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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小飛不意外竺年做出這個推斷,但是意外他語氣中的肯定,想了想又根據自己見到的事情問道:“尉遲邑怎麽造反?拿什麽造反?”

兩匹寶馬加上兩頭健驢,在寬闊的大道上只是漫步小跑,速度也比大多數人快得多。

這會兒他們周圍已經沒有什麽人了。朱小飛也能說得更細一點:“軍中,尉遲邑的勢力确實不小,但是黑荥城裏,人們記着的還是尉遲豐将軍,現在主要也是落在尉遲先生手上。”

武力無法取得絕對優勢,經濟還指望着人家。

造反是要本錢的。

“小叔叔有本錢的啊。”竺年的手指頭來回比劃了一下,指了一下北方,“那邊。”

三天時間,他的足跡遠離軍營,但是一個将軍府內的陣營看得一清二楚,再加上一些來自其他方面的觀察,相信自己得出的結論應該不會錯。

朱小飛的腦袋跟着他的手指轉了一個圈,停留在最後他指的方向:“啊!他膽子那麽大?”

竺年的手指頭一拐,又往東邊一指:“還有那邊。”

東邊不用說,肯定是京城。

朱小飛這回倒是不吃驚:“他膽子可真大。”想了想又說道,“京城那邊,是官家,還是兵部,還是其他人?”

“都有。”竺年重新抓住缰繩。

雪鴉年紀小,跑得還不夠穩健,加上這條路大概是第一次走,顯得有點小興奮。

“北境尉遲的名頭太大了,腦子正常的都不會放心。本來尉遲家族收養子倒也不奇怪,偏偏小叔叔一個人就收了幾百。他是收養子,還是收親兵?野心就差頂在腦門上了,是個人都知道往哪兒摻沙子。”又蠢又壞,他先生可真難。心不髒一點,怕不是早就連骨灰都給揚了。

朱小飛瞧了瞧竺年,又瞧了瞧,見竺年瞪眼過來,有些猶豫地說道:“少爺,尉遲先生待您,是不是太好了點?您說他們家現在這個樣子,将來還不知道和我們是什麽關系呢。”

他是竺年的心腹,主要負責的也是情報這一塊,對各方面的消息知道得多,且擅于提煉歸納出有效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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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蘭起先跟在竺年身邊,不過是巧合。但是後來兩人的關系近到竟然能夠給錢給人,甚至給兵甲這樣的物資,他家一個單純的南地小王爺,一多半時候還跟他們光着腳在海邊傻玩呢,怎麽能和北地人玩心眼?怕不是要被騙了去。

再說了,尉遲家無論是拿出兵甲的尉遲蘭,還是明晃晃把謀反寫在臉上的尉遲邑,和朝廷不一條心,能和他們家小王爺一條心?

竺年微微來回擺着腦袋哼歌:“将來的事情将來再說。反正我啥也沒損失。”

想想他對他家先生,真的是空手套白狼,希望他留下的禮物……禮輕情意重叭。

黑荥城內,尉遲泰河陪同尉遲蘭送走了竺年兩人,等返回內院之後,才笑道:“雪鴉,就這麽給出去了?”

且不說雪鴉本身就萬金難求。這麽一匹駿馬,若是放在馬場,足夠能改良出一批良馬了。

倒也不是說人家小王爺配不上這麽一匹馬,但實話實說,南地距離他們太遠了,和一位南地的小王爺交好,對他們黑荥城有什麽好處?

然後,尉遲蘭馬上就給他的養兄展示了好處。

他的內院依舊沒有仆從伺候。

他從抽屜裏哪了一個木匣子出來,打開裏面墊滿了柔軟的綢布,內裏還有兩個更小一點的匣子。

尉遲泰河忍不住嘀咕:“什麽東西,一層套一層的?”故弄玄虛。

尉遲蘭已經小心翼翼地取出其中的一個望遠鏡,示範給養兄看:“來試試?”

“這有什麽稀……嚯!”尉遲泰豐剛把眼睛怼上去就唬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拿開望遠鏡發現東西還在遠處,又怼回去,一通來回反複操作。

“這這這!”他是将領,久經沙場,立刻就明白這東西的好處,二話不說把望遠鏡小心翼翼地放回到小匣子裏蓋上,然後迅捷地揣到懷裏,對着尉遲蘭擺出一副寧死不屈的架勢。

尉遲蘭:“……不是,這個本來就是給你的。”他突然微微擡起下巴一笑,“糕兒有專門給我用的。”

尉遲泰河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就直接問:“你對那位殿下是想娶……嫁?”

尉遲蘭母親早亡,是由父親親手帶大,平時生活中照料他最多的除了父親,就是幾個養兄,關系十分親近。現在也沒有旁人,他也不用避諱什麽。

瞧瞧這兩位拿出來的東西,他是越品越覺得不對味。雪鴉送人,以竺年的身份倒是恰當。但是尉遲蘭之前還送了兵甲,這位小王爺也有意思,直接回了這麽一個“千裏眼”。這兩樣都是戰争利器。偏偏瞧這兩人,似乎也不打算結盟的樣子。

以南王府的立場,只有造反稱帝,才有活下來的可能。造反是時間問題,不是會不會發生的問題。

但是以尉遲家族的立場,無論是代表朝廷出兵平叛,還是輔佐造反的人改朝換代,對尉遲家族都沒有什麽好處。站在哪一方,他們都依舊只是臣下,他們也不可能放棄經營數代的黑荥城。換別的人來,別人也守不住。

除非他們自己稱帝,但一來他們沒這個實力,二來暫時也沒這個必要。反倒是南北沖突一起,他們才能得到合适的切入時機。這又和朝廷、南王府的目标相沖突。

尉遲蘭一聽,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我是他先生。”

他知道兩人之間沒什麽可能,糕兒也許也沒那個意思。糕兒還小呢。

尉遲泰河畢竟不是他的父親,也不好多勸,只希望時間久了,他能自己想通。反正兩人一南一北,就算現在都有意又怎麽樣?

由于說到了不愉快的話題,接下來望遠鏡也沒能讓他們多開心。尉遲蘭甚至都沒有打開另外一個匣子裏的望遠鏡,而是拿出來之後,掀開底下的綢布,從裏面再取出一個扁匣子,打開是一片片圓圓的透明的琉璃片:“這些是替換的。你小心點用,這東西容易碎。”

“我知道。”尉遲泰河這次把全套東西一起裝好,突然又好奇起來,“小殿下還給你什麽了?”

那位小殿下就帶了一個親衛,兩人身上帶着的東西就這麽多,臨走帶走的東西大部分都是這邊準備的,估計也就這麽幾個望遠鏡。但是瞧尉遲蘭的意思,似乎還不止?

尉遲蘭的嘴角又翹了起來,從書架上拿了一本書,沒有翻動,反而帶着他往外走,腳步輕快:“正好廚房的豆腐應該做出來了,我們去看看。”

北方冬天的蔬菜是個極大的問題。耐儲存的蔬菜種類有限,尤其是軍營這樣每天都有大量消耗的地方。

黑荥城是真正有着戰争需求的地方,哪怕現在和隔壁姜國的關系看着不錯,但“摩擦”也是常有的事情。相較于大月腹地的軍隊,他們更加需要保障軍人的體能。

食物是一切的基礎。

豆子耐保存,豆制品的花樣極多。竺年在了解了黑荥城的大致情況後,有空就在寫各種食譜。

黑荥城有發豆芽的技術,但是沒有制豆腐的本事。

除了豆腐,還有各種湯餅、炊餅之類的。

實驗的不是将軍府的大廚房,而是尉遲蘭這邊院子裏的小廚房,走過去沒幾步路。

廚房這幾天都在反複制作各種豆制品,由于有技術指導,成品還算讓人滿意。

兩人廚房的時候,胖胖的大廚喜笑顏開:“正好做了豆花,兩位嘗嘗。”

潔白細膩的豆腐,像熬好的豬油,勺子輕輕一刮就是一大塊,撒上蝦皮、紫菜、榨菜,淋上一點醬油香油。另外的撒了一團黑漆漆黃橙橙的東西。

尉遲泰河不認識裏面放的是什麽,聞着倒是挺香,就問:“這是什麽?”

“這是花生和芝麻,炒熟碾碎後和糖拌在一起。”又指着鹹的那碗介紹。

“南地的商隊已經來了。”誰都知道南地海貨多,但是極少到黑荥城這麽遠的地方來。海貨對于軍隊來說,除了本身的食物屬性之外,還是重要的鹽分來源。只不過他們這邊不好采買。

另外就是糖。

大廚對這次的糖極為滿意:“南地的糖實在是太好了,我都沒見過這麽白的糖。特別甜,沒有苦味。”

軍人行事沒有那麽多講究。他們直接在廚房擺了桌子,吃了個肚子溜圓。

吃完消食的路上,尉遲泰河忍不住贊嘆:“小殿下這個朋友,值得交。”

糖、鹽、豆制品,這三樣對黑荥城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是。糕兒很好。”他能夠很清楚地感受到,竺年給他的東西,已經遠遠超出了拉攏的程度。所以,他就愈發走不出來。

完全不覺得自己付出了什麽的竺年,還在路上和自己的親衛吹:“先生是個好人,只要我按時完成作業就能給獎勵。”

他們返回的路線和來的時候的路線不同,是大路和小路交雜着走。兩匹駿馬和驢子不一樣,不太适合山地行走。竺年也想多記錄一些地圖。

現在輿圖屬于戰略物資,市面上根本沒有的賣。朱小飛做過功課,知道大概的方向:“今天應該要宿在村裏,不知道能不能借到合适的地方。”

竺年看着地圖上已經顯現出來的紅點點:“那我們悄悄滴進村。”

作者有話要說:  朱小飛(-ω- ) :時常不明白上司腦袋裏想的神馬!

糕兒(/?ω?):吃飯睡覺打豆豆啊。

先生⊙△⊙:豆豆是誰?

糕兒⊙ω⊙:這是一個泛指,譬如說送表哥。

糕兒⊙ω⊙:也可以是小叔叔。

(完)

隔離期間最搞不明白的事情,我只是老年人手速,為啥搶不過小區裏的真·老年人?他們竟然能搶到6點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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