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
竺瀚同意宋恒去了,是他陪着一起去的。
宋恒的身體,平時待在一個地方看不出來,但行軍趕路,就顯出差別來了。
中途停下車來休息的時候,宋恒身邊的藥味濃重,自己喝了一大碗藥後,也不吃随從遞上來的蜜餞:“不用了,我現在嘗不味道。”他對着走過來的竺瀚感慨,“去年年初的時候,朕和皇後被你兒子從宮裏面綁出來……”
其他人一聽到這個話題,紛紛變了臉色,不敢繼續聽,退出去一大段距離。
宋恒自己倒是不在意,笑了笑繼續說道:“你兒子一天就給我和皇後吃兩個餅子,那會兒朕還有力氣罵那小子呢。那小子,膽子是真的大。”
“是。”
宋恒沒想到他竟然這麽不客氣,卻連氣都氣不起來:“你的膽子也大。丹州這種情況,你也放心讓他去。雖說竺年不是你的獨子,但你剩下的那幾個兒子能有幾分用,自己心裏面還不清楚?朕懷疑,你真的一點都沒怨過羅英和竺年?我明白你早早晚晚都要北上,可當時也太早了,沒破壞你的計劃?”
竺瀚看了看宋恒,突然說道:“我有時候在想,你憑什麽能當上皇帝?論才能人品出身,你大概就占着個嫡次子的名頭,但是其他人一個個不是意外就是不得善終。你,比大家以為的都要狠。你這樣,我都懷疑先太子宋桐的死,是不是和你有關系?”
這個人身體不行了,還能擺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像是一個老好人。剛開始或許是被逼無奈,但他很快找到了生存之道。
用他兒子竺年的話來說,這個人竟然在這種時候還不忘記給自己刷聲望。
宋恒露出明顯驚訝的表情,突然大笑起來,笑聲中帶着帶着嘶啞。
走遠的大夫皺眉看着,一副想上來又不敢上來的樣子。
宋恒擺了擺手,讓他們不要過來,喝了一口水,一張連日來老好人的臉像是撕掉了一層面具,同樣的五官組合成陰鸷狠厲的模樣:“那可是朕的得意之作。誰都沒想到,父皇和母後沒想到,太子哥哥沒想到,連太子妃也沒想到。父皇聖明,太子哥哥英勇善戰才華橫溢,誰會關心一個平庸的嫡次子?但只要嫡長子不在了,剩下的不是順理成章嗎?本來太子妃倒是可是留下,可誰讓她竟然有了身孕?萬一生下一個兒子來可不好。”
宋家人長壽,有過跳過兒子直接傳位給孫子的歷史。那個被傳位的皇太孫,甚至就是宋恒的父親。
竺瀚盯着宋恒沒說話。
宋恒嘿嘿一笑,又喝了一口水:“這些話在朕心裏已經憋了很久了。別人不能說,你應該是可以理解的吧?朕殺了自己的親兄弟,你還殺了自己的親兒子呢。朕本以為竺家人最狠,也不過你爹那樣,把自己親娘逼死。你……嘿!說到底,你們竺家和我宋家沒什麽兩樣。”
宋恒說完,連着咳了好幾下,手上的茶碗拿不穩,水全灑在了地上。
竺瀚把茶碗拿過來,又給他倒了水,臉上沒有一點生氣:“我們兩家确實沒什麽不一樣。竺家娶了你們宋家兩位公主。我的祖母是你的祖母是宗親,我的母親是你的親姑姑,我的妻子和你的妻子是嫡親的姐妹。我們兩家人到現在已經差不多了。但是,咱們就算是變成了親兄弟,我也是姓竺,不姓宋。我兒子幹幹淨淨,和你兒子不一樣。”
“嘿嘿嘿。”宋恒的笑聲更加嘶啞低沉,“你兒子也就是現在幹淨,今後等他上了位,他也幹淨不到哪裏去。他會變得和我們一樣髒,比我們更髒!”
竺瀚懶得和他争辯,從懷裏拿裏一封信,當着他的面打開,往煮茶的小火爐裏一扔:“你想傳位給宋淮,給我添堵,想得美!”
遠遠看到竺瀚燒紙的親衛,眼角一抽,只有這個時候他才能感覺到王爺是小王爺的親爹,燒紙的動作一樣一樣的。
另一名親衛稍微拉了他一把,小聲勸:“你放心,王爺已經拆過一個了,應該沒那麽快拆現在這個。”
特意被竺年留下來名義上照顧竺瀚飲食起居,實際上是專門負責打理這些改善生活的小工具的。
竺年的親衛聽着并沒有覺得放心。
“起碼現在爐子裏火這麽旺,那麽燙也沒法拆。”
“也對。”
他們并不關心竺瀚燒了什麽東西。
當着竺瀚的面的宋恒,卻直接摔了碗:“你!”
這是他寫的傳位昭書!
竺瀚要用他,他拖着沉重的身體連日操勞,日夜做戲,好不容易聯系上心腹,為的就是将诏書傳出去。
只要诏書能夠傳出去,宋淮這個皇帝當得就名正言順。
到時候……到時候宋淮要是還認他這個爹,把他從南軍這邊救出去,那他還是太上皇。若是不認,反正他也沒多少時日可活。
他的皇後和南王妃畢竟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在南泉又有盛元長公主的庇護,想來不會受什麽委屈,能夠頤養天年。
他的皇長女宋嫦是個聰明人,驸馬薛家勢大,無論将來是竺瀚這邊上位,還是宋淮當皇帝,都不會為難她。
剩下的那些皇子皇女都還年幼,能保下性命應該不難。
竺瀚把他掉在地上的茶碗撿起來:“軍中物資有限,省着點用。今天你難得說幾句實話,我倒也不好瞞你太多。”茶水煮開,他提壺往自己的保溫杯裏倒滿,“告訴你一個消息吧。”
宋恒臉上的肉明顯地抽搐了一下,一雙眼睛陰狠地盯着竺瀚。
“鎮北王宋覺,現在就在蒲州,正和你的禁軍施閑隔着沃水打擂臺。”竺瀚湊過去問,“到現在,你還有什麽底牌?”
到今天,所有的牌已經攤開在桌面上。圓桌周圍不知道坐了幾家,但是誰捏着什麽牌,已經攤開了擺在了桌面上。
“你猜,你那好大兒會不會把姜國放進來,一把掀了桌子?”
宋恒猛地站起來,腦子暈眩了一下,踉跄着勉強站穩,咬牙切齒:“竺、瀚!我兒子不是個瘋子,不會葬送掉祖宗基業。”
“呵。你不如你爹,你兒子還不如你,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竺瀚拿起保溫杯站起來,像個準備去遛彎的老大爺,對虎視眈眈的親衛招了招手,“過來把東西收了。通知下去,過一刻鐘就出發。”
他們這一路的沿途都被竺年的隊伍清理過了。
他們經過的時候,有周圍的官府組織了當地居民再進一步修繕。
道路的暢通,可以保證關鍵的醫藥等物資的暢通。
平時一些習以為常的事情,覺得沒什麽緊要的事情,在受到阻礙之後,才會發現重要性。
隊伍越接近蒲州,災情愈發明顯,但修繕的人也更多。
等他們能夠看見蒲州的州府城牆的時候,已經能夠看到一些老弱婦孺也在許多彪形大漢的監督下賣力勞作。他們的動作要是稍有遲滞,一個響鞭就落下來。沒有直接抽在身上,但是聽在耳朵裏也是渾身發寒。
坐在車上的宋恒見狀,直接大笑起來:“你兒子幹淨……哈哈呵……你瞧瞧你兒子就這樣子。”
自從前幾日他和竺瀚撕破了臉,他就徹底不裝了。
竺瀚在趕路的時候和同一輛馬車,聽着他笑聲中帶着嘶聲,皺了皺眉,瞧了瞧門板,對外面騎馬的親衛說道:“去叫個人來問問情況。”
命令很快傳遞了下去,不多時,朱小飛就趕了過來:“末将朱小飛,拜見王爺!”
竺瀚知道朱小飛,笑着讓他起來。
朱小飛解釋了一番這些老弱婦孺的情況,最後說道:“平時也還罷了,現在這種時候,不能由着他們胡攪蠻纏。”又說道,“周圍人都知道是怎麽回事,現在估摸着連沃州都知道這些刁民的事跡了,不會對小王爺的聲望有什麽影響。您且放心。”
作為從小和竺年一起長大的崽,他朱小飛有些地方可能不怎麽行,但是旁門左道……呸!是輿論戰方面,絕不輸給別人。
竺瀚點點頭:“你做得對。”又問,“糕兒呢?”
“小王爺帶人在挖河。”朱小飛駕船可以,打水仗可以,但真不懂怎麽疏浚河道,“小王爺說,趁着現在水流不錯,正好可以清一下河道。”
竺瀚也是個技術渣。但是身在竺家,他至少知道這方面應該聽誰的。
況且,其實南王府的水軍這方面,他妻子羅英懂得都比他多。
朱小飛見南王沒有疑義,就說道:“現在州城靠着江州這邊的一半已經清理出來了。王爺您看是住城裏,還是暫時住在軍營?”
“住軍營。你帶我去紮營的地方。”
“好勒!”朱小飛像店小二一樣應了一聲,直接帶着人去一大片明顯已經硬化過的地面,“這邊都處理過了,營帳直接紮這裏就行。配套的茅廁在那邊,廚房在這邊。”
這裏原來是一部分丹州城內百姓們的臨時住所。
這兩天城內清理幹淨之後,百姓們大部分都回了家,這邊就都空了出來。
竺瀚顯然不會親自指揮紮營,簡單了解一下之後,就把事情交代給下面具體負責的人。
這次他帶的人中間,除了一部分原本的老兵之外,還有一部分就地征召的新兵。這種沒有太多危險的行動,很适合作為新兵的訓練項目,而且容易培養新兵的……嗯,集體榮譽感。
他們當兵不是什麽賊配軍,是在保家衛國,是在切切實實地幫助百姓,幫助他們的父老鄉親。
這種認知上的不同,竺瀚原先并沒有當一回事。在他、甚至大部分将領看來,都是多此一舉。
尤其是他們在和昌國連年交戰的時候,很多戍邊的士兵,确實是一些犯了重罪的。
但是他們的精力全都在指揮作戰上,對于其他方面的事情他們參與的少,自然就沒有什麽發言權。等他們意識到問題的時候,南地的軍隊已經完成了一輪思想改造。
軍民關系前所未有的融洽。
他們打仗指揮起來,也能感受到變化——不僅僅自己直屬的精兵營如臂使指,而且其他一些兵營指揮起來也變得順手。士兵的作戰意志更高,打起來更加勇猛。
朱小飛這邊安排了下去,很快整個一片空地就有條不紊地忙碌起來。
他就過來帶着竺瀚……和宋恒等一行人,去丹州城內轉轉。
宋恒的身體愈發差了,臉色蒼白中甚至透着一絲灰敗。
他坐在朱小飛命人擡來的步辇上,看着這個在他眼中和斷壁殘垣沒什麽區別的城池。
今天早上剛回來的鄭蓬飛看到步辇過來,尤其是看到朱小飛,趕緊先上來,問了哪位是南王,先過去行禮:“下官丹州知府鄭蓬飛。”又說,“承蒙小王爺照拂,救我丹州百姓于水火。”
宋恒見他直接和竺瀚聊了起來,就說道:“你一個知府見了朕,怎不跪拜?”
鄭蓬飛是見過宋恒的。雖然此刻宋恒的形象,和他曾經在大殿上見過的相去甚遠,但這兒坐着步辇的總共就兩個人,其他一個是南王,另外一個能夠有這等待遇的,想也知道是誰。
而且南王看見他行禮,還特意下了步辇,這人卻一直坐在上面……
他聞言只是移了移腳步,換了個方向,并沒有靠近分毫,也沒有任何行禮的動作,而是昂着頭顱直視宋恒:“敢問陛下此次前來,帶了多少救災物資?知道有多少丹州百姓遭了災禍?”
宋恒被問得一愣:“朕……”他在南軍手裏,從哪兒知道這些消息?
鄭蓬飛不等他辯解,繼續問:“您知道丹州水匪橫行嗎?您知道丹州的水軍有幾人嗎?您知道現在丹州軍統領的名字嗎?啊,丹州軍統領前年已經致仕,到今年、到現在都還沒有新官上任。我去京城,倒是在名冊上看到新任丹州軍統領的名字,姓焦。我還特意去擺放了一下,結果人家壓根就沒好出過京城,倒是沒少拿軍饷,還是全軍一半的軍饷!這些您都知道嗎?這些您不知道,現在坐在皇宮裏的那位也不知道。我的折子遞上去,永遠都是石沉大海。您看看這座城,修建至今不過二十年,已經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
你問我為何不拜見你?你哪裏來的臉讓我來拜見!
你是天子,是上天的兒子。你瞧瞧你把這天下治理成這樣,你死後哪裏來的臉去見你的天!”
他這一番話,擲地有聲。
別說被當面質問的宋恒,就是竺瀚都聽得羞愧難當。
論治理地方,他這個南王并沒有比宋恒好多少。
他不過是沾了妻子兒子的光。
朱小飛作為旁觀的人,性格又向來跳脫,這時候聽得直接鼓起掌來:“鄭大人說得好!”
不愧是讀書人,罵得真狠。
其實鄭蓬飛現在的形象很不好。
現在城內百姓們雖然都回來了,但畢竟剛遭過災,距離安居樂業還差得遠。
他作為知府,不僅要解決城內百姓的各種問題,而且還要應對州內其它遭災更加嚴重的地方的情況。為了方便行動,他連官服都沒有穿,一身舊衣,腳上甚至踩的是一雙草鞋。
竺瀚沒有挨罵,羞愧得擡不起頭。
直接挨罵的宋恒在愣了愣神之後,反倒笑了起來:“你這個讀書人倒是有意思。姓鄭?是了,鄭家向來愛挑事,保不住你,讓你成為這麽個丹州知府,心裏不忿?呵,官場不就是這麽一回事兒?你有什麽不服,有什麽看不順眼的,你就努力往上爬,爬到把之前給你不痛快的人統統踩到腳底下!爬到足夠高的位置,去為百姓謀福祉也好,去做你先前所有想做但沒能力做的事情都可以。怕是你也就現在才看得見百姓,等你升了上去,當了京官,哪裏還看得見百姓?咳咳……”
他幹咳了兩聲,聲音更加嘶啞,“你以為現在京城裏的老家夥們,一直都是屍位素餐?他們年紀輕的時候,怕是比你拼得多。他們的才學比你高,出身比你好,官升得比你快,比你做過更多為國為民的好事,但是現在呢?呵呵呵。朕告訴你,你這樣的,朕見得多了!你們這些人是什麽樣的貨色,以為朕還不清楚?嘴上一個個仁義道德,實際上呢?哪個不是有自己的小心思?”
“朕告訴你們,這個天下姓宋!只有我們宋家吃剩下的骨頭,才能輪得到你們這些狗!”
“陛下好威風。”碼頭上光着腳走過來的高瘦少年,聲量不高卻字字分明,“可是別忘了,在前朝宋家就是當狗的。很快呢,怕是連狗都當不成了。你這條老狗快死了,京城裏頭的就是一條癞皮狗。再說誰跟你一樣?你不想當人,我們可都是人。我是人,我爹是人,鄭大人是人,士兵是人,百姓也是人。”
朱小飛在一旁聽着,手也不拍了,心想他們家小王爺不愧是天天寫功課的人,罵人比鄭大人還厲害。
鄭大人只是說老皇帝沒臉見列祖列宗,小王爺直接罵人不是人。
嗯,鄭大人念書的時候做的功課,一定沒有小王爺多。
竺瀚倒是想鼓掌來着,想想有點不得體,還是忍住了,吩咐親衛:“陛下犯病糊塗了,帶他去休息。讓大夫給他多開幾服藥。”說完,他往前快走幾步,雙手往竺年肩頭一搭:瞧,他兒子!
“咦?怎麽瘦了?”他捏了捏竺年的肩膀,眉頭皺得更深,“都瘦成一把骨頭了。”
這話一出,反倒是鄭蓬飛羞愧起來:“是下官無能。小王爺來了之後,就一直沒日沒夜地操勞……”
竺年打斷他的話:“晚上我有好好休息的,沒有沒日沒夜。”
照明手段有限。他們救援面臨的情況本來就複雜,雖然被困災民可能情況危急,但他們也是有心無力。
搶險救災面對的最讓人難受的點就在于此。有時候他們明明把人找到了,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還是沒能把人救下來。
有些是本就生命垂危,有些是家人去世後,自己也失去了生存的意志。
但是這個話題顯然已經沒有他發言的餘地,竺瀚和鄭蓬飛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竺年完全插不上話。
竺瀚還鄭重向鄭蓬飛行禮,又向他的老奴也同樣行禮:“還未來得及向二位感謝。兩位救了犬子一命,我與夫人不勝感激。如有在下幫得上忙的地方,請盡管開口。”
鄭蓬飛和老奴猝不及防受了這一禮,要不是有人扶着,吓得直接給他跪下了。
這位再怎麽叛亂,那也是南王!
別說鄭蓬飛了,就是鄭家的族長都當不起南王這一禮。
竺年當然也跟着行了禮:“哎,爹不說我都差點忘了。聽先生說,是您二位救了我,還沒來得及感謝。”他拍了一下手,“正好我帶了點新鮮吃食回來,我今天下廚整一頓,咱們邊吃邊談。”
說完,他也不問別人意見,就蹦跳着往碼頭跑去。
丹州城小,從他們的位置一眼就能看到碼頭。
原先的碼頭早就已經沖毀了。現在的碼頭是新修的,還很簡陋。
看得出依舊風浪不小的水面上,一群人正在忙碌。
有受災的百姓,有忙碌的醫療兵等等。
竺年過去之後沒多久,就有個少年白着一張臉,推着一輛獨輪車跟在他身邊走。
那獨輪車上時不時掉下一截繩子。竺年就把繩子往車上甩上去。
就這麽一小段路,竺年甩了五六次。
等他們走到近前的時候,少年的臉不僅已經白得冒汗,手腳都開始發抖。
竺瀚等人也才看清楚,這獨輪車上的哪裏是什麽繩子,分明是好幾條大蛇!
饒是竺瀚也說了句“好家夥”。他興致勃勃地湊上前去,指着一條胳膊粗的大蛇說道:“這條不錯啊。在交山都很少見這麽大的。”
“哎嘿,我說我運氣不錯,能逮到個大家夥。”
“你沒弄過這種大蛇,爹來幫你。”
“不要!我要完整得扒下整張皮,你一弄肯定破破爛爛。”竺年鄙視完親爹,想到什麽,回頭問鄭蓬飛,“鄭大人,您要不要蛇皮?要的話,我讓人硝好了給你,或者給你做點小玩意兒?”
丹州這種地貌,蛇不少見。當地人絕大部分都不怕蛇,但一車大蛇這麽擠在一起也着實吓人。
更何況這些大蛇都沒了腦袋,身體還在不停得扭動,瞧着就讓人兩股戰戰。
鄭蓬飛勉強吐了個“不”字出來。
竺年表示遺憾:“好叭。那我再找點別的好玩的。”
竺家父子圍繞着殺蛇的權利繼續進行了一番鬥争,結果雙輸。
一車竺年精挑細選的肥蛇,被醫療兵拿走了,要去煉蛇油。
鄭蓬飛:身為皇親貴胄,就不能玩點正常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糕兒╰(*°▽°*)╯:一條胖蛇!去掉頭,就可以吃啦~
糕兒?ω?:還能做點好玩的東西。
胖蛇 (/= _ =)/~┴┴:聽我說謝謝你,因為有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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