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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年下到地窖裏,第一句話就是:“哎,這地窖不錯。”還招呼人過來看,“阿五,你來看看。”
比他早一步下來的阿五,認真看了看地窖:“是不錯。不過咱們南地不行,地下水太多。”
“也是,挖這麽深,早就出水了。山上也不太行。”山上石頭多,打不下去,要是影響結構,稍微來點小地震大暴雨的,還容易泥石流。
大戶人家的地窖比普通百姓家的要大,但是大得也有限。
沈縣令等人在裏面本來就不算寬裕,這會兒又下來了好幾個人,把他們擠在牆角,完全沒法動彈。
他們臉色青青白白地轉換,看着油燈小小火光下竺年一張好看到妖異的臉,像是從什麽地獄裏爬起來索命的惡鬼精怪。
等把人全都帶上來,竺年本來想好要問的事情,在看到他們的臉色時,不由得失笑:“伯伯們,怎麽了?不認得小臯了嗎?”
不算窄小的偏廳內,侍從們熟練地檢查了一下所有的門窗,擺上取暖的爐子,等室內溫度上來了一些,又在窗邊立起一面屏風,略微打開一點窗縫透氣。
幾個最少也有四十歲的人,根本不敢坐下,腿還有些軟:“不知小王爺到訪,有、有失遠迎……”
竺年繞着偏廳轉了一圈,随口說道:“不用不用。伯伯們客氣。”他在上首的位置上坐下,“伯伯們坐啊,站着幹嘛?”
幾個“伯伯”只能坐下,聽他一口一個“伯伯”膽戰心驚。
竺年說道:“我這些天病了,不在城裏,你們跟我說說近況呗。”
幾個人相視苦笑,拱手道:“不敢有所隐瞞。”
沈縣令是京縣名義上的父母官,哪怕到現在為止,平時京縣的一應基礎政務都還是他在處理,只是身邊多了幾個竺年的人“協助”。
另外幾個是京縣幾個大家族的族長,和京縣、京城的權貴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如今京縣城內,普通老百姓們聚居的城西和城南一片欣欣向榮,土水泥的路也修了,屋子也修了,還盤了炕。沒事幹的二流子們都被“安排”了工作,無論是鋪路還是修城牆,苦是苦了點,至少也算是自食其力,沒有時間和精力再去為禍鄉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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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幾個不服的城南大哥,早就被一并收拾了,到現在還在搬磚。
西門新設了集市,每天都有往來貨物。
普通百姓想要出城的也不阻攔,只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出去了能去哪兒。長途搬遷本來就不是易事,更何況現在外面天下大亂,又有哪裏比得上京城呢?
再說現在京縣裏管事的人換成了小王爺,日子比以前沈縣令管着強多了。
沈縣令可不會給他們修路修房,不會管他們生老病死。
倒是一些大戶富戶,此時心頭惴惴,惶惶不可終日。
他們知道的消息很多,家家戶戶能有個幾十乃至上百的家丁護院,組織起來多少是一支力量。
現在京縣換了“天”,他們對縣衙的影響力已經幾乎等于零,讓他們這些平時習慣享有各種好處特權的人感到極大的不适應。
既然不适應,自然就要搞事。
等竺年詢問完,了解了各種信息,回到家裏,時間其實還不算太晚。
外書房內,竺年花了半個時辰,就剛才得到的信息,安排完事情。
等人全都頭分頭行事,在一旁充當文書的賬房先生才感慨:“沒想到,那些人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平時瞧着也是狠角色。”
一心想着驅趕亂臣賊子,恢複大月的正統,沒去想現在外面的都是些什麽人嗎?
他們要是能夠聯系上正經禁軍也就罷了,偏偏他們貌似團結合作,背地裏還是各自為政。最後禁軍沒聯系上,一家被騙了錢糧;一家聯系上了膽子賊大的盜匪;一家誰都沒聯系,就想着到時候趁亂出城,逃去沃州。
“不奇怪。”竺年今天的作業已經寫完,又還沒到睡覺的時間,不介意給賬房先生上上課,“他們的地位已經習慣了別人不敢欺騙他們,習慣了別人雙手捧着好處到自己面前。他們平時要做的選擇,只不過是有好處,還是有更多的好處。真要遇上什麽事情,他們的格局也就這樣了。”
說白了,他們不過是幾個連地方豪強都算不上的小家族,平時靠着京城的大家族分一杯羹,在京縣這樣的小地方人模狗樣。一旦遇上事情,只會往自私自利的方向走,有兩個甚至是打算就自己的小家庭出逃,連整個家族都不要了。
論義氣,還不如幾個纨绔。
賬房先生原先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麽竺年會這麽不遺餘力地幫扶百姓?
從一開始東風號建立,一直到現在戰事吃緊,明明是花錢如流水的時候,怎麽還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做這些事情。
現在一聽,他豁然開朗,一雙不算太大的眼睛睜圓了一些,看着書桌前還未滿十六的少年。
人和人之間差別最大的,原來是格局。
像那些族長,能夠顧上的無非就是自己的一個家族。
而他們的這位小王爺,他心懷的是整個天下。
所以,他把天下的百姓都視作自己的責任。
竺年說完之後,看賬房先生不說話,就瞧了瞧桌子。怎麽樣?有沒有被他的情懷感動,要不要馬上就納頭便拜?
賬房先生看他的小表情,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把微微擡起的手放了下來,整理了一下袖子,一臉嚴肅:“東家,咱們的錢還有多少?貨還有沒有?”
別人是花錢如流水,他們家這位小王爺,花錢如瀑布。
竺年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把嘴一撇:“錢我有的是。貨嘛,快了。”
開玩笑,他做小王爺是第一遭,做商人的技能點上輩子就點滿了。
雖然這輩子沒有上輩子那麽便利,也沒有什麽金融之類的捷徑可以走,但是上一輩給他留下的家底可比上輩子厚實多了。
“你可以說我不會打架,但是你不能說我不會賺錢!”
賬房先生琢磨了一下,覺得竺年要不是有個小王爺的名頭,打架的本事都能叫混世魔王了。要是他賺錢的本事真的有他吹得這麽厲害,那……
他到現在位置,見過的最會賺錢的人就是竺年,東風號應該只是冰山一角。但是竺年的年紀擺在這裏,他想了想就問:“東家跟我說說南地的事情吧?”
竺年到北地快一年沒回去,提到有些想念,就跟他聊了聊。
這一聊,竺年晚上就夢到了南地。
夢到自己在南泉,光着腳拉着尉遲蘭去海邊玩。尉遲蘭剛開始還像個姑娘一樣不敢露腿,後來玩得比他還瘋。
他們踩着木屐,去漁民家買新鮮的漁獲,牽着手一起回家做飯。
吃過之後,又一起洗澡……洗得時間有些長。
“東家?東家,您起了嗎?”
“糕兒?哪兒不舒服?”
竺年迷迷糊糊醒來,看到身邊已經圍着幾個大夫:“怎麽了?”
大夫們把他的手腕塞回到被子裏,面露迷之微笑:“沒事。小王爺是大好了。就是最近有些燥熱,飲食方面要稍許清淡些。”
兩個小廚房裏專做藥膳的就和大夫們去偏廳讨論,等竺年回過味兒來,只覺得熱氣直沖天靈蓋。
不等他鑽進地心(被子),耳邊就傳來一聲輕笑:“糕兒,是個大孩子了。”
竺年震驚地轉過頭:“你怎麽在這兒?!”
尉遲蘭俯身,把他從被子裏挖起來,看他火燒屁股又遮遮掩掩地跑去換衣服洗漱,也不跟過去:“幾天不見,糕兒就不認人了?”養不熟的胖貍奴,外面有的吃喝就想不起回家。
竺年隔着幾道屏風,憋出一句求饒的“哥哥”。
兩人一起吃了個早飯,也不用換地方,就在內書房的貴妃榻上擠着說話。
“哥哥怎麽來了?”他說話的時候,視線不受控制地去看尉遲蘭的腿,想到昨天晚上的夢,思維有些發散。
尉遲蘭覺得胖貍奴在動什麽壞腦筋,攏着他的兩只爪子防撓:“快過年了,咱們一起過個年。”
“對哦,快過年了。”竺年突然想到自己家,“今年我們家都聚不到一起了,希望過兩年都能一大家子一起過。”
“糕兒的‘我們’,算沒算上我?”
“嘿嘿。”竺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反手拉着尉遲蘭的手捏了捏,突然又皺了皺眉頭,“我攢的聘禮都在梁州,高祖奶奶在南泉還備了一些,現在也沒辦法給你。等等。”
他突然下地,跑去卧房,從床褥下的暗格裏拿了一塊玉佩,跑回來往他手裏一塞:“給!”
竺年身上的玉佩從來不會少。
這年頭略微有點身份的,身上都會帶點東西,方便送人。若是出席一些大一點的活動,多見一些人,身邊還得有專門的侍從拿這些東西。
但是竺年給尉遲蘭的這塊玉佩不一樣,是代表南王府的信物,拿着這塊玉佩,可以相當程度上代表竺年,調動相應的資源。
尉遲蘭看着掌心裏的玉佩,驚訝地看着竺年,久久沒法出聲。
他對竺年有不該有的憧憬。
前些天在宮中的時候,他悄悄剪了頭發,編了同心結,最後大着膽子送給竺年,其實做好了被他厭棄的準備。
局勢已經這樣了,兩人說不定今後再也沒有這樣溫情的見面,甚至不會再見面。
既然如此,他想至少要讓竺年知道自己的心意,也算是給自己的這段感情有個交代。
他沒想到,竺年竟然會還和他在東州的時候那樣,繼續書信往來,而且那些書信……給了他不該有的妄想。
現在的竺年,更是助長了他的貪念。
掌心的玉佩溫涼,他的心頭卻燙熱。
“先生?”竺年不太明白地看着他,來點表示啊?
美人,至少給個親親?
尉遲蘭只是看竺年的嘴巴動了動,感覺腦袋裏像是燃起了煙花,完全沒聽清楚他在講什麽,手卻下意識把玉佩握緊,放進懷裏收好。
糕兒年紀還小,不知情愛滋味。只是他下手早,被他一時诓騙,才以為喜歡他。
将來若是也有人待糕兒一心一意,還給他生兒育女,糕兒的心思會不會變?
以糕兒的身份,将來必然得是有子嗣的,他到時候該如何自處?
若是糕兒今後想通了,那會不會和他分道揚镳?
就算糕兒同意,南王和南王妃必然是不會同意的,到時候該怎麽說服他們?
或者他該怎樣做,才能讓自己和竺年牢牢綁定在一起?
他腦海中有很多雜音,出口卻是:“糕兒這樣,我們算是私定終生了?”
竺年立刻反駁:“當然不是!我們在一起堂堂正正,怎麽叫私呢?”他兩輩子就談這麽一個戀愛,雖然有點老牛吃嫩草的嫌疑,但是他才不搞地下情人的那一套,看不起誰呢?
他認認真真:“目前天下的局勢看着很亂,但是對我們南地來說,只要能讓大月元氣大傷,就算是勝利,未必需要真的奪取北地。”
說白了,南地對于北地的進攻,某種程度上得叫做自衛反擊,也是一種報仇雪恨。
大月立國以來,南地勢弱。北地為了防止南地壯大,歷任南地的王妃和世子都常年在京為質。之後歷任南王體弱早逝,其中沒有北地宋氏的手筆,白癡都不信。
要是不趁着現任皇帝勢弱趁機搞一波,他們南王府就不配占據半壁江山。
當然,也是近些年南地發展到了一定程度,有能力搞一搞,才這麽幹。否則按照前幾任南王的布置,重心還是經營退路。
真正去過梁州和南泉的人,一看就知道,南地的發展重心早就不是明面上的首府梁州,而是南泉這個港口城市。南地在海外擁有不下于整個南地的大片地域。氣候溫暖,糧食水果乃至于木料的産量豐富。若非故土難離,南王府也有足夠的退路。
雖然在竺年看來,主要是他的長輩們面子上過不去,不願意離開“文明”的大月,而去海外當個“蠻夷”。
尉遲蘭看他微微皺起的鼻子,笑:“我知道你不喜歡北地的生活。”又想若他是女子,那跟着竺年嫁到南地去,“以後我們在南地生活。”
“咦?可是你的……黑荥不要了?”竺年有些吃驚。
黑荥不僅是一個重要的關隘,還是一個極佳的養馬地和糧食産地。若是把黑荥鐵騎換到另外的地方,那就變成空中樓閣,發揮不了騎兵的作用,當然也會消耗這支精兵的後勁。
難道讓一群騎兵在甲板上作戰嗎?
“要的。”尉遲蘭拉着竺年的手,在虛空劃下輿圖,“黑荥、常、淩、岩、南丹、東州,另外我再打下西州,作為我的‘嫁妝’,小王爺娶不娶我?”
北地現在的複雜局勢,主要是因為沒有一股絕對強勢的力量。
原本老宋家作為天家,自然有着最為雄厚的實力和底蘊。但是現在老子和兒子鬧分家,底下的兵也不知道聽誰的,除了禁軍之外,有一種兩不相幫的态勢。
南地來勢洶洶,北境尉遲又來攪風攪雨。
表面上看,北境尉遲這一支最弱,但是誰也不能否認他們的戰鬥力的彪悍。
而且北境尉遲在北地各種暗中經營,尉遲蘭剛才說的這些,有一多半竺年是不知道的。
他不由得說:“那先生為什麽不自己拿下北地稱帝呢?”
“我并沒有這個想法。”尉遲蘭捋了捋自己的思路,“其實我們家不算是太有野心,從來沒有……嗯,至少當家人都沒有過稱帝的想法。你看我們家人丁單薄,就算打下江山,也沒什麽子孫可以蔭蔽。只不過我們到底是武人思維,習慣性開疆拓土。”
“啊。”竺年一臉如魔似幻,聽着自家先生一臉斯文地解釋自家天天揍人搶地盤的原因。
大概尉遲蘭自己也覺得這個解釋太過不要臉,不好意思地笑笑:“地盤可以明面上打服,也可以通過別的手段控制。不過現在這個世道,多少還得打一打的。”只不過他說的這些地方,打起來會很容易,就和南王妃清掃南王打過一遍的江州差不多。
竺年忍不住跳下貴妃榻,拿了一張輿圖,往桌子上放了放,嫌棄臺面太小,幹脆就鋪在地上,用一支炭筆把尉遲蘭剛才說的,和他暗搓搓發展的各種勢力圈了圈:“這樣我們聯手不就可以很輕松把京畿包圍了?”
這個京畿裏,還有包括京城和京縣在內的兩個主要城池,另外還有他布置地各種小勢力。
原本以為要艱苦抗戰,這一下就勝利就在眼前?
竺年覺得不太真實。
尉遲蘭把他的筆收起來:“打仗不是算賬,不能簡單這麽算。一個地方打下來是一回事,守得住是另外一回事。你要讓老百姓們知道,跟着你,比跟着你二姨夫或者送表哥,日子能過得更好。不然到時候前面打仗,後院起火,軍隊只會疲于奔命。”他看看竺年,“你也不可能做出那種屠城的事情。”
竺年瞪圓了眼睛:“那肯定不能!”
“所以,守城很重要,城外還有許多村落。要是長期作戰,主要生産糧食的農村,重要性還在城池之上。但是要保障村落的安全生産,難度要比守城大得多。”
竺年提出另外一個想法:“那我們不能集中優勢兵力,直接滅了禁軍,推平京城,稱帝之後再來平亂嗎?只要稱帝,有些話比較好說。”
現在的觀念認為,天子是上天的安排。如果天子能被取代,那就說明天命已經不在原先的天子身上了。
反之,只要成為了天子,那就是天下正統,就不是反賊,幹什麽道理都在自己這邊。
東風號竺年的住處,比起他正經在梁州或是南泉的住處要小得多。
他沒有盤炕,也沒有用傳統的火盆取暖,而是在建造之初,就在地下埋了銅管,再鋪上土水泥、地板。天熱的時候,管子連通井水,能讓室內涼爽;現在天氣冷了,就走熱水,變成地暖。
兩人趴在地上一點都不會感到冷。
尉遲蘭很少能夠看到如此精細的地圖,也不急着起來,就直接盤腿坐在地上和竺年說話:“你說的是沒錯,問題是們沒法這麽幹脆地滅了禁軍。”
他從竺年的書桌上拿了一疊紙,又抽了一支炭筆,在紙上畫圖,“禁軍十萬,算上廂軍一共四十萬,這是明面上都知道的。但是你有沒有算過,禁軍實際掌握的軍隊有多少?”
竺年皺着眉頭,用筆在白紙上畫了一個簡單的大月地圖,然後分別在各個地方寫上大致的軍隊數量:“百來萬。”都是一些類似江州水軍、東萍水軍的存在。
單純這麽龐大的數量,就代表絕對不可能短時間內吃掉。
這些數量可以籠統的稱之為禁軍,另外還有地方駐軍,還有軍屯。甚至于随便抓一群老百姓,就能充作廂軍。
竺年第一次真正體會到什麽叫做主場優勢。
二姨夫家前面幾代都是明君,積累下的家底厚實到無法想象。他們甚至是知道包括北境尉遲等幾個家族的暗中布置的,但是當他們的能力大到了這種程度,根本不會太在意,就像是看到一只調皮的貓兒玩鬧,偶爾打破家裏一個瓶子,又能有什麽呢?
“但我們要是不速戰速決,只會更加被動。”竺年說完,突然把筆一扔,“嘿,我們幹嘛要和禁軍硬拼?禁軍難道是他施閑的私兵嗎?禁軍是皇帝的兵啊?”什麽時候總經理能替老板做主了?
瞧瞧,大老板二姨夫在他爹手裏。
京城裏坐着的是他大表哥,現在可以說是在他先生手裏。
施閑算個球?
他要是敢不聽號令,難道還敢造反?
造反的禁軍,哪兒還能控制那麽多軍隊呢?
竺年和尉遲蘭針對禁軍的一連串布置下去,很快就到了過年的時候。
他們打算收拾一下,去江州和南王夫婦一起過個年,順便把親事擺上議程。
由于戰局膠着,又是北地天寒地凍的時候,外界這時候又變得一片平靜。京縣城內也張燈結彩起來,一片過年的熱鬧氛圍。
蒲州江州的大道,由南地軍隊駐守,往來偶爾還能看到一些百姓和商隊,樣子也十分平常。
等到他們到了曾經的江州軍駐地的時候,消息傳來。
“施閑反了?”羅英驚訝。
竺年跟着說道:“他怎麽敢的啊?”
他頭一回帶漂亮對象回家見家長,竟然就有人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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糕兒(+ω+):我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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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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