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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的好看的人，總是能夠受到諸多優待。更何況竺年不是一般的好看，是少有的好看。

在這麽好看的人面前，說什麽屎尿屁這樣的話，不僅無禮，而且尴尬。

身為纨绔的沈化，見識過的美人無數，也不由得愣了愣神，卻馬上回神不敢盯着人看，趕緊低下頭行禮：“在下沈化，方才孟浪，沖撞了貴人，還望貴人見諒。”

有些人穿着龍袍也不像太子，有些人荊釵布衣照樣是皇子龍孫。

貴氣這種東西，說不出來，卻切實存在。尤其是對沈化這樣從小跟着父親見慣了官場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人的三六九等。

他想到剛才自己說的話，臉色通紅，又心中惴惴。心中百味雜陳，本來覺得自己能跟着劉四走這一趟，已經顯得自己夠朋友，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狗東西不一樣，想想他還好心自帶了歌姬……現在他只恨不得自扇耳光。誰能想到都說劉家變了天，七分劉剩下不到一分，竟然還能認識這樣的貴人？

劉家有人在京城當官，他是知道的。反過來說，要不是劉家在朝廷有人，東州也不可能變成現在這樣。

但是他敢肯定，這位貴人絕對不是劉家人。也不知道是哪位龍子皇孫沒事跑東州來游玩？

竺年不太在意自己的容貌，對他的表現感到有些奇怪，但沒往心裏面去，問了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之後，就客客氣氣地邀請人進園子。

沈化的腰更彎，完全不敢因為竺年的客氣，就重新放肆起來。至于歌姬，跟随他來的車夫早就極有眼色地拉走，連車馬都不敢往花圃的牲口棚停放，而是自己去另尋他處。

尉遲蘭沒有因為沈化的表現有什麽好臉色。沈化的言談舉止，都讓他覺得不是個正經人，就不應該和竺年接觸，順帶對把人帶過來的劉四都心生不喜。

像劉四這種能夠被家長偏寵到這麽大年紀的，察言觀色的能力絕對強。他不用擡頭就能感覺到頭皮發麻，腰彎得比沈化更低。

元菱姑娘的花圃，是整個東州權貴圈子裏出了名的。花圃中的花卉盆景，主要供給劉家之外，免不了也是給一些交好的人家作為一些人情往來。東州知府沈家也在其中。

元菱姑娘認識劉四，也認識沈化，第一次見兩人這幅樣子，不由得還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她眯着眼睛，确認了半天，才确定這兩人的身份，耿直道：“四少爺和沈小少爺今兒個矮了一半。”

“噗！”竺年笑出聲，瞧着這位被他命令半個時辰就得出門望望遠處的姑娘，又看看沈化這個不知道能不能培養出來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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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圃很大。

房子也不小。

比起普通的農村土坯房，這些青磚大瓦房更加高大敞亮。

房子裏用的木料很少，包括書架在內，大部分用磚石砌成。

進門的一間廳堂，直接變成了圖書室兼教室，有幾個學徒圍坐在窗邊看書，見到他們進來，站起來行了個禮。

隔壁一間是元菱姑娘的辦公室，有單獨的門出入，平時處理一些花圃的事情。再往裏走，才是她平時制作香膏的地方，擺滿了各種器械。

用竺年的話來說，就是實驗室。

沈化對這間實驗室顯然很熟悉。事實上土水泥的改良配方就是在這裏完成的。這裏還存了一些原材料，沈化當下就把土水泥的1.0和2.0版本都給調配了出來，叫了匠人來實驗。

竺年在邊上看着，突然拿了一個竹節出來。竹節裏塞了防震的軟性材料，裏面是一個小陶瓶。

尉遲蘭看得臉皮一跳。他和竺年幾乎朝夕相處，愣是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把驚蟄放在了身上。

“嘿嘿。”竺年不用擡頭就頭道他的不高興，嬉皮笑臉地擡頭用腦門在他臉頰邊随便一蹭，手上動作一點都不耽擱地把陶瓶打開，将裏面的東西倒出來，“你來試試這個。”

穿越之後，他當然想過和其他穿越前輩們那樣制火藥，燒玻璃；尤其他不差錢不差資源，自由度還高。結果就搞出了個驚蟄，能當信號彈，能吓唬吓唬人。

玻璃就更別提了。現在就有燒琉璃的窯。但是不管怎麽弄，總是沒法解決透明度和氣泡的問題。那麽多資源投入進去，現在的成果就是能燒得更大件，顏色更鮮豔一點。別說距離他設想中的玻璃的具體用處，就是平板的玻璃都沒燒出來。

竺年把驚蟄的原材料一樣樣說給沈化聽，又說出自己想要的效果，萬分期待沈化能夠手搓一個迫擊炮出來。

沈化一個家族中完全不被報以期望，連自己都早早放棄自己，每天都想着吃喝玩樂的纨绔，第一次被人這麽委以重任，都沒想明白究竟是什麽，立刻滿口答應：“臯少放心，我一定竭盡全力，盡早把您要的做出來！”

精神小夥讓竺年很滿意，當下就叫了劉四，把花圃堆放雜物的一排房子收拾出來，給沈化當專門的實驗室。又安排了一些匠人，給沈化當副手。順便還有和沈化、劉四他們一起玩的，在這方面頗有點水平的，也一同叫來。

前前後後也就用了三天，連原本雜物房的外牆都給重新刮了大白，顯得十分齊整。

這些纨绔本來在家就不怎麽受重視，用其中一個小少爺的話來講：“無非就是逗個樂子，和小貓小狗的沒什麽差別。”

他們都是家中老幺，上頭有能幹的兄長們頂着。其實他們也不都是真的不學無術，也不是真的一點想法沒有不求上進，而是他們壓根就上進不了。他們“上進”，就是和兄長争家産，就是讓家裏面不太平。

他們出門幾天，家裏也沒人真正關心，反而覺得在家裏窩了一個冬天了，現在天清氣朗的，是該出去玩玩。

至于去到哪裏，其實沒人在意。

其中最受重視的一個小少爺，聽說要在花圃所在的元家村長住後，派了個管家來，在村裏買了一處宅子，還像模像樣的買了一些地，說是讓小少爺住得舒坦些，但是瞧着像分家。

管家将地契房契之類的文書交給了小少爺，就拍拍屁股走人。

小少爺一臉茫然，連洗臉水都不知道怎麽打。

劉四等幾位少爺有心想幫忙，無奈完全不通庶務，想到自己，難免有一種物傷其類的感覺。

竺年全程圍觀，不太理解：“不會就學啊。你們爹娘已經比大部分人家都好了。”

幾位小少爺一臉羞愧，又聽竺年說道，“你們不會也沒關系，可以請人做。你們給我做事情，我當然會給你們工錢。稍後我列一張薪酬表出來，你們看了就知道。”

自己賺錢養活自己，這樣的事情幾位小少爺完全沒考慮過。等他們看到薪酬表後，看到上面普普通通的月例，再看看數額客觀的項目獎金，琢磨了一番覺得事情大有可為。

元菱姑娘給竺年做日化，原本就聽竺年口頭講過，現在看到具體的表格，還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臯少大方。”

她家和這幾位不同，屬于祖上曾經闊過。不然她爹也不能去讀書，還能學成了去給劉家的孩童們當西席。

她掌管偌大一個花圃，平時當然也負責一些經營的項目，對金錢的敏感度遠超幾位小少爺。見他們不以為然，她直接就帶他們到村裏面走走，指着入目所見的房舍、田地、牲口，告訴他們價值幾何。

花圃內有一條小河經過，河對岸地勢更低一些，能看到在田間勞作的莊戶。

一年之計在于春。此時不管男女老少，都在田地裏忙碌。小小的還不到成年人腰部的孩童，都像模像樣地提着籃子，三五成群地到處找野菜和可以喂牲口的嫩草。

莊戶們看到這些錦衣華服的少爺，神情有些緊張，疾步過來拉了孩子們遠離。沒一會兒看到穿着粗布衣服的竺年和尉遲蘭，他們又放心地把孩子們交給兩人。

少爺們看着竺年背着一個背簍，帶着孩子們嘻嘻哈哈地往不遠處的林子裏跑去。等少爺們回去做了一回事情，再出來透透氣的時候，就看到竺年他們從林子裏出來。小孩兒們人手一只兔子或者雞，吃力地抱着，偏不讓別人幫忙。

幾個少爺看着眼熱：“這林子裏還能有這麽多獵物呢？我們也去耍耍！”

這片林子是屬于劉家的。按理說是不允許其他人進去的。但是劉家人不怎麽管，居住在附近的村民，進去挖點野菜砍點柴，哪怕是打點小獵物都不會追究。

劉四跟着竺年他們進去過林子，板着一張臉說道：“破林子裏哪能有這麽多東西？”

劉家的林子只是靠近村裏的這一點，更深處是深山老林。竺年和尉遲蘭在那種老林子裏能如履平地，健步如飛。孩子們瞧着也跟進了林子，實際上只是在林子邊緣，被幾個大一點的孩子看着，不允許進去。

“啊？你找人放了獵物在裏面？”一個少爺瞪眼看着尉遲蘭肩膀上扛着一頭羊，“還有羊！”

“哪能啊。”劉四往河邊的船上一跳，撐杆往河底一點，揚聲叫道，“蘭少，臯少，這裏！”

竺年和尉遲蘭把獵物丢了一部分到船上：“謝啦！我去裏長家坐會兒，一會兒就回來！”

尉遲蘭看着只要不進書房就活蹦亂跳的學生，不明白他這是在折騰什麽：“跟先生說說？”

竺年嘻嘻一笑：“我是在做先生布置的作業呢。先生以為百姓求的是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糕兒⊙ω⊙：我沒逃課！

糕兒⊙ω⊙：我認真做作業呢。

尉遲先生（￣。￣）：作業呢？

糕兒∑（⊙▽⊙”a：作業在外面……你信我，真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