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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看不見敵人的時候,敵人肯定是在搞事。
野王的第一要務就是游走,尋找機會,在沒有機會的時候,創造機會。
竺年本來打算這次回來先去一次京城,但北面給他的感覺太不好了,還是決定先去一趟。
京城被京畿環繞。
京畿之外,北方有六州,和姜國以蒙山為界相隔。
路比竺年預想中的要難走。
從輿圖上看,這六個州的面積都不算大,但都以山地丘陵為主。
離開京畿地區之後的官道,肉眼可見的破舊,有些路段甚至已經荒廢。
随同的幾個銀魚的人一臉無語:“這兒離開京城也不遠,怎麽路就破成了這幅樣子?”
這還是官道呢,走着走着竟然走到了莊稼地裏。
明明從京城往南,除了官道之外,還有許多大道。畢竟一般人是不允許走官道的。
這回他們弄了一份官方辦事的文書,才能一路走在官道上。
有人懷疑:“殿下,您看您是不是白操心了?您看這,不像是要搞事的樣子。”
無論是打什麽仗,道路都是非常重要的。
良好的道路能夠保證快速安全地運輸物資和人員,尤其是在一些地形比較複雜,戰鬥力又比較接近的情況,誰能夠擁有更加完善的後勤保障,幾乎就能奠定勝局。
他們随同竺年開辟南沱線,随後又規劃整個南地的各種道路和航線,對此的理解極為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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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現在有人要利用北方六州做文章,路早就可以修起來了。不說修得有多好吧,至少也不能是這麽一片農田吧?
這橫平豎直的,有田壟有溝渠,哪怕還沒有栽種什麽東西,不是農田又能是什麽?
竺年蹲下,抓了一把土來看。
銀魚們也不知道他看出了什麽,就這麽一直走進田裏,也跟着走過去。
有一個思量了一下,大概明白了竺年的用意,跟着去檢查土壤,還低頭嗅了嗅。
旁邊的人問:“這土有什麽問題?”
他把手上的土輕輕鋪在地上,指着上面明顯有色差的兩種土壤說道:“看出來了嗎?這是熟土,這是生土。”
竺年撿了一根樹枝往下随便戳了戳,再扒拉幾下:“瞧,底下都是石子。”
顯然,這不是農人常年耕作的土壤。
竺年拍了拍手上的塵土:“我們南地現在修路大都用土水泥,你們大概對土水泥以前怎麽修路的不太清楚。”
沒有一樣東西是直接從無到有的,凡事總有一個基礎。
在他家的老祖宗真正改良出土水泥之前,就有一種官方用來修築大型工事的方法,包括篩土、夯土,混合材料等一系列複雜且有嚴格要求的步驟。
像修建官道這種工事,必須使用熟土。最後的成品可以使用數百年。
熟土無法生長植物,再加上底下這麽多的砂石,這片農田不過是有人刻意僞裝。
竺年最開始發現不對勁,是因為小地圖周圍根本就沒有人。
如果這裏有農田,那麽勢必勞作的人的居住地不會太遠。
沒人,太不正常了。
“殿下,那我們現在怎麽辦?”眼前顯然是有人在故布疑陣,而且路斷了,他們的馬車也不好走。
騎馬倒是能過去,但是留下的馬蹄印是再明顯不過的痕跡。
竺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地圖:“退回去,轉走小道。”
“這樣不會讓人知道我們的蹤跡?”
“知道就知道了。我們是奉旨行事,又沒有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有什麽不能讓別人知道的?”竺年說着就坐上馬車,掀了車簾子指路。
他們這次準備充分,手頭該有的文書一個不差,遇上誰家的勢力都有說頭,問題就是北方六州實在太偏,他所知有限。
車隊在竺年的指揮下,就算是繞小路,也沒有浪費多長時間。
臨近傍晚的時候,順利進入一個小城歇腳。
“大人,你說他們把官道挖斷了,其它路上也沒派人設卡,那他們費這個周章來幹嘛呢?”為了防止洩漏身份,他們此行全都稱呼竺年為大人。
竺年的年紀雖然不符,但是他本來也沒有扮演正經的“大人”,而是扮做假扮朝臣的皇親。
西王府的那些庶子給了他靈感。雖然正經宋恒的兒子,沒有一個年紀和他相符的,但是宋家宗親有啊。
宋家執掌天下多年,人又長壽,留下的子嗣極多,除了極個別優秀的,其餘缺乏存在感的多了去了。
天下危難之際,有這麽一個兩個忠于宋恒,給宋恒辦事的,不是很理所當然嘛。
再加上為了防止意外,他這次帶在身邊的全是銀魚的人。
銀魚是他身邊個人武力值最高的一批人,生存能力很強,但同時也代表着他們很難掩飾自己的練武痕跡。
只有他的身份,是個替陛下辦事的小王爺,身邊帶着這麽多高手,才能說得過去。
客棧的小院落內,竺年坐在矮榻邊泡腳:“不用特意設卡。官道斷了之後,無論我們走哪條道,周圍都會經過村莊集鎮,自然會有人去向該知道的人彙報。咱們進城之後,肯定已經有人知道了。”
相反,官道附近一般只有驿站。在特殊時期,還會對靠近的人進行驅趕。
官道的修建更多的是考慮軍事方面的用途,和普通百姓的生活有些距離。
他腿長,榻太矮,姿勢有些別扭。
北地許多繁華的城,受到南地家具的影響很大。高床高凳高椅雖然廢工廢料,價格比傳統家具要貴上幾成,但是使用舒适,尤其是對腿腳不靈便的老人十分友好。許多北地人家,已經開始漸漸普及南地風格的家具。
但是這種影響顯然還沒有到北方六州。
哪怕是小城裏最好的客棧最好的客房,家具也是一派古風,房屋也比較低矮。
銀魚扮演好随從的角色,去給竺年倒洗腳水,遇到店小二送油燈來,拉着臉挑三揀四:“沒有蠟燭嗎?”在得知沒有之後,又詳細問了燈油用的什麽油,又問什麽地方采買食物,肉哪裏好菜哪裏好,還要買水果幹果點心等等。
店小二被問得從一臉茫然到一臉無助。
竺年披着輕飄飄的大氅走出來:“別為難人小哥。”又對店小二問道,“小哥方便的話,告知一下哪裏買東西便利。”
店小二看他态度溫和,略略放松了一下說道:“明天沒有集。城東頭有個肉莊。菜要留意街上有沒有人挑出來賣。點心鋪子在咱們客棧往西三間就是,對面就是酒樓……”
銀魚不屑打斷:“這兒的酒樓能有幾分手藝?”
“紅五!”竺年板着臉打斷他。
被叫做紅五的銀魚一臉不情願,還是向店小二道歉,還硬塞了一把打賞。
店小二連稱不敢,把油燈遞給紅五,不敢進客人房裏面一步,就一路小跑着回去。
客棧門臉是個兩層小樓,進門是一個小廳,擺着高高的櫃臺,還有兩張供人小坐等待的矮桌。
櫃臺內側是掌櫃算賬和休息用的房間,其餘小樓一二層都是客房。
平時二樓的客房都不太有人願意花這個錢,這次能夠接到一單直接包了一個院子的客人,掌櫃雖然按照要求通報了官府,可心裏面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守在後門一直在搓手:“怎麽樣?客人們怎麽說?”
店小二盡力複述了紅五的話,不過很多東西他都沒聽過,說得不太确切。
掌櫃激動得滿臉潮紅:“這一定是了不得的貴人啊。不然誰家能有這講究?”
店小二贊同地點點頭:“一定是了。我瞧那位領頭的郎君,氣度就不一般。”他想起竺年身上披着的大氅,“那件大氅怪好看的,瞧着不打眼,細看五顏六色的,好像還有什麽花樣。”
掌櫃想了想:“應該是鳥羽做的。我年輕的時候去京城見過一回。”
能穿這種衣服的,不是非富即貴,而是一定身份貴重,不然沒能有這分講究。
店小二有些興奮又有些擔心:“掌櫃的,既然客人身份不一般,那咱們向官府……會不會有問題啊?”
掌櫃的也是心頭一凜,随即說道:“能有什麽問題?咱們只是按照官府要求辦事。去去去,趕緊幹活去。”
店小二灑掃完店鋪,回到後頭自己的小屋裏點了油燈,把藏在腰帶裏的賞錢拿出來仔細點了兩遍,小聲抽了一口氣。
他當時拿在手裏都沒敢看,沉甸甸的也不知道是銅錢的分量,還是那個随從的手勁。沒想到足有二十文!
在客棧做小二,是不可多得的好活計,包吃包住,每個月還有十幾文的例錢。
他偶爾也能得到些打賞,但也就一文。能給兩文的,已經是豪客。
第二天掌櫃的送走竺年一行人,之後也沒等到官府來人,還是松了一口氣。
店小二站在掌櫃身後,恨不得跟着他們一起去的好。
倒是紅五對身後的小城多有惦記:“這行不行啊?來了個可疑之人,不上門盤查,不上門巴結,還能不能辦事了?”
他難得辛苦扮演一回惡奴,這不白瞎了嗎?
“不奇怪。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放哪兒都不稀奇。你看東州的沈知府,說不定連着上面的幾任知府都是差不多的。不然不至于守着那麽好的一條商線,連州城都是這幅破樣子。”竺年想,若是遇到這種事情的是朱小飛等幾個長于和人打交道的,就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其實這種人在官場上很常見。
他們信奉多做多錯,少做少錯。除了少數“肥缺”,其餘人外派任職,很多都只是為了給自己履歷上添一筆。
現在的大月還算好的,前朝更誇張,有人當了幾年地方官,壓根連京城都沒出過。
而受限于如今的教育環境,官員是被這些名門望族壟斷的行業。不用他們,就無人可用。
這些出身名門的官員,根本就不需要做出什麽功績,按部就班熬資歷,就能連年高升。哪怕出身不那麽名門,也能保證至少不被貶谪。
不是沒人看不順眼這種鹹魚氛圍濃厚的官場,但想改變的人,無一例外都被排斥出權利核心。譬如尉遲蘭的先生就是。
紅五騎着馬,走在馬車的窗邊:“連知府都這樣,這麽一個小城的官兒這樣倒是不奇怪。”走了一段路之後,他突然又說道,“這邊的官兒,和咱們那兒的官,不太一樣。”
竺年輕笑出聲:“确實。他們哪有我高祖奶奶厲害。”
誰能想得到呢?他家高祖奶奶直接把科考給搞出來了。
南地被北地一直叫做野人,一方面當然是歧視,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南地發展緩慢,除了梁州之外,其餘的地方幾乎沒有什麽像樣的文化教育環境。除了幾次戰亂的時候,發生過一些類似現在這樣的大家族遷徙之外,當地連識字的人都難找,更別說什麽管理人才了。
唯才是任,有現實層面的因素。
現在南地也不能說是完全的科考入仕,而是兩套體系并行。
剛開始通過考試擔任的職位,只是一些小吏。這是世家大族不屑于做的工作,卻是許多普通人家求之不得的好差事。
說白了,現在這個世道,能夠讀書識字的人家,都不差錢。最差最差,也是個富商地主。
當官,哪怕只是當個小吏,能夠和官府和統治階級扯上關系,就是地位提升的重要一步。
他們趨之若鹜。
之後伴随着小吏們表現出色得到提升,變成一個個低級官員,再到逐步已經出現的高級官員。
等事世家大族們發現自己的權利受到擠壓,想要反抗的時候,已經晚了。
但說到底,還是因為南地沒什麽像樣的世家大族,能夠掀起的風浪有限。
換做北地,想都不要想。
竺年他們在到達北方六州之後,目标明确,一路西行。
沿途經過的都是一些小城,但是吃喝住宿都不愁。
這裏沒有陽州得天獨厚的溫暖環境,但也不太冷。
寒風被高大的蒙山擋住,雖然多山地,但是也有能夠養活當地的居民的适合耕種的土地。
伴随着春季的到來,田間和城內都呈現出一片忙碌景象,完全沒有被南面的變故影響。
除了正常入城檢查路引之外,他們一行并沒有遇到想象中的盤問。
銀魚們越走越覺得奇怪:“大人,這不正常。”
馬車離開最後一個信州小城後,道路上的行人瞬間就沒有了。竺年正在核對輿圖:“這很正常,說明我們走對了。”
在北地,他手下能用的得用的人有限。
除了他們這一行,身份最為高調之外,另外派遣了人明裏暗裏去向六州。
但是時間有限,他們又人生地不熟,哪怕找了一些當地人做幌子,一時間也難以打探到有效的軍事布置信息。
他擡頭看着車窗外的人:“有時候,沒有反應,也是一種反應。”
“嗯?”
“說明我們的路線符合我們的身份,符合他們對我們的判斷。”
紅五想了想:“我們的身份是代表皇帝來搬救兵的。我們的路線是從京城到救兵所在的地方。我們沒有走錯路,所以他們覺得我們就真的是?”
“嗯。”
紅五一臉迷惘地看着周圍還光禿禿的山頭:“可是我們不是随便亂走的嗎?我們怎麽知道救兵在哪兒呢?”
竺年擡手往道路所向的西邊一指:“我們當然知道,在汾州。”
一個經驗豐富的打野,總能夠大致判斷出敵人在什麽地方。
紅五想不明白:“為什麽是汾州呢?”北方六州不都差不多嘛?
他們走的道路旁,已經能夠看到一條大河。
“這是汾河。說汾河,你們可能不太熟悉,但要說這條河,原先叫玢河,你們就知道了。”
人們從古至今,都是逐水草而居。
大河帶來肥沃的土壤,也孕育文明。
“前朝?!”這回說話的不止是紅五,而是好幾個人。
“是。”趕路很無聊,反正閑着也是閑着,竺年就幹脆當起了地理歷史老師,“這條河原先叫玢河,現在的汾州,原先叫玢州,是玢朝祖地。後來高祖皇帝把玢朝滅了,直接改玢為汾。又經過了十幾二十年的清理,把玢人都清理得差不多。像我們這個歲數的人,別說是南人,就是北人都不知道玢州。”
只要掌握了話語權,改教科書是最簡單便利的途徑。一兩代人就能潛移默化某種認知,乃至于改變過去發生的現實。
紅五的表情有些奇怪:“可是汾州不是……不是外族嗎?”
大月這一代的皇帝宋恒拉胯,前面好幾代皇帝都是戰功彪炳,武德充沛的。
如今的蒙山是邊境線沒錯,可誰規定你在山南溫暖陽光,我在山北寒風蕭蕭?還不是打出來的?
蒙山又沒寫名字。
後續經過一場又一場的戰役,原本世居蒙山的部族政權被大月收服,最後就分散定居在北方六州。這是稍微聽過一點歷史故事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不過在竺年看來,事情或許不假,但是老宋家絕對會往裏面摻私貨。
原本就住在蒙山腳下的部族,挨了一遍揍之後,就改了個公司名,還是待在原單位,還是幹和原來一樣的工作,甚至還能拿到新公司的補助,日子過得比以前好了?
敢情人家傻,死活不要別人給的善款?
還是老宋家不把錢花出去不開心,哪怕把人揍一頓,也得逼着人拿錢?
連年征戰,本就沒有多少人的小部族,最後能不能剩下人都是個問題。
銀魚們聽着竺年的分析,只覺得春日的陽光一點溫度都沒有,讓人渾身發寒:“所以現在北方六州的人,其實都是宋家的人?”
“差不多吧。”唯才是任之前,還有個叫任人唯親。
這是出于信任的考量。
當爹的能夠相信的人,當然是自己的兒子,自己的兄弟,還有自己的女婿。
北方六州雖然都被刻意降低了存在感,但還是唯一被改了名字的汾州最可疑。哪怕可以解釋為對前朝的仇恨,也還是很可疑。
出信州到汾州的道路,幾乎貼着汾河。
道路崎岖狹窄。有幾段路甚至不能走馬車。
他們不得不把馬車拆開,一點點靠着人力搬過去。
在遇上最近的靠譜的村子後,他們第一時間就先把拆開的車廂寄存在當地的村長家。
銀魚們這時候像是傻子一樣,聽竺年和村長交談,等到重新上路,他們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人,您教我們幾句當地話吧?”
信州的口音和京縣的口音略有區別,只要語速慢一點,交流沒有障礙。
汾州口音和信州的完全是兩種不同的語言,根本就聽不懂。
雪鴉這麽長時間,難得能馱着竺年走,開心得一溜小跑。竺年不得不拍拍馬脖子,讓他走慢一點,才能和銀魚們說話:“我也不地當地話。之前在黑荥,學了一些姜國話,和汾州的口音很像。”
姜國本來就是從玢朝分出去的。口音保留了很大一部分古音,聽起來比較像,加上連比帶劃能夠交流。
竺年會的也不多,沿途教了一些,到了當地的集鎮之後,又刻意學習,還找了向導。不過四五天時間,他已經能夠說非常地道的汾州口音。
用雅言夾雜着汾州話跟人交流,一聽就是汾州當地的大戶人家。
越往西走,當地人的口音越來越帶有沃州話的味道,連銀魚中幾個語言天賦不怎麽好的,這時候也能聽懂得越來越多。
“宋家出身沃州,他們是把自己人遷了過來,在汾州發展經營呢。”竺年說話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看着迎面過來的一隊騎兵,面容嚴肅。
這時候他們剛走出一個集鎮。由于趕路的緣故,幾乎天還沒完全亮就出發。
明明在蒙山的範圍內,出了集鎮之後,竟然變成了一片開闊的平坦地貌。
二十騎黑馬像是要把初升的太陽重新踩回到地平面下。
銀魚們下意識擺出防備的姿勢,原本略微松散的隊形緊縮,連眼神都變了。
竺年和對方的領隊幾乎同時舉手,制止身後人的過度反應。
雪鴉歪了歪頭,瞧着對面的黑馬,低頭噴了口氣,跟随竺年的指示,擡了擡蹄子往前走了兩步,按照命令停下之後還有點不太開心,大黑臉上寫滿了讓對面的小弟們臣服的野心。
和雪鴉同步往前走的領隊的黑馬,竟然有些畏縮,猶豫了兩下才跟着走。
竺年安撫地拍了拍雪鴉的脖子,伸手從懷裏掏出一個令牌扔了過去。
領隊接過,仔細驗了驗真僞,随後抱拳對竺年說道:“請!”
作者有話要說: 雪鴉⊙ω⊙:一群小弟。
糕兒 ( ̄ω ̄):那不是你小弟。
雪鴉⊙△⊙:咦?
糕兒⊙ω⊙:你看它們都是公公馬,不能當小弟。
雪鴉(/ω?):噫~
戰馬(╯‵*′)╯︵┻━┻:MMP!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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