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

竺年是正月到的京城,前後總共就待了十天,見的人也不多,都是一些留在京城裏的所謂皇親貴胄。

那些貴人沒什麽實權,調子還是很高的,和衙內圈子完全不在級別上。

半年多時間,十五歲的少年抽條長高,面容略作修飾,就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人。

竺年本來也不是真的十五歲,平時做個少年人多少還得裝模作樣,當一個青年人完全不需要故作姿态。

他今日游湖,明日詩會,往來文人商賈,很快就把東風號的生意在京縣鋪開,京城中人也慕名而來。

他手下已經有了百餘名匠人組成的隊伍,全都手藝精湛管理嚴格,餐食住宿都不需要主人家提供,雖然價錢貴一些,但是省心。

京城中的富貴人,誰家差了錢呢?

伴随着東風號愈發紅火的生意,京城中的氣氛也逐漸焦灼起來。

京郊的野湖上,荷葉田田鋪了半面,相比傳統畫舫要簡潔得多的游船停泊在湖心。

京縣衙內沈少一手捏着一粒葡萄,一手繞着野湖虛畫了一圈:“臯少大手筆,把這塊地都買了下來,不知何時開始動工?”

另外五六個纨绔也都看着竺年。

這片野湖連接着周圍幾條大小河流,影響着周圍許多田地的灌溉,只是由于野湖連接着沃水,每到豐水期就會漫灌出來,給周邊的田地帶來損失,所以一直荒着,但并不表示就不重要。

畫舫內所有的家具都小巧簡潔。衆人坐的地方是一間小小的廳室。中間固定着一張圓桌,環繞着一圈圓形的卡座,沒什麽主次之分。和衆人一樣的環境,偏偏竺年坐的地方瞧着就更富貴一些。他懶洋洋地眯了眯眼睛,像一只白天睡不醒的貓:“不急,等工程隊閑下來了再說,修兩個渡口,沒多少活。”

“嗯?”纨绔們一聽,紛紛感到奇怪,“不修莊子?”

“莊子……修也行,不修也行。”竺年勉強打起精神,坐直了指着一個方向,“我是想到了冬天河水淺了,整理一下堤岸,兩邊種上花木。等渡口修好了,就專門用來停靠畫舫游船。到時候咱們一人一條船,直接沿着沃水到京城去。”

衆纨绔一聽,眼睛賊亮,猛拍大腿:“好!”

Advertisement

“不愧是臯少!”

“咱們到時候帶上歌姬,在船頭奏樂唱歌!”

“咱們也玩兒一些京城少爺們沒見過的!”

要說京縣的這群纨绔,不說個個都是出身權貴,至少家境都是不差的。但他們偏偏挨着京城,就怎麽也比不上京城中的那些真正的權貴。哪怕他們之中有豪富,也不能和人家相提并論。偶爾見上面,他們都得點頭哈腰地恭維人家,畢竟得罪不起。

他們平時都是被人捧慣了的,誰心裏面沒點憋屈?又不好真的去怎麽樣那些人家:“還是臯少想的法子妙!”

既不會真的開罪人,又能讓他們贏出一頭。

竺年順着他們的話說道:“莊子倒是也能修一修。衆位哥哥要是都來鄉間同小弟玩耍,小弟怎麽也應該掃榻相迎。”

纨绔們一番客套地謙虛推讓,又問了畫舫的價格。

竺年報了一個雖然貴,但是比他們想象中要低得多的價:“噓……這是我給自家兄弟的價,你們右別說出去。小弟今後還想在這上面賺錢呢。”他比劃了一下京城的方向,“想來……不缺錢。”

纨绔們又是一陣嬉笑。

有人笑道:“咱們北地會造船的少,倒是不想臯少能有人脈。”

竺年瞧了說話的這人一眼,臉上不動聲色:“什麽人脈不人脈啊。你們也知道江州出了大事……”

他話還沒說完,就有人激動地打斷:“難道你找的是水軍那兒造船的?!兄弟,聽哥一句勸,平時也就算了,這會兒可動不得那裏的人。現在上頭為了水軍的事情……聽說殿下親自盯着呢。”

他口中的殿下,自然指的是宋淮。雖然竺年對一個久居京城,從未到過楚江邊的人,怎麽“親自盯”有所疑問。

“哪兒能啊。兄弟做事情是這麽不踏實的人嘛。”竺年慢條斯理地把話說完,“江州水軍出的大事,哥哥們都知道。那邊現在管得可嚴,原先旁邊的一些渡口生意都沒法做了。”

這年頭撐船的和造船的,區分其實不大。撐船的确實未必人人都會造船,但是一些維修保養的事情,肯定都懂。至于來了人是原本的江州船家,還是南地那邊的,誰知道呢?江州岱州一江相隔,船戶們往來同一條江面,口音幾乎相同。

纨绔們讀書的本事沒有,有兩個倒還真的有點做生意的頭腦,一下就轉過彎來:“臯少這是活了許多人的性命啊。”

這話聽着,竺年有些臉紅:“話可不能這麽說。我也就是賺錢。你們也看見了,這些船家精細手藝不太行,好在船結實,也省了工時。”

沒有雕刻的白板畫舫,就像是出門穿一件沒有刺繡的衣服,多少顯得有些不夠體面。

纨绔們又不瞎,還沒上船就注意到了:“這又不是什麽大事,請幾個匠人雕幾個花樣,能費多大事?”

另一個說道:“你真要雕了花,我還不敢應你給的價呢。倒是臯少,到時候你得給我的船親手畫個花樣。”

“小事一樁!”

幾人聊了會兒天,又吃了一會兒酒,沒一會兒就分成兩撥,一撥在廳裏打牌,一撥坐在岸邊釣魚。

剛釣起來的魚,就被廚房拿去烹饪。等到船燈亮起,畫舫內響起琴聲,伴有伶人唱歌跳舞。

畫舫外面瞧着不大,內裏着實不小。

舞姬們身姿曼妙輕盈,手執着一支含苞待放的荷花,像是在荷葉上起舞。

野湖周圍有農田,白天還有些農人往來,晚間周圍什麽都沒有,自然也不會有什麽宵禁之類的妨礙。

一群人玩鬧到了後半夜,才醉醺醺地睡了一地,到第二天洗漱完,才重新變得人模狗樣地回到岸上,好幾個還意猶未盡,坐在回城的馬車上暢想:“等我有了自己的船,日夜如此,一直到京城,那是何等的美事?”

同車的纨绔也跟着暢想了一下,美滋滋地眯起眼,想了想又耷拉下嘴角:“我怕事情沒那麽順利。”

“怎麽?難道你還沒這點買船的錢?”

“我定金都付了,誰還能差這點?”這纨绔算是會經營的,手頭有些生意,算是自己的私房,用錢比好幾位少爺要便利得多,“我是聽說……算了,我直接去和臯少說!”他高聲吩咐車夫,“先別回,去東風號。”

日頭漸漸升了起來,馬車走得不快。

纨绔們要體面,卻又養不起太好太多的馬。拉車的馬只是一匹,而且還普普通通。反觀竺年,用的是兩頭高大的毛驢,跑起來跟一陣風似的。明明差不多時間出發,一眨眼就沒影了。

京縣的東風號在縣城靠近街市和匠人集中居住的坊,地段并不算好。但是東風號開起來之後,周圍的環境肉眼可見的變好,一些石板和土路交織的地面,全都鋪了平整的土水泥。到現在,還能看到縣城裏不少路面在鋪土水泥。

颠了一路的兩人,和竺年前後腳到的東風號。

竺年像是完全不知道兩人在後面追趕,見到兩人進來,作勢往前迎了幾步:“哥哥們這是?”

兩名纨绔一個直接往藤椅上一坐,拿起泡在沁涼流水裏的水果就吃:“我哪兒知道?你問他,想到一出是一出,拉着我就來了。”

那纨绔瞧了瞧周圍沒人,湊近了小聲說道:“我這是想起來一件大事。”他也不賣關子,“年初的時候,朝廷不是發了檄文嘛。這兩月瞧着太平,可不是什麽事情都沒有了。南邊硬氣着呢,到現在就往朝廷遞了一份陛下探望盛元長公主的折子,其餘的啥都沒提。這事情可不是就這麽過去了,朝廷肯定會有大動作。”

“難道要打仗?”纨绔一下站了起來,很快又坐了回去,繼續挑顏色更深的葡萄吃,“打仗又和我們有什麽關系?”

戰争對于他們這些生活在大月腹地的纨绔們,是十分遙遠的事情。一方面因為出身關系,他們得到的信息遠比普通人要多得多,知道國家常年大小戰争不斷;另外一方面,就因為他們知道,所以對發生在遙遠邊疆的戰争沒有實感,完全不會影響到他們的生活。

竺年揣摩了一下其中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若是真打起仗來,咱們要是一路游船到京城,就不好顯得太高調。畢竟一邊在打仗呢。”

纨绔點了點頭:“我就是這個意思。”

竺年輕松一笑:“倒也不用太過擔心。造船和修渡口都要時間,最快也得在明天開春。到時候最緊要的時間已經過去,南邊再怎麽樣,難道還能打到這邊來?”

“是這個理。倒是我想多了。”

纨绔們說完,就回去了。

過不多久,幾家紛紛遣了家人送來畫舫的定金。有兩個還直接給了全款,十分大方。

竺年瞧着幾箱子用線繩串起來的銅錢,背着手笑:“咱們可以把船造紮實一些,越紮實越好。”

作者有話要說:  糕兒︿( ̄︶ ̄)︿:送表哥,我馬上就來看你。

送表哥~(~ ̄▽ ̄)~:別,我來看你。

糕兒(~ ̄▽ ̄)~:來鴨來鴨~

送姨夫 (`д′):逆子,不來救你爹!

送表哥(⊙。⊙):我爹走親戚去了,我當家忙着呢,走不開。

(完)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