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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親娘和親先生, 他們在聽到竺年的話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最好不要去深究這話的意思。
開玩笑,施閑手下幾十萬的精兵強将,加上那麽多年的禁軍的經營, 他有什麽不敢反的?
當然人家雖然事實上造了反, 但沒有明确地說造反。
施閑義正辭嚴地發了一篇不知道給誰的奏折, 大意是說現在天下大亂, 禍首一是南賊竺年,二是北賊尉遲家,另外還點了幾個趁亂而起的地方勢力,将這些人統統都稱為賊;說他的職責是平定亂局;亂局未定, 他不能回京;且相信召他回京的話不是出自陛下本意。
翻譯一下, 就是禁軍是宋家的禁軍,至于皇帝究竟叫宋某還是宋某某, 和他沒關系。
反正他打不是姓宋的,占着理。
只差沒說天下起兵的都是亂臣賊子,只有他是忠誠良将。
竺瀚和尉遲蘭兩邊的反應也很快,一個說“我就是皇帝宋恒領導的軍隊啊,你施閑現在是不聽皇帝的, 是造反”;另一個說“我是皇帝宋淮啊,你出兵是我的命令, 現在不聽我的,是造反”。
在一片嘴炮聲中,尉遲蘭守在江州軍營外, 迎接從沃州返回的竺瀚。
竺瀚雖然早就知道尉遲蘭被竺年帶了回來,但真的在這裏見到人,還是免不了吃驚, 手上動作不慢,直接拿了一把自己的匕首當做禮物送出去:“賢侄難得過來,當自己家就好,不用客氣。”
尉遲蘭收下禮物,恭敬行禮:“蘭失怙恃,能同伯父一家一起過年,深感榮幸。”
打仗難免死人。
竺瀚這一次雖然仗着船堅炮利,損失不大,但是一場仗下來,又不知道有多少家庭破滅。
聽尉遲蘭這麽說,他想到尉遲一家的情況,拍拍他的肩膀:“來了就是一家人,不用說這些客套話。”兩人并肩往裏面走去,問,“糕兒和他娘呢?怎麽不出來?”
這孩子自幼喪母,随後跟着父親在軍營中長大。雖說尉遲豐既當爹又當娘,但是早些年北境不太平,他又能有多少精力?一個幼兒,在那種苦寒之地,又能得到多少照料?
他自己也不是沒有過把竺年帶在身邊養的打算,最後還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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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蘭像是沒有看出竺瀚的感慨,面上帶着第一次上好友家過年的忐忑和羞赧:“伯母還有些公務要處理,糕兒在廚房準備年夜飯。”
竺瀚把這話琢磨了兩遍,才确定尉遲蘭沒把話說反。
也對,他們家同別家不一樣。他家王妃不擅中饋,他兒子才是個中好手,對做菜的熱情遠超做個小王爺。
他想也不想,就往廚房走去:“一會兒的年魚我來做,我蒸魚可是一絕。”
尉遲蘭已經從竺年口中知道,南地過年必然會做一條魚。
魚,必須是有鱗片的河魚,得過年的時候做,等過完年才吃,象征年年有餘。
他聽竺瀚這麽說,半點都沒懷疑竺瀚的廚藝,還想怪不得竺年喜歡做菜,原來由頭在他爹這裏。沒想到兩人剛到廚房,竺瀚就被兒子一點都不客氣地轟了出去:“臭老爹,走走走!你趕緊去洗香香,我先給你煮一碗餃子吃。”
“臭兒子,過完年要長一歲了,怎麽說話還是這幅德行?一邊去,爹給你做飯吃。”跟誰說洗香香呢?他又不是阿鈞!想到他們一家雖然身處陋室,但是能團圓,家裏小女兒就一個人,他又心疼起來,愈發想展現自己當爹的雄風。
爺倆守着廚房門口鬧騰,沒一會兒竺瀚就被聞訊趕來的羅英給帶走了:“別的時候也就算了,過年你還鬧什麽?想害全家吃不上年夜飯嗎?”
“有你這麽說話的嗎?糕兒是我兒子,我兒子行,老爹怎麽不行?”
竺年一個飛身跳到廚房外面的雞棚上:“娘,快把爹帶走!”又虛空比劃,“以後這裏是爹的禁區!禁區!”
過年的時候氛圍輕松。軍營裏也不分什麽小廚房大廚房,夥頭兵們殺豬宰羊忙得不亦樂乎,聽着竺年父子鬧,就低頭跟着笑。
殺牲口的氣味不好聞,他們都注意待在下風口。外面架着行竈,熱水燒得滾燙。
尉遲蘭給竺年打了一會兒下手,就幫不上什麽忙了,手裏被塞了一摞炸好的麻花糖糕之類的點心:“出去玩叭。”
尉遲蘭捧着藤編的籃子,站在廚房門口,有一瞬間的恍惚。
他娘的身體不好,适應不了北境苦寒。小時候他随娘在京城外家住着,過年的時候,似乎也有人這麽塞給他點心,然後就有許多小孩滿院子的鬧騰。
他低頭看着籃子,裏面有些點心還在冒熱氣。
邊上突然伸過來一只手,他下意識讓開,一擡眼才看到一個相貌普通年紀和竺年差不多的少年。
少年是銀魚的人,沒搶到就蹲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他。
尉遲蘭直接無視,轉身就走。
少年“啧”了一聲,打了個呼哨,周圍一下冒出五六個銀魚的人,過來圍着尉遲蘭就要搶點心。
竺年的親衛構成複雜,除了正經作為軍隊培養的親衛營之外,其中還包括勤務兵、醫療兵等各式各樣的人。銀魚是其中最特殊的存在,他們不擅長合作,單兵作戰能力極強。
他們這麽一打起來,其他在忙活的士兵手上工作不停,嘴上也跟着起哄。
廚房的門開着,竺年聽到動靜就提着菜刀走出來,也不勸阻,反而笑:“誰能從先生手上搶到吃的,一會兒我給包個大紅包!”
銀魚的人就叫:“不要大紅包,要一盤小王爺親手做的菜!”
他們大多是孤兒,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跟着竺年的待遇好,平時吃穿用度全都不用自己花費,每個月拿到的俸祿也不知道能花在什麽地方,金錢對他們沒什麽吸引力。就是跟着竺年,別的沒學會,就學會了嘴刁。
“行!”竺年滿口答應,又對尉遲蘭說道,“我相信先生!”
尉遲蘭雙手捧着籃子,閃身躲開一只胳膊,對竺年咬牙切齒:“糕兒你等着!”看小孩兒笑得開心,加大威脅力度,“今天你再多寫兩篇文章!”
“噫!我神馬都沒聽見!”竺年一蹦就回了廚房。
其實他需要背的課文都背得差不多了,現在的作業就是寫文章。
對背課文,尉遲蘭的要求不高。寫文章就不一樣了,每一篇文章都是一篇小論文,不要求寫得文辭優美,但是必須有可操作性。
像現在他拿到手的題目,都是針對這次戰亂方方面面的。每一篇文章寫完,馬上就要落實下去,會切實影響到民生、戰局。
竺年根本不敢再放羊,每一篇都殚精竭慮,就怕因為自己的一個疏漏,造成其他人的巨大影響。
涉及到具體內容,他的作業也不是一個人獨立完成,背後有許多人可以支撐輔助,但和随便吹吹牛還是很不一樣的。
他一聽先生發威,就躲開了。
開開心心過年,為什麽要針對小孩兒呢,對叭?
尉遲蘭看臭年糕裝聾作啞,幹脆破罐子破摔,自己抓了一把糕點,把剩下的籃子留給了銀魚。
銀魚的人确實不擅長配合,但這要和誰比。
和真正訓練戰陣的親衛,銀魚是拍馬都趕不上。但要是和普通的隊伍比,他們還是要強上很多的。尤其他們的功夫非常好,尉遲蘭應付起來也有些吃力。
銀魚們的人倒是和尉遲蘭打出了一點意思來,停手之後還圍着他:“以前只知道尉遲先生功夫不弱,現在才知道您那麽厲害。”
剛才不怎麽走心地過了幾招,雙方都沒有動真格,但足夠做出一些判斷。
習武之人,身形儀态都和普通人有所區別。
尉遲蘭是自幼習武之人,行家一眼就能看出他練過,但水平究竟怎麽樣,他們也沒真見過。
當然,身為北境尉遲家這一輩的當家人,尉遲蘭的功夫肯定不會太差。
尉遲蘭和銀魚歲數差不多,沒幾句就聊到了一起,從武功到馬上功夫,等幾個親衛過來,又聊起了馬上作戰的技巧。
幾個人說得興起,直接騎馬在軍營的演武場上演練了一回。
過年時節,軍營中除了必要的守衛的士兵,其餘人都在忙碌。
羅英親自帶着人,給全軍發新衣新被,每個人發過年的壓歲錢。
尉遲蘭遠遠看着,就問:“軍中每年過年都要發這麽多東西嗎?”
“每年都會發一些,不過今年外出打仗,發得就格外多一點。戍邊、打仗的會比一般守在駐地的多一些。各級軍官發的也不一樣,還有根據地方什麽的,我搞不明白。”銀魚的人撓撓頭,“尉遲先生要是感興趣,可以問問小王爺。”
尉遲蘭之前在峪州水軍那裏待過一陣,知道南地,确切的說是竺年給軍隊的待遇好,但是沒想到會這麽好。
出門在外打仗,後勤補給遠比平時更加吃重且危險。
這時候直接在前線發物資,對各方面都是極高的挑戰。
他遠遠看了一會兒,還是回去廚房那邊找竺年。
羅英畢竟不是竺年,沒那麽好說話。
他走後沒多久,竺瀚收拾幹淨,也過來和羅英一起發放過年的物資。
他發着發着,忍不住和自己夫人說小話:“咱們打仗的錢還夠嗎?我怎麽就見花錢呢?”
他這幾年在交沱那邊打仗,花費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加上這些年準備北伐,那麽多軍隊的建設,都是一筆筆的天文數字。
這麽多東西,得花多少錢?
羅英暗暗擰了他的腰眼一把:“是你,就花錢。”
她剛嫁過來的時候,仔細捋過南地的收支。
除了維持屬地正常的開支之外,最大的支出項就是竺瀚。
幸虧上面幾任南王,全都擅于經營,不然就他這個敗家法,整個南王府早就敗光了。
竺瀚聽着羅英一樣樣數落自己,表示不服:“我這哪裏算敗家,你看看糕兒……”他瞧着送出去的一堆堆東西,來拿的士兵抱着走的時候,堆高到頭頂都看不見,“糕兒比我敗家多了。”
“糕兒比你會賺錢多了。”羅英不耐煩地又掐了他一把,“一會兒你見了糕兒可別這麽說他,好好的過年搞得不高興。過完年,正月初一就是糕兒生辰,咱們早點起來給糕兒打年糕吃。”
竺瀚連聲稱是,得意得胡子尖尖都在往上翹:“臭糕兒,剛才還不讓我進廚房呢。我怎麽就禍禍廚房了?他小時候,我們每年打的年糕吃得可歡了。”他說着,低頭算了算,“倒是好幾年沒給他打年糕了。”
羅英都不稀得理他,伸手把一串串了紅繩的銅錢發給來領的士兵。
身為南王和南王妃,肯定不會給全軍每個人都親手發東西,能夠讓他們經手的人不多。不過他們幾乎從頭待到尾,等所有人的年禮都領完,他們還做了一番演說。
竺年已經做完了飯,換了一身衣服,跟着摻和了一腳。
竺瀚看着軍士們對兒子的愛戴十分熱烈,一點都沒有要被兒子奪權的危機感,反而攬着兒子的肩膀十分欣慰:“我們家糕兒就是能幹。”
竺年聳肩要抖掉老爹的鐵砂掌:“我都那麽大了,別叫我小名了。”
竺瀚學着竺年的樣子“嘁~”了一聲:“你是我兒,你七老八十了,老子還叫你糕兒!”
竺年倏地一矮身,從他身邊跑開,一下就站到了尉遲蘭身邊:“嘁~”
尉遲蘭看着他們笑鬧,等到吃年夜飯的時候,他才發現哪怕是南王家的飯桌上,都沒有準備酒,只用糖水代替。
竺瀚招呼他的時候,難得有些覺得過意不去:“軍中不得飲酒,怕誤事。等戰事了了,伯父帶你喝個痛快!”
軍中沒有酒是一條鐵律。
一經發現,直接罰十下軍棍,再充入廂軍。
要知道,現在在南地當兵的待遇越來越好。尤其是前幾年南地取消了軍戶的戶籍限制之後,當兵入伍變成了一項普通的職業。
當兵明确規定三十歲退伍,當兵有培訓技能,退伍後不僅能拿到一筆錢,還會在當地安排工作。家裏的父母妻兒也有相應的優待。
但是廂軍就不一樣了。
廂軍的構成主要是各種罪犯,幹的都是一些苦役,沒有工錢拿,飯食倒是能吃飽,但是比起正經軍隊的要差不知道多少。其餘的待遇得看上面什麽時候想到。廂軍根據自己犯下的罪行,服役滿相應的年限之後,也能夠“退休”,但是退休待遇想都不要想。
如此天差地別的待遇,是個人都能管住嘴巴。
當然一開始也有一些軍官會不服管教,被狠狠收拾了幾個之後,現在已經沒有這樣的事情了。
現在軍中唯一有酒的地方,就是醫療兵那邊,有一種高度酒,主要用來清理傷口。那是救命用的東西,誰敢打那個主意?
尉遲蘭恭敬地應下,心道:您要是知道我拐走了糕兒,還喝個痛快,別不是打個痛快!
竺家和尉遲家都子息艱難。
上數幾代,偶有一兩個庶出的兄弟,也沒能開枝散葉。
他家倒是無所謂。反正尉遲家現在就剩下他一個人。他那個庶出的小叔叔,和他之間的死活都還沒鬧明白,更別說什麽傳宗接代的事情了。
但是竺年不一樣。
竺家數代單傳,盡管到了竺年這一代,他下面有幾個庶出的弟弟,但那是庶出。
甚至哪怕竺年是庶出,南王府也絕對不會讓一位竺家的公子,去和男人成親。更別說竺年是未來南王,甚至于帝王的不二人選。
想要和竺年在一起,你情我願是遠遠不夠的。
他需要足夠的籌碼,為此需要更多的時間。
施閑在這個時候鬧騰起來,對他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他笑着接下竺年給他夾的一筷子菜,心想,若非這亂世,他大概只能眼睜睜看着竺年和別人議親。
這會兒怕是已經相看好了姑娘。
若是姑娘的年紀合适,大概要不了多久就會正式完婚。
竺家三口人加上一個尉遲蘭,一起祭了祖,又吃過了年夜飯。
竺瀚這些時間頗多操勞,帶着羅英一起先睡下了,臨走看了一眼拿着一盤瓜子一起頭碰頭守夜的竺年和尉遲蘭,總覺得有點奇怪:“糕兒和尉遲家的小子,關系也太好了。”
羅英一直都很喜歡尉遲蘭:“糕兒難得有一個談得來的朋友,你就別管了。尉遲小先生學問也好,糕兒跟着上進了許多。你上次去京縣,有沒有看糕兒的功課?”
當爹的被問得一臉心虛。
羅英一看,擰帕子的手勁大了一點,柔聲問:“那你有沒有考校糕兒的功課?”
竺瀚:“……”
竺瀚第二天一早,就一個人咚咚咚地錘了許多年糕,看到尉遲蘭從竺年的房裏面出來,覺得心裏面咯噔一聲,仔細想想也不知道在咯噔個啥,問:“糕兒還沒起呢?”
“是,昨天守夜睡得晚,又玩了一會兒花炮。”
花炮是類似驚蟄的東西,只是花樣好看,沒有那麽響,非常适合過年的時候放。
總共就百十個小花炮,軍中的漢子們看得載歌載舞。
“盡折騰這些沒用的。”竺瀚嘀咕了一句,想進去看看兒子,又怕吵醒他,“算了,今天他生辰,讓他睡着吧。你趕緊洗漱好了,過來吃飯。”
尉遲蘭一時怔忪:“好,我馬上就來。”這樣随意的一句話,很像他爹對他說話的樣子。
他看着竺瀚離開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他走路的姿勢有些趔趄。難道打仗受傷了?
竺年這一覺,若是沒人叫醒的話,大概要睡到下午。
本來大家都看着他是小壽星,對他諸多縱容,但是眼看着午時都要過了,他還沒有動靜,最後羅英直接把他從被窩裏拍了起來:“大過年的,第一天你就要惹老娘生氣是不是?”
竺年縮着脖子快速洗漱,一邊拿小眼神偷偷觑他娘,也不敢吱聲,等坐在了餐桌上,才敢和尉遲蘭小聲逼逼:“哥哥你不知道,我每年都是被我娘打醒。我娘那個手勁,我遲早要被打出個好歹來。”
瞧瞧外面是叫她王妃的人多,還是叫将軍的人多?
那一巴掌下來,也就是隔着被子,不然骨頭都要被打斷掉。
尉遲蘭覺得小孩兒年紀長了一歲,演技大概也長了一歲,那小可憐的樣子看着讓人就心疼:“一會兒哥哥給你看看。”小孩兒之前送進京的時候那副樣子,他還歷歷在目。雖說大夫們再三保證沒有傷到底子,說是恢複得很好,但生過病的身子骨總不比以往,确實得多注意。
他看竺瀚夫婦沒當一回事,就把竺年之前在掉入沃水,還被一路差點沖到丹州的事情說了。
話一出口,竺年就知道不妙。
尉遲蘭其實也不知道他具體是怎麽掉水裏的,之前他說得含糊。這一下當着人家爹娘的面,竺年只能一五一十詳細交代自己的“作案經過”。
竺瀚聽着自己差點把兒子給轟死了,吓得臉都白了:“怎麽這麽不小心啊?打仗輸贏有什麽要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和你娘怎麽辦啊?”
他打這仗,不就是為了将來子子孫孫能夠平平安安?要是把兒子給打沒了,他還打什麽仗!
羅英的臉色也沒比他好多少,直接把竺年抱在懷裏不撒手,眼淚撲簌簌掉下來,哽咽地話都說不出來。
竺年最裏面還叼着蒸軟的年糕,這下筷子也掉了,嘴裏的年糕也不知道是咽下去還是吐出來,努力嚼了半天咽下去,瞪了一眼尉遲蘭:“我這不是沒事嘛。”
竺年這輩子,也就是小時候有過一次類似的經歷,但那時候還小,被爹娘抱着,身邊還有個妹妹,沒有太多感慨。可是他今年都十六了,站起來都快和他爹一般高了,還被他娘這麽抱着,感到渾身不自在。
勸又沒法勸。多說一句,他就要挨他娘一記鐵砂掌。
尉遲蘭在旁看着,挑了挑眉,一臉“我就是故意的”。
小朋友膽大包天,他說的沒用,自然有說話管用的人。
竺年覺得,這個對象得再商榷個兩三天。這都還沒成親呢,已經知道搬靠山來鎮壓他了。這要是成親了,那他以後還能有好日子?
尉遲蘭對他的小眼神視而不見,耐心等夫妻倆的情緒稍微平靜了一點,才說起正事:“蘭手頭有一些可用之人,先前和糕兒商量過,到底還是要和伯父伯母确認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最不像竺家人的竺家人
糕兒╮( ̄▽ ̄)╭:那肯定是老爹啊!
糕兒一 一+:手殘!
糕兒一 一+:敗家!
糕兒一 一+:長得醜!
糕爹(╯‵*′)╯︵┻━┻:老子長得不醜!你老子我醜,能生出你這個小白臉?!
糕兒(~ ̄▽ ̄)~:我長得像娘。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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