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

“騙子?”

竺瀚一聽,臉就拉了下來。

他知道竺年和三教九流都有交往,其中甚至有一部分人關系還不錯。

但是,騙子?

羅英拉了他一把,問竺年:“仔細說說,什麽樣的騙子?”

竺年就把樂雲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從怎麽在南地剿匪的時候逮到樂雲,後續又怎麽在京縣的羅沱寺重遇,樂雲又怎麽樣誠心悔過給他做事,做了多少事。

“術業有專攻,掌握的人的心理方面,樂雲他們是專業的。”竺年冷靜理智地分析,“他們的職業也有優勢,

和各種人都有聯系。那些人還都很信賴他們。”雖然宗教這個玩意兒多少會有點後遺症……

竺瀚聽他連騙子都講專攻,講心理,恨不得把兒子的腦殼打開看看裏面裝的是些什麽玩意兒,腦門上的青筋一抽一抽得疼:“那群禿驢能有幾個正經人?不都是變着法兒騙人給自己花錢嘛!為了這,他們能有什麽手段使不出來的?你要用這些人,有沒有想過後果?”

“想過。”竺年把自己剛寫完還沒完全晾幹的一張作業紙遞給他,“喏,不良後果和預防。”

竺瀚一口氣提上去,突然就卡在了半空中放不下來。

竺年寫作業用的是蠅頭小楷,一張紙上的字不少。

羅英白了竺瀚一眼:“剛才你不是已經看過了?”

“唔。”竺瀚不好意思說自己沒仔細看,覺得竺年的這個計劃只是看着好看,可行性不大,就沒認真去分析。

他不由得把幾大張紙重新認真看了一遍,結合竺年說用的人,覺得還真的能幹。

但他還是覺得,“那群騙子靠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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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年認真想了想,才回答:“不需要他們多靠得住。他們只要負責挑事情就行,難度不高。我再想想辦法,給他們在思想境界上提升一下,讓他們變得更加可靠。要不是是現在缺人手,我也不至于用這批人。不過他們搜集情報,真的挺好用的。”

和尚們出入的場所極多。

在經過他的初步培訓之後,他們愈發慈悲為懷起來,摒棄了許多旁門左道。

他們勸人向善,表面生活簡樸又風雅;經過針對性的文化培訓後,有些擅長詩詞歌賦,也不用太出色,會寫個讓人雲裏霧裏的碣語;有些往醫術方面鑽研,同樣不需要太出色,會治一些常見病,教人一些節奏緩慢的養生操。

羅沱寺的和尚們如今在民間的形象,已經漸漸有了一點得道高僧的苗頭了。

要說他們本來是被逼無奈,但是他們漸漸嘗到“得道高僧”的甜頭後,就非常有悟性,做善事極為舍得下本錢。若非戰事突起,京中的貴人們平時也有不少到他們寺廟中抄經禮佛的。

這樣一條線,單純用來做情報工作,未免有些浪費。

竺瀚還是對和尚不喜,提醒竺年:“小心尾大不掉。”

竺年指着自己的作業:“他們又不是真和尚,沒那麽六根清淨。只要事情辦得好,今後給他們在南地安排個富家翁的身份,又有何難?”

騙子所求的是什麽?無非就是富貴喜樂。

他們是想将來被人叫騙子,或者是當個孤家寡人的和尚,還是當個舒舒服服的富家翁,家中妻兒環繞,出門被叫一聲某某善人某某員外?

這都不是什麽選擇題。

萬一真有個把人思想境界足夠高,頓悟了就想出家當和尚。那他只要一心做善事,也不是什麽壞事。

他突然想到:“今後咱們可以每年搞個評選,年度十大善人之類的。當選的善人,朝廷每月發放相應的補貼,可以入廟,享朝廷供奉。他們的事跡編纂成冊,每年都由朝廷刊印成冊;他們的家人可以減免稅賦徭役;鼓勵民衆向善。到時候不管是和尚還是道士,都只是一種普通的職業,和他們的善舉沒有任何關系。”

火炕的溫度不高,但一直燒着加上冬天的關系,室內本來就幹燥。他說了一通,覺得嗓子幹,從坐着的最裏側站起來往外走,叫門外的親衛去給自己泡一壺野菊花茶,然後就幹脆站着活動一下腿腳,“我這會兒要是在南地就好了,正好新的一年開始,可以搞起來。”

他在南王府有一個非常成熟的管理團隊。

親衛們泡茶的速度非常快,他也不用親衛送,直接自己端着茶盤坐回到炕上,重新從炕櫃裏拿了一些紙,把剛才評選善人的事情在腦子裏整理了一下,寫到紙上,等着晾幹的時候又順手寫了三個信封:“你們怎麽都不說話?”

竺瀚見他又原樣照抄了兩遍:“這都是給誰?”

“這個給田老,這個給高祖奶奶,這個給阿鈞。”

竺年口中的田老,名叫田傑,是輔佐了三代南王的老臣,是南王府的相國,完完全全的國之柱石。

竺年的許多政策政令,都是在田傑的輔佐下完善并實施的。

盛元長公主的身份地位和能力,确實也有需要知道這些事情。

但是:“你把這個給阿鈞幹嘛?”十來歲的小姑娘,要知道這些做什麽?

竺年把他老爹推開,心想:我管教妹妹,跟你有什麽關系?

竺瀚被兒子看得不由得心虛,下意識檢讨自己在子女成長中的缺位,看着兒子繼續抄信,不敢再吱聲。

尉遲蘭垂下放在炕桌下的手在微微顫抖,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在竺瀚和羅英面前失态。

他不由得想到去年這會兒,他們在滿是魚腥味的船上,竺年朗聲說出的那番話——人心所向,才是天下正統。

他從自己的先生那裏,學會了說好聽叫做經天緯地之才,說直白點就是權謀之術。

他從自己的父輩先人那裏,繼承了武力、財力等等各種資源。

他可以借此給尉遲家族謀求一個更好的未來,更恰當的位置,讓尉遲家族不再是“北境”尉遲。

人心,在他以往的認知裏,那是可以操控的,不算難。

可是他認識的人心,從來不包括百姓。

是竺年帶給了他一個全新的角度,讓他重新認識了什麽叫做天下,什麽才是真正的天下人。

哪怕同樣是算計,竺年的算計要比他的誠懇得多。

尉遲蘭有這番想法,竺瀚和羅英同樣也有。

甚至因為他們真正管理過南地那麽廣袤的土地和人口,感覺更加複雜。

“這不是你高祖奶奶教你的,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竺年剛喝了一口水,一擡頭看到自己老爹眼眶紅紅的樣子,吓了一跳,迅速把自己反省了三遍:“咋滴了?”

上輩子司空見慣的事情,這輩子不也有什麽二十四孝之類的故事嘛。

竺瀚把竺年手上喝茶用的陶碗放到一邊,鄭重說道:“我糕兒若是不做皇帝,那老天爺必然是瞎了眼!”

“啊?”竺年趕緊給他爹倒了一碗菊花茶,“喝口水冷靜一下。老爹你先自己當上皇帝再說。”他搓搓手說道,“要是咱們打不下京城,就回去自己稱帝也不錯。爹啊,說起來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我們真把大月滅了,那将來都城放哪兒?要還是放在現在的京城,冬天那麽冷,沒什麽果子吃,吃口菜都難,也吃不上海魚……”

少年清潤的嗓音帶着點撒嬌的黏糊,嬌氣地喃喃抱怨,把剛才小屋內嚴肅的氛圍迅速沖淡。

竺瀚現在看自己兒子是怎麽看怎麽順眼,笑道:“怎麽沒想過?要是這天下是你的,你想在哪兒定都?”又問尉遲蘭,“蠻蠻覺得哪裏合适呢?”

羅英快速裁了四張紙:“我們不要說,都寫下來。”

四個人相視一笑,借了竺年的筆快速寫好自己的,倒是竺年琢磨了一下最後一個寫好,然後第一個把紙推到桌子中間:“擴建東萍府。這是我能接受最北的位置了。”

尉遲蘭第二個打開紙條:“我算是抛磚引玉,選沃州。或者在沃州往南,靠近丹州的地方,建一個新城。玢朝國祚八十三,大月如今看來也不會滿百年,延續如今的京城,不利。沃州是故土,又比京城靠南,可兼顧南地。不過我沒去過南地,不知道南地是否有更合适的地方。”

竺年沒想到選個都城,還能從玄學的角度出發。

現在的都城建立的政權都是短命鬼,不吉利;所以他們得選個吉利點的?

他想了想他選的東州,感覺從玄學角度,可以直接叉掉了。

羅英和竺瀚不再賣關子,同時打開紙條。

竺年一看:“咦?我以為你們早就商量好了,怎麽是不同的地方?一個選梁州,一個選南泉?”

竺瀚寫的梁州:“梁州一直都是南地首府,我竺家經營多年,有無數基業。梁州為都城,現在的京城可以立為陪都,屆時可以南北策應。”

“別忘了我們還有海外數州之地。我們不要把眼光局限在現在的大月上,海外還有那麽廣闊的天地。”羅英選擇南泉也是有理由的,“南泉是整個大月最大的港口,去哪裏都很便利;又是竺家故地;當地夏無酷暑冬無嚴寒,山珍海味應有盡有……”

“南泉夏天還是很熱的。”竺年小聲逼逼,在娘親慈善的目光下迅速改口,“吃的多!非常多!還有花花!”

作為都城,需要考慮的硬件,一個是交通便利,這樣方便政令通達,輻射全域;一個是食物充足,畢竟作為都城的話,人口數量不會少。周邊就能提供足夠的糧食,這點非常重要。尤其是如今交通運輸的費用高昂的前提下,能夠近距離調集足夠數百萬人口日常生活所需的糧食等物資,能夠節省出一筆相當可觀的支出。

竺年把自己寫着東萍府的紙條揉成團一扔:“娘,你好厲害。”

他們還在想陸權文明,他娘已經走向了海權文明。

尉遲蘭還是第一次聽說南地有海外屬地,聽南王妃的意思,海外屬地還不小。不過仔細想想也不奇怪,任誰被朝廷針對了幾十年,也會想好退路。竺家本來就擅于造船,想到他上次在海船上的見聞,不由得對海外心向往之:“不知我此生能否有幸去海外?”

竺年覺得這不是問題。他們完全可以出國旅游度蜜月呀~

不過去之前,得先打預防針。

“海外很多地方都是不毛之地……”他歪了一下頭,感覺這麽說不太對,“熱的地方是很多毛之地。”

熱帶地區氣候溫暖濕潤,植被極其豐富。

從小生活在北地的北方的尉遲蘭完全無法想象,第一個想到的事情就是:“那在海外種植糧食,是不是很快就能有收成?”

“海外的南方地區是的。”南地只是大月的南方,在南地的南方還有很多很多地區。

這些地區有的氣候環境事宜,也有地方不盡如人意。有些有人居住,有些是無人的地界。

竺年說着,就在空白的紙上畫下一個巨大的輪廓,先勾出大月的大致位置,再勾畫目前南地探索的世界地圖:“我也就出去過兩次,今後我們有機會可以去更遠的地方看看。”

這樣的輿圖竺瀚都沒見過,羅英倒是去過,指着上面的一塊區域:“我最遠就到過這裏。”

母子倆說着一些海外見聞,說着說着竺年就談起了生意經:“南方最大的問題就是興修水利,別的都好說。當地種植水稻是很好的,但要說道賺錢,還得是制糖。”

“漓州糖!”尉遲蘭脫口而出。

南地在北地一直被說成野人啊南蠻子啊,但是南地有三樣東西,是在北地深受追捧的,一個是茶州的雲霧茶,一個是陽沁鹽,另外一個就是漓州糖。

這中間漓州糖出現的時間最短,卻最是受北地歡迎。

雪白晶瑩的糖,綿密沁甜。不像紅糖多少總帶着一點苦味,也不是很甜。

哪怕是京城和沃州的許多做糖做糕點的老字號,都把方子裏的紅糖改成了漓州糖。

在黑荥,誰家走親訪友,能夠上門提上一斤漓州糖,是極體面的事。

等出了黑荥關,在姜國的漓州糖,都不是價格昂貴的問題,而是專攻皇親貴胄使用;只有一些親近的朝臣,才能偶爾得到一些賞賜。

竺年聽尉遲蘭說着漓州糖在北地的受歡迎程度,愣了愣:“南地的漓州糖沒那麽貴。唉,沒辦法,有些錢只能讓別人去賺。”

做生意得靠關系。他也就是最近認識了尉遲蘭之後,才漸漸搭上了去黑荥做生意的路子。至于去姜國做生意,還差得遠。

他既沒有門路,暫時也沒有那麽多的貨源。

竺瀚覺得自己像是在聽天書,覺得妻兒口中的南地不是他從小生長的地方,問:“咱們漓州還産糖?”

羅英就告訴他:“不是。糖是海外的甘蔗園産的,加工之後運到南泉。上岸的地方在漓州,才叫漓州糖。”

竺瀚還是不解:“那為什麽不叫南泉糖,叫漓州糖?”雖然南泉是漓州的首府……

“不知道。大概是商人們叫出來的。”竺年只關心能不能賺到錢。

尉遲蘭就順勢問了南地的各種物價。

竺年如數家珍:“柴米油鹽醬醋茶,各地的價格都差不了太多。我是說普通日常用的那種。好的那些價格也不便宜。”

尉遲蘭就說了京城和黑荥的物價:“那還是南地便宜。”忍不住又說道,“南地的鹽怎麽那麽便宜?”

京城各方面的物價确實要比別的地方昂貴。

黑荥距離産鹽地太遠,算上沿途運輸成本和損耗,貴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南地的鹽價比東州的都要便宜足足一半!

“我壓的啊。”竺年說完,看另外三個人虎視眈眈地看着自己,不太理解,“幹嘛?鹽價太高了,普通百姓吃不起,當然要壓下來。”

三個人還是不說話。

竺年嘆了口氣,撓頭:“我們本地的鹽價壓下來,往其它地方……”他比劃了一個北方,“價格還是照舊。鹽商只有官營。錢還是能賺到不少。”

在現在南地朝廷的收入構成中,糖和鹽是大頭。

另外還有一些衍生品,譬如一些需要糖和鹽腌漬的蜜餞、果醬、鹹肉等等,借着一些官營或者私營的南貨鋪,每年的收入也非常可觀。

他養珍珠看上去是能賺不少錢,但不夠持久。還是柴米油鹽這樣的民生物品,才能夠細水長流,反正北地有錢人多,對叭。

“先生也就算了,老爹你幹嘛這麽吃驚?”竺年一個代理南王,身邊一群老臣輔佐,“我做的事情不都寫了信給你看過的嗎?”有些上面還有批注呢。

竺瀚心虛地別過臉:“我看你能獨當一面,就不怎麽看了。”

羅英似笑非笑地擰了他大腿一把:“等戰事結束,去南泉看看。”梁州差不多還是老樣子,南泉是真的日新月異。

一家人正圍坐在炕上說話,忽然聽外面親衛敲門進來請示:“王爺,陛下回來了。”

羅英剛才還帶笑的臉,瞬間就變成一臉厭惡。

竺瀚趕緊安撫地拍拍她的手,又自責:“夫人,別放在心上。我去見見他。”叫上瞪大了眼睛兒子,“糕兒,随爹爹一起去。”

“噫~”竺年拖長了調子,在炕上扭了扭,“我功課還沒寫完呢。”先生還盯着呢。

除了剛才寫完的兩篇功課,他想起還有其它欠債。

新年還舊債。

竺年還是被他爹帶走了。

他們一走,羅英和尉遲蘭也不好單獨待在一起。羅英就去處理軍中事務,尉遲蘭也去廚房,想去找找昨天竺年包的餃子,到底是真的銀魚拿走了,還是他疏忽了沒看到。

竺年一出門就很穩重,一派小王爺的架勢,跟在竺瀚身邊,小聲問:“老爹,說實話你有沒有怪我和娘行事沖動?”

雖然南北遲早一戰,但眼下絕不是最好的時機。他們雖然暫時取得了一定的進展,但是江州和萍州這點地,禁軍想要奪回來也不難。盡管也不能說是禁軍讓出了這塊地盤,更像是禁軍借此造反。

北地局勢眼下亂成一鍋粥,還不知道怎麽破局。

竺瀚擡手就給了兒子後背一巴掌。

“嗷!”

“我護不住自己的妻兒已經是無能,還能怪你們?要怪就怪宋老二,你們就是當場把宋老二宰了,那也是他自找的,你們一點都沒有錯。”

宋恒坐在中帳下首的凳子上,還沒見到人,就聽到宰不宰的,一張憔悴的臉抖了抖,等看到竺瀚父子進來,還是勉強陪上笑臉,站起來招呼:“瀚弟和糕兒來了?”

竺年皮笑肉不笑地叫了一聲:“二姨夫。”

一年不見,他這位二姨夫像是老了十多歲,已經完全沒有了在京城中那麽油光水滑的樣子。他的皮膚變得暗沉,背也不是那麽挺拔,顯得有些佝偻。臉上的法令紋變深,以前白胖的臉頰因為皮膚的松弛像是兩個墜在嘴邊的小口袋。臉上甚至都有了幾點老年斑。

竺瀚則是理都沒理,走到上首坐下之後,才擺了擺手:“坐。”

經過了一年的教訓,宋恒此時已經不再像當初在竺年面前,還會擺擺皇帝的派頭,坐在凳子上的姿勢堪稱恭敬:“朕此行還算順利,各地還是認朕這個皇帝的,經過一番曉之以理後,就都明白了。有幾個冥頑不靈的刺頭,已經被壓入牢中,等候服徭役。”

小地圖上,代表宋恒的是一個中立的黃點。

竺年稀奇地看着他,等他把話說完之後,忍不住問道:“二姨夫怎麽變了?”

宋恒明白竺年的意思,看着竺年的神情竟然有了幾分長輩的溫和:“朕以前只知京城富庶,以為就是朕的本事,直到去了南泉。”他想到當初一身狼狽,和皇後羅娥一起被從碼頭帶下來,沒有馬車,也沒有轎子,靠着自己的雙腿和尋常人一樣穿着風塵仆仆又不合季節的衣服,一路走到公主府。

他們起先看不起那些一身短打的男女,只覺得南地果然多野人,露胳膊露腿的不知禮數。

盛元長公主也沒為難他們,只是給他們安排了地方,讓他們像普通百姓那樣生活。

等他們在南地生活了一段時間,看過下雨後平整沒有積水的路面,嘗過尋常百姓家的餐食,甚至第一次靠着給人寫信讀信賺到幾文錢,他才恍然領悟了一點當皇帝的真意。

只可惜,他大概是不會再有這個機會了。

他的長子已經稱帝,京城的家裏已經沒有他的妻子。

他的皇後……他的老妻現在在南泉,現在已經會裁短打的衣裙。

宋恒沒有在中帳待多久,就回到了屬于他在軍營的小房子裏。

竺年看着他的背影,覺得有些奇怪:“他是不是……”總覺得暮氣沉沉,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作者有話要說:  糕兒>﹏<:別人過年睡了吃吃了睡。

糕兒>﹏<:我過年被家長先生盯着做作業!

糕爹⊙ω⊙:那我和你娘走了,你慢慢寫作業。

糕兒≥△≤:你們去玩不帶我!

先生≥ω≤:做完作業,先生帶你VAN♂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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