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

忙了一周,竺年到了郊外的莊子,抽空給幾個大和尚進行了一番培訓。

之後大和尚們回去,又給羅沱寺內的中和尚、小和尚們,進行了一番培訓。

培訓完不算,還得考核。

考核以實操為主。

所有和尚們見到的人,都有可能是考核老師。

獨自上香的美貌姑娘、孤身帶着頑皮孩子的婦人、年邁的翁媪,甚至包括混不吝的纨绔、富商、官員、書生,都有可能是考核老師,當然更可能是普通香客。

考核結果當天晚上就會有人送來,悄無聲息地擺在大和尚的床頭,讓大和尚憔悴又焦慮,總感覺自己的腦袋不怎麽牢靠。

幸好嚴格的考核培訓,持續時間并不長,甚至寺廟中的大部分小和尚并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只被大和尚們嚴肅要求謹言慎行,并且增加了讀書識字的時間。

和尚們的态度迅速改善,香客們對此喜聞樂見,更加有意結交。一來二去,遞到竺年那邊的消息又多了幾分,竟然還有幾條頗為有用的。

于是,朝中的第二道出兵的檄沒還沒發出,南地就率先發了一道聖旨。

使者快馬加鞭,一路走得驿站,送到京城,還沿街高呼:“聖旨到——”

聖旨內容并不複雜,一是說老子還沒死呢,輪不到兒子說話;二是說他在南地探親,不用大驚小怪;三是罵他要打仗,勞民傷財。

最關鍵的是,最後聖旨裏提了,皇帝很快就會回京。

聖旨,當然是當今皇上宋恒寫的,禦筆親書,絕對沒有第三人代筆。

宋恒當皇帝的水平确實不怎麽樣,但是他在其他方面的水平非常不錯,尤其是在書法方面,非常有特色,堪稱大家。他的字,百姓們不認識不要緊,朝中大臣們都是認識的。

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聖旨的內容當天就在書生群體中傳開,又飛快地在百姓中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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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绔們集中在野湖岸邊,拿着京中最新的新聞調侃:“誰能想到南地還能玩這一手?我瞧上面那些官老爺怎麽整這一出。”

兩個月過去,這裏已經變了個樣。

土水泥鋪的路面平整寬闊,各種牛車驢車往來繁忙。水深的一邊修建了船塢和碼頭,雖然還很簡陋,但已經有船夫做起了從京縣到京城的渡船生意。

“皇上難道是真的去南地探親?”

“怎麽可能?大概是南地覺得事不可這,把……放、送回來了。”

和碼頭船塢對望的一邊沿岸,纨绔們在大樹下鋪着涼席擺着酒水糕點閑聊。

竺年兩條大長腿無處擺放,實在不理解為什麽放着好好的莊子不去,非得坐在河灘邊上看工地,語氣中也帶上了一點不耐煩:“官老爺怎麽想的,我是不知道。不過瞧這樣子,大概是打不起來了吧?”

“誰知道呢。”纨绔們說起這個,不由得都沉下臉色。他們家中資源豐富,消息也比普通人靈通和可靠,都已經提心吊膽了半年。

“能不打,還是不打的好。”

“也不知道南蠻子是怎麽想的?放着好好的太平日子不過,難道還能打過來?”

南蠻子·糕:“南王府也不傻,總不能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就這麽幹吧?這要是萬一真打過來了呢?”

北地,尤其是京城這邊的人,對南地野人的印象根深蒂固,但是不得不對南王府表示尊重。畢竟南地再怎麽樣,南王府和北地朝廷事實上劃江而治這麽多年是事實。

纨绔們一時語塞,過了片刻才磕磕巴巴地說道:“也對啊。”

他們不由得認真想了想,要是事情真的發生,那他們該怎麽辦,想來想去沒想出什麽辦法,馬上就樂觀地表示:“反正到時候我跟着爹娘和兄長就行。”

“就是,天塌了有高個子頂着。”

“家裏也輪不到我做主。”

竺年看着這群樂觀的小纨绔們,一時間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愁。到底也一起玩耍了一陣子,他難得真心支招:“話也不能這麽說。覆巢之下無完卵,咱們也該有些打算。”

其他人顯然有幾個就等着竺年這話,一聽他這麽說,立刻打蛇随棍上,追問:“臯兄,你肯定有安排,給兄弟們說說呗?”

“是啊,沈少這一去西州,到現在還沒回,是不是直接在那邊定下了?要不我們也去西州?”

“西州雖然苦了點,但總比海州好吧。我瞧還有人去海州的。”

“海州我可受不了。咱們去沃州不行?沃州挺好的。”

“沃州三千裏沃土是好,南蠻子也知道沃州好。沃州無險可守,一旦南蠻子過來,咱們躲都沒地方躲。”

“話也不能這麽說。南蠻子也就水軍強一些,在平地還能和咱們打?”

竺年不吱聲,心想:南地也不是只有山和水,多少還是有點平原的。再說打仗也不是只靠軍隊,背後糧草也是關鍵。

現在沒有高産糧,南北兩地的單位畝産量都差不多。北地一年一熟,南地一年兩熟或者一年三熟。北地的糧食儲備,難道還能比南地更豐富?

“打仗不是數豆子,誰的豆子多就一定贏。”竺年說出某**的話,舉起沒有酒味的花果露倒進琉璃杯。

顏色漂亮的花果露被琉璃杯映出極其漂亮的粉紫色,冰鎮過後的口感酸甜可口,讓纨绔們贊不絕口,馬上就抛開和他們不在頻道上的國家大事,轉而說起吃喝玩樂。

“在玩的方面,我還沒見過比臯兄更厲害的。”

“是啊,這花果露和琉璃杯,絕了!”

“我敢說,京城的少爺見都沒見過。”

有個纨绔嘿嘿笑了兩聲:“多虧了臯兄幫忙,讓了我一對琉璃杯。前天老太君壽辰,可讓我好好風光了一把。老太君也特別高興,說是要見見你。”

現在京城的氣氛緊繃,誰都不敢在這個時候大肆操辦。他家老太君是個愛熱鬧的,又遇上整數的大壽,早兩年就已經開始籌備起來,沒想到落到現在這個情勢,本來心裏面不痛快。各家送來的禮物倒是不缺,可沒這分熱鬧。

那纨绔再三邀請,竺年只能聽命,約了大後天午後上門。

纨绔家的老太君住在京城。按照禮數,竺年在纨绔的陪同下,前一日下午就到了京城,住在東風號在京城的分號裏。第二日中午早早吃了飯,帶上禮物登門。

門房認出纨绔,讓進了屋裏:“二位爺坐着,奴去裏面通報一聲。”

這一去,就沒見回來。

京城比京縣要熱,這會兒正是秋老虎肆虐的時候。門房的屋裏狹小悶熱,兩人坐了沒一會兒就一頭的汗,身上的衣物也黏膩非常。

纨绔想到竺年那裏的待客水平,感到不好意思:“老太君精神頭短,這會兒大概在睡午覺,咱們還得再等會兒。”

“無妨。”竺年打了個哈欠,“正好打個盹兒。”

宰相門前七品官。纨绔的這位老太君家雖然不是宰相,也是朝中要員,還有個女兒嫁了皇親貴胄,四舍五入也是頂頂的富貴人家,擺譜能理解。

他以前也不是沒受過這等待遇,反正小本本記上,以後得了機會可以翻出來算算。

兩人一直在門房待到了天黑,沒人過來,也沒有一口水。

纨绔以前也就是跟着老爹過來拜訪,從來沒受過這等待遇,不由得有些火氣,剛想說什麽,就被竺年一把拉住:“回去了。”

他的話剛落下,就有人進來,看模樣是個管事,挺拔高瘦地往門口一站,一雙細眼往兩人臉上掃:“兩位少爺,這就回去了嗎?老太君一會兒要是問起來?”

竺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一直把管事看得低下頭:“咱們再不走,坊市門就要關了。老太君要是問起來,就說今日太晚了,晚輩不好叨擾。”

纨绔到底是自家人,說話比較沖:“等了一下午連口水都沒有,難道還指着留宿不成?不知道的還以為當家的大伯母,不把老太君請來的客人放在眼裏。”

管事一聽這話可不得了,趕緊要去追,卻已經來不及,兩個身高腿長的年輕人,一轉眼就跑了個沒影。

纨绔雖說只是個旁支的少爺,那到底也是少爺。竺年雖說是一介商賈,也确實是老太君親口提了要見的。這話要是傳出去,當家主母不知道會如何,他這個做下人的肯定讨不到好。

纨绔平時在家裏嚣張慣了,實際對大宅門裏的這些事情門清,羞憤異常:“今日之事,是小弟欠考慮,讓臯兄受委屈了。”

在他看來,臯兄聰明會玩知進退,哪怕是去沈家,也是被奉為座上賓。都是官宦人家,他大伯家竟然還比不上一個縣令家。這還是他陪着,還是他家老太君親自請的人!

竺年跟着他猛走了一段路,等他走不動了,再緩下來慢慢走:“委屈什麽。倒是難得來一次京城,還有勞哥哥帶我去好好玩耍一番。”

“這都晚上了,你也不喝花酒。明兒個哥哥帶你游湖玩,叫上幾個歌姬唱曲兒。”

竺年問:“不再去你家老太君那兒嗎?”

纨绔脖子一梗:“呸!狗奴才給他們的臉!你那琉璃瓶子那麽好看,難道還怕送不出去?”他咂摸了一番,“可惜羅家現在不……不然羅家的少爺一定喜歡。”

說話間,兩人已經回到了東風號。

後門靜悄悄的,兩人先後進去。纨绔突然想到什麽,湊近了小聲說道:“羅家那才是直達天聽的大人物呢。羅家公子羅儛也是個風流人物。聽說年初的時候南王世子也在,不知道是何等絕色?”

竺年:絕色?

作者有話要說:  尉遲先生日常小故事集

《先生家的絕色小貍奴》

《先生和胖貍奴的二三事》

《養貍奴注意事項》

《早期貍奴馴服野生先生的記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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