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

皇宮是宋淮的家。

現在宋淮稱帝,宋淮還是皇宮的一家之主。

宋淮要在自己家裏見誰,還得請示這麽卑微。

尉遲蘭看他笑,就跟着輕松一些,在征得竺年的同意後,等宮人退下,問竺年:“你猜我做了什麽?”

竺年叫了尉遲蘭小一年的先生,期間也就對付劉家的那一次算是言傳身教。

但劉家是劉家,根本無法和宋家相提并論。

他本以為尉遲蘭的行事風格,算是比較溫和的那種,但先前又聽他毫不在意地說殺了幾百人。

不過既然送表哥還留着性命,他覺得這回尉遲蘭的作為應該還算體面,想了想說道:“是把小宋表弟們都管起來了?”

大月皇宮內,由于宋淮的地位過分突出,其他小皇子們都是小透明。

但小透明并不是真的不存在。

所謂挾天子以令諸侯,天子只要姓宋就行,究竟具體叫宋什麽,并不重要。

無論宋淮對将來有什麽打算,尉遲蘭的行為就是告訴他,不聽話,就得死,還是立馬死。

宋淮顯然就等在附近,很快就跟着宮人進來,一進門就看到尉遲蘭在笑,再一看他身邊的人,脫口而出:“大妹妹怎麽……”

這會兒是下午,冬日天黑得早,室內光線有些暗,卻還沒有點燈的必要。

宋淮還在想怎麽宋嫦來了,再一看分明是個男子,難掩驚訝:“你就是竺年?沒想到竟然和你表姐宋嫦如此相像,是表哥失禮了。”

宋嫦身形高挑,喜着男裝,但是竺年明顯要比宋嫦高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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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年彎着一雙笑眼:“表哥不用在意。”

宋淮見竺年的态度友好,覺得事有可為。他和竺年唠了一會兒家常,看他明顯露出倦色,十分知情識趣地離開,還約了明日再來拜訪。

等他回了自己的宮殿,四下無人之後,才露出輕蔑的冷笑。

他當那位南王世子是個什麽了不得的人物,結果竟然是個以色侍人的……呵,和羅家人沒什麽兩樣。

不過他和竺年現在的立場差不多,都算是被尉遲蘭捏在手裏的人質,應當可以尋求一些合作。

看尉遲蘭對竺年的态度,應當能起到點作用,畢竟枕邊人,對吧。

接下來竺年的生活就和普通富貴人家的嬌少爺沒什麽區別了。

精細地養着,吃好用好穿好。

有人陪玩,有人逗悶子。

他到底年紀小,又是習武之人,身體底子好,一旦進入到康複流程,眨眼間就從一只病貓,恢複到上房揭瓦的階段。

宋淮仰頭看着在屋頂上和尉遲蘭過招的小表弟,第一次懷疑自己對竺年的判斷是不是有失誤。

這副模樣,實在不像是以色侍人的樣子。

不過片刻,尉遲蘭就摟着竺年跳下來。

竺年還在罵罵咧咧:“趁虛而入,算什麽本事?有種等我好了,我們再來!”

尉遲蘭的臉色也不好看,擡手就拍了他的屁股一下:“你也知道自己虛,知道自己還沒好?屋頂上的雪沒看到?上次凍得還不夠?手上的凍瘡不癢了?”

竺年氣得開始罵南泉土話,口音重得在場所有人都一個字沒聽明白,但想也知道都不是什麽好話。

尉遲蘭看到宋淮,十分敷衍地告了個罪:“學生頑劣,讓陛下見笑了。”

宋淮覺得這話說得有意思。要論遠近親疏,尉遲蘭不過是竺年的先生之一;他是竺年正經表哥。尉遲蘭的話,反倒是尉遲蘭和竺年是一家,他這個表哥成了外人。

他心裏頭琢磨,嘴上客氣:“表弟年紀小,愛卿多包涵。朕就不打擾了。”

“恭送陛下。”

竺年趴在尉遲蘭的肩頭,看宋淮走了,才冷哼一聲,然後就被鎮壓了。

胖貍奴被幾床被子裹成了一個貓貓蟲,瞪圓了眼睛:“咦?”

尉遲蘭盤腿坐在他身邊,戳他的臉:“來,說說怎麽上的屋頂?”

“我瞧柿子長得好,去摘柿子。柿子樹離屋頂近,就順便跳上去了。”竺年回答地很誠懇,很老實。

宮牆角落裏栽有一棵柿子樹,冬日裏還有一些果子挂在樹梢,紅彤彤的瞧着十分喜人。

尉遲蘭當他想吃果子了,就告訴他:“那柿子不好吃。苦的,鳥都不吃。”宮裏頭留着看個景。

“咦?”以竺年一個純吃貨的思維,不好吃的果子為啥要種呢?

過了一會兒,竺年被卷得難受,掙了掙,又掙不開,就低頭認錯:“哥哥~我以後不去摘柿子了~”

“我也不是拘着你。你病還沒好全。地百裏者半九十,身體好全了,以後你想幹嘛就幹嘛。”尉遲蘭把被子解開,還想是不是給竺年多布置點功課,就感到身上一重,被乖巧了沒一盞茶的學生給撲倒,“糕兒!”

剛解開的紅色錦被亂亂地壓在身下,上面是金色的繡線勾勒出吉祥的花鳥圖案。

青年一頭烏發散亂在上面,臉上帶着點惱羞的紅,看得竺年不知道為什麽有些恍神。

“哥哥,你怎麽那麽好看?”

尉遲蘭早就感覺到竺年壓在自己肩頭的雙手沒用什麽力氣,他想要掙脫随時都可以,但他就是想看看竺年到底打算怎麽鬧他,沒想到等來這麽一句話。

小青年未經人事,耳朵瞬間通紅:“糕兒……”

竺年歪了一下頭,盯着他紅到有些透明的耳垂,有一種對方身上的火熱燒到了自己身上的錯覺,突然身體一軟,倒在了尉遲蘭的身上,還在砸吧嘴:“哥哥……好看……”

沒好透,吹了一陣冷風,胖貍奴直接就趴下了。

尉遲蘭又好氣又好笑,盯着竺年又喝了三天藥。

竺年十分不滿:“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會偷偷倒掉藥的。”

他淺淺啜了一口,覺得溫度差不多,就自己仰頭一口悶。

喝完,他立刻往嘴裏丢了一片陳皮含着,一張臉皺得也像陳皮。

尉遲蘭好玩地戳戳他的臉,感覺手底下有了點肉,表示滿意:“不是因為我盯着,所以才那麽乖?”

“切~”竺年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乖什麽乖?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兒,只是偶爾任性一丢丢而已。

身體健康方面,他還是很注重養生的。

尉遲蘭看着日漸活蹦亂跳的小孩兒,突然站起來把人抱起來,放到床上,扣着手腕壓住。

竺年一臉莫名:“哥?”

幹嘛啊?

“我今天書也背了,功課也寫了,藥也喝了,也沒吹冷風,還沒挑食!”

休想随便找借口罰他!

“竺年。”尉遲蘭認真叫他,盯着他看到有些不自在,臉色微微發紅,才問他,“你想走了是不是?”

連日來,羅英清掃江州、萍州還算順利。

但是竺瀚那邊,和禁軍依舊僵持不下。

從戰果來看,禁軍那邊損失不小,但都是無關緊要的廂軍。

關鍵是時間線拖長之後,沃州那邊不能再裝聾作啞,派兵正在圍過來。

另外一些世家大族人心浮動,但是具體會如何行動,還有斡旋的空間。

在皇宮中雖然能夠聽到各種消息,但是難免有滞後。

竺年沒法說服自己就這麽一直待在皇宮裏安心養病。

他得到現場去看看,無論是上陣殺敵,還是進行敵後幹擾都可以。

另外,他的一些布置能用的也該用上。畢竟他布置的時間有限,若是真的時間拖久了,很容易就會失去最大價值,甚至脫離他的控制。

尉遲蘭很少這麽連名帶姓叫他。

竺年也不好像以前那樣打馬虎眼,微微撇過頭,又轉過來,正對着他的眼睛:“先生放我走嗎?”

雖然他不是竺家的獨生子,底下還有幾個庶出的弟弟,但是他的重要性比宋淮之于大月的重要性強多了。

最近這兩年,他差不多已經是實質上的南王。

抓住了他,就相當于抓住了一半的南地。

挾天子以令諸侯。

可以挾宋淮,當然也可以挾竺年。

尉遲蘭下意識緊了緊自己的手,意識到底下脆弱的腕骨,馬上松開,已經在上面留下了一圈指印。他輕輕用拇指摸了摸紅痕:“我關不住你。”

竺年一聽,眼睛裏明晃晃地寫着:看吧,你果然想關着我不放。

尉遲蘭忍不住失笑:“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想關住竺年,只是因為他不可言說的私心,和其它的任何一切都沒有關系。

“我知道你不信。不過……算了。”尉遲蘭不好解釋,松開力氣,側過身把竺年摟進懷裏,感受到懷中人溫馴的姿态,忍不住抱緊,“哥哥抱着好好睡一覺,明天我送你出去。”

竺年在他懷裏,眼睛睜得大大的,感覺有點奇怪,主要是兩條胳膊沒處安放有些別扭,就幹脆學着尉遲蘭的樣子,抱住他。

想到尉遲蘭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小孩兒,小小年紀父母雙亡,有個叔叔還不如沒有,感到有些心疼,放在他後背的手安撫地拍了拍,幾下就把懷中緊繃的身體拍得放松柔軟。

“哥哥是在撒嬌嗎?”

“哎哎哎!害羞了也別咬人啊!”

第二天早上,竺年沒有提,倒是尉遲蘭信守承諾,當着宋淮的面,說道:“陛下見諒,臣先送小王爺出城。”

每天來和竺年套近乎的宋淮目瞪口呆:“你要送他出去?去哪兒?”

尉遲蘭沒有回答的意思,倒是竺年覺得自己待在宮裏,被宋淮像個日常任務那樣刷,有些沒意思:“表哥不要太想我,順利的話,要不了多久,我就會來看你的。”又補充道,“帶着二姨夫一起來。二姨還在南泉,你要是想她,咱們一起去南泉也行。”

宋淮:“……”他怎麽會認為竺年和他立場相同,可以合作的?

他看着尉遲蘭對竺年護着的勁兒,目送兩人乘坐馬車離開,覺得自己是不是想錯了。

不是竺年以色侍人,在尉遲蘭身邊茍活性命;而是尉遲蘭色令智昏,把北境尉遲的家業交給了竺年?

或者是尉遲蘭以色侍人,想借竺年除去尉遲邑,掌握整個尉遲家族?

宋淮的腦海中一會兒是竺年的臉,一會兒又是尉遲蘭的臉,竟然不好分辨兩個人哪個是“色”。

他忍不住想,若是這兩個人都安安分分,那将來在朝中若是有這麽兩個人在,必然賞心悅目,比那些皺皮老橘子好看多了。

可惜。

也不知道施閑究竟是怎麽回事,南軍不過是擅長水戰而已,怎麽可能打得過禁軍?

這麽多天,就是用人命填,也能出結果了。

再不濟,春天也不遠。到時候陽海騎一來,什麽尉遲蘭也好,施閑也罷,都得乖乖拱手。

啊,他到時候該怎麽處置尉遲蘭和竺年?

不如讓他們學學唱歌跳舞,也算不浪費那兩張臉。

虧得兩人不知道宋淮在想什麽,不然立刻就得回去讓他自己唱歌跳舞。

冬天寒冷,車廂的簾子格外厚實,完全不透光,搖搖晃晃的也不知道走到哪裏。

外面也聽不太到人聲,也不知道是因為天冷不出門,還是不讓出門。

馬車的車廂不算寬敞,只在一個角落安裝了一個卡槽,嵌了一支蠟燭。

火光時明時暗,晃得竺年眼睛疼,幹脆閉上眼睛靠在尉遲蘭懷裏。

他到底病剛好,精神明顯沒有以前足,容易感到困。

剛才還在跟他說什麽東西放哪裏的尉遲蘭,順手就給他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到了我再叫你起來。”

竺年養病的這些天,兩個人已經習慣這麽親密,完全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他感覺就閉了一下眼睛,突然就被一絲冷風凍了個哆嗦。

身邊尉遲蘭正和車夫透過前頭的小簾子說話,見他動了動,就說道:“過會兒就到了。”

“嗯。”

馬車裏依舊昏暗,竺年覺得自己越睡越困,剛想繼續睡,就感覺馬車停了下來。

出門是一家開在大道邊的小食店,給過往旅客賣些茶水,也賣一些簡單的飯食。

比一些茶棚要體面一些,正經是一間屋子,裏面還盤了矮炕,燒得不算太暖,但是比外面冰天雪地已經要好得多。

竺年看了一眼小地圖,才發現這裏已經算是京縣的地盤。

他們剛坐下不多久,就又有一群人進來,大概是一個小商隊,十來個人,進來就直接往矮炕上一坐,喊:“真難得這兒還能找到一家開的店!”又對老板叫道,“店家,你這兒晚上能留宿不?”

小食店就是一家夫妻店。

丈夫三十許人,在外面招待客人,沒人的時候就去廚房幫忙做點力氣活。妻子多數在廚房裏,聽聲音裏面還有兩個孩童。

丈夫剛進去跟妻子說完竺年他們點的食物,聽到來了客人,急急出來,笑答:“客人們要是不嫌棄,倒是能睡這店裏的炕。”

現在是最寒冷的月份,之前東風號給人盤炕的時候,還有許多人不以為然,現在已經悔之莫及。

倒也不是說不能盤炕,而是現在東風號的訂單已經爆了。若是真的按照時間來排,得排到明年夏天。

也有人跟着偷師。

盤炕的手藝并不難,有點基礎的一看就會,依葫蘆畫瓢能蓋個差不多的。

但就出問題了。有燒得太旺,把人給燙傷了的;有搞不清煙道,堵了的;最多的是耐火磚的質量不過關,就用的普通磚,直接燒爆掉的。

出了事故之後,東風號的訂單就更多了。

這邊店家是早早下的訂單。這個冬天,就看着這炕留宿的客人,已經讓他把盤炕的錢賺回來還有多了。

現在聽他們這麽問,熟練地報了價格,算上燒炕額外需要的柴火錢,和普通住店差不多。

商隊也不計較,一般的客棧确實要比這麽個小食店要好,但耐不住沒有火炕,光靠着一兩個火盆,一個晚上也沒什麽熱氣。

竺年覺得有些奇怪,往外看了看天色。

外面在下雪,天空陰沉沉的,也不好說究竟是什麽時候。

“什麽時辰了?”難道他一覺睡到了傍晚?這都到住店的時間了?

“才巳時剛過呢。”

兩人挨着輕聲細語,邊上突然傳來一聲輕浮地笑:“嘿,瞧瞧,兩兔兒爺!”

竺年皺了皺眉,并沒有意識到兔兒爺說的是自己和尉遲蘭,只是覺得這人說話的調子讓人十分惡心。

商隊裏的其他人跟着起哄:“真的假的?給我看看!”

“聽說京城的兔兒爺比姑娘還水靈,也不知道是真的假……呃!”

眼看着話題直奔下三路去,突然一根筷子就戳到了他的眉心。

沒碰上,卻讓他感到眉心一陣刺痛。

圍在一起的一共有五個人。

沒有一個人看清楚這根筷子是怎麽戳過來的。

商人們走南闖北,擅于察言觀色,頓時就知道自己是踢到鐵板了。

商隊中的一個年級最長的,這時候走過來訓斥了他們幾句:“哎!你們怎麽說話的?還不跟客人道歉?”又對竺年和尉遲蘭抱拳道歉,“兩位客人,家中弟子無狀,冒犯了兩位。這頓飯,算在我的頭上,就當是給兩位賠個不是。”

說着,他又從挑進來裝貨物的籮筐裏,拿出兩袋東西,放在桌上:“兩袋老家的果脯,不值什麽,請兩位嘗個鮮。”

袋子放在桌子上,發出咚的一聲,顯然分量不輕。

幾個被吓着的年輕商人跟着道了歉,模樣竟然還算誠懇。

竺年一直盯着他們看,等他們回到位置上,才打開袋子:“柿餅呀~”

一個個不太規則的扁圓餅子,覆蓋着厚厚的白霜,龜裂的縫隙中露出一點橙黃。

他說的是高興,手卻沒有去碰,更不想吃。

尉遲蘭就替他把柿餅收好,一邊說:“馬上就吃飯了,等會兒再吃。”

年長的商人就笑呵呵地說道:“小哥兒知道柿餅?”

“知道呀~只要是好吃的東西我都知道。”

尉遲蘭看竺年笑眯眯地和商隊搭上話,沒幾句就聊得火熱,雙方還互相說了幾句“家鄉話”。一個說的西州話,一個說的沃州話,也不知道算是哪個家鄉。

店家夫妻像是完全沒聽到店裏發生的争執,端着竺年他們的熱粥出來。

粥熬得火候很足,但是這種真·全谷物的食物,在有選擇的情況下,竺年不太想入口,就喝了兩口熱湯。

沒一會兒,兩人離開。

商隊看着跟着他們一同離開,還給掀門簾的人,才意識到原來人家還帶着仆從。

仆從有兩個,一個在裏面,單獨一桌;一個是他們在外面看到的,守着馬車。

馬車瞧着不起眼,等行走起來,卻是兩匹馬拉的。

有人站在門口看了一陣,看到有四騎前後左右圍着馬車慢行。先前他們都不知道這四騎在哪裏。

幾個商人面面相觑,臉色都不太好看:“看走眼了。”

一人冷哼一聲:“豈止是看走眼,簡直是瞎了。”

“別忘了咱們出來幹嘛的,別惹是生非,橫生枝節。”

“京城這地界,和咱們那兒怎麽能比?能人多着呢。”

幾個人小聲說着話,另外兩人去尋了店家:“老板,咱把行李先放這兒。晚上您給留個門兒,再勞神準備點飯菜。”

“好勒!”店家痛快應下,帶他到內間的倉房,“您把東西擱這兒,我給您看着,保管沒事兒。”又提醒,“下午早早回來,路上不要逗留,現在外面世道不太平,有禁軍在抓人沖進廂軍。”

商隊誠懇謝過,等出了門沒走多遠,就被突然冒出來的一隊騎兵圍了起來。

已經走遠的馬車上,竺年稍微精神了點,卻還是嫌棄車廂靠背硬,非得靠在尉遲蘭身邊:“剛才那些個家夥,是把我們當成肥羊了吧?一身匪氣,不像是做生意的。”

尉遲蘭笑:“聽出是哪兒人了嗎?”

“反正不是西州人。”竺年微微皺眉,“他們的口音我應該聽過,有點想不起來。先生知道?”

其實大多數人在模仿另外一個地方的方言的時候,哪怕別的地方的人聽着已經很像了,但是當地人一聽就能感覺到口音不對。

竺年在這方面還算有天分,南地口音又遠比北地複雜。但是要通過幾句閑聊,就能從別人刻意模仿的甲地口音,來判斷這個人究竟是哪裏人,還是有些困難。

“是姜國人。”尉遲蘭直接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別的地方不好說,姜國口音我還是能聽出來的。”

黑荥關,一邊是大月,一邊是姜國。關內設有互市,往來兩國的商人是最多的。

“啊?姜國人這時候來這兒?他們想幹嘛?”

尉遲蘭回答地有些漫不經心:“直接問他們就知道了。反正,不外乎那幾個可能性。”

作者有話要說:  送表哥(  ̄^ ̄):以色侍人。

糕兒(#-。-):嗯?

送表哥(  ̄^ ̄):以色侍人。

先生(#--):嗯?

糕兒╮( ̄▽ ̄)╭:送表哥連“色”都沒有,難看!

送表哥:(—皿—)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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