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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去黑荥。”尉遲蘭在聽完了掌櫃的信息之後,拉住竺年的手,“我去一趟南丹。”

竺年聽出尉遲蘭打算單獨行動的意思,并沒有反駁,只是看着他:“先生打算怎麽安排?”

“黑荥守不住,我得去南丹做好安排。”

撤退若是不能好好安排,就容易變成逃跑。而一旦潰逃,今後想要再成軍,再形成戰鬥力,那難度就高了。

他們尉遲家在後勤保障這塊,做的遠不如南軍,他得坐鎮安排,也好穩定軍心。

具體事務掌櫃不方便聽,收拾了碗盤就離開,帶上門的時候看着裏面兩人腿碰腿手拉手地坐着,覺得有些奇怪。

兩位東家的感情,也太好了一點吧?

房門帶上,尉遲蘭開始說起細節。

他一時間也有些千頭萬緒,幹脆從包裹中拿出記事板,開始一條條列。

竺年看他還在用自己給他做的簡陋小板子,嘀咕了一句:“還沒用壞啊。這破板子,下次給你做個新的。”

當時他就是在村子裏無聊,手邊也沒有什麽趁手的工具,板子的材質也不好,還以為早就壞了,沒想到尉遲蘭竟然随身帶着。

尉遲蘭低頭一條條寫,順口說道:“板子好好的。新的也要。”

竺年琢磨了一下輕便又結實的材料,幹脆也拿起紙筆整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他用的是炭筆,直接鋪了紙寫就行,寫着寫着琢磨着什麽時候把鋼筆弄出來。

尉遲蘭試過炭筆,但是硬筆和軟筆的使用習慣差別太大,随便寫幾個字還好,像現在寫得多就不太适應。

客棧的房間內,燭火明亮。

中間掌櫃進來送了一次宵夜,又添了兩回熱水。

竺年吃完宵夜:“收拾完,你也去休息吧。”

掌櫃應了一聲是,又對尉遲蘭說道:“先生明日出發用的行李都準備好了。”

“多謝。”

這會兒道謝的尉遲蘭萬萬沒想到的是,掌櫃準備好的不止有行李,還有其它東西。

天還沒亮,馬廄外面的廊道上,一行人正在準備出發。

行李被做成雙肩背包的樣式,另有褡裢樣式的可以放在馬背上,全都是用雙層雨布做成,裏面有各種分格,放着小到打火石,大到雨衣等東西。

竺年還拆了一串金珠子,每人塞了兩粒以防萬一。

掌櫃的點着火把,将一份行李放在桌上細細講解:“幹糧在這裏,只準備了兩日。這個竹筒裏裝了炒米,可以直接幹吃,也可以泡水。這一袋是生米,別弄混了……”

這一次二十名騎兵會一起跟着尉遲蘭走,他們看着掌櫃跟變戲法似的,将一堆東西放進一個不大的袋子裏。

掌櫃講得很細,速度卻很快:“這裏放着的是十五天的湯藥。做成了藥粉,效果比不上現煎的,直接用熱水沖泡就行。每天一袋,都給你們放好了。”

騎兵們想到早上剛下肚的湯藥,只覺得那種奇怪的又苦又怪的味道還在嘴巴裏,看着眼前藥包又不好拒絕。

他們原本都是連飯都吃不飽,沒想到當了丘八之後,竟然能頓頓吃飽,還不少葷腥;現在更好,連補藥都有了。

喝補藥是吃苦嗎?當然不是,這明明是享福!

二十人連同尉遲蘭一起,苦着臉把藥包收下了。

他們之前在軍營裏面訓練,各種物品都有規定。他們身為騎兵,一應用品比起普通士兵來要更多更好,以為連擦手擦臉的脂膏都有就已經是妥帖到了極致,沒成想到了還有更妥帖的。

難不成這就是天子腳下的排場?

不不不,天子那是人家的,他們跟着的天,分明是尉遲先生和小王爺。

他們也沒見大月家的天子給大月的士兵準備這許多東西。

不過能有這麽精細,還是沾了尉遲先生的福吧?

尉遲先生的補藥肯定比他們的更多。

尉遲蘭不知道騎兵們的腹诽,牽着馬出來,看到站在一旁的竺年,上前輕輕抱了抱:“放心。你在這裏見機行事,注意韬光養晦。不行的話,就回南地。”

這意思是茍住,先發育一波。

竺年用力回抱了他一下:“我知道。先生也要注意安全。”

送別了尉遲蘭,竺年也沒能在這個小鎮待多久。

謝絕了讓掌櫃安排人手的好心,他耐着性子好好休息了一天,等到入夜之後,才自己駕着一輛驢車獨自上路。

深色的小毛驢比大青驢子的速度稍微慢一點,連帶坐在車前的大長腿,看着都要顯得小一些。

車頭挂着兩盞氣死風燈,車座邊上的卡槽裏,還嵌着兩盞小小的琉璃燈。

燈盞用的琉璃質量不怎麽好,達不到制作玻璃窗格的平整,更達不到制作望遠鏡的無色要求。

貌似通透的晶體,裏面有氣泡,顏色不均勻。點上燈之後,倒是顯得流光溢彩。

野外的道路沒有人,吸引來許多蛾子之類的飛蟲,繞着燈飛舞。

白天剛下過一場雨,到了傍晚才停。晚上的飛蟲格外得多,遠遠看着,小小的驢車就像是拖了一團雲霧。

大概是這場景太過妖異,看到的人不敢輕舉妄動。

竺年看着兩側的紅點,也裝作沒有注意到。

蛾子已經夠煩人了,他暫時沒什麽精力去管這些幺蛾子。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世道巨變,幺蛾子的數量有些多。

小地圖上一路亮起代表敵對的紅點,又逐漸變成中立的黃點,讓竺年感覺有些光怪陸離。

他也沒打算走太遠,往南轉入蒲州之後,就找到了一個普通的村落住下。

晚上的村子十分安靜,竺年反複表示自己只是錯過了宿頭,不用進屋休息,只需要把車停放在院子裏,再借用一下水井,才讓這家人開了門。

這戶人家的院子非常大。

男人出來開門,後面跟着五六個漢子,顯然是一家的兄弟。

年紀最大的提了個木桶出來給他:“我們也不管你是打哪兒來的,明天一早就得走。”

“多謝。”竺年大大方方任由他們打量,反身像是從車上拿什麽東西似的,随手提起一個小孩兒,“燈可燙,別燙壞了手。”

男人們吓了一跳。其中一個趕緊上前把小孩兒搶到自己身邊,照着屁股狠狠拍了兩下:“你怎麽出來的?欠揍是不是?也不怕白頭人把你抓去吃了!”

男人顯然是下了力氣,小孩兒立刻就嚎啕大哭起來。

這一聲就像是個信號,院子裏一長溜的房子裏,陸陸續續傳出幾道小孩兒的哭聲,又有婦人安撫和罵聲漸次響起。

竺年聽着有些頭疼。

他雖然有了一定自主權之後,就開始做各種幫助兒童少年的事情,但是對小孩兒的愛護僅僅停留在給他們寫教材布置作業上,其他具體事務都是交給其他專人負責。

他倒是想問問什麽是白頭人,但眼下這個情況不合适。

男人們顯然也不想和竺年多說什麽,視線在拳頭大小的琉璃燈上停留了一會兒,就帶着孩子回屋,把竺年一個人留在院子裏。

竺年先把驢子邊上挂着的氣死風燈拿下來,挂在井邊應該是平時用來晾衣的竿子上,然後把車卸下來,搭在門口的石墩上,高度恰恰好能放平,打了水用小火爐把水煮上。

他吹熄了琉璃燈,等溫度降下來,才取出裏面所剩不多的蠟燭,用細布把燈上熏黑的蠟燭油擦幹淨。

鐵皮爐子燒水飛快,他簡單擦洗了一下,就在車廂裏睡下。

第二天,天還沒亮,他聽到院子裏的動靜,就起來趕緊洗漱。

早上是婦人們忙着做飯洗衣的時間,竺年就順手幫着提了幾桶水,把廚房的水缸灌滿。

和男人們的警惕不同,一家子從頭發花白的老婦人,到才剛剛會走路的小女娃,都對竺年很喜歡。

男人們不過晚了一刻鐘起來,就見家裏的婦人們邀請竺年吃早飯,唬得臉色發白。

竺年也沒有一起吃飯的意思,付了昨晚留宿的錢,又買了一些雞蛋,日頭都還沒見着就繼續出發。

這家人住在村頭,他來去都沒驚動到村裏其他人。

倒是男人們站在院子裏的雞舍頂上,确定竺年離開了,才回去教訓:“昨天晚上你們是沒瞧見,那燈可漂亮,肯定是一整塊寶石做成的。”

小孩兒記吃不記打,昨天晚上還被打得大哭,睡了一覺就完全忘了,得意地擡起下巴:“我昨天差點拿到了!”

然後又被他爹狠狠拍了兩下,繼續嚎哭起來:“別人家的東西能亂拿嗎?老子怎麽教你的?能用得起那種東西的人,會是什麽身份?萬一惹他不高興了,不是給咱們全家招惹禍事嗎?”

孩子他娘把小孩兒搶到懷裏:“有事情好好教,怎麽總是亂打人?”又說,“那少年郎人可好了,說話帶着京城的調子,可好聽。”

另外的婦人也說道:“是啊。我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麽俊俏的小郎君,說話好聽,還幫着打水,比你們幾個可有用多了。”

“你們說話不好聽,長得也不俊俏。”

“人家也不見得是什麽大人物。大人物怎麽會一個人坐一輛驢車?沒有八匹馬拉車,也得有個車夫小厮的跟着吧?”

男人們氣得胸口疼,直跺腳:“嗨呀!我跟你們幾個婦人說不清!你們想想,咱們村子北面的山道是個什麽情況,他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人敢這麽走過來,能是什麽簡簡單單的人?”

提起山道的情況,婦人們也不再争辯,但她們堅持認為竺年是個好人。

好人竺年繼續一路走,發現原本總體算是太平的道路,出現了很多坎坷。

劫道的人明顯增多,還特別沒有職業道德,經常在好好的路上堆放樹木磚石一類的雜物。

這種情況竺年還不算生氣,但是遇到把好好的土水泥的路面挖斷,竺年就很生氣了。

不用弓箭,他抽出長刀就直接往紅點的方向撲過去。

“!”還沒來得及喊話的土匪,只覺得眼前一花,剛才還在駕車的人突然就不見了蹤影,下一瞬間就覺得眼前一黑,有什麽熱熱的東西潑到了臉上。

土匪三人一夥。

竺年殺人總有個先後順序,土匪卻沒有察覺到這先後。

他們甚至沒有意識到痛苦,就直接交代了性命。

隐匿在另外地點的土匪,多了一些反應時間,看到同夥一個照面就挂了,手抖得連刀都拿不穩,趕緊要跑,距離最近的一夥也很快就沒什麽逝了。

竺年沒事的時候,就對土匪盜賊一類深惡痛絕;自從在林州新城被自己的伴讀擺了一道之後,心裏面一直氣不順;再加上對土水泥道路的毀壞;幾重BUFF之下,這群土匪迎來的是一個接近狂暴狀态的野王年。

竺年的身手,哪怕在軍中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使用的兵器,更是來自于梁州研究所一群大佬精心打造的神兵。

加上他從上輩子繼承來的隐匿本事,對上一群土匪,完全是降維打擊。

土匪們不僅正面打不過,連猥瑣偷襲的本事都沒竺年強。

竺年就這麽順着土匪們逃跑的路線,直接一路打到了匪寨門口。

土匪們想要劫掠,憑的都不是什麽本事,而是人多勢衆。

竺年剛才殺了一路,顯然土匪們已經差不多傾巢而出,留在匪寨裏的人就沒幾個,直接被他一鍋端了。

土匪頭子被竺年踩在腳底下的時候,還像是在做夢。

不是,他們不是土匪,應該是他們去搶別人的才對啊。

他們今天正準備幹一票大的,怎麽就被人打上門了呢?

他們那麽多人呢,眼前就這一個小年輕,歲數都還沒他一半大!

眼見着刀尖已經戳到了他的喉嚨口,他趕緊大叫:“我是天羅教的舵主,你不能殺我!”

他不知道刀子究竟有沒有繼續,只知道自己的皮膚一陣刺痛,直接痛到了喉嚨裏面,不像是被人用刀子抵着,更像是被人直接在喉嚨開了個口子。

他咽了咽口水,才确定自己沒被開一個透明嗓子眼,以為自己說的話真有用,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正在竺年的禁區上蹦迪。

“我天羅教主神通廣大,是天上星宿下凡。之前沃州飛龍出水知道嗎?那就是我們教主。”他想說得更加嚣張一點,無奈胸口還被人踩着,實在提不起氣。

竺年沒想到自己剛在東風客棧聽到的奇怪教派,竟然跨過州界送到了他的面前:“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給你個痛快。”

這位天羅教舵主看他把刀子拿開,本以為天羅教的名頭震懾住了這個殺神,沒想到自己的小拇指一痛,後打後覺地意識到一點——這位大概是真的殺神,大概是和他們教主能夠平起平坐的大人物,應該是不會怕他這個舵主的。

他自己就是土匪,平時打家劫舍的事情沒少幹,也沒少折磨人,殺神的刀子一放就知道他什麽打算。

他不想死,但更不想被砍成一塊一塊,哭得涕淚橫流,把自己知道的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說了出來。

按照他的說法,他其實是一個天羅教的普通教徒。不過天羅教有規矩,誰能傳教得越多,在教內的地位就越高。若是能夠建立起一個據點,這位教衆就能變成舵主。

成為舵主之後,就能有許多權利。最吸引土匪頭子的是,教主會傳授天羅神功。

“教衆是不能修煉神功的,最低也得舵主才行。神功不僅能讓人刀槍不入,還能讓人百病不侵!”土匪頭子怕自己被打死,說得非常急,“我據點和人數都夠了,等外面世道稍微平靜一點,就能去總壇晉升舵主。您要是放過我,我答應你習得神功之後,一定交給你!”

竺年問:“哦,總壇在哪裏?”

土匪頭子說道:“在京城!”

“京城?”這個答案讓竺年着實感到驚訝,“不是在沃州?”

“原先在沃州。但是教主是飛龍轉世,京城才是龍氣最足的地方,自然得到京城去!”

“京城被禁軍圍着,他能進得去?”

“進得去,教主是飛龍轉……呃。”

竺年踢開土匪頭子的屍體:“飛龍?還轉世?我讓他快點二轉……哦,三轉。”

土匪藏錢的地方無外乎那幾個地方。

剿匪經驗豐富的竺年,不用小地圖标識就能夠輕易找到他們藏匿的東西,只是他現在沒本事也沒時間好好清理,稍微掃了一眼,就直接離開,按照慣例判斷了一下這個匪寨的位置,發現沒什麽利用價值。

他本來看這些土匪行事勉強還算有點章法,但顯然真的只有一點點,沒有更多。

這種地方也就是仗着現在兵荒馬亂,但凡有一個地方駐軍還和往常一樣正常運轉,這個匪寨就是純純的給人送經驗。若是當地衙門強勢一點,甚至都不用軍隊,衙役就能把他們給掃平。

殺了這麽多人,饒是竺年也有些累。

匪寨在山坡上,他下山的速度不快,等快到路上的時候,瞧着小地圖上代表友方的綠點,“咦”了一聲。

這地方,還能遇到小夥伴?

他幹脆就着水杯,吃了點幹糧,一個幹餅沒吃完,就看到了過來的車隊。

山路狹窄,驢車停在路上,直接就把路給堵住了,瞧着像個劫道的。

帶隊的人看到,趕緊示意身後的車隊停下,上前幾步在一個安全距離下抱了抱拳:“這位小兄弟不知要去往何處?我等是東風镖局的,不知道能否行個方便?”

車隊在蜿蜒的山路上一路擺開,不知道有多長。

他們這樣的商隊,還配備了許多帶着兵器的練家子,普通土匪是不敢打他們主意的。

竺年只有一個人,還有一輛驢車,沒聽過土匪駕着驢車打劫的。但帶隊的镖師在走進之後,反而神情更加緊張。

這個距離下,站在下風口的他能夠聞到竺年身上的血腥味,還能夠看清楚他身上的血點子。

深色的外衣看着不顯眼,但是衣領較淺的部位,有兩點還算新鮮的绛紅色。

不,那都不叫血點子,完全是一件血衣!

他裏面穿着的明顯是一件淺色衣服,現在卻是深色的。深色的外衣仔細看,也是深淺不一,顯然已經被血水浸透了!

分辨清楚的一刻,他整個人都毛骨悚然,完全不知道這人究竟是殺了多少人,才能變成這樣。而且都這樣了,這人竟然還那麽悠閑地在吃東西!

這人瞧着年紀也不大……果然是大廈将傾,什麽妖魔鬼怪都出來了!

竺年咬着幹餅子,看他突然拔刀,倒是微微愣了一下:“你們東州的,怎麽跑蒲州來了?茅家去打東州了?”

領隊聽着他熟稔的語氣,不由得愣了一下,下意識道:“我們不是東州的,是西州的。”

“瞎說!西州什麽時候有東風镖局了?”他這個做東家的都不知道,“哪個分號的?做主的人出來說話。”

隊伍中突然出現一陣騷動,幾個人從隊伍的中後段一路走了過來。

他們顯然原先是坐在車上,身上光鮮得很,就是走得有點急,很快白白的鞋底粘上了山泥。

走近之後,竺年已經認出來人,有點吃驚:“這不是沈兄嘛。”沈知府的小兒子,被他最早支到西州去“發展事業”的纨绔子。

沈纨绔顯然也認出了竺年,滿臉驚喜:“臯少……”

“嘭!”

一具屍體從山坡上滑落下來,直接落在沈纨绔跟前。

沈纨绔當下臉一白腿一軟,直接就跪了下去,腦袋晃了三圈,也不知道是更暈了還是更清醒了,直接就着跪地的姿勢給竺年磕了個頭:“草民沈柘,叩見殿下。”

腦袋落在地上,咚地一聲非常響亮。

竺年看他緩了幾下才擡起頭,腦門上通紅一片,還不知道擦到了什麽,滲出一點血絲:“倒也不用行此大禮。”

沈纨绔白着臉又磕了兩個頭:“應該的。草民還要謝殿下不殺之恩。”這個不殺,是指不殺他的父母家人。

他人在西州,卻不是對京縣的事情完全不知。

什麽立場之類的他搞不明白,但能明白要是換做他是竺年,以他爹作死的程度,足夠死好幾次了。

竺年歪着頭看了看他,目光帶着審視。

沈纨绔沒聽到他讓他起來,就一直跪着,腦門貼在地上,頭也不敢擡。

商隊中的其他人見狀,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但是他們的掌櫃都跪着,還稱呼對方為“殿下”,他們也趕緊跪下了。

天氣悶熱,哪怕山中還算涼爽,人們沒多久就已經被汗水浸透衣衫,卻被這沉悶的氣氛壓得不敢說話。

他們覺得過了很長時間,實際上只是竺年吃了一口餅子喝了一口水的時間:“都起來吧。正好有個地方,能坐下來好好聊聊。”

作者有話要說:  土匪╰(*°▽°*)╯:幹一票大的!

土匪⊙△⊙:怎麽就一塊糕?

土匪⊙ω⊙:不管,一起打了!

糕兒(。-’ω?-):就……心情不好。

糕兒( ̄ー ̄ ):你們删號重練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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