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

竺年聽到尉遲蘭的問題,感到很奇怪:“不都是這樣的嗎?”

他家上輩子是做水産生意的,大船小船碼頭市場,不少人跟着他家吃飯。他哪怕興趣不在這上面,20歲退役之後,也乖乖繼承家業。自己搞不定的,聘請了靠譜的職業經理人幫忙,總得把家業維持下去。

錢不錢的,真的是其次。

他打游戲賺的錢,就已經足夠他開銷的了。

到了這輩子,當了小王爺之後,責任就更大了。簡單粗暴地算,一個國家的一半人得指着他生活。他老爹那雄心勃勃的樣子,顯然還想讓北面的人吃上南面的飯。

而且這世道,他要是不努力,南面人的飯他也可能吃不上,說不定還得去吃北面的飯。

別人碗裏的飯可不好吃。他情願從自己碗裏分一點給別人吃,也不想吃別人碗裏的。

竺年掰着手指頭算:“我得先努力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老百姓兜裏有錢了,就會積極花錢,會積極生孩子、養孩子。這樣我就能有更多的稅收,更多的老百姓。不是這樣的嗎?”

現在很多叫得上名字的家族,不管是封地也好,還是別的也好,最大宗的財富肯定是土地。在很多地方,他們都是直接管理所屬土地上的一切,相當于一個國中之國。他在到京中沒幾天,就能看到京中許多人的奢靡。

這些人中,很多還不是當家做主的那個。但肯定是當家人管理經營得當,才能提供這樣的生活品質吧?

不像他們南地,雖然物産遠比北地豐富,氣候也更加溫暖濕潤,但是山地多平原少,适合耕種的土地其實不多。

物産比起他上輩子那種,是差得遠了。既沒有引進的優質水果,也沒有一群農科大佬改良出高産耐寒抗病又口味好的新品種。現在很多蔬菜和果樹都還處于半野生狀态。

北地就不一樣了。很多都是大平原,各種水利設施不說有多麽成熟,至少也有配套。北地幹燥寒冷,也更加方便儲存。

像他小時候生活的南泉,蔬菜水果放着三天不吃,不是發芽就是長根。

竺年說着,覺得他爹計劃的北伐困難重重。北地的皇帝雖然不行,但畢竟殷富數代,無論是皇家還是世家,積累的財富和底蘊都不容小觑。盡管有倪齊這樣的樣子貨,但肯定硬茬子更多。

他心裏面盤算着接下來的計劃,嘴上還在感慨,甚至略帶天真:“要是老百姓過不上好日子,那我也沒好日子過。不努力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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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簡單的道理,書本上有很多“聖人言”也都是這麽寫的。

但是,實際誰家的當家人會這麽教繼承人?

繼承人需要學會的是權利的分配和制衡,需要學會的是人心的利用和掌控。

百姓?

他敢說連被朝臣們交口稱贊的大皇子,也不會把百姓真正放在心上。

不管南王有何等野心,又或是出于什麽樣的目的,能夠教導出這麽一位心懷百姓的小王爺,都讓人感到欽佩。

竺年把紫菜和蝦皮放回到籃子裏,回頭和尉遲蘭笑嘻嘻:“先生。”

“嗯,邊走邊說。”尉遲蘭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有話要說。少年郎的樣子太可愛,和胖貍奴讨食的時候一模一樣。明明自己有尖牙利爪,肥耗子一晚上能逮一窩,但就愛撒嬌着讨別的肉吃。

竺年買了兩盞花燈,全都交到尉遲蘭手上,瞧着尉遲蘭好脾氣的樣子,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倒是越走越近,最後幹脆用腦門在他肩頭撞了一下:“先生啊,你覺得我怎麽樣?”

集鎮看着熱鬧,其實并沒有多大。竺年糾結了半天,已經走了好長一段路,眼看着都快靠近養殖區了。

只靠着兩盞花燈的照明,少年郎的臉顯出一種別樣的感覺。

尉遲蘭心口一跳,總覺得又看到了自家胖貍奴,總是悄咪咪跳床上,被發現了也不下來,還四腳朝天翻出毛絨絨的肚皮來勾人。

“糕兒這話,是什麽意思?”

手上的兩個花燈,一個是貍奴;另一個長得差不多,就是寫了個“王”字,算是老虎,滴溜滾圓地挨在一起,映得先生的臉皮有些繃不住,只覺得燙熱。

竺年微微仰着頭:“就是……學生想,先生是不是願意以後跟着我一起,讓普天下的老百姓一起過上好日子?”來呀,來做他的輔助鴨~

說來慚愧,竺年這個曾經的野王,到了現在被迫練了個輔助“小號”。類似他以前剛打職業的時候,第一年正式上場也是打的輔助位,完全不符合他人頭狗的秉性。

現在小號嘛,剛開始年紀小,就算他爹娘心大放心他上戰場,他也不敢上。真殺人又不是游戲裏殺人,心理壓力非常大。

不過他現在已經大致克服,到了開始組建自己隊伍的時候。

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他家先生就是莫名合眼緣。

瞧瞧他家先生,學富五車、知情識趣、臨危不亂,應該:“先生是練家子?”

尉遲蘭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剛開始聽到竺年的問題,他下意識以為是另外一種可能,沒想到這位心懷百姓的小王爺,邀請的出發點也那麽心懷百姓。他一時理不清自己的感覺是失落還是松一口氣,聽到他的問題沒否認:“怎麽看出來的?”

他到現在為止也沒展現過什麽武功,讓綁就乖乖綁了,也沒反抗。身上帶着的唯一一把武器,還是裝飾性大于實用性的劍。

竺年虛虛抱了他一下:“上次不是帶您上床……呸,上船嘛,體重不對。”

習武之人的肌肉量是很可怕的。哪怕穿着衣服看不出來,一上稱,差不多體型的普通人和習武之人,差距非常大。

而且習武之人的肌肉分布又和重體力勞動者的不一樣,有經驗的很容易就能看出區別。

“先生的生活習慣和那些文人學子差別挺大,步态作風更像是行伍中人。”竺年朝着北面比劃了一下,“現在駐守北境的,就是尉遲将軍。”

尉遲這個姓,在北境那邊是個大姓,不過和普通勳貴家庭開枝散葉的路徑不太一樣。尉遲家本家其實向來人丁不旺。

他們認養子,還一認就是幾百個。

其實也是一種無奈。北境苦寒,各種條件惡劣。哪怕是作為自大月開國以來就是皇室心腹的尉遲家,能夠提供的資源也不多。收養條件合适的少年,給予恩情,從而形成一支比親衛營更具凝聚力的部隊,算是一種性價比很高的做法。

戰場從不缺孤兒。這些被收養的少年,多是來自前線将士們的遺孤,或是當地一些飽受戰争磨難的家庭。

收養孤兒,也是一種安置軍屬的做法。

這些養子們大多數都姓尉遲。

經歷數代後,尉遲“家族”已經形成一個非常龐大的勢力。

至于尉遲家是否對現在的皇室依舊忠心?只能說南王府的手還沒長到能伸到北境去。

尉遲蘭能夠只身一人入京,還借着大姨夫的關系住進羅家,背後的原因肯定不簡單。當天事發突然,他只能把尉遲蘭一起帶走,而且不能放。

尉遲軍主要所在的黑荥關一線,到京城的速度,可比現在南王府主力軍所在的交山一帶過來要快得多。

尉遲軍的精銳是騎兵,只用抽調一千精銳騎兵過來,再彙合禁軍,直接就能朝着南面反推一波。

離開了集鎮,晚上的養殖場一片寧靜。

上元的月光皎白明亮,穿過如今還光禿的果樹,落在地上的影子像是一個個形狀妖詭的怪物。

可容一輛牛車通行的平整路面上,兩人先後停下腳步。

尉遲蘭雜亂的心跳逐漸平靜,輕問:“所以,糕兒才要把我帶在身邊,親自看管?”現在觀察了一陣,應該是覺得他可以信任,決定開誠布公。或者是借此探聽尉遲家的情況,來策劃未來可能面對的沖突。

現在回顧,其實他的待遇和帝後也沒差多少。

先前都是由竺年親自看着,後來都是由竺祁安排。

只不過帝後的待遇不佳,對他算得上禮遇。

他沒有生氣,倒是竺年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咕哝:“也不能說是看管,糕兒本來就很喜歡先生。”又更小聲補充,“只要您不考校我功課。”

當小王爺可比當富二代難多了。從小他身邊不缺同齡人,但是伴讀、随從、親衛等等的存在,都是為了輔佐他,都是他的下屬。尤其這個時代階級分明,相處起來哪怕親近如奶兄弟,和朋友還是不一樣的。

等他到了京城,羅儛這個表兄也算是同齡人,但是根本玩不到一起,更別說他介紹的那些狐朋狗友。能一起說上兩句話的,還真就只有一個尉遲蘭。

尉遲蘭把老虎燈塞到竺年手上,空出手來摸摸心口,總覺得和這小孩兒待在一起,自己得減壽,拉着他的手繼續走,斟酌了一番才說道:“北境尉遲……會是個變數。”

竺年腳步微微一頓,很快就重新跟上:“多謝先生指點。”

人家畢竟是姓尉遲的,只是不知道是尉遲家的哪一支。不管尉遲蘭和尉遲家究竟是什麽關系,總比和他這個姓竺的要近。話能說到這裏,已經是破例了。

變數兩個字聽起來暧昧,其實是真實情況。

一個能夠屹立一地幾代人的家族,還掌握了一支龐大的戰鬥力超群的軍隊,單純靠着忠心耿耿是不夠的。

一代代的皇帝也未必會信。

薛定谔的忠心,主要決定于皇室力量的強弱。

大月國力強盛,那麽北境尉遲就忠心。

現在的大月國力依舊強盛,但要是南王府北伐,到時候北境尉遲會選擇抵禦南王,趁勢讓尉遲家的地位更上一層樓,還是選擇鹬蚌相争漁翁得利?

作者有話要說:  年糕~(~ ̄▽ ̄)~:先生鴨~

年糕~(~ ̄▽ ̄)~:喜歡先生鴨~

年糕~(~ ̄▽ ̄)~:想和先生在一起鴨~

先生(▼ _ ▼):來,上課。

(完)

臭貓貓啊,本來我心想好不容易傷好了,以後随便怎麽樣,只要不受傷不生病就好。但是臭貓貓,下雨天外面進來踩了一地腳印,我地還沒拖幹淨呢,樓上又吐了我一床。毯子剛洗幹淨鋪上,喵的又吐了(╯‵*′)╯︵┻━┻我還打不過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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