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

“嘻嘻。”

羅英見兒子說着說着就突然不吭聲,過一會兒聽到奇怪的笑聲,頓時就眉頭一跳。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小時候她帶得少,兒子在想什麽她不太了解。至于幾乎是被兒子一手帶大的女兒,她就更加不了解了。

兩個小孩兒湊一起,總有許多奇思妙想。她有心想管吧,又不太好意思管。總不能孩子們小時候不管,等現在大了再管,這說不過去。而且竺年小時候是在他高祖母身邊長大,她總不能說那位教養錯了。

尉遲蘭沒有羅英那麽多顧忌,反而十分喜歡竺年這種壞笑的樣子,像是發現了胖乎乎的耗子,眼睛瞪得溜圓又不急着抓:“糕兒想到什麽了?”

大廳裏就三個人,伺候的丫鬟早就已經退下了。竺年也不賣關子,得意地翹尾巴:“送表哥送了我那麽多好東西,禮尚往來,我還沒回禮呢。我想到合适的禮物了,保管送表哥很歡喜。”

聽他說話的語氣,就知道他送的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宋淮鐵定不會喜歡。

他繼續說道,“現在傻……二姨夫和二姨去探望高祖母了,走的時候匆忙,送表哥自說自話當家也就算了,但是他怎麽好意思說自己監國呢?名分很重要,難道他自己說說就是了?”無論是官場上,還是別的地方,有些事情做是能做的,但是不能說出來。說出來的性質就不一樣了。

“大皇子又不是儲君,二姨夫還沒立太子呢。”難道宋家的兒子就宋淮一個嗎?

南王府在京城的勢力撤了出來,但肯定不是全都撤出,還有一些藏得比較深的。最關鍵的是,朝廷裏面和南王府有關系的大臣可不是只有兩三個。這些人或者出身南地,或者接受過南王府的資助,或者幹脆就是被南王府一手培養的,其中能夠死心塌地追随南王府的人肯定不是百分百,但是平時向南王府遞個消息之類的,大部分人很樂意做。

朝臣如此,其它工商百業更不用說。

竺年對京城裏的信息了解是全方位的。

他知道禦史顧大人被暫時摁了下去,但是禦史又不是只有一個顧大人。宋淮能捂得住一個顧大人,難道還能捂得住全京城的悠悠衆口?

當着尉遲蘭和羅英的面,竺年叫來了幾個人,如此這般地吩咐下去,就見這些人二話不說,直接收拾東西,連夜出城,往京城而去。

羅英抽了抽嘴角,已經懶得去問兒子手底下到底有多少奇奇怪怪的人了:“早點睡,明天還有事情要忙。”

東萍府畢竟不是梁州,現在又情況特殊,五進的大宅子現在都住滿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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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羅英回房休息之後,竺年就把尉遲蘭帶到了自己院子裏。等帶回來之後,他瞧了瞧自己的東西廂房,發現都已經住滿了自己的親衛等人,幹脆拉着尉遲蘭進到自己房間,一邊叫人準備熱水:“先生這幾天和我一起住叭~”

尉遲蘭當然沒有意見。

伺候的小厮很有眼見,熱水還沒到,尉遲蘭帶來的一些随身物品一起送了過來。一些生活物品在竺年的吩咐下,直接就用竺年的。

竺年把東西一樣樣給尉遲蘭遞過去,解釋:“先生別介意,都是新的。等哪天安頓下來,再看您的喜好準備東西。”反正不管尉遲蘭是個什麽立場,他都不準備放人。

嘿,他就是瞧人家順眼怎麽滴?難道他還不能偶爾做個霸道小王爺了?

尉遲蘭完全沒意見,聞着淺淺的茶香,眼睛都彎了起來:“不用特意準備,你的這個味道就很好。”仔細聞,還有一絲若有似無的玉蘭香氣。

快速洗漱完,竺年直接鑽進鋪好的軟軟的被窩。

倒是尉遲蘭看着格外巨大的床有些遲疑。

竺年解釋:“我喜歡大床。”除了條件有限的軍營,全家就他的床大。

其實現在更流行的是矮榻,無奈竺年睡不慣。一些普通人家和一些尚古風的權貴家,都還喜歡搞什麽席地而坐之類,家具種類少,而且偏向于低矮。

竺年不行。反正他一個小王爺,爹娘又常年在外面打仗,家裏他是老大,又有祖上一串愛搗騰的祖宗們背書,他只是搞點新式家具,一點都不出格,而且很快就風靡全世界。

要知道現在的大月,是絕對的世界中心,潮流風向标。一些大型口岸城市,往來的外國商人很多,有一些大商人還會舉家搬遷,謀求定居。小孩兒在當地的學堂裏讀書的也很正常。

北地那群貴族,尚古風歸尚古風,一點都不妨礙他們追求潮流。而且坐在椅子上舒服,還是跪坐在席子上舒服,試過的都清楚。

他們比胡商更加財大氣粗,給竺年的小荷包輸送了源源不斷的小錢錢。

尉遲蘭通過竺年的三言兩語,推測出一個大概,脫下外衣,坐進被窩裏,吹熄床頭的蠟燭:“所以宋家覺得你就是個玩物喪志的纨绔?”

當年開國之時,宋家和竺家的關系究竟有多好,已經不得而知,反正停留在紙面上的文字,全是兄友弟恭。

然而後續的幾十年裏,竺家的繼承人幾乎年幼時都在京城長大,說好聽叫養在帝後膝下,說白了就是留在京中為質。而且竺家連續幾代人,都是年紀輕輕就過世了。其中原因不由得不讓人多想。

他只要想想現在活蹦亂跳的竺年,可能會遭受病痛折磨,就覺得內心發寒。

“嗨呀。我又不是有意誤導,是他們自己覺得的。”竺年沒說謊,小時候他就是個快樂的小二貨,為了自己高興,每天瞎折騰東西玩兒。讓宋家誤會,屬于意外收獲。他看着一雙玉白的手,把深色的床幔放下,大床內馬上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他沒多想就摸到尉遲蘭身邊,把他還沒有放回被窩裏的手捕獲到自己被窩裏:“哈!”

尉遲蘭愣了一下,任由自己的手被胖貍奴當玩具,暖烘烘的軟乎乎的,讓人整個人都放松下來。他是搞不懂自己的一只手有什麽好玩的,不過小朋友動靜可大,沒一會兒被子就蹬亂了。冷風嗖嗖得往被窩裏灌。

他伸手幹脆把兩床被子展開,換成上下兩層蓋上。

小朋友像是被發現在幹壞事的胖貍奴一樣,猛地縮成一團不動,等被子蓋上過了一會兒,又熱鬧得像是藏了一窩小貍奴。

尉遲蘭猛地把他伸手按住,又把小孩兒挖出來蓋好被子抱緊,還把自己一條胳膊貢獻出去當玩具,感覺懷裏暖烘烘的身體還在蠢蠢欲動,趕緊問了一句:“睡不着的話,把這幾天的功課背一背。”

竺年立刻老實了:“我睡着了!”

尉遲蘭笑笑,把他攬在懷裏,輕輕拍撫後背,哼唱北國的童謠。

這些曲子沒幾句歌詞,還帶着很重的北地口音。竺年一個字都聽不懂,下意識跟着哼了兩句,很快口音就變得含糊不清。

漆黑的大床內變成了與世隔絕的小世界。

尉遲蘭哼唱的聲音變得更輕,慢慢就剩下兩人交錯的呼吸聲。接下來,呼吸聲也似乎消失,剩下自己的心跳聲,大得像擂鼓,像是這依舊冰寒的天氣,已經将所有東西都凍成了硬殼,馬上就要被春雷炸裂。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卻是這段時間一來睡得最好的一次。他能感覺到身邊有動靜,像是讨食吃的胖貍奴總會在大清早跳上床,先是繞着他轉圈圈,然後用腦袋蹭蹭他的臉,挨緊頸窩呼嚕,等後面實在着急,就會用爪子扒拉被窩,或是幹脆直接趴在他胸口。

“先生!”被摁在被窩裏抱緊的竺年,漲紅了臉,用了點力氣想要掙紮起床,然而毫無卵用。

尉遲蘭哪怕睡着了,抱着人的姿勢也下意識扣着人的關節,讓竺年有力沒處使,昨天拉了一下午的床弩怪物少年,跟假的一樣,簡直就是個柔弱的小貍奴。

不,果然是因為昨天玩床弩太嗨,累着了。

尉遲蘭終于慢慢睜開眼睛,人還沒完全清醒,下意識就要把鬧騰的貍奴逮到被子裏捂着:“再睡會兒。”

竺年一聽他說話,急得跳腳:“不睡不睡,快松開!我要上廁所!”他都這麽大個人了,尿床多丢臉。

尉遲蘭迷迷糊糊松開手,看着少年兔子一樣跳走,身上的被子掀開一大半。他感覺到有點冷,接着才看到自己的單衣在床腳。

冬日裏格外厚重的深色床幔依舊垂着,剛才竺年走出去,床幔中間留了一道縫,光線從外面照進來,顯然時間已經不早了。

他不知道坐了多久,竺年又重新掀開床幔走了進來,瞧見尉遲蘭的樣子感覺有點新鮮,往床沿一坐,就一點都不把自己當外人,瞧着沒穿衣服後尉遲蘭一點都沒遮掩的武人身材。

那清晰的肌肉線條,竺年看了就很羨慕,撩起自己的衣服對比,嘀嘀咕咕:“不科學啊,我也有好好鍛煉。”果然是因為年紀太小嗎?可是先生也就比他大三歲。

啊!這不就說明三年後,他的身材就能和先生一樣帥了嘛!

開心!

作者有話要說:  糕兒⊙ω⊙:送表哥,我給你發了快遞。

糕兒⊙ω⊙:專人送達,請注意查收。

糕兒⊙ω⊙:禮輕情意重,送表哥不要嫌棄。

送表哥(ノ`Д)ノ:滾犢子!

糕兒╭(╯^╰)╮:先生,你看送表哥不禮貌。

尉遲先生(づ ̄ 3 ̄)づ:乖,我們不和不禮貌的壞小孩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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