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
汾州,作為能夠孕育出玢朝一代王朝的祖地,絕對不缺戰争資源。
包括冷兵器時代關鍵的養馬地、礦産、木材,乃至于蒙山對面的部族,也能成為磨砺士兵的磨刀石。
而且按照現在人的傳統觀念,無論是榮歸故裏,還是落葉歸根等思想,都讓他們不會簡單放棄自己的祖地。
就像他們竺家哪怕統治了南地,常年居住在梁州,也沒有忘記對祖地南泉的建設。
玢朝對京城進行了多少年的建設,就對汾州進行了多少年的建設。
現在看來,到了如今大月,老宋家也沒停止對汾州的投入。
眼前的雄城不像是一個州城,更像是一座都城。
如果說大月京城像是一名雍容華貴的婦人,那麽汾城更像是一名手握利刃的将領。
一直沉默不語的領隊,看着竺年他們的神情,此時也忍不住微微露出驕傲的表情:“本地民風彪悍,諸位進城之後,若有事情要外出,最好由我這邊的人陪同。”
這話說得很明白,竺年他們一行到了城裏最好不要出門,出門也要受到監視,不然“可能”會遭到意外。
紅五立刻怒目而視:“你敢對殿下不敬?!”
紅五在銀魚中間,身材不算最魁梧的,但嗓門和氣勢絕對是最盛的,加上本身就略微耿直的性子,扮演起護主惡奴,幾乎是本色出演。
他說話間還夾帶了一點京城口音,更加顯得情真意切,細節到位。
竺年擡手制止紅五:“不可。”他對領隊說道,“小王來此,本也不需要外出。還請這位将軍帶路。”
領隊本來見竺年歲數小,心中難免有些輕視,思忖怎麽如此重要的事情,竟然派一個黃口小兒來,這不是鬧着玩嗎?
這下見他肅容之後的表情,竟然展現出一份只有手握實權才有的威嚴,不由得拱手行禮:“還請諸位随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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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動作和語氣都比剛才要客氣得多,但也沒有下馬。
二十黑騎同樣沒有下馬,而是一點都不掩飾地散開環繞在竺年他們隊伍之外。
紅五等人臉上自然露出不忿,收緊了下巴努力克制。
竺年臉上則有着顯而易見的放松,有一種卸下重任的輕松,心裏面的弦卻瞬間繃緊。
猜對了。
接下來才是考驗演技的時候。
城牆很厚,像是一條隧道。
守城的士兵很多,倒是沒有要求檢查竺年他們的行李。
隧道之後,人聲喧嚣。
竺年他們離開昨夜歇宿的集鎮的時候,天才剛蒙蒙亮,跟着二十騎跑了一陣,這會兒也才辰時。
領隊看竺年觀察街市,忍不住又看了看雪鴉,問:“偏遠小城貧瘠,讓殿下見笑了。”
這位殿下明明從京城遠來,身邊連一輛馬車都沒有,身上能夠攜帶的東西也有限,卻看不出一點風塵仆仆的狼狽。
身上看似簡單的衣裝處處透着精細考究,腰間一枚簡簡單單的玉佩,無論從成色還是雕工都是不可多得的精品。
領隊對這些東西不太懂,卻懂馬。這麽一匹馬,不是說好不好,值多少錢的問題,而是真正的可遇不可求。
說完,他又看了一眼雪鴉。
雪鴉注意到他的視線,沖他呲了呲牙,并沒有因為被一群不如它的馬走在前頭而感到生氣。反倒像是一個被一群小童圍起來的壯漢,渾不在意。
竺年拍拍馬脖子,微微一笑:“要是汾城還算貧瘠,那也沒有地方能稱為繁華了。”
領隊覺得這話說得過了:“難道京城都比不上嗎?”
他笑中透着一絲懷念和落寞:“以前的京城……現在的京城哪有這等景象啊。”
領隊本來見到這個京裏來的小王爺就有一種預感,現在聽他這麽一說,猜測确定了個七七八八,不敢再多問,帶着人直接一路走到了城北的王府。
說是王府,但這裏更接近于一座皇宮。事實也确實是在玢朝舊都的基礎上改建而來。
一名四十來歲,長相和竺年有三分相似的華服男子,站在已經大開的正門中央。
竺年見狀,趕緊下馬。
其餘人不敢怠慢,動作卻比竺年慢了一線。
竺年往前快走幾步,神情克制中帶着點激動:“可是覺皇叔?小侄宋浮,拜見皇叔!”
汾州這邊之所以不怎麽引人注目,很重要的一點是在這裏鎮守的人雖然姓宋,但算不上宋家宗親。
和名義上駐守西州的西王,實質上掌控南地的南王不一樣,宋覺的封號叫鎮北王。
既是王爺,又是姓宋,但宋覺這一脈卻來自最初跟着高祖打仗的一名家奴。
家奴屢立戰功,被賜姓宋。本來按照高祖的意思,是要讓他帶領禁軍,但是他覺得自己毫無根基,不好和那些勳貴争地方,就自請去了北部。高祖感念,嫁了公主。隔了一代之後,又嫁了一名公主。
宋覺上前幾步,扶住竺年的胳膊,不讓他拜下去,拉着他往裏走:“不興這些虛禮。走,入內細說。”
他們這一支,歷年來有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些必要的東西,甚至走的是皇帝的私庫,或者借公主的名義。
如此費盡周章,所為不過就是隐藏一支關鍵時刻能夠發揮的力量。
他早就知道竺年一行人的動向,本來還有所疑慮,但現在顯然已經确定京城中的變化,已經完全脫離掌控。
竺年也不由得肅容:“是。”說是入內,他走了幾步就直接快速說道,“去年正月,陛下抱恙日久,大皇子殿下代為監國。後,朝臣逼……追問,才知陛下和皇後娘娘南狩……南面去探望盛元長公主殿下。其後,南王送陛下返還,大皇子殿下……稱帝。”
一直以來,汾州為了隐藏自己,除了必要的奏折之外,對京城中的消息并不靈通。
竺年的這番話,哪怕已經盡可能婉轉,宋覺聽了也不由得動氣:“去年正月發生的事情,你到現在才來?!”
竺年臉色一白:“不是浮不想,是出不了京。”
宋覺重重吐了一口氣,看着小孩兒十幾歲的年紀,一路從京城到汾州,也不知道沿途吃了多少苦,氣算是消下去一些,重新拉着他走:“你離開時,京中局勢如何,細說。”
他心想,宋恒這位皇帝沒用也就算了,那麽大一群的皇親貴胄,難道一個能用的都沒有?這麽大的事情,竟然讓一個小孩兒來辦?
十幾歲,怕不是離了京城連路都不認識,竟然放心就這麽一路跑這麽遠?
虧得他們這裏今年積雪不深,化雪也不嚴重,否則寸步難行。
“是。”竺年把宋淮聯合底下大臣控制京城誅殺異己的事情,毫不添油加醋一五一十地說了,又說,“好在大皇子殿下對我等宗親還算客氣,前陣子終于能離京了。我們就跑了出來。父王擔心後頭會有人跟着,不敢親身來請,就讓我悄悄帶人來找覺皇叔。”
宋覺一直忍到竺年把話說完,才說道:“宋淮忤逆,不準再叫他大皇子。”
他的想法很簡單。不管宋恒是怎麽到的南面,現在又是怎麽到了北面,總之,宋恒還活着。
既然宋恒活着,那這個天下就還是宋恒的。
宋恒若是有心将天下讓給宋淮,那他就應該自盡,讓宋淮名正言順得天下,讓南王竺瀚也名正言順成為反賊。
既然宋恒沒死,那就輪不到宋淮當皇帝。
他們的行動目的,首要就是把宋恒搶回來,無論是死是活。
當然,這話不能明說。
“是。”竺年應了,又小聲問,“那該怎麽叫?”他見宋覺瞪眼過來,一錯眼還以為是自家老爹,不由得真情實感地唬了一跳,又嬌氣地撇撇嘴,嘟囔,“我不問了還不行嘛。”
宋覺看他這幅受寵小兒子的模樣,心情稍微輕松了一點,摸了摸他的腦袋,語氣還是很嚴厲:“施閑賊子,身為禁軍統領,不知護衛陛下,反而幫着那等不忠不孝之徒托權篡位!”
他們這一支對于禁軍有一種特殊的感情。畢竟按照原本的安排,其實應該是他們家來統領禁軍的。
他們在汾州,天高皇帝遠的,還對皇帝忠心耿耿。在天子腳下的禁軍,卻反了。
這禁軍不僅反了宋恒,繼而又反了宋淮。
鎮北王府雖然很大,但畢竟不是真正的皇宮。
說話間,宋覺已經把竺年帶到了書房,又招來了大臣。
竺年又說了一些京城的時局,但緊要的事情卻說不上來,一臉羞愧:“浮慚愧。”
宋覺和大臣們都理解,也能聽得出他已經盡力在提供自己所知的一切信息。
只是一個經歷了政變,連封號都還沒有所謂小王爺,在這麽重大的變故之前,大概只能被拘在家中盡量不要出門,又能知道多少事情呢?
衆人一起商讨,一直到聽到一聲肚子咕嚕的聲音,看到竺年微紅的臉,才問了一句:“什麽時辰了?”
邊上伺候的太監說道:“剛到申時。”
宋覺阻止了想說話的竺年,招呼大臣們一同留下吃飯,才對竺年說道:“進京勤王不是小事,調集數萬軍隊需要做各方面的準備,阿浮恐怕還要在汾州再待一陣。你這一路過來也辛苦,一會兒吃過飯,早早去歇息。明日我安排人帶你四處轉轉,看有什麽想玩的。”
竺年謝過宋覺,又趕緊婉拒:“浮不辛苦。浮知自己沒用,幫不上皇叔的忙,只求在邊上聽着。”
少年說話的時候情真意切,讓人動容。
宋覺沒多思量就同意:“也好。不過今天你去好好睡一覺,明日一早我讓人帶你來。”
“是,多謝皇叔!”
等吃過飯後,哪怕竺年再不願意,還是被人帶去休息了。
幾名大臣在重新開始商議之前,忍不住贊賞:“小王爺稚子之心,殊為難得。”
宋覺點點頭,又說道:“也不知道他家裏人怎麽想的,怎麽就放心這麽小一個孩子來擔此重任?”
話是這麽說,他也知道既然對方只能派這麽個看着就不靠譜的少年,顯然情勢已經非常緊急,身邊也實在無人可用。
之後幾天,竺年就名正言順留在敵人的最核心位置,聽取他們的各種布置,偶爾還能靠着自己對北地的了解,給出一點小建議。
宋覺和大臣們對竺年都很喜歡,偶爾休息的時候,會見縫插針考校他的功課。
竺年一邊老老實實作答,一邊不作僞的滿臉愁苦:為啥啊?為啥他深入敵營都要回答老師問題?
不愧是敵營!
大概是竺年的表現太真性情,沒過幾天,他的随從就被允許可以自行在汾州城內活動。
随從們肉眼可見的武力值極高,加上規矩不惹事,偶爾問一些問題,不是詢問竺年,就是讨教汾州方言。
他們對出去活動必須帶着人,也沒有異議。除了采買必要的生活物資,他們能出去也不出去。
開玩笑,這可是敵營,他們得随時守在竺年身邊才行。
有大臣提議:“小殿下無需如此緊張,不妨和您的随從一起在城裏走走。”聽到竺年照例拒絕後,低頭看他的字,誇贊,“小殿下的字寫得真好,不知道是師從哪位名家?”
竺年說道:“浮頑劣,只是跟着家中幾位先生寫的,并沒有特意練過。”
這話半真半假。
他在讀書方面确實有點億點點皮,但該學的都學了。
書法也确實沒特意練過,只不過從小在他高祖奶奶手底下打得底子,後續教他的先生雖然沒有書法方面的大家,一手字也都是非常不錯的。
他現在的字不好說是哪一派,就是瞧着順眼。
宋覺聽着,也特意看了看竺年的字,點了點頭:“能夠寫成這樣,已經可以了。這種小道,無需花費太多時間。”
他是一個徹底的實用主義者。
在他看來,琴棋書畫那是打發閑情用的,固然能夠給生活增添些趣味,正經用場是派不上的。
譬如宋恒,寫得一手好字,但能有什麽用呢?還不如能夠寫一篇好文章,至少能痛罵亂臣賊子。
喜歡琴棋書畫也沒問題,朝中有專門的官職來供奉這些人,給自己提供娛樂。
簡單閑聊幾句,他們又坐下來繼續商議,一條條最新的信息彙入進來,一條條布置安排下去。
如此過了半個月,他們終于可以整裝待發。
聽上去好像很慢,實際上能有這速度,還得是因為汾州其實一直處于半備戰的狀态,才能達到的速度。
首先,數萬人的軍隊得從汾州各地調集過來;
其次,就是這數萬人遠征所需的糧草辎重的籌措;
再次,為了保障數萬人軍隊的戰力,需要配給的廂軍等後勤部隊,以及相應的各種準備;
最後,還有數萬人打仗所需要的武器車馬等等。
武器車馬這種“外物”,肯定不是臨時準備的,但需要保證戰時能用,平時的保養就是一大項支出。
為了保證戰鬥力,這些武器的損耗也不低。
糧草方面,如今春耕剛開始,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要籌措糧食也比較困難。
但是汾州這邊除了受限于地理因素之外,準備的速度很快。
當然,明天要走的是第一批軍隊,人數只有一萬,不過都是精銳。
宋覺走到竺年臨時休息的院落的時候,聽到竺年正在和自己的随從們争論。
“等幾軍交戰,我會往後面躲着點。”
宋覺一聽,立刻板起臉來,剛想罵小子沒有狠勁,就聽竺年繼續說道:“我也沒上過戰場,沖在前面給皇叔添亂。你們不一樣,能幫上忙,替我守着點皇叔。”
随從們說道:“殿下不可!”
“臨行王爺千叮咛萬囑咐,要護您周全!”
竺年又說:“我在後方肯定周全。就算戰場上刀劍無眼出了什麽意外,我一個人又哪能比得上皇叔重要?好啦,你們不要再勸了,我既然姓宋,大月就是我家,為了守家付出點代價,是再應該不過的。我父王母妃知道了,也會贊成的。”
“可是殿下……”
“好了!”宋覺聽不下去,直接推門而入,一把勾住竺年的脖子,拉過來好好揉了一把腦袋,“小孩兒莫要多想,皇叔還能讓你出了意外不成?行李都準備好了沒有?準備好了就早點睡覺,明日一早就出發!”
“是,皇叔!”
宋覺像個老父親要送兒子遠行一樣,親自檢查了竺年的行李,确定沒什麽問題,才離開。
他走出了一段路,回頭看竺年還站在門口送他,擺擺手讓他回屋去,自己背着手慢慢踱步。
一直跟在宋覺身邊,卻不怎麽說話的鎮南王世子宋盧突然笑道:“父王很喜歡弟弟。”
宋盧已經二十五六,長子也有七歲,為人穩重少言,瞧着像是竺年的長輩。
宋覺笑了笑,反問:“你不喜歡他?”不等兒子回答,就繼續說道,“我此行去京城,前途未蔔,你留在汾州,一定要穩住局面,不能誤了春耕。”
宋盧鄭重應下:“是。”
幾人走了一段路,宋盧還是忍不住追問:“父王是不是另有打算?”
宋覺停下腳步,看了他一眼,揮手屏退衆人:“你有什麽話想問,就直說。你我父子,沒什麽不能說的。”
宋盧赧然:“那我就直說了。爹,您是不是屬意宋浮當皇帝?”
這是一個擺在他們面前不得不考慮的問題。
現在的宋家,宋恒這個正經皇帝身陷敵營,無論怎麽想,都不可能平平安安回來,繼續當他的皇帝。
宋淮不管之前吹得怎麽樣,幹下的事情是實打實的不忠不孝,加上在京城大搞清洗異己,在文官群體中已經引起了強烈的不滿。京城之中,他們受限于高壓統治不敢吱聲;京城之外,針對宋淮的罵聲早就已經沸反盈天。
論理,宋恒不是沒有別的兒子。
但是他那些個兒子歲數都還很小。非得要扶持也可以,只是他們多少要背上不太好的罵名,對于他們鎮北王府沒有任何好處。
既然兒子不行,那麽宋恒的兄弟行不行?
也不行。在這一輩裏,除了戰死的先太子宋桐,宋恒已經算是最出息的一個了。
那他們只能往再小一輩裏面考慮。
宋覺說道:“先太子早逝,未有嗣,想來不會介意從兄弟的兒子裏過繼一個。”
大家都是高祖的後代,這個宋浮至少還敢為宋家江山流血,敢帶着這麽幾個人來搬救兵。
反觀宋淮這個平時被誇上天的大皇子,在自己父皇母後生死未蔔之際,自行稱帝。
幾相對比,高下立判。
他也沒把話說死:“現在說這些還言之過早,總得等局勢穩定之後,再做考慮。”也就是他們在打仗之前,總得有個備選方案。再說他們現在也沒見過其餘宋家人,能過繼宋浮,可能過繼別的宋家子弟。
或者宋恒的幼子中間,能有不錯的苗子也不一定。
退一步,哪怕他們屬意宋浮,也得看宋浮本人的意願。
宋盧笑道:“弟弟怕是都沒有想過這個事情,可能就把此行當做一個簡單的跑腿。我瞧弟弟功課也好,只是性子頑皮,還得再磨磨。”
“我瞧你倒是比我還喜歡他。”對自己的親弟弟都沒有像現在這樣一口一個弟弟叫得親熱。宋覺笑着罵了一句,又說道,“此行讓阿浮跟在我身邊,能學多少算多少吧。”當王爺需要學的,和當皇帝要學的可不一樣。
竺年在房門口站了很久,才回到室內。
紅五最近戲精上頭,又要演耿直忠臣:“殿下……”
“不用多說,睡覺!”竺年怕他演過頭。
不過銀魚平時單人行動比較多,其實也可以考慮培養一點點演技。
另一位銀魚看竺年躺下了,才去吹熄了蠟燭,過了一會兒問道:“殿下為何一定要讓鎮北王府南下?不怕他們直接對我們不利嗎?”
說話的這位是銀魚中武力值最高的,也是唯一名字中直接帶銀的。既然他這麽說,就表示周圍已經沒有多餘的耳朵在聽。
竺年也确實還沒睡着:“錢銀,我們要不要打個賭?”
錢銀笑了一聲:“我才不與殿下打賭。您就直說吧。”
“你是不是以為,宋恒在我們手上,他們要搶宋恒,就得先打我們?我們是第一個造反的,所以平叛要先打我們?”
錢銀沒有否認,連其他銀魚的人也紛紛表示贊同。
竺年在黑暗中微微勾起唇角:“你們呀,平時上課的時候不好好聽講,現在才會搞不明白。鎮北王第一個要打的,一定是禁軍。”
作者有話要說: 糕兒╰(*°▽°*)╯:收獲可以利用的勢力。
糕兒╰(*°▽°*)╯:收獲情報。
糕兒>^<:收獲……功課!
糕兒>^<:憑什麽是個人都能考我?
先生⊙ω⊙:寄給你的作業做了沒?
糕兒⊙▽⊙:謝邀,人在汾州,剛下雪鴉。作業沒收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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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