷還不能百分百斷定，對于特異區的研究很多結論一直在推翻重建中，也別太相信現在的結果，”楊之水在說出結論前先疊了N層甲：“溪谷村這個特異區對人的影響應該是有利的，從體檢結果看，大家身體上的疾病都有一定程度的好轉。”

“那像我爸的癌症？”想到之前的檢查結果說他爸的癌症有點好轉，孟谷深幾乎驚喜地問出聲。

“确實有所好轉，”小楊說出了一句讓孟谷深幾乎喜出望外的話。

“但是……”楊之水不得不提醒：“特異區存在區域限定規則，在區域之內癌症有所好轉，即便癌症最後消失了，但離開特異區，癌症依舊存在。”

“什麽？”孟谷深有點難以理解楊之水的話。

“之前意大利有個學者說特異區是人類幻想與現實的重疊，特異區內會存在那種‘概念性’的存在，”小楊說了一句有點繞的話：“洪荒神話洞穴出現過二郎神，幾乎是人類想象中的模樣。”

“再比如美國外星人拍攝基地出現的外星人擁有能穿越蟲洞的宇宙飛船，在拍攝基地內這種技術能夠被實現，但一旦離開拍攝基地，這種技術不具備現實可行性。”

“拍攝基地是在現實，現實中能夠造飛船，但離開拍攝基地技術不可行？”孟谷深沒理解。

“造飛船的技術是一種概念性的理論，不具備現實可行性，”楊之水說了一個現在的研究者普遍贊同的認知：“特異區已經不能算完全的現實。”

那對我爸的病有什麽影響？孟谷深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老頭子的癌症。

“區域限定，如果一直生活在特異區，應該可行？”楊之水嚴謹地補充了一句：“不過特異區的出現還沒超過10年，以後怎樣也說不準。”

“但至少還有機會，”有了一線生機孟谷深的心情還不錯，心情一好又環顧起其他來，比如小獸的教育問題。

“祖滄剛才在三樓給它講課，”看孟谷深一時沒想起祖滄是誰，楊之水提醒了一句：“剛剛保密組的那位女生。”

“她叫祖滄？這姓挺少見的，”剛才拎孟谷深去上課的是另一位叫朱力的國字臉，他沒接觸過祖滄，對她的印象還是甜妹，雖然麽，長得是高了那麽一點。

“這是假名啊，一聽就知道，”小楊又是一本正經地說出了某個不能算秘密的秘密：“祖滄，諧音組長，朱力，諧音助理。”

“啊？”這敷衍又不算敷衍的名字讓孟谷深腦袋都停擺了，他又開始擔心起小獸怎樣。

小獸過得還不錯，在三樓的小會議室裏正認認真真地看着寶寶早教視頻，孟谷深在會議室門口看了一眼沒進去，他本來想等小獸上完課，結果沒等多久楊之水喊他去開會。

就在隔壁大會議室，裏邊已經坐了一圈人，臺上的投屏開着，上邊顯示着另一個會議室，孟谷深看到某位新聞聯播上常出現的臉，他越發誠惶誠恐，十分懷疑楊之水有沒有拉錯人，這是他一個無業游民該參加的會嗎？

“小孟你坐這兒！”常教授級別高坐在中間位置還招呼着他坐旁邊，孟谷深環顧了一圈小心翼翼地沾着半個椅子坐了，但看楊之水只能坐在常教授身後拿着本筆記本做筆記，他有些惶恐地想站起來，結果剛一起身，又被常教授拽着坐下。

“小孟你放心坐下，今天的會議咱們剛要讨論你的事，”常教授話落，臺上主持的祖滄已經打開了PPT，藍色的底，白色的字：溪谷村特異區規劃委員會2024年第五次會議暨村莊規劃編制推進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